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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两心相许

    许是白天睡多了,夜晚,花千骨不想睡了,非要在外面看星星,白子画无奈,只好为她添了件衣物,由着她了。花千骨仰望漫天星海,欢喜极了,缠着白子画不停的问,那个拖着长长尾巴的是什么星星,那个像九弦琴的又是什么星星,白子画都不厌其烦,一一为她作答。

    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美得令人炫目,花千骨忍不住伸出小手,踮着脚尖想去触摸,然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星星那样遥远,高不可攀,岂是自己可以触碰得到的?她怏怏的收回手,失了兴致。

    “小骨。”

    白子画取出横霜,站在剑上,伸出手唤她。

    花千骨回过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个片段闪过脑海。

    【你还不会御剑?上来吧】

    “小骨?”

    花千骨回过神,看着师父仍然伸着的手,吐吐舌头,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将小手放入他的手掌之中。那冰凉的手让白子画紧了紧眉头,微微用力将她拉到剑上,自身后将她护住,大掌轻轻撮着小手,为她取暖。

    小骨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的倚靠着白子画胸膛,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暖炉!”

    白子画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暖炉啊?”

    “冷的时候靠近师父就可以取暖啊,就是不知道热的时候在师父身边会不会变得凉凉的?”

    花千骨捂着嘴,偷偷窃笑。白子画挑了挑眉,这才明白,当初在雪山,小骨的暖炉二字从何而来了。冬暖夏凉,小徒儿原来是在调侃他,真是把她给宠坏了。

    “师父,你是要带着我御剑吗?”

    花千骨一脸兴奋。这些日子在师父的指点下修炼,自己已经可以凝神聚气了,只是还未试过御剑飞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飞上去,离那些星星近一点呢。

    白子画点点头,与她十指紧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师父教你御剑飞行,最重要的是口诀和心法。你要将自己和剑融为一体,感觉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想往哪飞,就往哪飞。”

    说完他便带着花千骨缓慢而轻盈的腾起,冲向天际。待到飞至高处,花千骨睁开紧闭的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适才还遥不可及的星星,现在竟似是围在自己身边打转一般,她不自觉的松开师父的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虽然触到的都是虚无缥缈,但是熟悉又近在咫尺的感觉还是让她大叫出声,又蹦又跳。

    “哇哦!我会飞了,师父你看,星星都在我们身边,好美啊!”

    她太过得意忘形,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了下去,吓得白子画急忙一把将她捞回,紧紧搂在怀中,再不许她闹腾。

    花千骨腾地一下红了脸,师父从未这样紧的抱过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想搂住他的腰,却又有些怕羞,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察觉到她的不安,白子画知道,他逾矩了,但是他现在不想放开她,这些日子他们日日相伴,形影不离,可是他还是想她,想抱她吻她,他想过跟她表明心意,可是他怕,怕自己吓坏了她,更怕她如今对他只有孺慕之思,没有男女之情,会拒绝他,甚至远离他,与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一切都不要改变的好。

    察觉到白子画周身气息变化,花千骨手揪着他的衣服,软软的撒娇。

    “师父,小骨错了,我不闹了,师父别生气嘛!”

    白子画唇间牵起一抹苦笑,小骨心思澄明,哪里懂得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她失了记忆,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愿意陪着他,让他照顾,这不是她醒来之前,自己一直期盼的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贪心不足,平添烦恼呢?就如他与笙箫默说的那样,过一日算一日,只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就好,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想到这儿,白子画放开花千骨,扶她转过身站好,重新执起她的双手,集中精神教她凝神控制剑身,却小心的在彼此中间留了一丝缝隙。

    迎面清风徐徐,剑载着两人飞向如水的月光。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花千骨在白子画的悉心照料下,身体逐渐痊愈,修为也大有进展,虽然还未习得仙身,但剑法招式在白子画的亲手教导下,已是较之前在绝情殿时还要精进了些。

    这天,白子画开始整理东西,想着这几日带着小骨外出走走。他拿出必须要带的书,又将药品做了分类,哪些是小骨每日要服的,哪些是她日常所需的,都一样一样的放入墟鼎中。想到墟鼎中的那个正方形盒子,白子画便将它拿了出来,小骨未醒之时,这盒子于他,是彻骨之痛,看一眼便是绝望,而现在,小骨身子渐好,再看这盒子,已没有了锥心之感,心中满是往昔的美好回忆。

