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导员张程林
张程林是化工员17级的导员，他的前半生十分平淡，他出生在临江一个普通的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
生在了信息时代的开端，那个人才辈出，百舸争流的大时代，他却并无雄心壮志，只想安安稳稳，按部就班的度过一生。
从蹒跚学步到教书育人，他在学校里求学，硕士毕业后又在本地的大学当了辅导员。
生活里有喜有悲。
刚任职的那一年，他对工作充满热情，他会花时间去记每一名学生的名字，会热情地和同学们唠家常，消除距离感。
可热情不能改变现实，年复一年，人无完人，他自认拥有师德，可也面临过无理学生的谩骂，发现过自己学生间刻意隐瞒的龌龊。
未经社会的学生虽然纯良，但也绝非完全尽善尽美。
于是他也在慢慢改变。
如今，三十七岁的他带着老式的黑框眼镜，架起大大的眼袋，他并不高，皮肤泛黄，头发油亮，一身中年男人的打扮，一条腰带勒住腰部，肚子却只是微微凸出，一副职位不高的样子。但走在学校里，想必沿途也一定会收获不少句“老师好”。
又是一年九月，新生入学，他结束了上一个四年，被任命为化生院这一届大一的辅导员。
报道前一天晚，他打开群聊。
【化生院17届新生群】
辅导员张程林：【各位同学，从明天起将正式开始新生报到，为期三天，在第三天的下午2点我们将在操场进行一个简短的开学仪式，有特殊情况的同学请提前电话联系我，想了解学校其他问题的同学也可以在群里发问或者单独联系我。】
【收到】
【收到】
······
在群里发完消息，看着自己的消息被无数收到遮盖，他正想在群里制止，可却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占据了注意。
不是本地的号码。
这么着急，是哪个学生么？
他眉头一皱，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磁性，但听起来十分沙哑。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的新生陈笑，我的家里有些事故，可能无法准时报到，想向您报备一下。“
开口直接而简洁，倒是让张程林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好，陈笑同学，不用担心，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老师，我的父亲在半年前事故去世，我妈也因此病倒，明天是医院安排复查的日子，我想亲眼看到母亲的检查报告，如果情况良好，我会在第三天下午报道，但火车要20小时，可能赶不上开学仪式。”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我到时想向您了解一下最迟可以延缓多久入学，或者退学的一些情况。”
陈笑平铺直叙，语调平静而理智，好似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可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却让电话这头的张程林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拧起，他面色担忧，缓缓吐出一口气，思索片刻，他才开口道：
“陈笑同学，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会等待你明天的消息，入学的事你也放心，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减少麻烦。”
“好的老师，麻烦您了。”
“没事。”
陈笑静静等待电话挂断，一旁的陈母脸上满是担忧，但并非对她自己。
从陈笑的父亲去世后，她看着儿子变成现在的模样，和以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可他终究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只是强撑罢了。
“小笑，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退学。”
闻言，陈笑转头看向母亲，那双无神的眼睛马上有了温度。
他笑道：
“妈，我就是把情况描述的严肃点，好让导员同意而已。”
“那就好，当了大学生，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挣大钱，不像你爸你妈一样每天……”
“好了妈，明天还得去医院，你非说那家便宜，跑那么远，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倒公交呢。”
陈笑打断了母亲的絮叨，走到母亲身后，把她向卧室的方向轻轻推着。
陈母无奈，只好进屋休息。
把屋门关好，陈笑的脸上瞬间再无笑意。
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决定。
……
第二天，看着手里的报告单，陈笑一下放松了下来。
他和母亲对视，露出大大的笑容，牙齿闪亮，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
报道的第三天下午，张程林在站在椅子前，而在他对面，是拉着行李箱的陈笑。
