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村招财鬼童1
叶婴已被他勾起了兴趣，见他忽然打住，连忙出声应道：“你且说，我信我信。”
刘万顿时两眼放光，捉住最后稻草般使劲点头，接着说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我再睡不着，便起身点灯，想出去看看村里人都回来了没有。可我打开门，依旧是安静得骇人，我一想，此时已是深夜，倒也正常，于是便想着干脆出去走走。而我刚打开院子的栅栏，便看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站在我家门口。”
“他看起来不过一岁出头，神态却很稳重。我于是问他，是哪家的孩子。他说，是村东头老二爷家的。”
“我多年未归，也不知他说的是谁。于是又问，方才村里人都哪儿去了；他却不答，转而问我，想不想要银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这点大的孩子，张口竟说起钱的事，便开玩笑地回道，当然想要啊，谁嫌兜里银子多呢。他却很认真地点点头，一转眼就不见了。”
刘万生怕两人不信，又急忙强调：“真不是我眼花，那么显眼的红肚兜，真就忽然消失不见了。我顿时觉得寒毛都根根竖了起来，跑到屋外四处查看，小孩没见着，却望见家家户户虽一点声响没有，然而都点着灯，窗户里散出暗暗的黄光。”
“我挨家挨户地去看，皆是如此。我觉着深更半夜敲人家门不甚礼貌，便只是透过窗户，想看看里头的人在干什么。我于是趴在窗台边，果然看见有个人形跪在地上，头不住地下点，像是在拜佛；可我看了许久，他磕了少说数十下，却丝毫未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而屋内也逐渐传出钱币洒落的声音。”
“我越来越觉得这村子里有古怪，就想要不连夜离开去镇子里住，于是准备回家收拾行李。而刚走到院落门口，只见门槛上摆着一根根银条，不像是谁遗落的，如此整齐反倒像是摆给死人的祭品！”
刘万口说着，便仿佛又回到了昨夜里的恐怖景象，额上青筋凸起，面露惊惶之色：“我吓得冷汗直落，一下子明白过来村里有脏东西，而正当此时，忽而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是无数人凄厉的嚎叫声，霎时间地动山摇，声振屋瓦，好似人间炼狱，我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拼了命地往村外跑，一刻也不敢停，直跑到眼前又出现了人家，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我直接敲开了一间茅屋的门，里头是位老人家，我一进去，便直呼枣汜村闹鬼的事。他问我去那荒村所为何事，我便一愣，好好的村庄，屋也新地也实，怎么就成了荒村呢？”
“而接下来他告诉我的话，却叫我更加惊恐万分。”刘万咽了口唾沫，声音打颤似还在后怕，“他说，枣汜村的人，三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原本枣汜村十分穷困，直到几年前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忽然在自家院落底下掘出了黄铁，从中竟冶出上好的石硫黄，赚了一大笔钱。村中人纷纷效仿，一时枣汜村就成了方圆百里最富的地块。而这福气就单单枣汜有，咱们村与那不过十里，地下却除了石头，什么也寻不见。”
“本来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可忽然三年前的一个夜里，枣汜村发生了一场爆炸，那轰隆声震天响，就是咱这也听得一清二楚。第二天派人过去一看，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了，更别说留有活口。大家都说是有人不慎点燃了仓库里囤积的石硫黄。”
叶婴听着出神，到这不禁蹙眉：“可你昨晚到村里的时候，一切不都好好的么？”
“这就是诡异之处了。”刘万附和道，神情低落，“可我想起包裹还留在村中，即使心里害怕，还是不得不回去拿。于是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后，我便又徒步来到枣汜村，可哪还有昨夜所见的房屋？四处是焦枯的树木、洒落的瓦砾，正如那老人家所说，是爆炸后的景象。”
“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也吓得浑身发冷，连忙跑回了镇子里，又借了点钱乘车到县里来，想找人帮帮忙。可一路上压根没人信我，都说我得了臆病。我实在走投无路，恰好遇见位姑娘告诉我城南有位叶半仙神通广大，是捉鬼的好手，我便到您这来了。”
说着刘万站起身，十分诚恳地向她作了个揖，乞求道：“半仙！那包裹里可是我的全部身家，还有亡妻的遗物也落在里头。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我愿拿出其中一半的银两作为酬谢！”
叶婴面露难色，这回是真面露难色了：“其实我也觉着吧，你可能是出现幻……”
“无妨，我们随你走一趟便是。”颜予笑道。
“真、真的？”刘万顿时喜出望外，转过头去握住他的手使劲摇晃，“那这就走？”
颜予非常干脆地将手抽出来，毫不掩饰地用巾帕细细擦拭。最终还得是叶婴开口来打破尴尬的氛围：“好啊，那这就走。”
————————————
三人雇了两辆马车，由刘万坐在前头引路，叶婴与颜予坐在后头跟着。
