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异侯
永州，长安郡郊外。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靠山吃山的永州，少不了猎户这一行当，这其中，也不乏捕蛇者。
宋常贵便是长安郡一带出了名的捕蛇者。
作为一名捕蛇者，他极善于总结，什么样的蛇毒性强，什么样的蛇畏光，他打眼一瞧，就胸有成竹。
他的脖子上，常年挂着自己曾经光辉的战绩：
巨蟒獠牙。
那是年轻的他战胜巨蟒的证明。
他将其串挂在脖颈，每逢酒过三巡，都会掏出与人炫耀。
他觉得自己，就是长安郡捕蛇一派的代表。
在捕蛇这一点上，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无人可出其右。
可今天，他遭遇了捕蛇生涯上最大的挫败。
那是一条长约三尺的小黑蛇，宋常贵第一次见到这么黑的蛇。
仔细揉眼一看，漆黑的蛇鳞上，还有着淡淡的白纹，像蒲公英点缀在上面一般。
黑蛇速度极快，刹那间便消失在灌木丛里。
宋常贵身手也是极好，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进去。
黑蛇扭动着躯干，在草地里快速突进，仿佛在躲避着宋常贵的追捕。
宋常贵也是恶向胆边生，一道木叉掷出，擦着黑蛇的七寸埋进土里，黑蛇居然抬头望了眼他，继续向前逃窜。
宋常贵揉揉眼，没看错吧，这蛇还会抬头瞧人？
他越发觉得，这蛇不似凡物，必须要捉到。
他肆意追赶着，不知不觉，一人一蛇似乎已经踏入密林深处。
渐渐地，宋常贵心里开始打鼓，看似他在追蛇，实际上却有种落入圈套的隐隐不安。
捕蛇者让蛇给玩弄了？
天大的笑话，宋常贵啐了一口，正巧那黑蛇，也停了下来。
他凝神屏息，从背篓里摸出密目网，用力一抛，将黑蛇牢牢兜住。
抓捕这种体型的小蛇，密目网比木叉更为好用。
他仰天大笑，疾步上前想要捏住黑蛇的七寸。
可待他一凑近才发现，黑蛇腹部的草木，居然正在肉眼可见地枯萎。
他顺着黑蛇遁走的方向往回看，凡是黑蛇接触过的草木，居然都在迅速地枯萎和溃败。
他望向黑蛇，黑蛇那漆黑的双目居然发出人类才有的讥笑。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自觉开始后退。
却不曾料，面前的小黑蛇体型骤然开始变大，原本立起不足二尺，现如今短短几个弹指，却变得比一人还要高。
漆黑的蛇目里，逐渐流转着藏青色的光辉，光辉里映射出的，是惨叫倒地，被吓得昏了过去的宋常贵。
“夜岚，喝了他的血，会治疗你的瘾症。”
苍白的声音自树后响起，另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出，重伤的夜岚踉跄着扑到宋常贵身上。
他抬手，无形的风刃割开了宋常贵的大动脉，鲜血喷溅，染红了他那脖颈间佩戴的巨蟒獠牙。
夜岚俯下身，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你该回去了。”
那声音继续说着，并未从黑暗中走出。
“你又变强了。”夜岚抬起头，疯疯癫癫地笑着说。
“可你未必是他对手，蝮池。”
终于，蝮池缓缓步出阴影，织锦的黑袍上满是出云刺绣，滚着暗金色的镶边，云纹之间，是一条夭矫腾起的巨蟒。
出云蟒袍。
这已经是玉龙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级别。
“贼人的身份已经可以明确了，是洛王府的郡主秦襄。”夜岚吸饱了血，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但她身边有高人。”
“平川剑圣，牧衡。”
“风卿之后，再无剑圣。”蝮池的声音冰冷如铁，“这话你该听过。”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夜岚惨笑着说，“平川一脉的底蕴，不是你我可以窥探的。”
“毕竟他重创我的时候，只用了一把剑。”
世人皆知，平川剑圣的手里，应当是有双子剑。
夜岚的眼中，满是不甘心。
蝮池看到了这份不甘，他轻声开口：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他来到夜岚的身边，俯下身，手指轻轻点在夜岚的后脑。
一缕漆黑的烟顺着指尖，从风府穴缓慢地注入夜岚的体内，顺着血管在体内奔腾。
夜岚的双瞳爆发出青翠的光芒，一时间，额头青筋暴起，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他发出快要窒息一般的低吼，死死地盯着蝮池那冷漠的双眼。
