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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札喇冯阿自然也被吵醒了。

    穆总管先挨了打,然后把事跟主子说了。

    要说别人拿不了主意,只能任由邢远胡来。

    那札喇冯阿可是真不惯着他,拿起皮鞭子就过去了,抽了邢远半个多时辰。

    邢远抱着头,一声不吭。

    札喇冯阿气儿顺了,回去睡觉。

    邢远拍门,狗叫。

    札喇冯阿醒了,抽邢远。

    ……

    循环了三次以后,札喇冯阿服了。

    虽然也想过一刀砍了这孙子,省心。

    但银子实在是……好啊。

    按照他对行情的估算,活邢远少说也值个三五万两。

    他管着一个牛录,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地让庄户种地,也就弄个千把两银子。

    去大明抢劫倒是快,但机会也不是年年有,今年的名额还让自己给浪费了。

    虽说千把两银子,还够家里开销,日子过得也算舒服。

    但谁会嫌钱多呢?

    思来想去,他想了个好主意。

    狗在那个院子,无非是怕邢远晚上找机会跑了。

    要是把狗弄走,再叫个家丁去日夜轮班吧……

    算了,奴才还不如狗呢。

    那就来个狠的。

    说干就干。

    离天亮还远着呢,穆总管就带着庄子里的泥瓦匠,连夜把牢房的门给砌死了,只留个能往里送饭的洞口。

    这洞口小的,别说钻个人,就是恭桶都递不出来。

    那就让他在里面拉!

    臭死这孙子。

    札喇冯阿舒服了,把狗撤走。

    一家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个结果跟邢远预想的有所偏差,但影响也不大。

    他终于可以干正事了。

    范则也消停了,他不知道这些动静都是邢远搞出来的。

    这种细节,不是之前能商量好的,甚至这几天晚上,连他都跟着骂了不少。

    但是现在,他的生物钟乱了,睡不着。

    身边只有一个勒赫勒……

    没办法,这人是有点毛病,但好歹还有张嘴,试试吧。

    “阿勒,睡了吗?”

    范则用脚踹了下勒赫勒,然后又赶紧缩回被窝。

    结果这小子连个屁都没放。

    等了半天,等到打上哈欠了,勒赫勒才出了声。

    “范爷,奴才,奴才还没睡。范爷有什么事?”

    得,好容易来点困劲,这下也甭睡了。

    “啊,没事。睡不着,唠两句。你老家是哪儿的啊?”

    “奴才就是本地人。”

    “本地人?”范则有点好奇,“你家原来就是辽民吗,还是卫所的军户?”

    “不是,奴才的阿玛是旗人。”

    “你不是汉人?”

    勒赫勒把被子裹得紧了些:“奴才的娘是汉人。”

    范则糊涂了。

    不对吧,这时候满汉还不通婚呢。

    就算是抬旗,那也是以后才有的事儿,再说也抬不到他家头上啊。

    怪不得都跟他叫勒赫勒。

    这帮狗鞑子,真不是东西。

    等范则再想多问一些,勒赫勒死活都不说话了。

    后面的几天里,范则搞起了职务犯罪。

    每次做完菜,总会剩下点菜底。

    这些菜底放到一块,那味道,绝了。

    就跟去吃席的时候,带回来的大锅烩菜一样。

    这些菜底自然不能浪费。

    札府的狗子们,位于这条食物链的第一序列。

    等狗吃饱了,如果还有余下的,范则都会装回来,分给家丁们。

    穆管家起初还想管一下,后来金婵传了大奶奶的话来,说厨房这里范则说了算。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嘛。

    何况这些东西对于“主子”们来说,跟泔水一样。

    这可把这几个家丁给吃美了。

    他们从对范则爱搭不理,到天天给范则倒洗脚水,别提多殷勤了。

    今天还直接邀请范则去住热炕那屋。

    范则想了想,把机会让给了勒赫勒。

    那些家丁肯定不乐意,但范则拿“狗粮”作要挟,他们也没辙,只能照办。

    即便如此,他们每晚也会把炕烧得更热些,以便范则这屋能借到一点热乎气儿。

    而通过跟家丁们的打探,范则也摸到了一些札府的情况。

    外院一共五个家丁,有三个会说汉话的,就是说得不太地道。

    其中的两个人,负责早晚开关府门,白天就站在门口当门神。

    一个养狗的,一个看牢房的。

    不过看牢的那个,基本都住在那边的小院里,范则交流不多。

    还剩一个家丁,就是勒赫勒了。

    他负责倒屎。

    范则心想,难怪他天天起得早,睡得又晚,身上还老有股子下水道味儿。

    这些家丁跟范则一样,平时只能在外院活动。

    只有穆总管,白天能进内院伺候主子,晚上回自己家。

    他的家就在庄子里,跟札府隔着条巷子。

    前两天晚上邢远闹事的时候,都是家丁现跑过去,把他从被窝里叫起来的。

    而内院里的活,则是婢女和老妈子们干了。

    范则顺便小心地打听了一下孙向魁和怜容的事。

    家丁们只说那八字胡是被穆总管带出去的,而怜容进了内院,他们也不清楚。

    收获不大,聊胜于无。

    唯一还算有用的一点,就是范则现在独享大炕房了。

    他把勒赫勒支走,当然不是因为好心,也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范则听见夜猫子叫了。

    今晚又听见了。

    范则没什么好气,但也不敢太大声,冲着门口说了句:“留着门呢,自己进,小心点儿。”

    话音刚落,只见屋门开了个小缝,钻进一个人影,然后又快速地合上。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声音。

    这可是古代啊!

    再说就是现代,有的那个门,一开跟闹鬼似的……

    那人影足尖点地,小心翼翼地摸过来。

    范则借着月光,看见一口大白牙。

    “邢哥,你可以啊,他们把你关哪儿了,你怎么出来的?”

    邢远嘿嘿一笑:“那你甭管,反正我现在是想出就出,想回就回,多余的你少打听,就说有什么让我办的事儿没?”

    范则白了一眼。

    原来邢远早就从牢房里出来了。

    那院里没了狗,看守睡得跟死猪似的。

    邢远从不可描述的地方,取出了一根金刚线锯,用了一夜,把气窗上的铁廊杆锯断。

    他还很细心的把断口弄成弯的,这样廊杆立在上面的时候,也不会倒。

    然后他轻轻一纵,就窜上了气窗。

    从这之后,他白天回去睡觉,晚上出去溜弯,日子竟然比范则滋润。

    但是有狗的那些院子,他都不去,离得远远的。

    毕竟就算轻功再好,狗也能听见。

    不过邢远的这些手艺,都没告诉范则。

    范则也不瞎打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前天晚上,邢远找到了他,用之前约好的暗号,在外边假装猫头鹰。

    所以范则才把勒赫勒给支走了,要不然他俩想要接头的话,难度还挺大。

    “你去找找老孙和怜容,我这里活动不开,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邢远“嘁”了一声,往炕上一坐,大大咧咧的。

    “等你打听出来,黄花菜他姑娘,都不是黄花大姑娘了。”

    “说正事!”

    “我早找着了,怜容在内院,老孙嘛……”

    范则一听,顿时有些忧虑。

    “老孙他……还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