    白子画打开那盒子,看着两块泛着耀眼紫光的验生石,他释怀的一笑。生死劫,不再是劫,这一次,他们是骨血纠缠,生死相依的缘。打开那些画纸看了看,白子画从中抽出那条绢帕,又将盒子整理好放回墟鼎。

    “山有木兮木有枝。”

    白子画下意识的念着这句话,想象着小骨写下它时的心境,她那时是否如同自己现在一样,对未来充满了茫然,不敢奢望,无所适从呢?

    想了想,白子画放下绢帕,走向里屋,打算取来笔墨,在那画上再添一行小字。

    “师父,吃饭啦。”

    花千骨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没见师父,却见桌子上放了一条绢帕,她走近拿起。

    这绢帕,上面的画,上面的字,还有绢帕上淡淡的香气,都熟悉莫名。花千骨疑惑的看着,为什么?这画像上的人分明是师父,可这字迹却像是她的手笔。不,不会的!她不喜欢画画,从来没有画过。山有木兮木有枝,这话中隐含的意思让她心里一惊,那画像烫手一般被她扔回了桌子上。

    “小骨。”

    对上白子画的目光,花千骨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第一次,她不想面对师父,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

    “小骨……”

    白子画冲上前,一把接住了花千骨昏睡的身子,眉头紧锁。

    小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忽然昏睡了,她可是看见了那绢帕,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想起了什么?

    白子画将花千骨抱回里屋,然后回到桌前,拿着那绢帕,心事重重的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白子画便发现,花千骨在躲着他。她不再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没有张罗着做饭,他做了饭喊她吃,她也是推三阻四,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小骨,这招斗转星移,走步的时候左脚应该再上三寸,腰要挺直,右手再稍稍抬高一些才可。”

    花千骨今日修炼亦是做不到心无旁骛,白子画不忍责怪,只能上前揽住她的腰身,细细帮她纠正,心里想着今日早点要她休息,练功也不急于一时。

    “师父……”

    白子画的手刚碰到花千骨,便被她急急的躲开,转身她竟跪了下去。

    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白子画的心不安到了极点。

    “小骨?”

    “师父恕罪,小骨今日有些累了,不想再练,想早点休息,可以吗?”

    “可以。”

    “多谢师父,那小骨先回房里。”

    看着花千骨落荒而逃的背影,白子画捂住左臂,那伤疤钻心的疼,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疼过了。他很想追上去,让她说清楚发生了何事,但可笑的是,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夜凉如水,白子画的心,像被冰封了一样,冷到刺骨。下午到晚间,小骨没再出来,他也一直在原地站着,未曾动过半步。他不知道,仅仅是她的躲闪,便能将他一夕之间由天堂打入地狱,若是小骨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他又该如何才能承受她的恨和怨怼?

    “不,不要,还给我,求你不要告诉师父………”

    “师父我错了,小骨知错了,别不要小骨………”

    一声声绝望的哀求,痛进了白子画的心里,他猛然回神,冲进屋内,看着睡梦中的小骨泪流满面,痛苦的摇头哭喊。

    “小骨?小骨?”

    白子画摇着花千骨的身子,试图将她唤醒,可她却沉浸在梦境中,难以自拔。白子画彻底慌了,没有深思,便将手贴在她的额头,凝神闭眼,灵识进入了她的梦境。

    梦境中,白子画屏住呼吸,拨开重重迷雾,寻找小骨的身影,她的梦中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片,那都是她缺失的记忆。白子画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进入一个人的梦境,是极其危险的做法,尤其是破碎不全的梦,万一他沉浸其中,就将永远被留在梦境的尽头,再也醒不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小骨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白子画心急如焚,正想回头离开,却听见了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霓漫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子画走上前去,看到的,是小骨脸色苍白,强作镇定的与霓漫天对峙。

    “你要干什么?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霓漫天趾高气昂的仰头冷笑。

    没有丝毫犹豫,小骨朝她跪了下去。

    “我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告诉我师父。”

