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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半岛的雪

    林世铭走了后,金泰妍叮嘱成员们:“今天OPPA和我们说的他公司缺练习生、他旗下女团完成成员选拔的事情,不准和其他人说,尤其是公司里的人。”

    公司与少女时代无关的事情不能让林世铭知道,那林世铭与公司无关的事情也不应该让公司知道,这就是金泰妍的公私分明。

    那边林世铭已经坐着张强开的车慢悠悠地出了汉城城区了。

    林家或者说王家在汉城城郊有一座庄园,大概几亩地,不到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

    从入口进入,经过一片草坪,到了一座三层洋楼楼下,洋楼两边突出了两层建筑,旁边是地下车库的入口,能停个五六辆小轿车或者五菱宏光,不对,现在还没有五菱宏光,现有的前世神车是长安之星,这一世的神车还有正和汽车集团推出的正道迪光面包车。

    洋楼背向入口的一面则有个一层楼的观景台凸起来,能看到背后的中式小园林,旁边还有个几百平方米大概一个篮球场大的小池塘。

    小池塘中间还整了个小亭子和假山。

    这座庄园是王建业上次带着安昭贤回半岛省亲以后,林国庆在汉城旁边买了块地皮建的,也是一直托安家人在打理,管着安氏烤肉店的安孝珠也负责了这项工作。

    安孝珠的丈夫祖籍高阳,是个检察官,还没退休,所以安孝珠一般也只呆在高阳,只是时不时来庄园住一下,看看住洋楼两侧的保安和保洁有没有在楼里乱搞或者消极怠工。

    等王建业带着老婆儿子孙子来了半岛,这庄园里的主楼总算有了常住人口。

    林世铭回到了庄园,李阿姨正好开始剖鱼。

    李阿姨是十一月初来半岛的,王建业和安昭贤两个老人追忆青春,吃了一个多月的半岛餐饮,又开始怀念起赛里斯国内的饮食了。正好王国强一个糙汉子照顾不了老人,守园子搞卫生的保安保洁也不是保姆,干脆就帮李阿姨办好了签证,把她请过来照顾老人。

    鱼是从庄园里的小池塘钓的,保安们每年都在池塘里养鱼,反正没人,也就不整什么锦鲤这些好看没用的,就放半岛比较普遍的淡水养殖鱼,比如鳟鱼鲫鱼等。

    今天钓上来的两条是鳟鱼,李阿姨准备清蒸,据说肉质细腻,清蒸起来比鲫鱼还好吃。

    林世铭只能赞一声老爷子身体硬朗,这么冷的天气,他自己反正是只想缩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但老爷子硬是能在雪中玩一场独钓寒江雪。

    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客厅里看昨晚上AMA颁奖典礼的重播。

    林世铭进来后,王建业朝他努努嘴:“小九啊,什么时候你上去给他们露一手,当什么主持人啊?”

    “毕竟还是评选半岛音乐的晚会,我去唱不太好。再说了,唱什么?”

    王建业乐呵呵笑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啊。”

    林世铭捂着脸:“您这是让我把人得罪死。”

    “放屁!我们是打美国人的,和半岛人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不跟您争。”

    这时候林见鹿也回来了。

    “老爷子,今天怎么想到要聚餐了?”

    “今天汉城下雪了啊。”王建业从阳台看了眼外面的白色。

    “半岛的雪天是真的冷啊。”老人感慨着。

    没人接话。谁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现在。

    现在的王建业在半岛南部的汉城,身边有妻有儿,房子里有暖气,厨房有炉火,灶上有白米饭,能在前夜下雪赶在水面结冻的时候去钓两条鱼上来,有什么冷的。

    冷的是五十多年前的雪天,志愿军大规模进入半岛,却没有做好高纬度冬季作战的准备。

    那时候的王建业身处半岛北边,身上没有棉大衣,背包里连炒面都没有,食物只有几个已经在雪地里结冻了的煮熟的土豆。

    长津湖一带的气温,低至零下四十度。

    而他们的敌人,主要敌人,来自于世界第一大工业国,身着棉袄和披风,戴着手套蹬着保暖的皮靴,行军能坐卡车就不走路,召唤空投比喝水吃饭还习惯。

    这些敌人在欧洲战场上逞过威风,在硫磺岛上烧过地洞,是用战绩打出来的世界最强陆军。

    然后被志愿军灭了一个王牌团,军旗还在大都的军事博物馆,整个军被撵着跑回了三八线以南。

    而志愿军付出了冻死、冻伤致死四千余人,冻伤两万余人的代价。如果温度能高一点,哪怕是零下二十度,可能整个战场上的美国陆军都回不了釜山港。

    那时候半岛的雪是真的冷。

    “当时追美国鬼子追得急啊,战友们有牺牲的都就地埋了。”王建业幽幽地说着。

    “在北边牺牲的还好,金将军带着北边的人民把他们都安置好了,和岸英同志一起。”

    “牺牲在南边的,从此没了下文。”

    “他们还躺在这南半岛不知道哪个地方的无名墓场,或者就埋在一个没人能发觉的小土堆下。”

    “他们回不了家,家也找不到他们。”

    王建业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这半岛的雪太冷了,得让他们回家。”

    等王建业收拾好情绪,饭菜上桌,几个人围在一块吃了起来。

    王建业明显想酗酒,但是被王国强和林世铭拦住了。

    本来就高血压了,还喝酒,别说接战友回家,过几天他自己就得被抬着送回家。

    王建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没活够,所以两个小辈一劝,他也只是轻抿一口,闻闻香气,就放下了。

    剩下的一瓶酒连着一条鱼,被王建业恋恋不舍地端了出去,在门口的台阶上全部撒掉。鱼也被作为供品放在了大门旁边。

    王建业平静地向林见鹿解释着:“我在中央大学的同学,岭南人,喜欢吃鱼,在金陵城读书的时候每到冬天就冷得受不了。”

    “后来我拉着他投了解放军,又一起参加了志愿军,一起火线入党,一起跨过了鸭绿江。”

    “然后他受冻了,我们把他送到战地医院,继续向南,后来知道他没回得了赛里斯。”

    “听送走他的医务员同志说,他走之前说,想吃鱼。”

    “冰天雪地的,要真能弄到鱼,他和那么多战友,也不至于就那么没了啊。”

    “吃吧。多吃点。”

    “我们吃得越好,越对得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