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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不值

    “别杀他!”

    沈清辞掷地有声。

    这一次,盛庭烨终于听进去了。

    他的眼神泛起冷意,沉默了一瞬之后,才一把丢开了弓箭,别过了头去。

    虽说没有当即要了顾秋离的命,但这一场困斗到最后,顾秋离也不似之前那般从容不迫。

    在这一次交锋中,他亦受了很重的伤,身边的护卫折损过半。

    盛庭烨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他掳走沈清辞两日,虽然毫发未损,但他却要了顾秋离半条命。

    最后在盛庭烨的默许下,暗卫才放了顾秋离登船离开。

    在离开之际,他一手撑着船舷,勉强撑住身子,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沈清辞:“还是那句话。”

    “你若不同我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眼看着船只渐行渐远,确定了盛庭烨的人依她的叮嘱并没有去追杀,沈清辞才终于卸下一口气。

    她的身子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

    好在一旁的王宝琴反应够快,要来扶她,却被她挤眉弄眼的一个小表情给暗示了回去。

    她扫了扫一旁的盛庭烨。

    然而,人家却根本不看她,在暗卫收队之后,他转身便走。

    沈清辞的“苦肉计”不成,只得又跟上去了一步,低声唤道:“夫君。”

    盛庭烨还是没理她,径直往马车的方向走。

    沈清辞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顿住了步子,正不知所措间,却见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人突然背对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沈清辞顿时心生欢喜,连忙跟了上去,将手覆在了他的掌心上。

    十指紧扣的一瞬间,刚刚还傲娇着不肯看她一眼的人突然一转身,手中力气骤然加大,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姜玉菀。”

    “你好大的胆子。”

    盛庭烨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咬牙道:“你怎么敢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用身家性命去交换。”

    一个月七,一个王宝琴,哪怕再加上一个他,都不行。

    这还是两人表明心迹之后,盛庭烨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

    可见,是真的气得狠了。

    这让沈清辞想到她之前养的那只叫煤球的黑猫,气炸了毛的样子。

    她心中酸涩又感动,忍不住抬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身,柔声哄道:“我又不是个愣头青,你信我,总是有分寸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音才落,盛庭烨突然松开了她。

    “有分寸?”

    “你可知楚国现在国情如何?”

    “你可知你身上所带的秘密一旦宣扬出去了,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道,顾秋离是什么人,又要掳你去做什么?”

    一连串严厉的话劈头盖脸的朝沈清辞砸下。

    她还从未见过盛庭烨这般失态的模样。

    她动了动唇,就要开口解释,盛庭烨却转身便走。

    可还没等走出半步,他的身子突然虚晃了一下,突然就倒了下去。

    沈清辞低呼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要扶住他,却忘了自己身上被顾秋离下了药四肢乏力。

    眼看着两人齐齐摔了下去,还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流云眼疾手快,接住了两人。

    事后沈清辞才知道,这两日她被关在顾秋离的黑马车里,盛庭烨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知道顾秋离最有可能走淼川,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半日功夫的盛庭烨,为了能在淼川拦住他们,他不惜以重伤之身淌过冰河抄近路。

    一路上甚至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才堪堪的赶在了他们前面到达淼川码头。

    上一次他本就伤得极重,这一路豁出性命的赶路,几乎又要了他半条命。

    当沈清辞解开他衣襟,看到为了淌过冰河而被泡得发白溃烂的伤口,那一瞬间,她几乎泣不成声。

    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这一路凭借着一口气撑着,总算从顾秋离手上救下了人,盛庭烨心头紧绷的那根弦这才松开,人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这一夜,他发了高热,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口中却还不时呓语着她的名字。

    沈清辞不眠不休的守了他三天。

    这三天里,她也体会了一把盛庭烨追着她而来的这一路的焦灼和不安。

    等到第四天,他的高热退了,人也暂时捡回了一条命,沈清辞才感觉自己也跟着活了过来。

    盛庭烨人还未醒,放下心来的沈清辞因为累极,趴在他床边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睁眼,发现有人在捏她耳垂。

    而她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上了床,此时就靠在他怀里。

    沈清辞想着他胸口的伤,下意识就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下肩头。

    “菀菀。”

    烧退之后,盛庭烨的声音依然沙哑得紧。

    他抓了她指尖在手,用他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叹息道:“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语气似无奈,似怅然,也似带着无限制的宠溺。

    唯独没有气和恼。

    沈清辞微微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憋了一肚子哄人的鬼话,他既然不气了,她倒是省了。

    不过,有了前面直接将人气晕了的教训,这次沈清辞换了个话头。

    “你是知道我外祖父身份的,所以,从在青州的时候,我便想着要去一趟楚国。”

    “不管怎样,也想查明当年的真相,我想,或许我爹明明安好却不愿意露面,也跟这个也有关。”

    “反正也是要去楚国的,我想着有顾秋离这么一个踏板递到眼前,正好也可以将计就计。”

    然而,盛庭烨却并不怎么买账。

    “去楚国不是不行,我可以陪你,但你若落到顾秋离手上,生死难料,要让人如何安心?”