    霓漫天尖锐的大笑,一脚踢在她直挺挺的背上。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也有求我的一天?花千骨,你当初拼命跟我争,要做尊上的徒弟,就是因为喜欢上他了,对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我把绢布还给你也行,你要在仙剑大会输给我。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什么小师叔,你只是我霓漫天的一条狗。”

    霓漫天挥了挥手里的绢帕,仰头大笑,转身离去,小骨挫败的坐在地上,把脸埋入双腿,身子微微颤动。

    白子画气的浑身发抖,紧紧的攥着拳头,强忍着上去掐住霓漫天脖子的冲动。他白子画的徒弟,他心尖儿上的宝贝,怎能容她如此欺辱。

    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一旦他强行介入梦境,便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小骨了。

    梦境一转,白子画站在了仙剑大会的擂台上。

    “花千骨,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那条虫子的。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将那只整天黏着我师父的臭虫子挫骨扬灰,让你们彻底在长留消失。”

    听到糖宝,花千骨再也无法冷静,提着剑飞身而上。不过二十几招,霓漫天已经露出了破绽,一念之间,断念剑直冲霓漫天腰间而去。

    哐当一声,剑被外力打落,霓漫天趁机一掌击向花千骨,她率先落地,输了比赛。

    花千骨没有顾上自己的伤势,看着高台上那道失望的目光,她踉跄的追了上去。

    “师父……”

    话未说完,狠狠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上。

    “枉我多年教导,你竟然在仙剑大会上妄动杀机,我怎么会教出来你这个孽障?”

    “师父我错了,小骨知错了……”

    “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师父,师父小骨知错了,师父你原谅我……”

    她淋着大雨,在外面磕头磕了整整一夜,绝情殿血流成河,门始终没有再开。

    白子画只能默默站着、陪着,心已痛到极点,却完全无计可施。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直冲入他的耳中,白子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仙牢中,霓漫天将绝情池水毫不留情的倒在了小骨的脸上,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瞬间面目全非。这场景亲眼所见,远比当日在长留殿前见到的要惨烈千倍万倍,白子画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去。

    “霓漫天,你杀了我吧!”

    “杀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你知道我刚才是跟谁一块儿来的吗?是尊上!你没看见,当他知道他疼爱多年的徒儿,对他竟抱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他有多后悔当初收你为徒啊!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才勉强留了你一命,但他却再也不愿见你。尊上已下令,将你流放蛮荒,永不召回。”

    “不,不要,师父!”

    听着小骨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子画尚未反应过来,霓漫天已将剩下的半瓶池水灌入了小骨的口中。

    “不!”

    白子画惊惧的大喊,勃然大怒,忘了这是梦境,再无理智可言。他显出身形,上前一手掐住霓漫天的脖子,另一手翻掌结印,顷刻之间已卸下了她拿着瓶子的手臂,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他感觉自己开始不停的下坠。四周燃起熊熊大火,烧得他恢复了理智,白子画知道,这儿已不再是小骨的梦境了,这是梦的尽头,虚无的绝境之地。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找到出口,他不能留在这里,小骨还在家里等他。

    温度越来越高,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被烧为灰烬的时候,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那湿凉的感觉让他舒服极了。火光渐消,重重雾霾笼罩全身,什么也看不清楚。一声声温柔的呼唤自远处传来,为他辨明方向,他顺着声音找去,感觉一只柔荑抓住了他的大手,他安下心来,任由那小手拉着他飞出雾霾,虽不知去向何方,但即使尽头是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花千骨自噩梦中惊醒,还来不及害怕,就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大手紧紧环住,越抱越紧,她用力挣脱翻身,趴在白子画身上。

    师父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也做了噩梦吗?还是生了病,受了伤?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别吓小骨,你醒一醒,师父……师父……”

    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花千骨泪如雨下,她很害怕,万一师父当真醒不过来,自己该怎么办?爹爹离开了她,她答应过爹会好好活下去,可若是师父也离开她……不,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不能呼吸。难道她真的对师父,有了非分之念吗?

    那绢帕上的画若真是出自她手,那她先前对师父怀了什么样的心思,一目了然。其实她曾有过怀疑,也问过师父,他是长留上仙,为何会一直陪她住在花莲村里,不回长留,是不是她犯了什么错,才连累师父不能回去?师父当时只是摇头,告诉她以后再说。可这错误,难道竟是觊觎尊长,大逆不道吗?

