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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何家怨鬼现身5

    凄厉的喊叫划破夜幕,两人皆是一惊,连忙朝着光亮处奔去。快步赶到何百盛所住的南院,只见屋外已是围了一圈仆从。二人于是奋力挤进了屋,看向床上可怖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何百盛身着亵衣,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头脸煞白,干枯的双目圆睁,眼眶都几乎撕裂。大张的口中淌出白沫,左手伸出被外,僵直地指向半空中,似是在生前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极其惊悚的事物,导致年近半百的何百盛竟被活活吓死。

    叶婴惊惶地看着眼前一幕,半晌才想起此刻最该做的事,连忙大喊:“快去报官!”

    她凑近了床上死状凄惨的何百盛,想要看出些许端倪。她心中感慨,未曾想报应竟来的如此之快。可又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死亡?

    她忽然想起同来的颜予,却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的茶几前,目光向下也不知在端详着什么。

    叶婴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小瓷瓶正稳稳地放在桌上,叫她不禁惊呼:“又是回影瓶?”

    “原来如此。”颜予抬起头,面上缓缓浮现出诡谲的微笑,“终于,一切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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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恬正冒着夜色急匆匆地往南院赶,却在路经前院时被一道年轻的男声叫住:“江夫人这是哪去?”

    心中急切的她给吓得浑身一颤,转头望去,只见空旷院落中央的石桌旁坐着个高大的红衣男子。

    她很快便认出了他就是叶婴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跟班,便露出勉强的笑容,想着赶紧搪塞过去:“我听见有人叫喊,想过去看看怎……”

    “请节哀。”颜予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打断,“何老爷死了。”

    “死了?”江恬立刻拔高了嗓音,似是十分惊讶,急忙问道:“怎么死的?”

    “吓死的。”颜予冷漠地朝她露出微笑,比出一个请的手势,“江夫人不妨坐下说话。”

    “哈。”江恬不可置信地讥笑一声,“老爷死了,你竟然叫我坐下和你聊天?”

    “你不必急着去确认:何百盛的确是死了。”颜予却仍旧不依不饶,保持着邀请的姿势,“坐吧,这儿没别人。”

    江恬立在原地,面上的惊惶一点点消散,恢复做如往日般傲慢的从容。她竟真的缓缓抬步,坐至男人对面,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拿她怎样了。

    “你想说什么?”她拖长了声调,悠闲好似正与情人私会。

    颜予沉默地看着她,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却长着张姣好的面容。他淡淡开口,问道:“对于你的生父,真就没有一丝留恋么?”

    “呵呵。”江恬冷笑起来,一字一顿地回道,“我已经筹划了两年,留恋?不,我只想这一天快点到来。”

    “真得感谢蒋善儿,否则这老不死的家伙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仿佛只是提及了一只臭虫。

    颜予点点头,称赞道:“一步一步,你不仅拿到了何百盛全部的家产,还换了个新身份,从此逍遥自在了,真是一手好棋。”

    “哼。”江恬全不避讳地接下了他的夸赞,以胜者的口吻娓娓道来,“你也知道,像何百盛那种死要面子的人,迟早会把家底耗个干净。”

    “近几年连连霜冻,地里的棉花长不好,连带着布匹行业也一蹶不振,一年不到便赔了几百两银子。我劝老爷子趁早转行,他却死活不肯,说什么‘祖上如此’。”她不急不徐地舔着红唇,眼神冰冷而轻蔑,“我就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也要跟着他完蛋。”

    “所以你就想了条妙计,将何百盛杀死的同时还能全身而退。”

    “不错。”江恬十分大方地承认下来,“我既是他的独女,何百盛死了,我便第一个脱不了干系。于是我提议做拐卖女人的生意,这老东西听说有钱赚,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而后我便找来了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称作是他唯一的儿子何敬,而我则摇身一变成了少奶奶,对何百盛说都是为了让外面的穷女人更愿意嫁进来,他果然信了。”

    “而这只是第一步。”颜予认真听着,一面钦佩地补充道,“只是你下一步计划的铺垫罢了。”

    “是的,我要用他最怕的东西击溃他。”江恬捂着嘴咯咯直笑,“老东西向来迷信,但倘若他没做过亏心事,鬼神也吓不死他。所以我经常对他讲,那些被卖进深山的女人是如何受尽凌辱,含恨而终的。何百盛便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些人的鬼魂回来找他,这时我再找高人做法,将脏东西请来,他便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只是未曾想他竟然坚挺了近两年,你一定十分苦恼吧。”颜予柔声附和道。

