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飞花
夫人最后给自己斟满酒，放下手里没有任何标识的瓷瓶。
那不透明的瓶子让人看不见还剩下多少酒液。
“尝尝看？这是我酿的。记得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趁着桂花还没老，我去山上的老寺里摘了些来酿酒。”
“可我……不会喝酒。”陈宣却是有些发愁，拿起酒盏左看右看终究是没喝一口。
“没事的，我用的米酒，不醉人。”
夫人还在劝陈宣喝上一杯，李朔君依旧拿起酒盏慢慢喝着。
她微微皱着眉，像是不适应酒液入口的触感。
饮完一盏，她不自觉轻叹了口气，放下酒盏后接过田闲递过来的手巾擦拭嘴唇，“比去年好喝些。”
“是吧，这酒我不仅去要了桂花，连酿米酒的米都选了一番……”
陈宣对着灯光打量着手上的酒液，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
夫人仰首喝着第二盏，李朔君喝完一盏后正对着眼前被夫人满上的酒盏发愁。
她们的脸上都泛着醉酒似的晕红，说话呼吸间仿佛都吐露着桂花和蜂蜜的香甜。
陈宣抬起酒盏准备喝上一口。
夫人放下瓷盏对田悠说：“把屋里的灯都关了吧，我们赏会月。”
桂花酿入口，口感有些粘稠。虽然嘴里泛着酒味，但并不让他感到辛辣，舌尖反而尝到些甘甜。
一盏饮尽，从小腹开始升起一些暖意。
他睁开眼睛，余光里唯有敞开的落地窗外天边那轮圆月入眼，此时整座别墅的灯光都熄灭了，附近的园林也见不到光亮。
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在清冷的月华里招展枝叶，晚风带上它们的草木香不请自来的拜访几位赏月之人。
没喝过什么酒的陈宣脸上有些发热，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微风凉爽宜人。
他忍不住对夫人竖起拇指，“确实好喝，不愧是夫人酿的桂花稠酒。真不知道当年大唐的长安城里又有多少桂花树遭了那些文人学子的难。”
“李太白那时候喝的酒怕也没有我酿的好哟。”夫人又饮下一盏，桃花眼和唇角都湿润，谈笑间顾盼生姿，颇为自得。
李朔君红晕着脸也喝下第二盏，她把被风吹到脸上的额发拨开，“只是现代技术进步了，说的和你多厉害一样。”
“你说这样的话，可太让妈妈伤心了。”
“敬酿酒的夫人一杯。”陈宣兴致盎然的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盏，向夫人举盏致意后一口饮尽，只觉得口舌生津。
在月光下，夫人白皙脸蛋上的两朵红花初绽，她露出矜持的笑容举起瓷盏，“敬中秋团圆。”
最后是在两人目光的逼迫下不情不愿的拿起酒盏的李朔君，她想了一会，说了一句：“敬明月。”然后慢慢啜饮。
傍晚的薄云早已散尽，几千年前静静望着人间烟火的月儿如今依旧高照。
陈宣望着被夫人斟满的酒盏中亮起的那轮小小的圆月，也举杯祝道：“敬明月。”
夫人看着他们俩，笑容满面。
那一瓶酒倒出几杯后终究是尽了，夫人吩咐田悠又去取了几瓶，也让她们姐妹俩去餐厅里喝点。
几人分过新酒，可陈宣实在是没喝过酒，舌头尝不出有什么区别。
“光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飞花令。”夫人双手轻拍，吸引两人的视线。“赢家有奖励哦，朔君你要避战吗？”
还是妈妈最为了解自己的女儿。
“飞‘月‘字。”李朔君原本翻涌上眼眸的醉意都散去不少。
经过猜拳，是陈宣先。
“月上柳梢头。”
陈宣说完，有些不适应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他单手在圆桌上撑起脑袋，心里想着黄昏时确实和学姐有约。