    她若是真的犯了这么大的错,师父知道,还带她离开,那样维护她,照顾她,这份恩情,她该怎么回报?她又怎能执迷不悟,再次让他失望呢?

    她躲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甚至想过要离开,不再连累他……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离开他,自己竟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绝望。沉浸在悲伤中的花千骨,丝毫没发现白子画已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她就被他压在了身下,来不及出口的话被急切的吻吞进了口中。

    她呆楞的任由他为所欲为,无法挣脱,无法拒绝,只能由着他,跟他一起沉沦。

    白子画灵识回归的那一刻,尚未完全清醒,便见小骨趴在自己的身上,泣不成声。

    那眼泪,轻易就将他多日以来坚守的防线击溃,他情难自禁的回手抱住了她,欺身而下,薄唇自然贴上了她的,情真意切,激狂难舍。他不能再克制,不想再隐忍,心头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悔、多年来不能言说的委屈、失而复得的喜悦,统统化作了一个缠绵至极的吻。他难以自持的吸住她的唇瓣,细细品尝着这醉人的滋味,舌尖试探性的侵入,碰到她的,立刻就紧紧缠住不放。

    白子画闭着眼睛感受她的甜美,眼角的泪却悄悄滑落,他原以为小骨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多到他早已无法承受。但其实,她还有好多他不知道的伤。

    她脸上的疤痕曾经让他心疼至极,可猝不及防的亲眼目睹,他才明白什么是肝胆欲裂、痛不欲生。原来她竟以为,他当时也在?原来她竟抱着对他那样大的误会被放逐到了蛮荒。但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想他念他,为了他,甘愿一死!

    还记得那次仙剑大会,他第一次打了小骨,狠狠一巴掌,他用尽了全力,何尝不心疼?小骨在屋外跪了整整一夜,他便在屋内痛了整整一夜。可他当时是真的恨她了。

    他恨她让自己多年心血付诸东流;恨她辜负了自己多日以来苦心孤诣的安排;恨她宁可求助外人,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恨她把自己看得如此没用,将他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而他最恨的,是她为何要霸道的占着自己的心,让他守着这可笑的师徒名分,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即使生命走到了尽头,却还是要捧着支离破碎的心,为她痛了一遍又一遍。

    他以为自己才是最可悲可笑的那一个,却不曾想过,她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一次次的忍受他的冷脸、他的拒绝、他的离弃,却仍是不悔的为他一刀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几乎放干了身上所有的血。虚弱至极的她不但未曾得到他的丝毫怜惜,还要担惊受怕,承受屈辱。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还有资格求得原谅,求得她的爱吗?

    白子画心动情动、意乱情迷,吻得如痴如醉,直到一声嘤咛传入耳中,感觉到一双小手在轻轻推拒,他才不舍的放开花千骨略微肿胀的唇瓣。看着她呼吸急促,满脸通红的模样,白子画心中有些自责、有些惶恐。小骨记忆尚未恢复,他在尚不知她心意的时候这样做,无异于趁人之危。看了那绢帕后,小骨这一日都在躲他,若她当真对他没有师徒之外的感情,她该怎么看他这个师父,今后还会愿意与他相伴吗?

    白子画正愁肠百结,花千骨已是推开他,手脚并用的爬下床榻,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白子画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她。

    “师父,小骨知错了,师父别赶我走……”

    花千骨不知道师父为何会吻她,师父刚刚生了病,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她那样沉溺其中,毫不知羞,师父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无药可救,讨厌她,甚至赶她走?

    “小骨,你先起来。”

    白子画无法忍受她的跪拜,弯腰下去扶她。

    “不,师父,小骨知道,我不该对师父有非分之念,师父放心,小骨定会设法除去不该有的念想,不会给师父添麻烦的,师父别讨厌我……”

    白子画愣了一下,然后一个用力,将花千骨从地上抱起。

    “小骨,你说什么?”

    “啊?”

    “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什么非分之念?”

