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没关系了
“阿波罗”号的分离舱001号前，金色长发的女人在跟一个男人告别。
“确定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有些年纪的白人男子问道。
“嗯，放心吧，一切正常。”女人说道。
“愿主保佑你。”男人在胸前划了十字。
女人也划了一个十字，却没有回话。
男人扭头走进分离舱，里面已是站满了人，更夸张的是，他们身上不是简单的航天服，而是亮着反光的机械外骨骼，这支看上去不怎么友善的外交团队向着“神州”出发了。
‘战胜了死神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生命也就会有另一种活法吧。
但我想啊，短暂吗，苦涩吗，无奈吗，孤独吗，痛苦吗。理解与不理解，爱与不爱。在极其有限的生命里，真是精彩。有些事情，有的人也许活四十年就得到了，有的人活一万年却未必晓得。我年轻时想要一个很少苦难的世界，至少我的国家，我的民族，再不要有那么苦难的人。再不要有贫寒和无奈，再不要有不公和黑暗。每个人都能堂堂正正地活。
到了太空，我常怀疑，世界只剩我们几个了。我在做的，配不配得上那些死去的呢。我配不配得上自己这张船票。所以如果真能永生的话，那伟大的奋斗实在是让人疲倦啊。
但是孩子，你要记得。如果那一天到来，死神终于为你让路了。没有尽头的道路为每一个人而铺开。你一定要记得，你不是生来就站在那里的。有无数的人被挡在你身后，把你举过那面无限高的墙。
所以生命，一万年是不是也不算太久？’
又是平凡和枯燥的一个小时。小陈汐还在睡着，果酱早早地起床了。他跟在妈妈的身后，妈妈在休眠舱里尝试为李穆雨备份脑脉冲。
孙元又在等人，他站在分离舱的候客区，陈浥城在他的身边。
金往和Alice在驾驶舱。
“你是说，你要走了？”金往失神地说。
“嗯，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和Shania回去，他们马上就要到了。”Alice的眉毛好看地弯着。
操作舱里是沉默的，即将分别的两人。
亲爱的
如果太阳死了
我们低头看见星星
如果死神败了
我们开口得到沉默
那么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再也不用派人过去了呢。”陈浥城说道。
“是啊，以后各活各的咯，我再也不会派任何一个中国人出去了。他们要来接就都接走吧，反正留着也浪费我们粮食。”孙元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医疗舱里，果酱饶有兴趣的呆在玹宇身边，看着李穆雨躺在‘潮’的仪器里。
亲爱的
你在读哪首诗呢
我们好久不梦见海边
你在听哪首歌呢
我们好久没遇到清风
你说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啊，没事。你走了，我们也可以常联系嘛。”金往低下了头，不去看Alice好看的眼睛。
“金往。”Alice走到了金往面前。
“啊。”金往愣了一下，这好像是Alice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视线碰到Alice纤细的腰肢就又缩回，接着慢慢移到那双美到让他不敢直视的此刻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眸子上。
低垂的眼眸，没有垂爱对面那早已动情的人儿。蓝色的视线落在那枚同样动人的戒指上，她摩挲着。
亲爱的
我为你埋下一坛两千岁的女儿红
不要怕小草和花会记得
我将自己酿成世界把你等待
没关系我也忘了我
不然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阿波罗”号上，金色长发的女人拿出一瓶试剂，放在身前。她像在地面上享用晚餐前一样，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感谢主。”
她很不情愿的拿起那瓶试剂，把它缓缓地打进身体——大汗淋漓，她觉得自己要把內脏吐出来了，却只是干呕。
“求您宽恕您的子民。”女人闭上眼睛又做了一边祷告。带她睁开眼睛时，一个长着胡须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把玩着那个空空的试剂瓶。女人感觉时间像是被静止了，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她是被吓到了——被这个凭空出现的，她从来没有在船上见过的白人男子。
“你是谁？”半晌，金色长发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歪着脑袋，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她。