    眼看着他又要气上了,沈清辞连忙往下顺毛:“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把握。”

    “还有一个人,你不知道。”

    说着,沈清辞眨了眨眼睛,低声道:“那日在雪松林,我在决定同顾秋离走的时候,其实有听到了熟悉的三声唿哨。”

    乍听似鸟叫,但却并不是。

    那是她曾经同流苏约定的暗号。

    也就是说,在她被掳走的这一路上,流苏一直在暗处。

    若她真有不测,她相信流苏一定会出手。

    只是,她当时不知道流苏是一直藏在暗处保护她,还是追踪着顾秋离而来。

    这一路上,流苏虽未现身,但沈清辞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一定在。

    说起流苏来,沈清辞脑子里浮现出那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来。

    她老母亲似得感慨道:“流苏长大了啊。”

    倒也不是长大了,而是人家本来就不是个孩子。

    因为练了东夷族的功法秘术,才会童颜永驻,而且身子也停止了生长。

    当初也是身受毒物的影响,刺激了脑子没了记忆,才会傻呆呆的将她认做了娘亲。

    而且一口一个“娘”叫得好不亲近。

    事后他清醒以后再想起来,那种头皮发麻的程度,应该跟沈清辞才知道他并非孩童甚至年龄应该在她之上更为甚之。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和秋娘会先后不告而别,而如今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她或者说是在顾秋离身侧。

    但沈清辞能感觉得到,他们对她没有恶意,甚至还在保护她。

    只是不知道后来流苏是不是又追着顾秋离去了。

    沈清辞也试着去空旷或者无人处唤过他,可没有半点儿回应。

    而且,盛庭烨手下的暗卫也已经探查过了,肯定的告诉她,她身边没有人暗中跟着。

    这让沈清辞甚至都生出一种自己之前是听错了暗号,或者她强烈的感觉是出了偏差的自我怀疑。

    想到这些,她不免有些出神,都没有发现盛庭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靠起身子,垂眸看她。

    待回过神来,沈清辞才惊觉他盯着自己有一会儿了。

    毕竟前脚才惹了他,这还没有完全安抚好他的情绪,有些心虚的沈清辞柔声甜甜唤道:“夫君。”

    盛庭烨面上还带着几分病弱状态下的苍白,但依然难掩其俊美出尘。

    那抹苍白病态反倒多添了几分让人动容的病娇羸弱之感。

    往日听到这一声f“夫君”,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几乎都要压不住了。

    此时,他也在笑,但那笑意却让沈清辞有点儿心虚。

    直觉危险的沈清辞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贸然离开云州,不会有什么事吧?”

    毕竟那边在最关键的时候,怎么能离得了人。

    她也知道盛庭烨在乎她,他不顾性命抛却了云州直奔她而来,还是让她动容不已。

    “无妨,有林云峥。”

    闻言,沈清辞恍然,已经做了冤大头的林云峥现在连伤都养不成了就要被拉起来干活。

    她在心里默默替林云峥点了根蜡。

    见她还在走神,盛庭烨一手撑着下巴侧躺着看向沈清辞,一手勾着沈清辞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夫人牵挂的人倒还不少。”

    “前面一个兄弟便也罢了,现在还多出来一个儿子。”

    盛庭烨自然是知道流苏的情况的。

    这儿子并非亲儿子,但见沈清辞提起流苏时候走神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磨牙道:“将来还会有什么呢?”

    沈清辞:“……”

    明明两人一起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侧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滚烫温度,她怎地无端端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求生欲极强的沈清辞连忙讨饶道:“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夫君想多了。”

    盛庭烨勾着沈清辞的下巴尖儿,突然凑近了些许。

    指尖上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喉头发紧,身上除了伤口的疼痛,那蛊毒又一次跑出来作祟。

    他毫不在意,凑上前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清辞面上,只听他声音低沉道:“是吗?”

    沈清辞点头如捣蒜:“是的!”

    对上他那幽幽的眼神,沈清辞的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生怕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让他把持不住。

    眼看着他越凑越近,一声咕咕声突然在两人之间响起。

    “咕……咕咕噜……”

    刚刚还沉浸在暧昧气氛中的两人齐齐一怔。

    那咕咕声又响了起来,沈清辞才反应过来,是她的肚子在叫。

    她这几天哪里有什么心情吃饭,现在眼看着盛庭烨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肚子才终于感觉到饿了。

    虽然尴尬,但被这一声实在是不合时宜的咕咕叫打破了刚刚的暧昧,沈清辞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咕咕咕……”

    她一笑,肚子叫的更欢了。

    已经快要羞的无地自容的沈清辞:“……”

    这次换做盛庭烨一声轻笑。

    但旋即,就像是有所感应似得,他的肚子也跟着响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还在窘迫和憋笑之间努力克制的沈清辞再控制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相拥着,笑做了一团。