“你动了我的罩门！”
一时间，快感和痛苦交织，夜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能量的爆发。
“血是我喂给你的，没有我你一样会暴毙而亡。”
蝮池没有一丝感情地说着。
“这就是异侯的命，去做你该做的吧。”
终于，夜岚脆弱的神经抵抗不住澎湃的源力灌注，他忽然一飞冲天，掀起一阵猛烈的风压，近处的树木纷纷被连根拔起，倒飞出去。
他在空中停住了，清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这就是出云级的源力吗？
牧衡，牧衡，牧衡！
我要你的命！
他狂笑着，在空中猛然发力，化作一道残影飞掠而出，在空气中留下炸响的音爆。
蝮池冷眼望着夜岚消失的方向，渐渐隐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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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长安郡，云顶客栈。
入夜，云顶客栈没了白日的喧闹，只有零星的昆虫在后院里窸窸窣窣。
一袭黑衣浸入了夜的背景，辗转腾挪之间翻上屋檐，在那里，有人静候已久。
“夜半来，千川汇拢江心月。”来人轻声细语。
“天明去，万古长留破军星。”坐在屋檐的人沉声回道。
二人齐齐取下面罩，露出秦襄和牧衡的脸。
牧衡一剑出鞘，横在秦襄脖颈前。
“怎么是你！“秦襄面露惊色，她只道有人在暗处留下了摇光组织的信号，约她今夜在客栈见面，却不曾想这个人竟是剑圣。
“万古宗六扇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自五法牟尼开创以来，分布五大域。
“可有这么一扇门，藏在这逢川的黑暗之中，在帝都的掩护下，做着情报收集、安保刺杀的勾当。
“灯下黑，摇光，万古宗第七宗门。
“门徒号破军，皆是从小培育的杀手苗子，打小开始便喂食催筋动骨草，催生异于常人的体能和敏捷。
“副作用是长期服用之后，破军的体内都有这股散不去的骨草香，但同时，却也方便了门徒混迹江湖之中时，能够认出自己人，互相照应。”
牧衡露出那神秘莫测的微笑。
“从接触你的第一刻起，那股浸入骨子里的骨草香便在我身边挥之不去。”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靠山吃山的永州，少不了猎户这一行当，这其中，也不乏捕蛇者。
宋常贵便是长安郡一带出了名的捕蛇者。
作为一名捕蛇者，他极善于总结，什么样的蛇毒性强，什么样的蛇畏光，他打眼一瞧，就胸有成竹。
他的脖子上，常年挂着自己曾经光辉的战绩：
巨蟒獠牙。
那是年轻的他战胜巨蟒的证明。
他将其串挂在脖颈，每逢酒过三巡，都会掏出与人炫耀。
他觉得自己，就是长安郡捕蛇一派的代表。
在捕蛇这一点上，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无人可出其右。
可今天，他遭遇了捕蛇生涯上最大的挫败。
那是一条长约三尺的小黑蛇，宋常贵第一次见到这么黑的蛇。
仔细揉眼一看，漆黑的蛇鳞上，还有着淡淡的白纹，像蒲公英点缀在上面一般。
黑蛇速度极快，刹那间便消失在灌木丛里。
宋常贵身手也是极好，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进去。
黑蛇扭动着躯干，在草地里快速突进，仿佛在躲避着宋常贵的追捕。
宋常贵也是恶向胆边生，一道木叉掷出，擦着黑蛇的七寸埋进土里，黑蛇居然抬头望了眼他，继续向前逃窜。
宋常贵揉揉眼，没看错吧，这蛇还会抬头瞧人？
他越发觉得，这蛇不似凡物，必须要捉到。
他肆意追赶着，不知不觉，一人一蛇似乎已经踏入密林深处。
渐渐地，宋常贵心里开始打鼓，看似他在追蛇，实际上却有种落入圈套的隐隐不安。
捕蛇者让蛇给玩弄了？
天大的笑话，宋常贵啐了一口，正巧那黑蛇，也停了下来。
他凝神屏息，从背篓里摸出密目网，用力一抛，将黑蛇牢牢兜住。
抓捕这种体型的小蛇，密目网比木叉更为好用。
他仰天大笑，疾步上前想要捏住黑蛇的七寸。
可待他一凑近才发现，黑蛇腹部的草木，居然正在肉眼可见地枯萎。
他顺着黑蛇遁走的方向往回看，凡是黑蛇接触过的草木，居然都在迅速地枯萎和溃败。
他望向黑蛇，黑蛇那漆黑的双目居然发出人类才有的讥笑。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自觉开始后退。