“我吗？”男人思索了一番，好像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答案。
“我是你们的主。”他笑道。
亲爱的
我还是穿校服的少年
要怎么说再见
这里的引力是不是少了点
要怎么拾起落花满天
可是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金往。”Alice把手搭在金往的肩膀上。“你听我说。”
“嗯，你说，我听你说。”金往忽然发现自己流泪了。
“真的很感谢你。”Alice咬着下嘴唇。
“我也很高兴能遇到你。”金往把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蓝眼睛闪烁着。
“什么对不起嘛。我们……”金往说不出了。
“你看着我，把眼睛闭上，可以吗。”Alice红了眼。
“好，当然可以。”金往闭上眼睛，随后感觉Alice的双手绕到了自己的脑后，迎面扑来她的鼻息。他知道Alice凑了过来，却更不敢睁开眼睛。
“你知道吗，金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可能真的，是爱你的。”Alice的声音在金往耳边萦萦。
女人把手放到了戒指上，美丽的，宝石上。
此刻，这个男人觉得宇宙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我爱你。”
奇怪。
什么意思。
我到底说没说出？
Alice已经站直，手里还捏着那枚宝石，然而宝石在没有戒指的那只手上，而是在另一只手的两指间。
很奇异的一种姿态。
因为肉眼看不到，戒指和宝石之间有一根极细的线。
女人确实是落泪了。
就像金往的脑袋缓慢地落到地上。
就像还没有睁开的眼睛好像还在思索有没有说出那句呢。
没关系了，都一样。
Alice抱起金往的脑袋，放到了驾驶舱的身份识别区域。
“识别成功，亲爱的金往驾驶员，您好！”‘神州’系统欢快地欢迎。
Alice没有说话，怕自己的声音被系统识破，她拨开一层保险，操作了半天。终于，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张着嘴巴，听着播报的声音，发了会儿呆。
“全体注意，‘神州’的防御系统已被解除！重复一遍！全体注意，‘神州的防御系统已被解除！’”
充满恶意的播报在‘神州’里回荡。
亲爱的
我闭上眼睛
又从你的眼里看见
世界
大概是醉了
不见天不见地
酩酊也最大的欲望
只是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确定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有些年纪的白人男子问道。
“嗯，放心吧，一切正常。”女人说道。
“愿主保佑你。”男人在胸前划了十字。
女人也划了一个十字，却没有回话。
男人扭头走进分离舱，里面已是站满了人，更夸张的是，他们身上不是简单的航天服，而是亮着反光的机械外骨骼，这支看上去不怎么友善的外交团队向着“神州”出发了。
‘战胜了死神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生命也就会有另一种活法吧。
但我想啊，短暂吗，苦涩吗，无奈吗，孤独吗，痛苦吗。理解与不理解，爱与不爱。在极其有限的生命里，真是精彩。有些事情，有的人也许活四十年就得到了，有的人活一万年却未必晓得。我年轻时想要一个很少苦难的世界，至少我的国家，我的民族，再不要有那么苦难的人。再不要有贫寒和无奈，再不要有不公和黑暗。每个人都能堂堂正正地活。
到了太空，我常怀疑，世界只剩我们几个了。我在做的，配不配得上那些死去的呢。我配不配得上自己这张船票。所以如果真能永生的话，那伟大的奋斗实在是让人疲倦啊。
但是孩子，你要记得。如果那一天到来，死神终于为你让路了。没有尽头的道路为每一个人而铺开。你一定要记得，你不是生来就站在那里的。有无数的人被挡在你身后，把你举过那面无限高的墙。
所以生命，一万年是不是也不算太久？’
又是平凡和枯燥的一个小时。小陈汐还在睡着，果酱早早地起床了。他跟在妈妈的身后，妈妈在休眠舱里尝试为李穆雨备份脑脉冲。
孙元又在等人，他站在分离舱的候客区，陈浥城在他的身边。
金往和Alice在驾驶舱。
“你是说，你要走了？”金往失神地说。
“嗯，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和Shania回去，他们马上就要到了。”Alice的眉毛好看地弯着。
操作舱里是沉默的，即将分别的两人。
亲爱的
如果太阳死了
我们低头看见星星
如果死神败了
我们开口得到沉默
那么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再也不用派人过去了呢。”陈浥城说道。
“是啊，以后各活各的咯，我再也不会派任何一个中国人出去了。他们要来接就都接走吧，反正留着也浪费我们粮食。”孙元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医疗舱里，果酱饶有兴趣的呆在玹宇身边，看着李穆雨躺在‘潮’的仪器里。
