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科学家

    “阿波罗”号上，作为“神州大使”的孙方正坐在自己的休眠仓里双手合十，两个大拇指拄着额头——他闭目沉思着，在脑中不断地验算自己的发现，并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还有十几个小时他就能回到“神州”了，但此时这位已经有40多个小时没有睡眠的科学家却是越来越惊慌——他像希波战争后的菲迪皮茨一样，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带回家乡。但是此时他正在敌营，而他所要传达的，不是一般的喜讯——在这个消息面前，哪怕是世界大战的胜利都显得毫无意义。

    ‘我忽然想到我在我最喜欢的作家的书里看到的一个谜语，现在说给你们猜一猜，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在一个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猜不到吧。猜不到是因为时代已经变了，你们未来的某一天，就能跨过这面墙，然而在你们之前的所有人，包括爸爸，都没能跨过它。

    这面墙就是“死亡”。

    所有生物自打生下来就终有一天要面对的那个敌人，我们一生无数次打败它，或者躲开他，却终有一天，我们只输一次，人生就结束了。所以有人说，死神是不可战胜的。

    但我想告诉你们，哪怕死神总会赢，人却未必会输。’

    “我简单汇报工作后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和一个黑人女人握了握手说道。

    “好，祝你一路顺风。”对方用很流利的中文说道——他是孙方在‘阿波罗’上为数不多的好友。

    “再见。”孙方挥了挥手，告别了和他一起生活了四年多的美国人们，进入了分离舱，准备返回。

    舱门关闭，分离舱分离，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孙方一直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快要平稳下来。他的研究没有向美国人透露任何一点，也没法通过任何渠道记录和传输——他不放心，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在他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正想着自己有没有出现纰漏，忽然看到了分离舱的显示屏的左下角，一个报红的标志：氧气匮乏。

    “氧气不是满的？”他吃了一惊，赶快检查舱体，最后他得出一个答案——舱体没有故障，氧气是被人为放掉的。

    危机之下，孙方反而异常冷静，他的大脑快速的计算着，然后他的嘴巴淡淡地说出计算的答案：“氧气不够我到‘神州’。”

    就像一个学霸解出了一道简单的计算题一样，他冷静且迅速地打开了分离舱的记事板——就像是上课记笔记一样，孙方飞速地敲打着他已经验算过无数遍的文字和公式。

    他也算出，此时返回“阿波罗”他以后还能继续喘气，但那似乎不是最优解，于是这位年轻的科学家就选择了他认为最好的那个答案。

    “小问题，我把东西记在这里就可以了。”孙方扶了扶眼镜，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眼镜了——为了适应太空的环境，他做了手术。

    他笑了笑，觉得很有趣。

    就在他第三遍检查完论述和公式没有问题后，屏幕忽然报出一个红色的叹号：“氧气严重不足，即将返航。”

    “取消。”孙方立刻发出指令。

    “无法取消，为保证您的安全，我们必须返航。”甜美的女声说道。

    “还是取消。”孙方有些不耐烦。

    “无法取消。”

    孙方又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发现所谓的“返航”也只是把自己的尸体送回去——不论去哪，他的氧气都不够用了。

    孙方沉默了，他看着面前的公式，静静地站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在思考。

    只有那么几秒钟吧，和刚才一样，天才科学家似乎就解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难题。他摸了摸口袋，竟然从里面抽出一根笔来。

    孙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那根笔，久违的大笑起来：“怎么会有我这么传统的科学家啊！”笑罢，他删除了刚才记录下的所有公式，脱下了上衣。

    ……

    “阿波罗”号上，Shaina还站在刚刚和孙方握手的地方。

    “没想到你还在这站这么久。”Shaina打趣道。

    “送送老朋友。”鹰钩鼻的白人男子冷漠的说道。

    “我可不记得你俩关系这么好。”女人冷笑道。

    “那也该来送送他。”鹰钩鼻语气莫名有些阴狠。

    ‘分离舱002号即将返航。’警报响起。

    “为什么会返航？”Shaina问道。

    鹰钩鼻没有回话。

    “为什么会返航！”女人盯着白人男子的眼睛吼道。

    “不知道，可能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吧。”鹰钩鼻语气很平静，眼神却在躲闪。

    “你知道他会回来？”Shaina逼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鹰钩鼻往前迈了一步，躲开女人的视线。

    “你做了什么？！”Shaina双手掐住男人的衣领，却被后者反手推到在地上。

    “他不能回去！这是议会决定的，他回去会对我们很不利。”鹰钩鼻整理着衣领说道。

    女人躺在地上，一只手臂把身体撑住，双眼透红，狠狠地盯着白人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