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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朝露昙花

    书房内,笙箫默举着棋子,眼睛却一直偷瞄白子画。

    “怎么了?”

    白子画回过神,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

    “没什么,师兄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试探性的问话,一如既往的听不到任何回答,笙箫默早已经习惯了,他不以为意,继续开口。

    “幽若虽小,但自有分寸,她不会乱说话的。”

    白子画点点头,随即开口问到:“哼唧兽呢?”

    笙箫默了然一笑。

    “放心吧师兄,那哼唧兽很听幽若的话,不会妄动,千骨既然到了绝情殿都没想起什么,想来见了哼唧兽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嗯。”

    “不过我倒是奇怪,那哼唧神兽如何会对幽若言听计从,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幽若前身是神女身边的护法,负责掌管神兽,天山九霄塔之所以能压得住极目兽,也是因为幽若与生俱来的灵力,哼唧兽会听她的话,也不足为奇。只是后来随神女修复天地,她的一魂一魄被封印于炎水玉中,其余魂魄遁入轮回,投身天山,自小体弱痴傻,直到洪荒现世,炎水玉解开封印,她方才魂魄归位。”

    “所以,她才会不顾尹掌门反对,非要拜千骨为师?”

    “她虽然不记得前身之事,但她与小骨是宿世的师徒缘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牵引。师弟,幽若仙资非凡,若能好好教导,他日可担当大任。”

    笙箫默大惊,随后恍然大悟。

    “师兄,你当初代千骨收幽若为徒,便是因为她们二人的师徒宿命?亦或者,你是看出幽若非凡,想等她独挡一面,无牵无挂后,再入蛮荒?”

    白子画低头苦笑,并未言语。当初千算万算又有何用?若非看到哼唧兽的回忆,他还能自欺欺人,觉得留小骨在蛮荒便是最好,可如今看来,若非东方彧卿和杀阡陌舍命相救,小骨即便是活着,也同样是生不如死。

    “师兄,我今日看千骨,还是凡人之身?”

    “嗯,她一直在努力修炼,之前的底子还在,按理说应事半功倍,可如今到了破望,却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

    “师兄未曾想过别的办法?之前不是曾经为她打通过仙脉?”

    白子画摇摇头,愁眉紧锁。

    “既如此,师兄就更得再留几日了。一则长留灵力充沛,是修仙再好不过的地方。二则藏书阁古籍甚多,你我二人细细找寻,定能找到助千骨早日修仙之法。”

    “可是……”

    “没有可是,师兄难道不希望千骨能早日修得仙身,亦或是要固执己见,然后眼看着佳人岁岁老去不成?”

    “好吧。”

    白子画再次妥协了,他没有别的办法,也不得不承认笙箫默说的有理。他不在乎小骨是否老去,可是凡人之身,匆匆数十载,于他怎够?他要的,是她的永生永世。

    绝情殿的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得深深沉醉。

    花千骨身着单衣,站在桃花树下,手摸着被灼伤的树身,因为下午的意外,这树皮最后还是留下了几道焦痕。只是她不解,自己的心,为何会因此而隐隐作痛?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此刻幽若已经睡下。晚饭间,她非要吵着跟自己一起睡,完全看不见师父不悦的面色及师叔的偷笑,虽不习惯,她还是依了她,只因见不得那丫头苦的说自己孤苦无依。一个晚上,幽若跟她讲了许多长留山的趣事,后来越讲越小声,再看时鼾声都已经出来了。花千骨想到那可爱模样,不禁掩面而笑,心里想着,师父对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疼爱之心?随即她又俏脸一红,还是期盼着他少一些疼爱之心,多一些怜爱之情的。

    正暗自遐想,一阵幽幽琴音传来,宛如天籁。

    “师父……是师父吗?”

    她心念一动,便向白子画房间跑去。

    绢门未关,花千骨顺着琴音,一路走到露风石,果然,白子画一身白衣似雪,锻发垂落满地,在月光下幽然抚琴。这美轮美奂的场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她怔立当场,无法移动半步。

    琴声嘎然而止,白子画并未回头,那熟悉的香气让他心旷神怡。

    “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花千骨心慌意乱,紧张的手心冒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是她最熟悉、最亲近的师父,不是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好像走了千年万年,好像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终于终于,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抬头望她,四目相对,谁也未曾开口。

    忽然,白子画伸出手,一把将她带入自己怀中,环住那小小的身子,额头贴着她的脸,耳鬓厮磨。

    花千骨微微颤抖,大气也不敢出。

    白子画以为她冷,便用宽大的衣袍把她裹了进去。

    “怎么不睡?”

