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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病

    雨淅淅沥沥,不大却绵延不绝下个不停,我们自衡阳赶着马车出行便未遇雨停。

    “这许是今年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了”,钱程不知何时撑开窗帘,淡淡的说道,“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

    我穿着斗笠并没有回头,只是缓慢赶着马车,“你想,就能活到,不许再这么说了,晦气。”

    钱程轻声一笑,“长姐怎么比我还在意我这条残命?”

    我哼了一声,“你这个钱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岂能不好好活着,看我杀回钱家,你没了岂不是无趣。”

    “长姐,是口是心非的人,果然如父亲所说,你本就不该活在钱家百般枷锁束缚下,否则你会成为第二个他。”

    我抓着缰绳的手陡然一顿,“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有些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全貌,还是等你亲自问父亲吧”,钱程似乎知道什么却不肯多说,“不如来说说我的秘密吧。”

    “哦?”

    钱程在我身后缓缓说道,“我身上的毒是对我犯下错误的惩罚,是我罪孽深重活该,一切要从我三岁那年说起,爹娘带我去参加武林大会,我淘气被爹训斥,便从客栈偷跑了出去,入夜我还没回去,娘便入了一旁的荒山,可她那时早已被一伙歹人盯上,任她拼死反抗,也终于无力回天,等爹先找到我,又带着我找到娘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里。

    那伙恶人,不紧欺辱了我娘,还在事后割破了她的手腕,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我就害死了我娘。

    后来,我爹手刃了那些混蛋,也救活了我娘,再后来我娘怀孕了,可她却在自知怀孕的当夜要悬梁自尽,我至今记得我爹当时抱着我娘怜爱的神情,说从此这个孩子就是他和我娘的亲生骨肉,让我娘不要再想不开。”

    我曾以为钱程身上如何也消散不掉的阴云和冰冷,是因为他的身体的缘故,但没想到确是因为他痛苦的经历,即便是那个害我坠崖,令我娘与我爹一生分开不能团聚的可恶女人,却也是曾经的可怜人。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对小儿子钱似锦过分得宠溺,“难道,那个孩子就是钱似锦?”

    我停下了马车,诧异的回头看着钱程,眼见他眼中浮现意料之外的喜悦,“似锦他是个好孩子,看似受尽宠爱,日子却过得比我苦。

    当我娘剩下钱似锦后,从我爹那得到了些许温柔,我也享有了片刻的清宁日子,可慢慢的娘变得不一样了,当时的我并不懂的,她为何非要爹时时刻刻在她身边,非要爹护她如孩童,非要爹将每日的行程都讲给她听。

    我却是明了了,我娘是缺乏安稳,她嫁给我爹这些年,两人只是相敬如宾,却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他温柔的笑,见他细声细气的言语,我娘便逐渐想要的更多,可爹却不肯再给了。

    我看见我娘眼中的光逐渐暗淡,我好心疼她,我绞尽脑汁,表现得优秀,让爹多看我几眼,他便连带着也多看我娘几眼,我娘便能高兴些许,可我娘看我的眼神却也逐渐冰冷,我送她的生辰礼,弃如草芥,我坐不得她的床榻,近不了她的身,只能喊她夫人,喊不得娘亲。

    桩桩件件都让不到十岁的我心死的明白,我娘有多讨厌我,许是见到我让她想起那夜糟糕的事情,还是她舍不得恨我爹,恨起了我。

    不论我多么努力,她都不肯再对我笑,后来她不再见我,她把似锦养在身边,只有我抢了她宝贝小儿子的风头的时候。她才记得我是她的儿子,把我叫去,冷声让我自知,莫对钱似锦不利。

    我还记得那天,我哭着问她,为何这么对我,为什么她要讨厌我,为什么不肯原谅我,让五岁至今,我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中?我问她为什么我如何做都不对我吝啬一个笑,而我只是想倾尽自己所有爱自己的娘亲?

    但我没想到,我娘突然对我笑了,她差下人端来一碗药,说若我爱她就喝下去,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是我奢求多年的渴望,那就是碗毒药,我也喝了,我仰头一饮而尽,才问那是什么?

    我娘笑着说那是滋补的药,说谁让我平时傲然一向不亏待弟弟钱似锦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反话。

    慢慢的,只有每月去喝药的时候,我娘愿意温柔的回应我,听我的抱怨,无比慈爱的看着我,我即便早就知道每个喝下药汤的夜晚都会百蛊噬心般痛,明白那定然不是什么补药,我也认了。

    从此我的身体愈加虚弱,爹对我有期许,可我的身体却无法继承钱家的大统,不得已,爹把目光投向了钱似锦,娘却愈加开心起来,我便觉得自己受苦也是值得。

    毕竟,我不再是什么也做不了,我能分担娘曾受得痛苦了呢?”

    “如此,你的性命就是如此被你一手断送的,你娘病了,你也病了”,我简直想打开钱程脑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拿自己的命赎罪拿?可我又能说他什么?

    他爱她娘亲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懂,我说是去复仇,还不是想去保护娘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害怕他被钱程或者钱似锦一剑毙命,留给我的只能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有些惊喜看着我苍老的容颜。

    钱程并不否认我的话,“我的这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长姐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出来的感觉,好像轻松了许多,明日若我醒不来,也没有遗憾了,我的后悔,我对我娘的爱,我希望,至少有人相信,哪怕只有一人听过,不信也罢。”

    看着缓缓落下的雨滴,似钱程脸上的泪珠,我有些心疼钱程,许是难以解释的血缘关系,许是同样心情的理解,我郑重回答道,“我信,但我更想你好好活下去。”

    “长姐,我突然有些明白,你并不是回来复仇的,你是来守护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