得知陈笑母亲康复良好，他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本应在开学仪式中出现，与本院的学生进行不算正式的初步的交流，开学后各学院还会有专门的入学对接会。
但为了陈笑的顺利入学，他选择带着陈笑补办入学的各项手续。
“好了，陈笑，这是你的宿舍钥匙，我在宿管科提前帮你拿来了，去好好休息一下，迎接大学生活吧。”
他拍拍陈笑的肩膀。
“好的，导员，这两天麻烦您了。”
陈笑也露出礼貌的微笑。
但张程林却并未把手收回，而是抓住了陈笑的肩膀，主动迈出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还有一件事，老师先给你透个底，过两周会有补助金的评选，老师看你不是外向的性子，但是这个对你，对你家里一定会有所帮助。”
“去争取一下吧。”
他开口，并刻意压低了音量。
陈笑闻言动容，他收起礼貌的微笑，想弯腰鞠下一躬，可突然被张程林抓在肩膀上的手发力扶住身子。
他只得放弃，严肃道：
“感谢您，老师。”
“去吧。”
张程林这才松开手。
……
坐在412室内，挂断了电话的张程林回忆起自己和陈笑之前的事。
他眼神中充满感概，想到接下来陈笑到来后自己要告诉他的事，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一道人影坐在他身旁，见张程林如此高兴，打趣道：
“张老师可能要比陈笑同学本人还要高兴呢。”
一句话让张程林回过神来，他连忙回答：
“不，陈笑是面冷心热，他心里比谁都记得帮助自己的人。”
张程林面对身旁的年轻人，解释完后，又露出讨好似的笑容。
那人也笑了，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张程林见状连忙起身，小跑着打开门。
便看见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陈笑正扶着门框喘着大气。
“快进来，陈笑。”
“嗳，老师。”
陈笑向张程林咧嘴一笑，随即边迈步边用余光向屋内瞟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视野里，
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一身精致的西装，一尘不染，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向后梳成背头，在灯光下显得乌黑油亮。
面容也十分俊秀，整个人颇有几分电影里商业精英的风采。
“陈笑，这是咱临江长生树公司的总经理，赵培风，是你的贵人啊。”
张程林又压抑不住笑脸，把陈笑拉到赵培风面前。
果然。
陈笑暗道。
不过，总经理，这么高的职务，这么年轻？
眼前的人面相最多不过二十五六。
等等，他姓赵？
心中思绪翻涌，陈笑面上却努力屏起呼吸，用敬畏的眼光看向赵培风。
另一边，赵培风看着眼前满脸通红，努力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喘大气，甚至还略有驼背的陈笑，也露出了笑容。
生在了信息时代的开端，那个人才辈出，百舸争流的大时代，他却并无雄心壮志，只想安安稳稳，按部就班的度过一生。
从蹒跚学步到教书育人，他在学校里求学，硕士毕业后又在本地的大学当了辅导员。
生活里有喜有悲。
刚任职的那一年，他对工作充满热情，他会花时间去记每一名学生的名字，会热情地和同学们唠家常，消除距离感。
可热情不能改变现实，年复一年，人无完人，他自认拥有师德，可也面临过无理学生的谩骂，发现过自己学生间刻意隐瞒的龌龊。
未经社会的学生虽然纯良，但也绝非完全尽善尽美。
于是他也在慢慢改变。
如今，三十七岁的他带着老式的黑框眼镜，架起大大的眼袋，他并不高，皮肤泛黄，头发油亮，一身中年男人的打扮，一条腰带勒住腰部，肚子却只是微微凸出，一副职位不高的样子。但走在学校里，想必沿途也一定会收获不少句“老师好”。
又是一年九月，新生入学，他结束了上一个四年，被任命为化生院这一届大一的辅导员。
报道前一天晚，他打开群聊。
【化生院17届新生群】
辅导员张程林：【各位同学，从明天起将正式开始新生报到，为期三天，在第三天的下午2点我们将在操场进行一个简短的开学仪式，有特殊情况的同学请提前电话联系我，想了解学校其他问题的同学也可以在群里发问或者单独联系我。】
【收到】
【收到】
······
在群里发完消息，看着自己的消息被无数收到遮盖，他正想在群里制止，可却被突然打来的电话占据了注意。
不是本地的号码。
这么着急，是哪个学生么？
他眉头一皱，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磁性，但听起来十分沙哑。
“老师，您好，我是今年的新生陈笑，我的家里有些事故，可能无法准时报到，想向您报备一下。“
开口直接而简洁，倒是让张程林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好，陈笑同学，不用担心，你慢慢说。”
“是这样的，老师，我的父亲在半年前事故去世，我妈也因此病倒，明天是医院安排复查的日子，我想亲眼看到母亲的检查报告，如果情况良好，我会在第三天下午报道，但火车要20小时，可能赶不上开学仪式。”
“如果情况不好的话······我到时想向您了解一下最迟可以延缓多久入学，或者退学的一些情况。”
陈笑平铺直叙，语调平静而理智，好似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可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却让电话这头的张程林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深深拧起，他面色担忧，缓缓吐出一口气，思索片刻，他才开口道：
