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藏龙
吴名冷笑一声吗，趁着那人挥动折扇一脸得意场中喧闹，净瞳殊耳边轻闻一句，
“这人就是在打苏家脸。苏家人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家织的布。”
净瞳殊仔细思索吴名的话语。
来到金陵，她得知了许多信息，比如说金陵苏家是掌控金陵丝织业，朝廷的服饰或者名门望族的，几乎都由苏家生产。吴名的话语，是指那件黑色锦服是苏家产的，那吴名认得出这人之衣，还是着衣之人？
寻常街上也有服中有纹兽，却不是苏家所产。吴名是朝中要员，官居要职，身名清廉，那么吴名根本就没有时间结识各地贵族。想来这人也是宫中之人。
宫中人衣服皆由苏家提供，而在封地的皇室丝绸也由苏家提供。这人是宫中贵胄还是皇室宗亲？寻常豪族，难传隐世绝学，这位桀骜年纪不高，修为很强，不是净瞳殊所知宗派门法。
见吴名品茶，这等茶水在朝中吴名要喝到是靠赏赐，净瞳殊瞬间明白了，手上轻划，
“东宫太子吗？”
吴名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了，应该略比你小些。”想起大帝也没见得多老。
净瞳殊眼中星辰闪烁。
“一定会超越他的。”吴名接着说，把撒了半杯的茶水满上。
皇家修行快速无比，首先是血统精纯，血脉强大，对于药物的容纳力更加强大。其次皇家有数不清的资源，有无数名师矫正其修炼路途，少走了无数歧路，寻常宗门弟子难以企及。
净瞳殊摇摇头，“就现在而言，我觉得我已经超越他了。我更在意的是苏墨白之流。”
“也真是…苏墨白这次能遣去一线战场，修为恐是接近通天…”吴名抬眉，“接棋吧，左七进四。你自己体会体会。”
按吴名估测净瞳殊最多地境，和初境差远了吧，即便说赵少刚突破不久，但这个苏墨白仅差一份机缘应就能通天，也是东海仙山的弟子，身怀隐世绝学，虽不及号称天下第一门的云隐，不知道净瞳殊与苏墨白是否能敌，倒是期待。
不过这个东宫殿下来这里干甚么？吴名还不知道他什么名字。大帝对立太子之事十分隐秘，外边传有有二龙不相见之说，他告令天下，不希望出现皇位之争，没有要多少子嗣，除了世间熟知的小公主琉璃赵小钰，皇子几位无人知晓，只在朝中有东宫之名。
这时净瞳殊已经落子。
“这一步是什么意思？”
“这姑娘走的是什么棋步？”
“…”
净瞳殊也没想到这一步让在场许多人惊呼起来。其实她也不懂吴名叫她走的这一步。思索良久都没有像前些人走出的韵味。
“争奕，讲究围势与破势，在没有绝地逢生之前，都能布大局，设局困子，立局破势。”
净瞳殊点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右四进一。”
净瞳殊思索片刻，落子。
“这又是什么棋路？”
“这女孩儿甚是好看，不过就是在乱下棋吧！”
“真是乱来…”
“…”
净瞳殊稍微蹙眉，望向吴名，却只见他饮茶。定力不够，深吸一口气，聚心凝神，周遭声音逐渐变小，数不尽的炉心在心神浮现，几个火红的明炉别样起眼。
藏龙于隐，随变如云。
第一个出现的小炉正是她自己，不过出现片刻便消散殆尽。建安跋扈那儿出现了两个，正是这黑白双煞，白衣小生的炉火要旺盛许多。楼上一人与苏潜类似，应是苏家人或也来自昆仑山门。角落中还有一道隐去的气息，那是苏宁宇。眼前遮住面孔的凝玉，炉火纯青，这让净瞳殊很是意外，明明修为是和身旁吴名一样的灵境。
吴名身上炉心黯淡，火心即将熄灭。
一丝云气绕过，
“心思缜密，不为外物所扰。我在想，关切他人也好，无法关切也罢，大局与私事往往也自身无关，最后却自己定夺。”
“为什么？师尊说大局为重，而且她也常常这么做。”
净瞳殊作为云隐剑山第一弟子，她的师尊是云隐宗主云木瑶。培养净瞳殊，将云剑赠予她，便意味着净瞳殊即是作为下代云隐宗主培养。而此时吴名的说法让她迷惑。