亲爱的
你在读哪首诗呢
我们好久不梦见海边
你在听哪首歌呢
我们好久没遇到清风
你说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啊，没事。你走了，我们也可以常联系嘛。”金往低下了头，不去看Alice好看的眼睛。
“金往。”Alice走到了金往面前。
“啊。”金往愣了一下，这好像是Alice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视线碰到Alice纤细的腰肢就又缩回，接着慢慢移到那双美到让他不敢直视的此刻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眸子上。
低垂的眼眸，没有垂爱对面那早已动情的人儿。蓝色的视线落在那枚同样动人的戒指上，她摩挲着。
亲爱的
我为你埋下一坛两千岁的女儿红
不要怕小草和花会记得
我将自己酿成世界把你等待
没关系我也忘了我
不然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阿波罗”号上，金色长发的女人拿出一瓶试剂，放在身前。她像在地面上享用晚餐前一样，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感谢主。”
她很不情愿的拿起那瓶试剂，把它缓缓地打进身体——大汗淋漓，她觉得自己要把內脏吐出来了，却只是干呕。
“求您宽恕您的子民。”女人闭上眼睛又做了一边祷告。带她睁开眼睛时，一个长着胡须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把玩着那个空空的试剂瓶。女人感觉时间像是被静止了，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她是被吓到了——被这个凭空出现的，她从来没有在船上见过的白人男子。
“你是谁？”半晌，金色长发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男人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歪着脑袋，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她。
“我吗？”男人思索了一番，好像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答案。
“我是你们的主。”他笑道。
亲爱的
我还是穿校服的少年
要怎么说再见
这里的引力是不是少了点
要怎么拾起落花满天
可是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金往。”Alice把手搭在金往的肩膀上。“你听我说。”
“嗯，你说，我听你说。”金往忽然发现自己流泪了。
“真的很感谢你。”Alice咬着下嘴唇。
“我也很高兴能遇到你。”金往把头扭到一边。
“对不起。”蓝眼睛闪烁着。
“什么对不起嘛。我们……”金往说不出了。
“你看着我，把眼睛闭上，可以吗。”Alice红了眼。
“好，当然可以。”金往闭上眼睛，随后感觉Alice的双手绕到了自己的脑后，迎面扑来她的鼻息。他知道Alice凑了过来，却更不敢睁开眼睛。
“你知道吗，金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可能真的，是爱你的。”Alice的声音在金往耳边萦萦。
女人把手放到了戒指上，美丽的，宝石上。
此刻，这个男人觉得宇宙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我爱你。”
奇怪。
什么意思。
我到底说没说出？
Alice已经站直，手里还捏着那枚宝石，然而宝石在没有戒指的那只手上，而是在另一只手的两指间。
很奇异的一种姿态。
因为肉眼看不到，戒指和宝石之间有一根极细的线。
女人确实是落泪了。
就像金往的脑袋缓慢地落到地上。
就像还没有睁开的眼睛好像还在思索有没有说出那句呢。
没关系了，都一样。
Alice抱起金往的脑袋，放到了驾驶舱的身份识别区域。
“识别成功，亲爱的金往驾驶员，您好！”‘神州’系统欢快地欢迎。
Alice没有说话，怕自己的声音被系统识破，她拨开一层保险，操作了半天。终于，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张着嘴巴，听着播报的声音，发了会儿呆。
“全体注意，‘神州’的防御系统已被解除！重复一遍！全体注意，‘神州的防御系统已被解除！’”
充满恶意的播报在‘神州’里回荡。
亲爱的
我闭上眼睛
又从你的眼里看见
世界
大概是醉了
不见天不见地
酩酊也最大的欲望
只是亲爱的
我该如何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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