“陈笑同学，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会等待你明天的消息，入学的事你也放心，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减少麻烦。”
“好的老师，麻烦您了。”
“没事。”
陈笑静静等待电话挂断，一旁的陈母脸上满是担忧，但并非对她自己。
从陈笑的父亲去世后，她看着儿子变成现在的模样，和以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可他终究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只是强撑罢了。
“小笑，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退学。”
闻言，陈笑转头看向母亲，那双无神的眼睛马上有了温度。
他笑道：
“妈，我就是把情况描述的严肃点，好让导员同意而已。”
“那就好，当了大学生，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挣大钱，不像你爸你妈一样每天……”
“好了妈，明天还得去医院，你非说那家便宜，跑那么远，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倒公交呢。”
陈笑打断了母亲的絮叨，走到母亲身后，把她向卧室的方向轻轻推着。
陈母无奈，只好进屋休息。
把屋门关好，陈笑的脸上瞬间再无笑意。
有些事情，他必须自己决定。
……
第二天，看着手里的报告单，陈笑一下放松了下来。
他和母亲对视，露出大大的笑容，牙齿闪亮，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
报道的第三天下午，张程林在站在椅子前，而在他对面，是拉着行李箱的陈笑。
得知陈笑母亲康复良好，他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本应在开学仪式中出现，与本院的学生进行不算正式的初步的交流，开学后各学院还会有专门的入学对接会。
但为了陈笑的顺利入学，他选择带着陈笑补办入学的各项手续。
“好了，陈笑，这是你的宿舍钥匙，我在宿管科提前帮你拿来了，去好好休息一下，迎接大学生活吧。”
他拍拍陈笑的肩膀。
“好的，导员，这两天麻烦您了。”
陈笑也露出礼貌的微笑。
但张程林却并未把手收回，而是抓住了陈笑的肩膀，主动迈出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还有一件事，老师先给你透个底，过两周会有补助金的评选，老师看你不是外向的性子，但是这个对你，对你家里一定会有所帮助。”
“去争取一下吧。”
他开口，并刻意压低了音量。
陈笑闻言动容，他收起礼貌的微笑，想弯腰鞠下一躬，可突然被张程林抓在肩膀上的手发力扶住身子。
他只得放弃，严肃道：
“感谢您，老师。”
“去吧。”
张程林这才松开手。
……
坐在412室内，挂断了电话的张程林回忆起自己和陈笑之前的事。
他眼神中充满感概，想到接下来陈笑到来后自己要告诉他的事，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一道人影坐在他身旁，见张程林如此高兴，打趣道：
“张老师可能要比陈笑同学本人还要高兴呢。”
一句话让张程林回过神来，他连忙回答：
“不，陈笑是面冷心热，他心里比谁都记得帮助自己的人。”
张程林面对身旁的年轻人，解释完后，又露出讨好似的笑容。
那人也笑了，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张程林见状连忙起身，小跑着打开门。
便看见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陈笑正扶着门框喘着大气。
“快进来，陈笑。”
“嗳，老师。”
陈笑向张程林咧嘴一笑，随即边迈步边用余光向屋内瞟去。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视野里，
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一身精致的西装，一尘不染，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向后梳成背头，在灯光下显得乌黑油亮。
面容也十分俊秀，整个人颇有几分电影里商业精英的风采。
“陈笑，这是咱临江长生树公司的总经理，赵培风，是你的贵人啊。”
张程林又压抑不住笑脸，把陈笑拉到赵培风面前。
果然。
陈笑暗道。
不过，总经理，这么高的职务，这么年轻？
眼前的人面相最多不过二十五六。
等等，他姓赵？
心中思绪翻涌，陈笑面上却努力屏起呼吸，用敬畏的眼光看向赵培风。
另一边，赵培风看着眼前满脸通红，努力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喘大气，甚至还略有驼背的陈笑，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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