“有时候大局迷雾重重，我们很难看得清，有时候又过分清楚，得分清利弊。更何况，天地间事物总是互相交融纠缠不清。自己和外界的区别在哪呢？如果没法区分，我所追求的事物，究竟是何物？外界追求之物又是如何？”
净瞳殊拨开云雾，看到属于吴名的炉心时隐时息，再出神时，只听见吴名一句话，
“下一步有二，上五进七和上七进五，你自己看情况来。”
净瞳殊会意。之所以两步，应该是“围势”与“破势”的区别，她疑惑了好一会，迟迟没有下子。心里想的是刚才的话，难道是自己内心的幻象吗？可是其中吴名的语气如此真实，十分奇妙。
落子后，净瞳殊眼中的棋局出现了一条龙。
凝玉姑娘才落黑子，净瞳殊就跟着落白子。
净瞳殊看见局中龙被拦腰斩断。
“不急。除非万不得已，或者你不想赢棋。局势尚未明了，发挥理智，不要把冷静当成理智，过多的焦急也常常是破绽。下四进一。”
“原先我还认为这个女孩儿有多厉害，还以为她布局设棋呢，原来是乱下啊。”
“是啊是啊…”
黑色锦服公子哥，也就是东宫殿下，看着这两位对弈的眼睛越发闪烁。不止是他一个，越下到后边，馆中气氛逐渐凝固，琴声突断，连苏潜带的鸟儿也静静驻在其肩上。现场造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豪门之人都安静无比，让寻常市井的布衣也不敢落子，就成了净瞳殊与凝玉两人争奕。
凝玉虽遮住面庞只留眉眼，但那双眼睛甚是吸人神魄，举止也甚为轻雅，今晚与众人角力许久，柳眉原先还带锐意，接净瞳殊对子不久后，豆大的汗水聚在细睫。
这些布衣都认为净瞳殊是哪家名贵的千金，也不敢说什么，而贵族公子哥们，也喜见这两位棋艺精湛的姑娘斗棋。
“这净瞳殊常在云隐修炼，没时间下棋吧，怎就这生气运，真是我如那见着《孤愤》的李斯，心中妒意快从眼中冒出来。”
龙少抓起几粒果碎往嘴里丢，和白天的扇子不同，收起的扇子上写着个皱掉的“烟”字。
“殿…公子，我等愚钝还看不出这些棋路，这也是学习机会。”明明那妒火已经冒出来了。
“好小白，点悟我也！真是可恶啊，让这净瞳殊抢先了去，唉。”龙少虽然说着伤心话，但语气倒充满了欣喜之意。
“公子别，别担心，他二人已在馆中预好客房，等会我们就以会友的方式，结，结识先生他们。”心里倒挣扎想着殿下要是能早点露相会如何。
棋局越下越慢，一开始净瞳殊还能跟子，之后，两位姑娘落子都异常缓慢，馆内也宁静无声，只能听到远街的雅乐——是的，馆外也无不是人在伸头观棋、楼梯间、楼上围栏也堆满竖目，棺中强者也来护住撑杆不断，以保人们不至于翻落。
开始龙少还记得给吴名补茶，到后面茶壶连茶渣都倒不出来，也忘了叫店员添上，吴名声音越发沙哑，后来长时合目，偶尔睁开，血丝遍布，彻底闭眼以后，只用手在桌上划出步法。
随着棋局铺满，净瞳殊眼中的棋局出现了八头龙。
“小女认输。”凝玉起身朝净瞳殊一桌拜去，若是有心人会发现她是在拜吴名。
在场还在观棋的人看得惊心胆颤，殊不知现在已到子时，凝玉这声话，才纷纷回过神来。许多人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几个棋痴大叫“九龙围珠”。他们倒想不是出现过九龙围珠势了吗？这又什么情况…
待到棋局结束，众人喧吵出馆，更有棋痴已然心力交瘁，倒在桌上。
净瞳殊见吴名也在满脸虚汗，闭眼凝神，一直在桌上划的左手食指也有些抽搐，恐怕是消耗极大。馆内不少人想来他们桌前结交，好在龙少还有些作用，仗着自身修为将来往之人赶得不剩几个，见酒馆打手也来护住他二人，本来还有意结交的人也觉天沉地昏，纷纷散去。
“精彩，精彩，剑山净瞳殊果然不负天下至尊榜评说‘第一天才’之称。”
苏潜扣上衣服，桌上鸟儿飞回他的肩上。他向净瞳殊二人走来，拜头作揖，
“在下苏潜，见过先生，见过净瞳殊小仙。”
