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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熅结

    日落西沉,火红的霞光落在刚补完的院墙上仿佛火烧。

    将一串穿好的骨铃挂在院门,一旁,劳累了一下午的灿趴在院墙顶上,眼皮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样子。

    或许是两条腿吊在半空有些发麻,没过多一会儿,灿又迷迷糊糊地爬将起来,揉揉被墙沿隔得生疼的胸口看向熅,打了个哈欠道:

    “阿熅,我不行了,太困了,借你地方打个盹儿,晚上你记得叫我哈!”

    “行,那你进屋里睡吧,我在外面守着时候,差不多了我再进来叫你。”熅点点头,将他从院墙上扶下来,毫不迟疑道。

    “你没问题吧?”灿勉强半睁着眼睛看向他。

    熅拍了拍瘦弱的胸脯,自信道:“放心,你来之前我都睡好久了,肯定没问题啊!”

    灿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步履蹒跚的进了屋,对整个布局了熟于心的灿几乎是闭着眼睛就寻到床铺的位置,安然地躺下后,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味道,还挺好闻。

    从秋熤院子里出来后,他马不停蹄地就跑来了熅这边,因为之前熅的院墙被棘兽搞塌了大半,两人这几天除了吃喝,甚至老燀那儿都没再去,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修补的事情上来了。

    灿进屋没多一会儿,在屋外的门槛上坐着的熅就听见了震天的呼噜声,脸皮忍不住抖动了一下,熅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这小木屋是不是很快也要推倒重建了。

    傍晚的霞光红彤彤的很是照人,只是这样的光景毕竟短暂,等到太阳彻底落山,熅眼里的光也慢慢消失不见。

    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熅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强行振奋了他的精神。

    他撒谎了,灿不在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不自觉的被恐惧所填满,他始终记得在那天晚上,棘兽推开他的院门,悬挂在门上的骨铃刚响了一瞬,便悄无声息地毁去。

    说不清为什么,缩在床底的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那家伙正在一步步的靠近,那种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凝滞他的血脉,他不清楚为什么那天的感觉会与往日有如此不同,但他知道,这一次它就是冲他来的。

    熅的身体抱做一团,他想要大声求救,但是喉咙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只能发出‘额’‘啊’的呻吟,后来他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恐惧蒙蔽了身心。

    他没死,因为就在它要打开屋门的时候,熅忽然发现它退去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它缩在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浑身的气息都被其收敛起来。

    只是当时的熅却知道,它还在看着他,只要他但凡有一点异动,他可能就会如那骨铃一般,转瞬亡故。

    他退缩了,他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它这样的谨慎,这些他甚至都未曾想过。

    他只知道自己太害怕了,害怕到身体止不住地颤栗,他没办法,也实在做不到,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去提醒来人不要过来,他被恐惧堵住了嘴......

    第二天他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灿,也知道了昨晚那头凶兽的名字——棘!

    那晚过来的人时秋熤,那个在他眼里和灿一样聪明的人,从灿的嘴里他知道,秋熤当时是专门为了他来的,为了救他!

    在灿提出要和他一起去老燀那里看看秋熤的时候,熅以身体还没恢复为借口推脱了。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救他的人,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将秋熤推入火坑的自己。

    灿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没有强迫他,但他也因此埋下了更为严重的阴影。

    熅望着漆黑的夜色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并不惧怕黑暗,在这样看不清的夜里,他甚至才感到更加的舒心。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熅在院子里踱着步,长长的勾月挣扎着钻出云层,淡淡的月华洒下,但夜色并没有因此消退,反倒更显浓重。

    从拒绝和灿一起去看秋熤开始,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天,他在老燀那里得知了秋熤苏醒的消息,但却被告知他还需要修养不能见人。

    到第二日,秋熤又被巫召去了陽山,他始终没能再见到他,好不容易在灿的激励下鼓起的勇气就这样消散了大半。

    在今天清晨的时候,他在寒薯地里等到了灿,灿告诉他秋熤今天没有去巫那里,待会儿他们可以拿着烤好的寒薯过去找他。

    熅犹豫着答应了,两人在秋熤的小院里看见了他,在他思考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灿将他推到前面,把烤寒薯的功劳都让给了他。

    秋熤对他似乎没有什么芥蒂,看着他的时候还是很温和的笑,跟灿的关系也很好,他们有时候会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与秋熤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秋熤和灿在说着话的时候,关系忽然一下就冷淡了下来,这让他很惶恐,因为灿是他和秋熤之间最后的纽带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极力斡旋,想要找出一些话头来缓和两人间的气氛,只是似乎没什么效果,秋熤忽然说自己困了,他甚至不清楚这是不是秋熤下的逐客令......

    灿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寻的借口很蹩脚,熅猜测他是想回去找秋熤,而这是他最没没理由拒绝的一件事。

    灿去了很久,他回来的时候感觉很累,但好在修补院墙的事今天他一个人也做的差不多了,只期望,今晚和秋熤约好一起去挖寒薯的事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叮叮、咚咚......

    熅抬起头看向院门,他挂在上面的骨铃响了,但他什么也没看见,是风么?

    他愣了愣神,一股他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从脚底蔓延至胸口,那种血脉仿佛被冻结的恐惧再度袭来!

    不对,不是风!骨铃的分量很足,如果有风能吹动它,那一直站在院子里的自己没理由感觉不到,熅咽了咽唾沫,所以......

    是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