    “小骨睡不着。”

    花千骨小声应着。之前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即使不同榻,也从未分房,无论何时,无论多晚,只要她出声唤,哪怕只是梦呓,他都会立刻握住她的手,伴她入眠,今晚是第一次他不在身边,她睡不安心。

    白子画心下了然,她不在,他同样无法成眠。

    “师父,小骨从未听过你弹琴。”

    她想起方才的仙乐,婉转悠扬,曲动情肠,却又隐隐透着些许忧心、些许愁闷。

    “离开的时候没心思带这些。”

    白子画轻描淡写,不想多说。

    “那小骨能学吗?”

    花千骨探出小脑袋,偏头看他。

    白子画点点头,松开紧搂着她的手,握着她的手,一起覆于琴上。

    “以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弹弦出音。食指轻挑,中指从外向内逐弦连勾,拖的时候手要有所转动,让大指垂直一些,自然向下。锁弦时入指不可太深,以甲尖着弦,发音才会清晰。”

    他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平述,她羞红的耳朵如星子一般点亮了他的眼睛。随着琴中传来的悦耳之声,小骨渐渐平复了心绪,身子放空,向后靠去。

    白子画嘴角飘过一丝笑意,看来,她今晚能做个好梦了!

    他抱起怀中人儿,走回房里,轻轻放于榻上,仔细为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看着那熟睡的模样,白子画嘴角漾出一抹宠溺的笑,可随后,想起黄昏与师弟在书房中的对话,他又敛起笑意,一抹愁思上了心头。

    这一日,花千骨练剑过后,一个人躺在桃花树下,抬头看着盛开的满树桃花,怡然自乐。回绝情殿已经快半个月了,她真的很喜欢这里,喜欢火夕、青萝、云端,还有幽若。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可来了长留,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朋友,她开心极了,可是她也闷得很。白日里,幽若和青萝每天都要读书修炼,还要帮忙处理长留事务,师父不让她下殿,她就只能在绝情殿里独自练剑看书,她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洗衣、做饭、打扫绝情殿,可这些都做完了,她还是觉得无聊,因为师父也不能陪她。

    师父每日都要下殿去,处理很多事务,虽然晚饭都会陪她,可是饭后又是没完没了的看书。想想之前两人朝夕相处的日子,想想那些他陪她修炼,月下御剑的日子,她有些后悔留下来了。

    不过师父应该很快就可以陪她了吧,花千骨脸一红,想起今早师父对她说的话,做的事,羞得蒙上了眼睛。

    晨起,绝情殿主殿卧房内暖意融融,榻上之人睡得香甜。

    “师父……”渐醒的小人儿憨憨的昵语,惹人心怜。

    “师父在。”

    仅着中衣的白子画正要套上外衫,听见呼唤,疾奔至榻前,握住她摸索的小手。

    “师父又要下殿去啊?”

    花千骨睡眼朦胧,在白子画搀扶下坐起身,撅着小嘴儿不依。

    “师父今日还有些事,等忙完便立刻回来,好不好?”

    “小骨不能跟师父一起去吗?”

    “小骨,你听话,在绝情殿练剑,师父去去便回。”

    “我找幽若回来陪你可好?今日让她在绝情殿修习,你若是想,也可让舞青萝他们一起来此练剑。”

    只要她开心,如何都好。可是……

    “不嘛,小骨谁也不要,只要师父。”

    小小的人儿抱着他的腰,柔柔的撒娇。情肠动,心怦然。

    只要师父,小骨,你可知道,师父要的,也只有你。

    抬起怀中人的下巴,轻轻磨蹭,好多时日未曾亲近了,自打回了绝情殿,便日日寻找修仙之法,唯有晚饭时分共处,虽同房、同榻,却还是思念成灾。

    白子画心念一动,唇已下落,将小徒儿压在身下,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师,师父……”

    花千骨耳根烫红,双手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衫,湿漉漉的大眼瞅着他,仿佛周身所有空气都被抽空,她心慌意乱。

    她这副模样……白子画黑眸一沉。

    “师父……”

    又一声软软的呼唤,让他心弦崩断,他再次吻了上去,停留在她的颈间。

    “…………”

    几不可闻的声音。

    “师父……不,我……”

    “小骨,你是我的……”

    他明知不该、不能,可是不想。这些日子,遍寻古籍,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怕,怕那无法掌控的未来,怕再一次失去她,重回地狱的深渊。她是他的一切,谁也不能夺走,老天也不行!