“这人就是在打苏家脸。苏家人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家织的布。”
净瞳殊仔细思索吴名的话语。
来到金陵，她得知了许多信息，比如说金陵苏家是掌控金陵丝织业，朝廷的服饰或者名门望族的，几乎都由苏家生产。吴名的话语，是指那件黑色锦服是苏家产的，那吴名认得出这人之衣，还是着衣之人？
寻常街上也有服中有纹兽，却不是苏家所产。吴名是朝中要员，官居要职，身名清廉，那么吴名根本就没有时间结识各地贵族。想来这人也是宫中之人。
宫中人衣服皆由苏家提供，而在封地的皇室丝绸也由苏家提供。这人是宫中贵胄还是皇室宗亲？寻常豪族，难传隐世绝学，这位桀骜年纪不高，修为很强，不是净瞳殊所知宗派门法。
见吴名品茶，这等茶水在朝中吴名要喝到是靠赏赐，净瞳殊瞬间明白了，手上轻划，
“东宫太子吗？”
吴名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了，应该略比你小些。”想起大帝也没见得多老。
净瞳殊眼中星辰闪烁。
“一定会超越他的。”吴名接着说，把撒了半杯的茶水满上。
皇家修行快速无比，首先是血统精纯，血脉强大，对于药物的容纳力更加强大。其次皇家有数不清的资源，有无数名师矫正其修炼路途，少走了无数歧路，寻常宗门弟子难以企及。
净瞳殊摇摇头，“就现在而言，我觉得我已经超越他了。我更在意的是苏墨白之流。”
“也真是…苏墨白这次能遣去一线战场，修为恐是接近通天…”吴名抬眉，“接棋吧，左七进四。你自己体会体会。”
按吴名估测净瞳殊最多地境，和初境差远了吧，即便说赵少刚突破不久，但这个苏墨白仅差一份机缘应就能通天，也是东海仙山的弟子，身怀隐世绝学，虽不及号称天下第一门的云隐，不知道净瞳殊与苏墨白是否能敌，倒是期待。
不过这个东宫殿下来这里干甚么？吴名还不知道他什么名字。大帝对立太子之事十分隐秘，外边传有有二龙不相见之说，他告令天下，不希望出现皇位之争，没有要多少子嗣，除了世间熟知的小公主琉璃赵小钰，皇子几位无人知晓，只在朝中有东宫之名。
这时净瞳殊已经落子。
“这一步是什么意思？”
“这姑娘走的是什么棋步？”
“…”
净瞳殊也没想到这一步让在场许多人惊呼起来。其实她也不懂吴名叫她走的这一步。思索良久都没有像前些人走出的韵味。
“争奕，讲究围势与破势，在没有绝地逢生之前，都能布大局，设局困子，立局破势。”
净瞳殊点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右四进一。”
净瞳殊思索片刻，落子。
“这又是什么棋路？”
“这女孩儿甚是好看，不过就是在乱下棋吧！”
“真是乱来…”
“…”
净瞳殊稍微蹙眉，望向吴名，却只见他饮茶。定力不够，深吸一口气，聚心凝神，周遭声音逐渐变小，数不尽的炉心在心神浮现，几个火红的明炉别样起眼。
藏龙于隐，随变如云。
第一个出现的小炉正是她自己，不过出现片刻便消散殆尽。建安跋扈那儿出现了两个，正是这黑白双煞，白衣小生的炉火要旺盛许多。楼上一人与苏潜类似，应是苏家人或也来自昆仑山门。角落中还有一道隐去的气息，那是苏宁宇。眼前遮住面孔的凝玉，炉火纯青，这让净瞳殊很是意外，明明修为是和身旁吴名一样的灵境。
吴名身上炉心黯淡，火心即将熄灭。
一丝云气绕过，
“心思缜密，不为外物所扰。我在想，关切他人也好，无法关切也罢，大局与私事往往也自身无关，最后却自己定夺。”
“为什么？师尊说大局为重，而且她也常常这么做。”
净瞳殊作为云隐剑山第一弟子，她的师尊是云隐宗主云木瑶。培养净瞳殊，将云剑赠予她，便意味着净瞳殊即是作为下代云隐宗主培养。而此时吴名的说法让她迷惑。
“有时候大局迷雾重重，我们很难看得清，有时候又过分清楚，得分清利弊。更何况，天地间事物总是互相交融纠缠不清。自己和外界的区别在哪呢？如果没法区分，我所追求的事物，究竟是何物？外界追求之物又是如何？”
