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入城
干燥的季风拂过洛域凉州外的林地，茂密的叶林簌簌作响，一辆古旧的马车在林中行驶，赶车的是白衣少年和布衣浪人。
“洛域的气候果然和传闻一般，颇为奇怪。”
牧衡嘀咕着，一旁的黎洛瞥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奇怪了？”
“这个节气理应雨水丰沛，可我们自打进了洛域，连一滴雨都未曾见过。连这入林的风，都是这般干燥少水。”
他抬起裸露的手臂，仿佛在用皮肤感知空气中的湿度。
“过两日便是清明了，这么一说还真是。”
黎洛也恍然大悟地感叹道。
牧衡斜睨着白衣少年，不知为何，这个孩子给他的印象，时而率真，时而沉稳，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恍惚感。
“那是什么花？”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林地的边缘种植着两排白花胜雪的树木。
“流苏树。”
秦襄忽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望着那含苞欲放的白花，目光中浅浅地流露出莫名的情愫。
“凉州城内满是流苏，这种花树四月开花，花枝茂密，花白胜雪，盛开之际仿佛满城白雪，故又名四月雪。”
“春天的雪吗？”
冥冥之中，黎洛总觉得这糯糯的白花让他生出一丝极为熟悉的感觉。
“凉州有说书的吗？”
他冷不丁问道。
“说书？臭小子，你都命悬一线了，还想着玩儿呢。”
牧衡揶揄道，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大概不知道吧，凉州洛剧可是一绝呢！”
秦襄丝毫没有扫兴，反而兴冲冲地打开了话匣子。
“洛剧真有那么神？以前在天风郡的时候，老徐也跟我讲过，我最爱听的就是他描述的皮影戏和变脸喷火，像变戏法似的。”
黎洛忽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凉州城内洛剧的风采。
“那当然是……”
秦襄下意识脱口而出，可半截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徐的死，他大概还不知道吧。
徐将夜临死前的嘱托，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本想第一时间告诉黎洛，可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才刚刚脱离险境，这个时候让黎洛知道了，会不顾一切冲回天风郡吗？
“假的？”
黎洛试探性地望着秦襄灰暗的眼神，问。
“真的，当然是真的！”
秦襄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望着黎洛充满期待的目光，她选择了继续隐瞒。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快马加鞭！”
黎洛满意地点了点头，注意力从秦襄复杂的眼神中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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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域，凉州，兴仁胡同。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街上传来两三声吆喝。
黎洛一行人走在凉州城内兴仁胡同里，一路青黛砖瓦，树影斑驳。
这里和洛域以往的白墙青瓦不同，反而和空域的建筑风格更为接近，鱼脊骨型的胡同道路，极具北方的建筑特色。
兴仁胡同的沿路，以茶楼摊铺居多，有文玩首饰的，有美食佳肴的，更多的，还是胡同里独特的茶文化。
闲暇无事的凉州人，平日里喜欢往兴仁胡同里钻，进了茶楼便是看戏，盖碗茶奉上，再来一碟瓜子花生，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闲。
兴仁胡同里，人气最盛的茶楼便是梨园会馆，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到了凉州，必须要瞧上一眼梨园会馆的戏，才不枉此行。
梨园会馆坐落在兴仁胡同的最深处，也是正中心，从堪舆学的角度上，被称作中宫。
黎洛此刻正趴在会馆门外，翘首以盼，一旁的林见鹿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一个不留神让他窜了进去。
会馆里人声鼎沸，丝竹乱耳，依稀可见戏台上水袖盈舞，衣袂翻飞，脸上绘着彩妆的角儿正卖力地表演，引得台下叫好连连。
“这是洛剧的水袖舞，改天带你来看。”
秦襄拍了拍黎洛的肩膀，印象中一向沉稳的他，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丢了魂似的走不动道。
“当务之急是尽快把秘录交到洛王手里。”
苏铁凑在黎洛身边，附耳低语。
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悻悻离开。
离去之际，黎洛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会馆，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那戏子，正用一种极度诡谲怪诞的目光盯着他。
紧紧地，盯着他。
他陡然打了个寒战，一路小跑冲在队伍的前列，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迈向凉州中心的洛王府。
-----------------
洛域，澜州，古渡郡。
一列商队缓缓挺进澜州古渡郡的城门，带队的侍卫目光阴鸷，双眸如鹰隼一般扫视着周围热闹的人群。
他慢下步伐，凑到商队中心的马车旁，轻轻叩响厢窗。
厢窗洞开了一角，里面传出低沉的询问：
“司硕，查的如何？”
被称作司硕的侍卫压低了声音回复：
“阁主，已经确认逃犯前日经此离开，前往凉州。”
“黄雀有几只？”
“两只，还在跟着。”
厢窗的背后，昏暗的车厢里露出婴凡阴沉如水的眼神。
“好，天色渐晚，我们今日先作歇息，你依计行事。”
说完，厢窗再度阖上。
商队的马车最终停靠在古渡郡的一间客栈前，客栈对面的茶楼露台，两双眼睛正隔着屏风盯着商队的一举一动。
“这么早就歇息了？”
柯家安有些狐疑地开口。
玉龙阁此番伪装成商队进入洛域，本就是冒险之举，而且还身负重命，理应昼夜兼程，早日截回秘录才是。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启铭沉思了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口茶。
“今晚我们轮流值夜，盯着客栈。”
冥冥中，他总觉得婴凡此行必有蹊跷，以他的行事风格，素来都是躲在帷幕之后指挥作战。
此番亲自上阵，难道当真是鞠躬尽瘁？
笑话。
空王的安排绝不是空穴来风，婴凡这次的行动一定有猫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霍启铭放下茶杯，眼神渐渐变得凝重，他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血脉里的源力仿佛将沸的热汤，他明白，这是危机来临前的警告。
“洛域的气候果然和传闻一般，颇为奇怪。”
牧衡嘀咕着，一旁的黎洛瞥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奇怪了？”