叶婴脚一踏上了车槛，就揪住颜予的肩膀，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瞎接活干什么，这种疯子就叫他去看郎中啊，谁知道他把包袱丢在了哪个旮旯里？”
颜予却嬉笑着说道：“你也无事，不如去走走看？”
“哼。”叶婴冷嗤一声，经过上回何家的事，她也明白颜予行事没那么简单，于是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招财鬼童。”他抛出一个怪异的词汇，神情也忽而变得严肃，“你可知这种妖物？”
“什么？”叶婴怔住，“什么童？”
“我也只是听闻罢了。听那刘万的陈述，我倒觉得那孩子颇有些蹊跷。”颜予低头思忖着，慢慢说来。
“也对，哪有小孩上来就说银子的。”叶婴赞同地点头，然而又迅速换上忿忿的神色，低声埋怨，“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这不都是刘万的幻觉嘛，就是说有母猪飞上了天也没差啊？”
“为什么母猪会飞上天？”颜予认真地问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叶婴无奈地叹气，有种鸡同鸭讲的绝望感。不管怎样这烂摊子是给接下了，到时候完不成就让他自己解释去吧。
马车行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刘万所说的白渡镇。虽说叶婴并不缺继续坐进村的钱，但她还是下了车，毕竟昨日刘万便是从这儿步行过去的。
她拽了拽颜予宽大的衣袖，小声说道：“仔细找找，说不准就落在路上了。”
颜予敷衍地应和两声，扭头就上前去与刘万攀谈：“刘先生，五年前村子里是什么模样？”
刘万欲言又止，还是为难地回答：“也不妨告诉您实话：咱们村子的风气向来不好，好吃懒做，本来有许多肥田，也都这么荒废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唯一的老母过世之后我便离开村落去镇子里做工，实在是呆不下去。”
颜予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可那之后村子里便挖到了黄铁，说不准你那屋子底下也有呢。”
“话是这么说。”刘万却并不羡慕，“要我真留在村里发了财，不就也被炸死了？”
“呵呵。”颜予冷冷地轻笑，“那还真是所谓福祸相倚了。”
“是啊。”刘万一阵感叹，“说起来我还是不信，咱们村子竟然能忽然有钱起来，真是古怪。”
“唔，时运……”颜予随意回着，又忽然问，“你昨晚所见的那孩子，可有向你要什么东西？”
“没有。”刘万直言道，“我一答完他的话，他便消失不见了，邪门得很。”
他又紧张地问来：“那小孩是鬼吧？”
“还不是下论断的时候。”颜予随意答道，再次陷入了沉默。
“邪门、真是邪门……”刘万于是自顾自地哝咕着，走在前方带路。
等到一行三人走至枣汜村时，日头已经西斜，倾向群山的尽头。橘红的云絮堆叠在半空中，将天地万物映照成如血的猩红。叶婴将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头发捋至耳后，眯起眼望向眼前漆黑的泥土以及满目残垣断壁，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转头对刘万抱歉地说道：“你昨晚就是做了一场梦，至于包裹，大概是被人拾去了吧。”
刘万也沮丧地垂下头，虽说早便做好一切皆是自己臆想的准备，但希望破灭之时还是感到无比失落，可又再没有办法，就当破财消灾吧：“罢了，罢了。”
叶婴点点头以示安抚，随即嗔怪地瞪了颜予一眼，意思是都怨你害我白跑一趟。颜予却毫无愧疚之意地站得笔直，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于是一个低落的、一个幽怨的、以及一个不知在想什么的人便在此调头，往镇子里赶去。
————————————
天色渐暗，几人又都没有带灯，于是捉紧了脚步在山路上疾行。颜予走得很快，似乎这回又十分想回去了。叶婴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没了踪影。
山坳间隐约传来凄厉的狼嚎，不知怎么时间似乎过得出奇得快，一眨眼功夫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天地褪色仅剩模糊轮廓，静默间只余下三人凌乱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叶婴喘着气，也辨不清方向，全靠颜予在前头拽着。而倏地，她忽然觉得哪儿奇怪，仔细凝神一听，原本的三道脚步声此时只剩下两道了。
她连忙扯着颜予停下，回头大喊：“刘万！”
只见惨淡夜光下山路尽头站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也不知在看什么。叶婴认出那就是刘万，便匆匆走上前去，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刘万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山下，颤抖到几乎难以拼凑成句的声音惊恐万分，摇摇欲坠。
“村……村子……”
叶婴迷惑地顺着他手指向下看去，这个拐角正好可以看到之前到过的地方。她看见昏黄的灯火照亮百家窗扉，许多低矮房屋层层叠叠，篱笆勾勒出聚落的模样。
那是……已被炸毁的枣汜村。