“嗯，第二个字……”夫人如少女般用手指点着下巴，望着树间的圆月，“有了，‘明月松间照’。”
李朔君看着夫人，没有半分犹豫的接上一句：“山寺月中寻桂子。”
夫人有些高兴，“真贴切。”
“韵律都不一样了也算吗？该她喝一杯。”陈宣指着李朔君向夫人告状。
李朔君扭过头去赏月，夫人笑着说无妨。
陈宣只好开始思考第四个字上含“月”字的诗词，然后它就露出心头。
“床前明月光。”
他说完这句只觉得心里有些惆怅，越子的啜泣仿佛同千年前流淌在太白床前的月色一样流淌在他的心上。
夫人完全不在乎规则自顾自喝上一盏，“到我了，‘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倒是随口把下半句也给说了。
说话间，她还对着陈宣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睡衣宽松的袖口落下，露出一截确实凝着霜雪的藕臂。
“妈～”李朔君竟有些娇气，她扯着夫人衣袖给她拉好，然后凶巴巴的对陈宣说：“不准你看。”
“她醉啦。”夫人顺从的放下手，搂住女儿对着陈宣笑，“不喝了不喝了，大半天都没人罚酒，下次可要换个规则才行。”
夫人喊来田闲，让她和自己一起搀扶起李朔君。
陈宣点点头，努力睁大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着李朔君难得的醉酒憨态，“晚安。”
不用夫人吩咐，室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月色消隐不见。
他眯着眼对抗着晕乎乎的感觉，一下子站起来的动作却让他有些没站稳脚跟。
“你也醉啦。”夫人指着摇晃的陈宣笑，李朔君见他这幅模样也露出笑容。
“田悠，你扶陈宣回房吧，等他睡下你们俩把这里剩下的酒给喝完吧。”
田悠点头道谢，扶起陈宣的手臂往卧室里走。
陈宣摇晃的视野里是夫人和李朔君窈窕的背影。
她们俩此时披散着头发又倚靠在一起，一个穿着睡衣一个穿着睡裙，发丝后的洁白脖颈都泛着粉红，真的同双胞胎姐妹一般。
他忽然问道：“您丈夫呢？”
夫人回眸一笑，打趣道：“你这家伙现在就打上我的主意了？”
陈宣连忙摇头，他可不敢动这心思。
李朔君停下脚步，在夫人的搀扶下转过身子，用力戳了戳陈宣的脸，“我没有爸爸！”然后又紧紧抱住夫人，呢喃道：“我只有妈妈。”
夫人搂住李朔君，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这孩子……”
“抱歉，我不知道您丈夫他……”
陈宣的道歉却被夫人打住，她伸出手捏住陈宣的脸，不肯让他说话。
“可别胡说，我没结过婚，现在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小姐呢。”夫人满脸酒晕，在灯光下妩媚异常。
“您也醉了……”陈宣不知道该对说胡话的夫人说什么，挣脱掉夫人的手指之后连忙往自己的房间倒去。
听着他们说话但一言不发的田悠默默扶住陈宣，帮他打开房门。
“谢谢你，也祝你今晚和姐姐喝的开心点。”
陈宣躺在床上，对准备关上门离开的田悠迷迷糊糊说着话。
田悠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微微攥紧，“不用谢。”
说完话门就被关上了，陈宣不再抵抗醉意彻底睡去。
而另一间屋子里，李朔君紧紧贴着夫人，埋首于她的胸前嘟囔道：“你怎么什么事都和他说。”
夫人顺着李朔君柔顺的黑发轻轻说：“迟早的事……”
母女的私房话只窃窃在卧室里。
外面的田闲已经再次把所有灯关上，其他暗处的女仆也纷纷离开，只余下她和妹妹田悠在阳台上赏月饮酒。
田闲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玻璃杯拿起，倒入少许淡黄的酒液。