    等闹够了,盛庭烨才起身叫了人送来了饭菜。

    沈清辞食欲大增,一顿风卷云残,吃得痛痛快快。

    但饿了太久,一下子吃得太饱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别的不说,胃里开始撑得难受。

    沈清辞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盛庭烨身子孱弱,且他昏迷的这几日已经挤压了一大堆线报等着他做出指示,沈清辞拒绝了他要陪他出去走走的提议。

    她转身拉了王宝琴出门。

    这次这一番经历对王宝琴来说,也无疑是一场新生。

    虽然顾秋离的解药只给了她半颗,但还在能维持一个月。

    之前流苏中了同样的蛊毒,而且还更严重些,都被卢奎给救治回来了。

    而且,他也将法子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杨大夫,只要等他们回了云州,即刻就可以叫杨大夫替王宝琴诊治。

    沈清辞算起之前救流苏的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

    他们所住的客栈离码头不远。

    沈清辞同王宝琴并肩转去了码头。

    看着悠悠江水,和来来往往的船只,沈清辞感慨着:“咱们真是一天一个境遇,一天一个光景呢。”

    王宝琴深以为然。

    她转头看向沈清辞,无比感激道:“若没有王……”

    一句王妃就要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这是人来人往的码头,王宝琴连忙改口道:“若没有青青竭力维护,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谢谢。”

    这个字眼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可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到别的能表达自己心情的。

    沈清辞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若真要谢我,就帮我守住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听到的秘密。”

    “这是自然!”

    王宝琴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我绝不泄露半个字出去!”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恰有清风徐来,吹起沈清辞的裙摆,让本就容貌出众的她越发姣姣若云中仙子,看呆了不远处那双垂涎已久的眸子。

    沈清辞原还没注意,等她一回头,就对上那双让人不太舒适的目光。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人一身素白长衫,外罩着雪狐大氅,朝沈清辞走来。

    模样气度倒还算的上是端正俊逸,但那眼神实在是让人很不舒服。

    沈清辞明明的襦裙外还罩着兔绒夹袄,却有种在他面前没穿衣服的不适感来。

    她本不想搭理,拉着王宝琴就要回客栈,那人却又眼巴巴的贴了过来。

    “在下孙知礼,我瞧姑娘面生得紧,想必应该不是淼川人士,在这里我最是熟络,姑娘要去哪里,我或许可以带路。”

    名为知礼,可他这贸然的搭讪且不依不饶的行为却是半点儿也算不上有礼。

    沈清辞顿住了步子,冷眼看了过去。

    “孙知礼?”

    她的眼神冰冷,眸中并无半点儿情绪起伏,本是要打发了他去。

    不曾想,却叫孙知礼误以为她是听到他的名头,动了念想。

    他忙上前一步,拱手道:“是,在下正是淼川孙家正房嫡次子,孙知礼。”

    沈清辞原本要开口撵人的,听到他这后半句介绍,反倒让她顿了顿。

    她留意过关于淼川的消息,就在盛庭泾刚来云州那会儿,她猜测盛庭泾可能会来淼川截杀盛庭烨,便对淼川多做了些了解。

    所以,对淼川孙家当然不会陌生。

    虽是商贾之家,但却是淼川一霸。

    他们的产业遍布淼川各地。

    淼川一带的势力原是属于京城王家的旁支,同淼川孙家有着姻亲往来,所以当地的官府自然是同他们勾结在一起,沆瀣一气。

    不仅如此,现在的孙家嫡女,也就是眼前这流里流气的孙知礼的长姐孙知微,远嫁了楚国刘家。

    而刘家,是楚国第一皇商。

    有了这层关系,孙家的生意越做越火,而且几乎独霸了淼川这一带同楚国的商贸往来。

    之前和顾秋离在茶楼里听的那嘴闲话,那个才从楚国送了一车皮草回来的糙汉子,也是在为孙家做事。

    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对这样的无赖,沈清辞还是不惧的。

    只是想到他的身份,她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所以原本要不留情面撵人的话到了嘴边,却转而变成了:“不必了,我和我夫君就住在前面客栈。”

    只是表明了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婉拒了他的心思,并未落他颜面。

    听到这话,倒是孙知礼蓦地一怔,“姑娘成亲了?”

    沈清辞抬手将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淡淡道:“是的,不明显吗?”

    没有丫鬟给梳头,她自己只是随便的用发簪挽了个已婚女子的发髻。

    但她这般妍丽的容貌,哪怕不施粉黛,哪怕不用任何宝钗环佩做点缀,也依然难掩其昳丽绝色。

    孙知礼刚刚只顾得被她的容貌吸引,都没注意到她挽起了妇人的发髻。

    听到这话,他眼神一暗,却并不愿意就此死心,而是嘲笑道:“外边风大浪急,你家夫君倒是舍得让你出来吹这冷风。”

    闻言,沈清辞抬眸看向他。

    准确的说,是透过他的肩头看向不远处正朝这里走来的盛庭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