却不曾料，面前的小黑蛇体型骤然开始变大，原本立起不足二尺，现如今短短几个弹指，却变得比一人还要高。
漆黑的蛇目里，逐渐流转着藏青色的光辉，光辉里映射出的，是惨叫倒地，被吓得昏了过去的宋常贵。
“夜岚，喝了他的血，会治疗你的瘾症。”
苍白的声音自树后响起，另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出，重伤的夜岚踉跄着扑到宋常贵身上。
他抬手，无形的风刃割开了宋常贵的大动脉，鲜血喷溅，染红了他那脖颈间佩戴的巨蟒獠牙。
夜岚俯下身，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你该回去了。”
那声音继续说着，并未从黑暗中走出。
“你又变强了。”夜岚抬起头，疯疯癫癫地笑着说。
“可你未必是他对手，蝮池。”
终于，蝮池缓缓步出阴影，织锦的黑袍上满是出云刺绣，滚着暗金色的镶边，云纹之间，是一条夭矫腾起的巨蟒。
出云蟒袍。
这已经是玉龙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级别。
“贼人的身份已经可以明确了，是洛王府的郡主秦襄。”夜岚吸饱了血，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但她身边有高人。”
“平川剑圣，牧衡。”
“风卿之后，再无剑圣。”蝮池的声音冰冷如铁，“这话你该听过。”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夜岚惨笑着说，“平川一脉的底蕴，不是你我可以窥探的。”
“毕竟他重创我的时候，只用了一把剑。”
世人皆知，平川剑圣的手里，应当是有双子剑。
夜岚的眼中，满是不甘心。
蝮池看到了这份不甘，他轻声开口：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他来到夜岚的身边，俯下身，手指轻轻点在夜岚的后脑。
一缕漆黑的烟顺着指尖，从风府穴缓慢地注入夜岚的体内，顺着血管在体内奔腾。
夜岚的双瞳爆发出青翠的光芒，一时间，额头青筋暴起，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他发出快要窒息一般的低吼，死死地盯着蝮池那冷漠的双眼。
“你动了我的罩门！”
一时间，快感和痛苦交织，夜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能量的爆发。
“血是我喂给你的，没有我你一样会暴毙而亡。”
蝮池没有一丝感情地说着。
“这就是异侯的命，去做你该做的吧。”
终于，夜岚脆弱的神经抵抗不住澎湃的源力灌注，他忽然一飞冲天，掀起一阵猛烈的风压，近处的树木纷纷被连根拔起，倒飞出去。
他在空中停住了，清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这就是出云级的源力吗？
牧衡，牧衡，牧衡！
我要你的命！
他狂笑着，在空中猛然发力，化作一道残影飞掠而出，在空气中留下炸响的音爆。
蝮池冷眼望着夜岚消失的方向，渐渐隐入黑暗。
-----------------
永州，长安郡，云顶客栈。
入夜，云顶客栈没了白日的喧闹，只有零星的昆虫在后院里窸窸窣窣。
一袭黑衣浸入了夜的背景，辗转腾挪之间翻上屋檐，在那里，有人静候已久。
“夜半来，千川汇拢江心月。”来人轻声细语。
“天明去，万古长留破军星。”坐在屋檐的人沉声回道。
二人齐齐取下面罩，露出秦襄和牧衡的脸。
牧衡一剑出鞘，横在秦襄脖颈前。
“怎么是你！“秦襄面露惊色，她只道有人在暗处留下了摇光组织的信号，约她今夜在客栈见面，却不曾想这个人竟是剑圣。
“万古宗六扇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自五法牟尼开创以来，分布五大域。
“可有这么一扇门，藏在这逢川的黑暗之中，在帝都的掩护下，做着情报收集、安保刺杀的勾当。
“灯下黑，摇光，万古宗第七宗门。
“门徒号破军，皆是从小培育的杀手苗子，打小开始便喂食催筋动骨草，催生异于常人的体能和敏捷。
“副作用是长期服用之后，破军的体内都有这股散不去的骨草香，但同时，却也方便了门徒混迹江湖之中时，能够认出自己人，互相照应。”
牧衡露出那神秘莫测的微笑。
“从接触你的第一刻起，那股浸入骨子里的骨草香便在我身边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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