刘万顿时两眼放光，捉住最后稻草般使劲点头，接着说来：“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我再睡不着，便起身点灯，想出去看看村里人都回来了没有。可我打开门，依旧是安静得骇人，我一想，此时已是深夜，倒也正常，于是便想着干脆出去走走。而我刚打开院子的栅栏，便看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站在我家门口。”
“他看起来不过一岁出头，神态却很稳重。我于是问他，是哪家的孩子。他说，是村东头老二爷家的。”
“我多年未归，也不知他说的是谁。于是又问，方才村里人都哪儿去了；他却不答，转而问我，想不想要银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这点大的孩子，张口竟说起钱的事，便开玩笑地回道，当然想要啊，谁嫌兜里银子多呢。他却很认真地点点头，一转眼就不见了。”
刘万生怕两人不信，又急忙强调：“真不是我眼花，那么显眼的红肚兜，真就忽然消失不见了。我顿时觉得寒毛都根根竖了起来，跑到屋外四处查看，小孩没见着，却望见家家户户虽一点声响没有，然而都点着灯，窗户里散出暗暗的黄光。”
“我挨家挨户地去看，皆是如此。我觉着深更半夜敲人家门不甚礼貌，便只是透过窗户，想看看里头的人在干什么。我于是趴在窗台边，果然看见有个人形跪在地上，头不住地下点，像是在拜佛；可我看了许久，他磕了少说数十下，却丝毫未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而屋内也逐渐传出钱币洒落的声音。”
“我越来越觉得这村子里有古怪，就想要不连夜离开去镇子里住，于是准备回家收拾行李。而刚走到院落门口，只见门槛上摆着一根根银条，不像是谁遗落的，如此整齐反倒像是摆给死人的祭品！”
刘万口说着，便仿佛又回到了昨夜里的恐怖景象，额上青筋凸起，面露惊惶之色：“我吓得冷汗直落，一下子明白过来村里有脏东西，而正当此时，忽而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是无数人凄厉的嚎叫声，霎时间地动山摇，声振屋瓦，好似人间炼狱，我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拼了命地往村外跑，一刻也不敢停，直跑到眼前又出现了人家，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我直接敲开了一间茅屋的门，里头是位老人家，我一进去，便直呼枣汜村闹鬼的事。他问我去那荒村所为何事，我便一愣，好好的村庄，屋也新地也实，怎么就成了荒村呢？”
“而接下来他告诉我的话，却叫我更加惊恐万分。”刘万咽了口唾沫，声音打颤似还在后怕，“他说，枣汜村的人，三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原本枣汜村十分穷困，直到几年前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忽然在自家院落底下掘出了黄铁，从中竟冶出上好的石硫黄，赚了一大笔钱。村中人纷纷效仿，一时枣汜村就成了方圆百里最富的地块。而这福气就单单枣汜有，咱们村与那不过十里，地下却除了石头，什么也寻不见。”
“本来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可忽然三年前的一个夜里，枣汜村发生了一场爆炸，那轰隆声震天响，就是咱这也听得一清二楚。第二天派人过去一看，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了，更别说留有活口。大家都说是有人不慎点燃了仓库里囤积的石硫黄。”
叶婴听着出神，到这不禁蹙眉：“可你昨晚到村里的时候，一切不都好好的么？”
“这就是诡异之处了。”刘万附和道，神情低落，“可我想起包裹还留在村中，即使心里害怕，还是不得不回去拿。于是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后，我便又徒步来到枣汜村，可哪还有昨夜所见的房屋？四处是焦枯的树木、洒落的瓦砾，正如那老人家所说，是爆炸后的景象。”
“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也吓得浑身发冷，连忙跑回了镇子里，又借了点钱乘车到县里来，想找人帮帮忙。可一路上压根没人信我，都说我得了臆病。我实在走投无路，恰好遇见位姑娘告诉我城南有位叶半仙神通广大，是捉鬼的好手，我便到您这来了。”
说着刘万站起身，十分诚恳地向她作了个揖，乞求道：“半仙！那包裹里可是我的全部身家，还有亡妻的遗物也落在里头。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我愿拿出其中一半的银两作为酬谢！”
叶婴面露难色，这回是真面露难色了：“其实我也觉着吧，你可能是出现幻……”
“无妨，我们随你走一趟便是。”颜予笑道。
“真、真的？”刘万顿时喜出望外，转过头去握住他的手使劲摇晃，“那这就走？”
颜予非常干脆地将手抽出来，毫不掩饰地用巾帕细细擦拭。最终还得是叶婴开口来打破尴尬的氛围：“好啊，那这就走。”
————————————
三人雇了两辆马车，由刘万坐在前头引路，叶婴与颜予坐在后头跟着。
叶婴脚一踏上了车槛，就揪住颜予的肩膀，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瞎接活干什么，这种疯子就叫他去看郎中啊，谁知道他把包袱丢在了哪个旮旯里？”
颜予却嬉笑着说道：“你也无事，不如去走走看？”