喝完一口，她皱起眉头，“这不是桂花酿吧？”
田悠点点头，看了眼四周低声说：“夫人让换的，你千万可别到处去说。”
那不透明的瓶子让人看不见还剩下多少酒液。
“尝尝看？这是我酿的。记得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趁着桂花还没老，我去山上的老寺里摘了些来酿酒。”
“可我……不会喝酒。”陈宣却是有些发愁，拿起酒盏左看右看终究是没喝一口。
“没事的，我用的米酒，不醉人。”
夫人还在劝陈宣喝上一杯，李朔君依旧拿起酒盏慢慢喝着。
她微微皱着眉，像是不适应酒液入口的触感。
饮完一盏，她不自觉轻叹了口气，放下酒盏后接过田闲递过来的手巾擦拭嘴唇，“比去年好喝些。”
“是吧，这酒我不仅去要了桂花，连酿米酒的米都选了一番……”
陈宣对着灯光打量着手上的酒液，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
夫人仰首喝着第二盏，李朔君喝完一盏后正对着眼前被夫人满上的酒盏发愁。
她们的脸上都泛着醉酒似的晕红，说话呼吸间仿佛都吐露着桂花和蜂蜜的香甜。
陈宣抬起酒盏准备喝上一口。
夫人放下瓷盏对田悠说：“把屋里的灯都关了吧，我们赏会月。”
桂花酿入口，口感有些粘稠。虽然嘴里泛着酒味，但并不让他感到辛辣，舌尖反而尝到些甘甜。
一盏饮尽，从小腹开始升起一些暖意。
他睁开眼睛，余光里唯有敞开的落地窗外天边那轮圆月入眼，此时整座别墅的灯光都熄灭了，附近的园林也见不到光亮。
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在清冷的月华里招展枝叶，晚风带上它们的草木香不请自来的拜访几位赏月之人。
没喝过什么酒的陈宣脸上有些发热，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微风凉爽宜人。
他忍不住对夫人竖起拇指，“确实好喝，不愧是夫人酿的桂花稠酒。真不知道当年大唐的长安城里又有多少桂花树遭了那些文人学子的难。”
“李太白那时候喝的酒怕也没有我酿的好哟。”夫人又饮下一盏，桃花眼和唇角都湿润，谈笑间顾盼生姿，颇为自得。
李朔君红晕着脸也喝下第二盏，她把被风吹到脸上的额发拨开，“只是现代技术进步了，说的和你多厉害一样。”
“你说这样的话，可太让妈妈伤心了。”
“敬酿酒的夫人一杯。”陈宣兴致盎然的为自己倒了满满一盏，向夫人举盏致意后一口饮尽，只觉得口舌生津。
在月光下，夫人白皙脸蛋上的两朵红花初绽，她露出矜持的笑容举起瓷盏，“敬中秋团圆。”
最后是在两人目光的逼迫下不情不愿的拿起酒盏的李朔君，她想了一会，说了一句：“敬明月。”然后慢慢啜饮。
傍晚的薄云早已散尽，几千年前静静望着人间烟火的月儿如今依旧高照。
陈宣望着被夫人斟满的酒盏中亮起的那轮小小的圆月，也举杯祝道：“敬明月。”
夫人看着他们俩，笑容满面。
那一瓶酒倒出几杯后终究是尽了，夫人吩咐田悠又去取了几瓶，也让她们姐妹俩去餐厅里喝点。
几人分过新酒，可陈宣实在是没喝过酒，舌头尝不出有什么区别。
“光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飞花令。”夫人双手轻拍，吸引两人的视线。“赢家有奖励哦，朔君你要避战吗？”
还是妈妈最为了解自己的女儿。
“飞‘月‘字。”李朔君原本翻涌上眼眸的醉意都散去不少。
经过猜拳，是陈宣先。
“月上柳梢头。”
陈宣说完，有些不适应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他单手在圆桌上撑起脑袋，心里想着黄昏时确实和学姐有约。
“嗯，第二个字……”夫人如少女般用手指点着下巴，望着树间的圆月，“有了，‘明月松间照’。”
李朔君看着夫人，没有半分犹豫的接上一句：“山寺月中寻桂子。”
