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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难安

    他要住在这里???

    一瞬间,沈清辞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想过盛庭烨抗拒着这桩婚事,所以会疏离她,但从未想过他还要同她住在一间屋子,睡在一张榻上。

    因为担心,昨儿晚上睡觉之前,她特意还打量了周围,这屋子里所有跟他相关的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

    现在剩下的,几乎都是她从沈家带过来的。

    而且,她之前还听春芽提了一嘴,王爷在大婚前就让人把北院收拾出来了。

    如今,这又是突然闹哪般?

    还没等沈清辞细想,盛庭烨已经在床边坐下:“本王刚刚已经沐浴过了,王妃可要先去洗洗?”

    沈清辞:“……”

    她瞧这人的语气和神态,不像是开玩笑。

    难不成,他要来真格的!!

    沈清辞脑子里天雷滚滚。

    她是谁?

    她在哪儿!

    一切转变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打得她措手不及。

    沈清辞脑子转得飞快。

    她既嫁过来了,他如果又没什么毛病,他们本该是要行周公之礼的。

    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错。

    可她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沈清辞想起自己嫁过来的初衷,是要报仇雪恨,是要找出阿爹的下落。

    这婚事既是迫不得已,也是顺势而为。

    既然已经是已经做了决定走下去的路,避无可避,她还在扭捏什么?

    转眼的功夫,想明白这一点,沈清辞心头绷着的弦一松,决定放弃挣扎。

    可即使她再想表现得自然,也还是让盛庭烨看出了她的不情愿。

    他清冷的眸子一沉,语气跟之前一般,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

    “既然王妃不用沐浴,那我们便歇下吧。”

    说着,他抬了抬手指,将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叫了出去。

    很快,这偌大的寝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盛庭烨手腕一转,直用手指挑了金钩。

    大红的喜帐瞬间被放了下来,将床上的两人单独隔出了一个空间。

    屋子里点着的红烛燃了大半,绯色的烛光照在喜帐上,衬着原本清冷的房间也多了几分朦胧和暧昧。

    知道逃不过,沈清辞依然难免紧张,她藏在锦被下的手死死攥紧了被子的一角。

    眼看着他俯身在她身侧趟了下来,沈清辞的身子都跟着一僵。

    然而,下一瞬却见他食指放到了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又指了指门外。

    沈清辞瞬间明白过来。

    门外有人在听墙角!

    她下意识抬起头来,顺着喜帐的一角往外看去,凭着窗外的那一道剪影,沈清辞瞬间想到一个人来。

    桂嬷嬷!

    皇后定然是让她来监视她,顺便探查盛庭烨这边的消息。

    而盛庭烨此举……

    沈清辞的脑子从未有这一刻这般清醒,她捂紧了被子的手下意识松了松,朝他眨了眨眼睛。

    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和这些动作,也是故意做给桂嬷嬷看的!

    他是想通过桂嬷嬷,将他们“在一起的”的消息传递给皇后?

    盛庭烨的眼神肯定了她这一猜测。

    沈清辞原本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蓦地一松。

    在盛庭烨抬手来扯被子的时候,她甚至还主动配合,将撑起被子,给他让了地方。

    原本空荡荡的身侧突然趟进来一个人来,还没等沈清辞适应过来,突然感觉肩头一沉。

    却是盛庭烨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将脑袋伏在了她的脸侧。

    “别动……”

    他压了压嗓子,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的沈清辞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她很乖巧的,主动揽上了他的腰。

    同时,她还不忘悄悄往门口方向探去。

    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露出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往里瞅的,果然是桂嬷嬷。

    也不知羞,不怕长针眼!

    沈清辞心里咒骂了一句,正想着盛庭烨该要如何将这场戏唱下去。

    下一瞬,她下巴一紧。

    原是俯身在她头顶的盛庭烨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都这时候了,王妃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本王不够卖力。”

    沈清辞:“……”

    这杀千刀的说的什么话!

    虽然知道他是说给外面的桂嬷嬷听的,但这话也太不害臊!

    就算沈清辞定力再好,也早已经羞了个大红脸。

    在这种事情上,女子终究要弱势一些,不像这人这般,没脸没皮。

    盛庭烨将她的脸颊掰正,俯身贴在了她耳畔。

    沈清辞这下完全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只能僵着身子等着。

    若只是演戏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丝绸质地的寝衣。

    薄如蝉翼,紧贴着肌肤,细腻如瓷。

    为了能骗过桂嬷嬷,两人身子从头到脚几乎都贴到一处。

    沈清辞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脖子一路到耳朵到脸颊肯定红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但她却只能咬牙忍着,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紧张,她一手揽着盛庭烨的后腰,一手撑着他胸口,生怕他再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就这样一直被人看着,他们也不能一直保持这一个动作。

    盛庭烨捏了捏沈清辞的下巴。

    沈清辞瞬间就明白了,“王爷,您身上还有伤……御医说了要先将养身子……养好了再……再……”

    沈清辞一句话“磕磕绊绊”还没说完,原本落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一紧。

    她腰上的软肉被他冷不丁的掐了一把。

    那陌生的触感让沈清辞浑身一紧,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要说的话也就卡了壳子。

    而与此同时,她正对上盛庭烨清冷的眸子。

    沈清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为了演戏,是故意的。

    但莫名被人占了便宜,沈清辞难免有些恼,就在盛庭烨开口:“无妨,反正这伤三五两天也养不好。”

    “但春宵苦短……”

    他的话音未落,心里有了恼意恶向胆边生的沈清辞一下子没忍住,报复似得,一扭头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盛庭烨:“……”

    感受到对方浑身僵硬的一瞬,沈清辞蓦地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来。

    她差点儿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然而,还没等她的笑意从心里完全浮到脸上,却见眼神明显都幽暗了几分的盛庭烨几乎贴近了她耳朵,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儿道:“你若再闹,我不介意假戏真做。”

    沈清辞:“……”

    她再不敢动了!

