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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井人的事

    纪方华难以置信道:“这是你亲身经历的?”

    纪寿安点点头道:“我亲身经历的。第二天我就生了一场大病,好险没死,一个多月才缓过来。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一个人走那条路。”

    纪方华干巴巴的道:“兴许是巧合呢?”

    纪寿安接着道:“看来你还是不信,那我就再给你讲一件全村老一辈都知道的事,纪二赖子,知道吧?”

    纪方华点点头:“知道,寿平大爷,我听我妈说过,媳妇跟人跑了,人从那之后就傻了。”

    纪寿安缓缓摇头道:“你妈就是道听途说,她知道什么?他们家出事的时候,我都还小着呢。”

    纪方华疑惑道:“那怎么回事?”

    纪寿安道:“虽说我和寿平哥同辈,但寿平哥比我大的多,我只比他儿子大三岁。”

    纪方华奇道:“寿平大爷有儿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纪寿安道:“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老一辈的人,谁也不会轻易拿这事说道。事实上,你寿平大爷不仅有儿子,还有两个。”

    “寿平哥的大儿子叫纪方宝,方宝出事那年十二,我十五。那一年咱们这边大旱,东塘都干了,就连西边的河都断流了,只剩下一截一截的水洼子。地里的庄稼也都快旱死了,靠着河边的还好一点,多少能挑点水浇着。那时候水泵在农村就是个传说,十里八村都不一定有一台。况且就算有,那么多的地又有啥用?可是没办法,人得活,庄稼就不能死,就得想办法。”

    “那就是打井,你看现在咱们村好多井,大部分都是那个时候打的。你寿平大爷,那时候就是个打井的。靠着打井,你寿平大爷家的日子,比寻常人家要滋润的多。”

    “不过再怎么样,自己家的地也不能荒着,你寿平大爷就琢磨着在自己家地头也打一口井。”

    “华,说起打井,你得知道一点,打井也是有许多忌讳的,要选对地方,不能破了风水。还要挑黄道吉日,挑选时辰,时辰不到万万不敢动工,还有动工之前要祭拜神明。”

    纪方华撇撇嘴:“都是些旧黄历老迷信,打个井而已,只要井够深,随便一个地方都能出水!”

    纪寿安也不和纪方华争辩,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这些都是寿平哥跟我说的,我也曾问过寿平哥原因。寿平哥说,他也不知道,他从小就跟着他舅舅学的这一套,他舅舅在他出师的时候反复叮嘱他,打井一定要按着这套流程来,要不然打出来的井很容易会干枯,也容易出事。”

    “这一点倒是不假,因为打井挣钱,有许多打野井的,很多野井用不了多久就成干井了。但是像你寿平大爷这样的打井人,他们打的井到现在都能用,即便是后来又生了旱灾,井里还是有水。”

    “你寿平大爷想在自家地里打口井,也是走的这流程,先找个风水先生看了看地,那风水先生也是十里八村有名有号的人物,很快就定了井位。不仅如此,你寿平大爷家的祖坟在他们家地里,那风水先生找的井位正是处于吉位,对于他们家的风水又大有好处,已经算的上是在替你寿平大爷家改风水了,风水先生说要不是和你寿平大爷相熟,他定然不会做这违逆天道之事。”

    纪方华眨眨眼,语气中满是不信道:“老爸,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纪寿安道:“那风水先生叫吴珂,这话是他亲口说的,他说这话时我们那一代的小孩都在跟着凑热闹。吴珂人很好,也习惯了每次看风水都有小孩跟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不过这一次的交代有些不同,吴珂告诉你寿平大爷,这次打井不同于以往,井不能打的太深,最多不能超过五丈深,要不然容易出现啥变故。”

    “我也只是听吴珂这么说,原因我是真不知道,我不懂风水。但是我信,你寿平大爷也信,可你寿平大爷他爹不信,怕井不够深,别到最后成了干井,一来怕坏了你寿平大爷的名声,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万一成了干井,庄稼怎么办?最后好说歹说,多打了一丈。”

    纪寿安不由感叹:“就是这多打的一丈,坏了事。最后一斗沙泥土清出来事,掉出来一个沙砾,那沙砾大致看起来,是一个人牵着一匹马,清洗过后能看到就是一人一马,五官都已经隐隐有了轮廓。可惜,没一会沙砾就散了,成了一堆碎沙石。”

    “当时我们谁都没当回事,就连你寿平大爷一家也一样。可是第二天就出事了。我们十几个小伙子去河里的水洼子里洗澡,纪方宝淹死在了仅仅两米出头深的水洼子里。”

    “你寿平借来了隔壁村的水泵,抽了半下午把水洼子抽干,找到了方宝的尸体。华,我告诉你,你要是见到当时的场景,你肯定会彻底抛弃你那套所谓的无神论。”

    “方宝当时双手被一团旧鱼线缠着,皮肉都被勒开了,他的头部抵着小腿肚子,整个人被抵着腰反折在了一起。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几个壮劳力把方宝抬上来时,从河底淤泥里带出一副骨架,骨架被一张破烂渔网兜在一起,可是一只手骨却死死抓着方宝的脚脖子,方宝脚脖子上的肉都磨没了,骨头上都能看到那手骨留下的印子!”

    纪方华满脸的不相信。

    纪寿安道:“这件事,咱们村和我差不多大和年龄比我大的人,都知道,当时我们那些同龄人,一个个怀着各种心态围上去,结果就是连续做了十几天的噩梦。那几个抬尸体的人更是马不停蹄的去庙里烧香去晦气。你寿平大爷他爹,当场就被吓的背过气,没撑到晚上就去了。”

    “那位风水先生吴珂,晚上听说了这事,过来对着你寿平就是一顿骂,要不是看在你寿平大爷家刚出这事,估计你寿平大爷得被他打个半死。吴珂是一顿忙活,连夜准备了东西,去你寿平大爷祖坟那烧纸赔罪。第二天回去吴珂就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后来的两年,你寿平大爷家也没再出啥怪事。”

    “一直到你寿平大爷有了第二个儿子,他二儿子快百天时,你寿平大爷下地干活,你大娘有事回娘家去了一趟,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让寿平哥他娘,看一会娃。寿平哥的娘,你该喊奶,那时候也就六十多岁,身体还很好。照理来说,这样一个人,看一个快百天的娃,还是吃饱了奶水正在睡觉的娃,你说会出什么事?可他偏偏就出事了!寿平哥的娘,不知道得了什么急病,一头栽了下去,好巧不巧,正好倒在床上,压在了她孙子身上。等你大娘回来,小孩早被压死了。”

    “你寿平大爷从那就疯了,赶走了你大娘,后来慢慢就变成了村里的二赖子。不过这事,知道的都知道怎么回事,谁也不会多说。不知道的,谁也管不了他们乱嚼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