夫人有些高兴，“真贴切。”
“韵律都不一样了也算吗？该她喝一杯。”陈宣指着李朔君向夫人告状。
李朔君扭过头去赏月，夫人笑着说无妨。
陈宣只好开始思考第四个字上含“月”字的诗词，然后它就露出心头。
“床前明月光。”
他说完这句只觉得心里有些惆怅，越子的啜泣仿佛同千年前流淌在太白床前的月色一样流淌在他的心上。
夫人完全不在乎规则自顾自喝上一盏，“到我了，‘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倒是随口把下半句也给说了。
说话间，她还对着陈宣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睡衣宽松的袖口落下，露出一截确实凝着霜雪的藕臂。
“妈～”李朔君竟有些娇气，她扯着夫人衣袖给她拉好，然后凶巴巴的对陈宣说：“不准你看。”
“她醉啦。”夫人顺从的放下手，搂住女儿对着陈宣笑，“不喝了不喝了，大半天都没人罚酒，下次可要换个规则才行。”
夫人喊来田闲，让她和自己一起搀扶起李朔君。
陈宣点点头，努力睁大有些迷糊的眼睛看着李朔君难得的醉酒憨态，“晚安。”
不用夫人吩咐，室内的灯光重新亮起，月色消隐不见。
他眯着眼对抗着晕乎乎的感觉，一下子站起来的动作却让他有些没站稳脚跟。
“你也醉啦。”夫人指着摇晃的陈宣笑，李朔君见他这幅模样也露出笑容。
“田悠，你扶陈宣回房吧，等他睡下你们俩把这里剩下的酒给喝完吧。”
田悠点头道谢，扶起陈宣的手臂往卧室里走。
陈宣摇晃的视野里是夫人和李朔君窈窕的背影。
她们俩此时披散着头发又倚靠在一起，一个穿着睡衣一个穿着睡裙，发丝后的洁白脖颈都泛着粉红，真的同双胞胎姐妹一般。
他忽然问道：“您丈夫呢？”
夫人回眸一笑，打趣道：“你这家伙现在就打上我的主意了？”
陈宣连忙摇头，他可不敢动这心思。
李朔君停下脚步，在夫人的搀扶下转过身子，用力戳了戳陈宣的脸，“我没有爸爸！”然后又紧紧抱住夫人，呢喃道：“我只有妈妈。”
夫人搂住李朔君，一只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这孩子……”
“抱歉，我不知道您丈夫他……”
陈宣的道歉却被夫人打住，她伸出手捏住陈宣的脸，不肯让他说话。
“可别胡说，我没结过婚，现在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小姐呢。”夫人满脸酒晕，在灯光下妩媚异常。
“您也醉了……”陈宣不知道该对说胡话的夫人说什么，挣脱掉夫人的手指之后连忙往自己的房间倒去。
听着他们说话但一言不发的田悠默默扶住陈宣，帮他打开房门。
“谢谢你，也祝你今晚和姐姐喝的开心点。”
陈宣躺在床上，对准备关上门离开的田悠迷迷糊糊说着话。
田悠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微微攥紧，“不用谢。”
说完话门就被关上了，陈宣不再抵抗醉意彻底睡去。
而另一间屋子里，李朔君紧紧贴着夫人，埋首于她的胸前嘟囔道：“你怎么什么事都和他说。”
夫人顺着李朔君柔顺的黑发轻轻说：“迟早的事……”
母女的私房话只窃窃在卧室里。
外面的田闲已经再次把所有灯关上，其他暗处的女仆也纷纷离开，只余下她和妹妹田悠在阳台上赏月饮酒。
田闲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玻璃杯拿起，倒入少许淡黄的酒液。
喝完一口，她皱起眉头，“这不是桂花酿吧？”
田悠点点头，看了眼四周低声说：“夫人让换的，你千万可别到处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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