    而就在这时候,六识过人的沈清辞明显听到门边响起轻微的声响。

    她再顾不得同盛庭烨计较,忙扭头透过层层喜帐朝门边看去。

    之前的门缝已经被关上,门边桂嬷嬷的剪影已经不见了。

    人已经走了。

    沈清辞蓦地松了一口气。

    盛庭烨也察觉到了。

    他比沈清辞避让的动作更快一步,往后推开了些身子。

    两人虽然还盖着一床喜被,但中间隔着还能躺下一个人的沟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尴尬,或者是怕桂嬷嬷去而复返,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仿似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一般。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沈清辞脸上滚烫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理智也再一次回笼的时候,她估摸着桂嬷嬷也不可能再来了,正要问几个关键的问题。

    谁料,身边的床铺突然一沉。

    盛庭烨撑着被子坐了起来。

    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张素白的帕子。

    沈清辞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干脆利落的划破了指尖,将鲜血滴在了帕子上,然后胡乱塞进了被子。

    沈清辞:“……”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盛庭烨已经转过了头来,看向她:“母后怕我的身子不成,才会百般试探。”

    “即使没有今日,后面也会麻烦不断。”

    所以,干脆演给桂嬷嬷看。

    他是中了情蛊,动不得情欲,而且他母后提前已经得到了风声,所以才会百般试探。

    那他干脆就让她“看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在一起,只会让她越发坐不住,会再出后招。

    引蛇出洞之后,他等着便是。

    这些话他原可以不必对她言明的。

    但是不知道怎地,对上她那样一双眸子,他就不由自主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沈清辞恍然大悟。

    果然跟她猜得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料想也是在防备着皇后那头。

    现在既然上了盛庭烨这条船,沈清辞自是十分愿意出力的。

    只是恍然之后,是在是因为困惑了太久,她几乎是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道:“那王爷您这身子到底成还是不成?”

    话一出口,沈清辞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成还是不成关她什么事?

    如今晚这般,他若真的想要同她……以她现在这处境,还能拒绝得了?

    管他是还不是,她顺着他的话下去就是了。

    眼看着盛庭烨的眼神暗了几分,他幽幽的眸子从沈清辞的脸颊滑到了她半敞的衣襟上。

    “不然,你现在试试?”

    说着,他就要欺身过来。

    沈清辞:“……”

    那一瞬,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被窝里弹跳了起来。

    但转念又怕桂嬷嬷没有走远,沈清辞连忙压低了声音:“不不不,我自是相信王爷的!”

    为了以示真诚,沈清辞下意识抬起了双手。

    可刚刚因着同盛庭烨的那一番纠缠,她的衣襟散开,**半褪,如玉的肩头露了大半。

    一头青丝散了下来,再加上她本就艳绝的容貌,更是美得勾魂摄魄。

    而她全然不知,因着她举手投诚的动作,越发春光乍泻。

    盛庭烨的呼吸一窒。

    那一瞬,他浑身上下的蛊虫都在叫嚣着,那噬骨的疼痛瞬间蔓延至了全身。

    仿似顷刻间就能将他吞噬殆尽。

    他第一次有些慌乱的别过了头去,再不敢看第二眼。

    只说出来的话,依然冷淡疏离:“还杵着做什么,叫水。”

    虽然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冷了几分,但他这句话对沈清辞来说,简直如蒙大赦。

    她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床上起身,就要叫人,下一瞬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十分不妥。

    沈清辞灿灿的笑了笑,并迅速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她就这样走出去叫人,都要叫人看光了。

    还没等她想好说辞,将这人支去,盛庭烨自己倒是先起了身。

    他抬手迅速的解开了腰带,外衫,最后只穿了一件里衣。

    就当着沈清辞的面,衣衫半敞的,走去了门边。

    “送水进来。”

    远远在外面候着的桂嬷嬷当即领着丫鬟们,将已经烧好的热水送去了隔壁浴房。

    盛庭烨先一步进了浴房。

    他前脚走,沈清辞后脚就从床上跳下来,让春芽给自己找了件像样的衣服换上。

    至于已经乱成一团的床铺,在她起身之后,就由秋云和秋水重新铺了一番。

    当然,两个丫鬟也找到了那条带着血的帕子。

    站在床边的桂嬷嬷眼睛都没离开床,直到看见那条帕子,这才收回了目光,起身朝沈清辞道喜。

    沈清辞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吧。”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春芽,特意叮嘱:“这两天你们也累了,不必守夜了。”

    “浴间也明日再收拾吧。”

    春芽几人连忙点头应下。

    沈清辞支开春芽,实则是说给桂嬷嬷听的。

    连春芽等人都被打发走了,她当然也不能再留在院子里。

    后面她想偷看也是不成的。

    不多时,已经梳洗好了,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衫的盛庭烨从浴间走出。

    丫鬟们得了沈清辞的吩咐,见了礼之后,就由桂嬷嬷领着,退了出去。

    才沐浴之后的盛庭烨头发还没绞干,身上还带着腾腾的水汽。

    沈清辞为了打发桂嬷嬷,将丫鬟们都打发走了。

    此时看到盛庭烨,她才想起来,他还在这里。

    这里就一张床。

    一想到之前这人的恶劣行径,沈清辞心里就直打鼓。

    但她的踟蹰和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盛庭烨直接起身去挑了红烛。

    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只半敞开的窗台上有月光倾泻进来。

    在他恰好站在窗边,在月光下,宛若神祗。

    还没等沈清辞七上八下的心落到实处,却见他朝她招了招手:“走,去个地方。”

    闻言,沈清辞提着的心蓦地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