    “是啊,我隔三岔五便在他的床头请来女鬼,可他却只以为是噩梦罢了,或许是因为没亲眼看过那些女人的死状,所以心中也无太多愧疚。”她语调陡然变得狠戾,似是为自己的计划不周而恼怒,“幸好蒋善儿嫁了进来,这一次,老东西终于亲手杀了人。”

    她又忽然抬起头,有些困惑地侧目望向面前这个平静如水的男人:“你怎么知道何百盛一直在被鬼缠着?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

    颜予却只是轻笑一声:“鄙人略懂一些面相。您请接着说吧。”

    “哼。”江恬也不在意,继续得意地将计划铺开,“蒋善儿自己犯贱,偷了我与买家的契书想要报官。她被捉住后我与何百盛商量,此女断不可留,于是就由何百盛亲自操刀,勒死了蒋善儿,将尸体抛入井中。”

    “我本打算即刻开始下一步行动,利用蒋善儿的冤死将他吓个魂飞魄散,可竟然连何敬都想背叛我,于是我将计就计,与老头子商量请鬼指证先将他做掉——是的,他到死都以为井边出现的那个蒋善儿是我请来的戏子。”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一出好戏。”颜予啧啧地感叹,语调意味深长,“你可真是心急,何敬刚被押走,就动手除掉何百盛。”

    江恬此刻已是笑得花枝乱颤,声音掩不住得兴奋:“你可知我等得有多辛苦?今晚,我终于自由了。老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找来扮鬼的人已经送走,蒋善儿还能出现在他面前,想来一定是真的鬼魂吧!哈哈!”

    颜予认同地点头,却又靠近了她,悄声问道:“我只还有一个问题。”

    “谁给你的回影瓶?”

    江恬微微怔住:“你有知道的必要吗?”

    “告诉我吧。”颜予低沉的嗓音依旧轻柔,浸染着蛊惑的意味,“你已经赢了,不是吗?”

    “哼,无妨。”江恬略加思索,觉着告诉他也无所谓,便高傲地开口道来,“是眠玉……”

    忽而身后脚步声四起,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叶婴领着几个衙役往这边赶来了。江恬连忙起身,作为何府最后的女主人,她必然要上前接待。

    而颜予嗓音倏地变得急促,他又高声问了一遍:“是谁?”

    她回身匆忙地丢下四个字,便不再管他,换上一副悲伤的神色,匆匆地朝光亮处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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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她伸手抹泪,几乎泣不成声,“公公他一定是年纪大了,又在晚上见了亡妻的鬼魂,受不住惊吓才不幸西去的。”

    为首的捕快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江恬莫名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急忙问道:“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叶婴却先行开口,她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节哀顺变,江夫人,以及,你认识这个吧。”

    江恬借着火光朝她看去,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是她用来装契书的匣子。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不可能……”

    而捕快却直接将那一张张吃人的契纸掏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读道:“张娟,十八岁,卖与河下村李氏,定价十两;白春生,十六岁,卖与烧饼铺章癞子,定价十五两……这都是你的笔迹,没错吧?”

    “我……”江恬还想争辩什么,可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此刻就如黏住了般支吾说不出话来,“一定是有人诬陷……”

    “你还想狡辩?”黑面捕快大喝一声,顿时将她吓得双腿直颤,“被你栽赃的赵敬,还有何府上的奴仆李金花都向衙门举报你拐卖妇女,杀死蒋善儿,抛尸井中,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何话说?”

    “大人。”叶婴在一旁冷冷地补充道,“今晚这何百盛之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捕快接着点头:“我自会禀明县令,该定的罪,一个也少不了。”

    江恬哆嗦着唇,还欲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何老爷可是吓死的,与我何干?”

    “就是你杀了我。”

    一道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睁着血红的眼,死死盯住江恬,作势就要伸出青黑双手去掐她的脖子。江恬大叫一声,惊恐万分,还未及张口说些什么便昏厥在地。

    其他人也是都吓了一跳,而这透明的女鬼只维持了一会便化作尘烟消散,从背后现出一个红衣男子,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瓷瓶。

    颜予浅笑着解释道:“大人,何恬就是用了这种妖术,伪造了今晚指认赵敬的戏码,又将何老爷活活吓死。”

    捕快总算是对一切恍然大悟,更对地上躺着的这毒妇厌恶万分。他指挥手下将她押走,随即意味深长地转头向两人说道:“多谢二位相助抓捕真凶。”

    “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叶婴假笑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