“哼。”叶婴冷嗤一声，经过上回何家的事，她也明白颜予行事没那么简单，于是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招财鬼童。”他抛出一个怪异的词汇，神情也忽而变得严肃，“你可知这种妖物？”
“什么？”叶婴怔住，“什么童？”
“我也只是听闻罢了。听那刘万的陈述，我倒觉得那孩子颇有些蹊跷。”颜予低头思忖着，慢慢说来。
“也对，哪有小孩上来就说银子的。”叶婴赞同地点头，然而又迅速换上忿忿的神色，低声埋怨，“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这不都是刘万的幻觉嘛，就是说有母猪飞上了天也没差啊？”
“为什么母猪会飞上天？”颜予认真地问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叶婴无奈地叹气，有种鸡同鸭讲的绝望感。不管怎样这烂摊子是给接下了，到时候完不成就让他自己解释去吧。
马车行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刘万所说的白渡镇。虽说叶婴并不缺继续坐进村的钱，但她还是下了车，毕竟昨日刘万便是从这儿步行过去的。
她拽了拽颜予宽大的衣袖，小声说道：“仔细找找，说不准就落在路上了。”
颜予敷衍地应和两声，扭头就上前去与刘万攀谈：“刘先生，五年前村子里是什么模样？”
刘万欲言又止，还是为难地回答：“也不妨告诉您实话：咱们村子的风气向来不好，好吃懒做，本来有许多肥田，也都这么荒废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唯一的老母过世之后我便离开村落去镇子里做工，实在是呆不下去。”
颜予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可那之后村子里便挖到了黄铁，说不准你那屋子底下也有呢。”
“话是这么说。”刘万却并不羡慕，“要我真留在村里发了财，不就也被炸死了？”
“呵呵。”颜予冷冷地轻笑，“那还真是所谓福祸相倚了。”
“是啊。”刘万一阵感叹，“说起来我还是不信，咱们村子竟然能忽然有钱起来，真是古怪。”
“唔，时运……”颜予随意回着，又忽然问，“你昨晚所见的那孩子，可有向你要什么东西？”
“没有。”刘万直言道，“我一答完他的话，他便消失不见了，邪门得很。”
他又紧张地问来：“那小孩是鬼吧？”
“还不是下论断的时候。”颜予随意答道，再次陷入了沉默。
“邪门、真是邪门……”刘万于是自顾自地哝咕着，走在前方带路。
等到一行三人走至枣汜村时，日头已经西斜，倾向群山的尽头。橘红的云絮堆叠在半空中，将天地万物映照成如血的猩红。叶婴将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头发捋至耳后，眯起眼望向眼前漆黑的泥土以及满目残垣断壁，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转头对刘万抱歉地说道：“你昨晚就是做了一场梦，至于包裹，大概是被人拾去了吧。”
刘万也沮丧地垂下头，虽说早便做好一切皆是自己臆想的准备，但希望破灭之时还是感到无比失落，可又再没有办法，就当破财消灾吧：“罢了，罢了。”
叶婴点点头以示安抚，随即嗔怪地瞪了颜予一眼，意思是都怨你害我白跑一趟。颜予却毫无愧疚之意地站得笔直，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于是一个低落的、一个幽怨的、以及一个不知在想什么的人便在此调头，往镇子里赶去。
————————————
天色渐暗，几人又都没有带灯，于是捉紧了脚步在山路上疾行。颜予走得很快，似乎这回又十分想回去了。叶婴只好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生怕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没了踪影。
山坳间隐约传来凄厉的狼嚎，不知怎么时间似乎过得出奇得快，一眨眼功夫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天地褪色仅剩模糊轮廓，静默间只余下三人凌乱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叶婴喘着气，也辨不清方向，全靠颜予在前头拽着。而倏地，她忽然觉得哪儿奇怪，仔细凝神一听，原本的三道脚步声此时只剩下两道了。
她连忙扯着颜予停下，回头大喊：“刘万！”
只见惨淡夜光下山路尽头站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也不知在看什么。叶婴认出那就是刘万，便匆匆走上前去，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刘万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山下，颤抖到几乎难以拼凑成句的声音惊恐万分，摇摇欲坠。
“村……村子……”
叶婴迷惑地顺着他手指向下看去，这个拐角正好可以看到之前到过的地方。她看见昏黄的灯火照亮百家窗扉，许多低矮房屋层层叠叠，篱笆勾勒出聚落的模样。
那是……已被炸毁的枣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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