净瞳殊拨开云雾，看到属于吴名的炉心时隐时息，再出神时，只听见吴名一句话，
“下一步有二，上五进七和上七进五，你自己看情况来。”
净瞳殊会意。之所以两步，应该是“围势”与“破势”的区别，她疑惑了好一会，迟迟没有下子。心里想的是刚才的话，难道是自己内心的幻象吗？可是其中吴名的语气如此真实，十分奇妙。
落子后，净瞳殊眼中的棋局出现了一条龙。
凝玉姑娘才落黑子，净瞳殊就跟着落白子。
净瞳殊看见局中龙被拦腰斩断。
“不急。除非万不得已，或者你不想赢棋。局势尚未明了，发挥理智，不要把冷静当成理智，过多的焦急也常常是破绽。下四进一。”
“原先我还认为这个女孩儿有多厉害，还以为她布局设棋呢，原来是乱下啊。”
“是啊是啊…”
黑色锦服公子哥，也就是东宫殿下，看着这两位对弈的眼睛越发闪烁。不止是他一个，越下到后边，馆中气氛逐渐凝固，琴声突断，连苏潜带的鸟儿也静静驻在其肩上。现场造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局面，豪门之人都安静无比，让寻常市井的布衣也不敢落子，就成了净瞳殊与凝玉两人争奕。
凝玉虽遮住面庞只留眉眼，但那双眼睛甚是吸人神魄，举止也甚为轻雅，今晚与众人角力许久，柳眉原先还带锐意，接净瞳殊对子不久后，豆大的汗水聚在细睫。
这些布衣都认为净瞳殊是哪家名贵的千金，也不敢说什么，而贵族公子哥们，也喜见这两位棋艺精湛的姑娘斗棋。
“这净瞳殊常在云隐修炼，没时间下棋吧，怎就这生气运，真是我如那见着《孤愤》的李斯，心中妒意快从眼中冒出来。”
龙少抓起几粒果碎往嘴里丢，和白天的扇子不同，收起的扇子上写着个皱掉的“烟”字。
“殿…公子，我等愚钝还看不出这些棋路，这也是学习机会。”明明那妒火已经冒出来了。
“好小白，点悟我也！真是可恶啊，让这净瞳殊抢先了去，唉。”龙少虽然说着伤心话，但语气倒充满了欣喜之意。
“公子别，别担心，他二人已在馆中预好客房，等会我们就以会友的方式，结，结识先生他们。”心里倒挣扎想着殿下要是能早点露相会如何。
棋局越下越慢，一开始净瞳殊还能跟子，之后，两位姑娘落子都异常缓慢，馆内也宁静无声，只能听到远街的雅乐——是的，馆外也无不是人在伸头观棋、楼梯间、楼上围栏也堆满竖目，棺中强者也来护住撑杆不断，以保人们不至于翻落。
开始龙少还记得给吴名补茶，到后面茶壶连茶渣都倒不出来，也忘了叫店员添上，吴名声音越发沙哑，后来长时合目，偶尔睁开，血丝遍布，彻底闭眼以后，只用手在桌上划出步法。
随着棋局铺满，净瞳殊眼中的棋局出现了八头龙。
“小女认输。”凝玉起身朝净瞳殊一桌拜去，若是有心人会发现她是在拜吴名。
在场还在观棋的人看得惊心胆颤，殊不知现在已到子时，凝玉这声话，才纷纷回过神来。许多人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几个棋痴大叫“九龙围珠”。他们倒想不是出现过九龙围珠势了吗？这又什么情况…
待到棋局结束，众人喧吵出馆，更有棋痴已然心力交瘁，倒在桌上。
净瞳殊见吴名也在满脸虚汗，闭眼凝神，一直在桌上划的左手食指也有些抽搐，恐怕是消耗极大。馆内不少人想来他们桌前结交，好在龙少还有些作用，仗着自身修为将来往之人赶得不剩几个，见酒馆打手也来护住他二人，本来还有意结交的人也觉天沉地昏，纷纷散去。
“精彩，精彩，剑山净瞳殊果然不负天下至尊榜评说‘第一天才’之称。”
苏潜扣上衣服，桌上鸟儿飞回他的肩上。他向净瞳殊二人走来，拜头作揖，
“在下苏潜，见过先生，见过净瞳殊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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