“这个节气理应雨水丰沛，可我们自打进了洛域，连一滴雨都未曾见过。连这入林的风，都是这般干燥少水。”
他抬起裸露的手臂，仿佛在用皮肤感知空气中的湿度。
“过两日便是清明了，这么一说还真是。”
黎洛也恍然大悟地感叹道。
牧衡斜睨着白衣少年，不知为何，这个孩子给他的印象，时而率真，时而沉稳，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恍惚感。
“那是什么花？”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林地的边缘种植着两排白花胜雪的树木。
“流苏树。”
秦襄忽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望着那含苞欲放的白花，目光中浅浅地流露出莫名的情愫。
“凉州城内满是流苏，这种花树四月开花，花枝茂密，花白胜雪，盛开之际仿佛满城白雪，故又名四月雪。”
“春天的雪吗？”
冥冥之中，黎洛总觉得这糯糯的白花让他生出一丝极为熟悉的感觉。
“凉州有说书的吗？”
他冷不丁问道。
“说书？臭小子，你都命悬一线了，还想着玩儿呢。”
牧衡揶揄道，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大概不知道吧，凉州洛剧可是一绝呢！”
秦襄丝毫没有扫兴，反而兴冲冲地打开了话匣子。
“洛剧真有那么神？以前在天风郡的时候，老徐也跟我讲过，我最爱听的就是他描述的皮影戏和变脸喷火，像变戏法似的。”
黎洛忽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凉州城内洛剧的风采。
“那当然是……”
秦襄下意识脱口而出，可半截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徐的死，他大概还不知道吧。
徐将夜临死前的嘱托，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本想第一时间告诉黎洛，可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才刚刚脱离险境，这个时候让黎洛知道了，会不顾一切冲回天风郡吗？
“假的？”
黎洛试探性地望着秦襄灰暗的眼神，问。
“真的，当然是真的！”
秦襄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望着黎洛充满期待的目光，她选择了继续隐瞒。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快马加鞭！”
黎洛满意地点了点头，注意力从秦襄复杂的眼神中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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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域，凉州，兴仁胡同。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街上传来两三声吆喝。
黎洛一行人走在凉州城内兴仁胡同里，一路青黛砖瓦，树影斑驳。
这里和洛域以往的白墙青瓦不同，反而和空域的建筑风格更为接近，鱼脊骨型的胡同道路，极具北方的建筑特色。
兴仁胡同的沿路，以茶楼摊铺居多，有文玩首饰的，有美食佳肴的，更多的，还是胡同里独特的茶文化。
闲暇无事的凉州人，平日里喜欢往兴仁胡同里钻，进了茶楼便是看戏，盖碗茶奉上，再来一碟瓜子花生，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闲。
兴仁胡同里，人气最盛的茶楼便是梨园会馆，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到了凉州，必须要瞧上一眼梨园会馆的戏，才不枉此行。
梨园会馆坐落在兴仁胡同的最深处，也是正中心，从堪舆学的角度上，被称作中宫。
黎洛此刻正趴在会馆门外，翘首以盼，一旁的林见鹿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一个不留神让他窜了进去。
会馆里人声鼎沸，丝竹乱耳，依稀可见戏台上水袖盈舞，衣袂翻飞，脸上绘着彩妆的角儿正卖力地表演，引得台下叫好连连。
“这是洛剧的水袖舞，改天带你来看。”
秦襄拍了拍黎洛的肩膀，印象中一向沉稳的他，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丢了魂似的走不动道。
“当务之急是尽快把秘录交到洛王手里。”
苏铁凑在黎洛身边，附耳低语。
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悻悻离开。
离去之际，黎洛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会馆，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那戏子，正用一种极度诡谲怪诞的目光盯着他。
紧紧地，盯着他。
他陡然打了个寒战，一路小跑冲在队伍的前列，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迈向凉州中心的洛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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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域，澜州，古渡郡。
一列商队缓缓挺进澜州古渡郡的城门，带队的侍卫目光阴鸷，双眸如鹰隼一般扫视着周围热闹的人群。
他慢下步伐，凑到商队中心的马车旁，轻轻叩响厢窗。
厢窗洞开了一角，里面传出低沉的询问：
“司硕，查的如何？”
被称作司硕的侍卫压低了声音回复：
“阁主，已经确认逃犯前日经此离开，前往凉州。”
“黄雀有几只？”
“两只，还在跟着。”
厢窗的背后，昏暗的车厢里露出婴凡阴沉如水的眼神。
“好，天色渐晚，我们今日先作歇息，你依计行事。”
说完，厢窗再度阖上。
商队的马车最终停靠在古渡郡的一间客栈前，客栈对面的茶楼露台，两双眼睛正隔着屏风盯着商队的一举一动。
“这么早就歇息了？”
柯家安有些狐疑地开口。
玉龙阁此番伪装成商队进入洛域，本就是冒险之举，而且还身负重命，理应昼夜兼程，早日截回秘录才是。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启铭沉思了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口茶。
“今晚我们轮流值夜，盯着客栈。”
冥冥中，他总觉得婴凡此行必有蹊跷，以他的行事风格，素来都是躲在帷幕之后指挥作战。
此番亲自上阵，难道当真是鞠躬尽瘁？
笑话。
空王的安排绝不是空穴来风，婴凡这次的行动一定有猫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霍启铭放下茶杯，眼神渐渐变得凝重，他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血脉里的源力仿佛将沸的热汤，他明白，这是危机来临前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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