    白子画急切的追问让花千骨惶恐害怕,她低着头,死咬着唇,不停的发抖。

    见她如此,白子画又想到她梦中委屈求全的模样,心疼不已。从来都是她一次次的付出,一次次的对他表明心意,他从来没有主动对她说过什么……

    白子画不再追问,他将花千骨放在榻上,自己坐在她对面,略一迟疑,拉开了左臂袖口。

    一大片伤疤显露出来,白子画并未去探究为何神谕没有消除绝情池水的疤痕,但他庆幸没有,曾经最绝望的时候,只有这片疤痕的剧痛能稍稍缓解他难挨的心痛。

    “小骨。”

    仿佛怕吓着她似的,白子画轻轻开口唤道。

    花千骨不安的抬头,触目的伤疤让她瞬间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心一片窒息的疼痛。

    “师父……这,这是什么……”

    颤抖的小手不由自主抚上那片疤痕,想触碰却又不敢,怕弄疼了他。白子画一把握住那冰冷的小手,覆在手臂之上,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小骨,这是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长留绝情池,绝痴,动了不该动的痴念,求而不得,便会留下蚀骨之痕。”

    花千骨眼里盈着泪,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子画,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眼神。她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可是她拼命压制着狂乱的心跳,不敢让自己有那样的妄想和期待。

    白子画松开花千骨的手,轻抚那发白的小脸,坦诚自己的心意。

    “小骨,你不是曾经问我,为何我们会住在花莲村,不回长留吗?是犯了错,不止你,师父也错了,我动了情,爱上了自己的徒弟,错了就是错了,可是我并不后悔,只要有你在,师父愿意一直都错下去。”

    花千骨震惊的看着白子画,大脑一片空白,久久不能言语。白子画明白,小骨失了记忆,这一切太过突然,她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她需要时间。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得不到回应,他心下难免失落。

    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白子画安慰似的对花千骨扯动嘴角。

    “小骨啊,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师父去弄些东西给你吃。你别担心,师父这样说,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你若不愿,师父就还是师父,什么都不会改变。”

    白子画抿了下唇,转身下榻,一双小手自身后飞快的环住了他的腰。

    “师父,别走……”

    软软的声音,似哀求、似撒娇,让人整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小骨……”

    白子画像是等着被宣判的人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紧紧握住缠在他腰上的小手,生怕下一秒,那柔荑的主人就会改变主意抽回去。

    “师父,小骨……小骨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小骨也愿意,也愿意一直错下去……师父别走……”

    白子画猛然闭上眼睛,心不停的狂跳,他不知该如何宣泄自己内心的激动。

    “师父……”

    小小的一声,带着胆怯,让白子画顾不上未定的心绪,快速转身,将那小小的身子搂入怀中,冰冷的唇贴向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最后停在了她的唇边。

    “师父不走,不走,往后你在哪,我便在哪……”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彼此纠缠的唇齿之间。

    一吻过后,两人皆是脸红心跳,谁也不愿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拥着彼此,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旖旎时光。

    良久,花千骨抬起手,轻轻抚过白子画的左臂,虽不知绝情池为何物,但想到这疤痕是为她而留,心便一阵阵的疼。

    “师父,疼吗?”

    白子画下巴抵住花千骨的额头,微微摇头道:“不疼,你在,就不会疼。”

    “师父……”

    白子画手臂收紧,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他颤抖着声音,带着霸道的恳求。

    “小骨,师父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好好的,陪着师父永生永世。答应师父,不许离开,不管发生任何事,永远都不许再离开我!”

    他需要她的承诺,若是之前他没有奢望,只求顺其自然,那在两心相许后,他却再也无法淡然处之。她还爱着他,这巨大的幸福背后随之的,是他无法抵挡的隐忧,只有她的承诺才能让他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这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师父,小骨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师父是小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要跟师父分开,以后师父在哪,小骨就在哪。

    难以言喻的感情在白子画心中激荡,他闭上眼睛,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小骨的诺言。

    “小骨,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师父的心给了你,便再也收不回来了,你要好生收着,千万别将它弃之不顾。”

    花千骨柔顺的点点头,也学着白子画的样子,搂紧他、安慰他。师父的患得患失,她并不太懂,在她单纯的心思里,她爱着师父,便至死都不会离开他,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有食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