    眸光闪烁。

    花千骨更加无措。

    “尊上……”

    一盆冷水浇下,理智回笼,白子画怔在当场。

    “尊上?”

    殿内半晌没有回应,火夕迟疑的再唤。

    “何事?”

    分不清是郁闷还是庆幸,白子画低沉的嗓子问道。

    “尊上,我师父请尊上去藏书阁一趟。”

    “知道了,下去吧。”

    “弟子告退。”

    花千骨自打火夕的声音一起,便推开师父,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待到火夕退下,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师父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小骨,我们成亲吧。”

    “啊?”

    花千骨惊得一下子探出袋,不敢置信。

    “师父你,你说什么?”

    白子画唇角勾起,未免再次失控,先行替她理好衣物,然后才将她搂进怀中。

    “师父说,想娶你为妻,小骨可愿意?”

    “不愿意吗?”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紧张。

    “愿,愿意……”

    花千骨答得太快,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惹得白子画笑意更深。

    她没有心思理会师父的取笑,只怯怯的问道:“可是师,师父,我可以吗?”

    可以吗?他是九天至尊,是长留上仙,而她只是一介孤女,是他的徒弟,她真的可以与他成亲,奢望那样的幸福吗?

    白子画心疼的吻着她的额头,他想告诉她,不需要如此卑微的爱他,怕被拒绝的,其实是他。

    “可以,小骨,这天地之间,只有你才可以。”

    花千骨打了个滚儿,将自己埋进了桃花堆里,早上那些事,她怎么能偷偷想呢,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小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和笑意,师父他说,要去跟师叔商议,择吉日成亲,还说成亲后要带她重回画骨峰,日夜相伴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一连串呼喊自殿外传来,花千骨坐起身子,轻笑出声,敢在绝情殿大喊大叫的,也就只有幽若了。

    “师父,师父快来嘛。”

    幽若跑了过来,将花千骨从树下拉起来,往房间跑去。

    “幽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要拉我去哪儿啊?”

    “师父来嘛,来了就知道了。”

    幽若故弄玄虚。

    二人进了花千骨的房间,幽若拉着自家师父在镜前坐下,兴奋又骄傲的说道:“师父您知道吗,我学会观微了。

    徒儿聪明吧?我早就说过,我是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观微?”花千骨一脸不解。

    幽若吐吐舌头,她差一点都忘了,师父不记得这些了。不过,告诉师父什么是观微,应该不算乱说话吧。

    “师父,所谓的观微呢,简单的说,就是通过水或镜子一类的载体,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或发生的事。师父,您想不想看看,尊上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呀?”

    小骨急忙点点头。真的吗?她们在镜子里就能看到师父,太神奇了!师父从未跟她说过,还有这样的法术。

    幽若见师父有兴趣,便立刻坐定,闭上眼睛,运转真气,口中喃喃自语,然后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镜子,却是什么也没有。小丫头不甘心在师父面前丢脸,又试了两三次,可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花千骨在一边看到幽若欲再运功,急忙拦住她。

    “幽若,师父可能太远了,以你的功力还看不到。而且,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很耗损仙力的。”

    花千骨说完自己一愣,感觉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谁对她说过呢?越用力想,头脑就越晕眩,她用手敲敲脑袋,却挥不去不停往耳朵里钻,越来越清楚的声音。

    得了吧,骨头,就以我现在的法力呢,也仅仅只是感知到某人的存在,而看不到画面,你又有多厉害呢?

    爹爹太远了,你当然看不见他,你要先从最近的看起,先绝情殿,再长留山,然后观天下。

    是谁?那抹绿色的身影,甜甜的唤她骨头,娇俏的倚在她怀里撒娇,到底是谁?

    娘亲,糖宝真的很想你,再也不要丢下我。

    花千骨不停的敲打着脑袋,急的幽若在一边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父,您别吓徒儿啊!您不舒服吗?”

    花千骨根本听不到幽若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另一个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

    娘亲,我终于变成人了。

    骨头娘亲,以后我保护你,为何唤我娘亲?你是我的孩子吗?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

    这是异朽阁的灵虫,她很忠心的。

    她是你的血孕育的,当然要叫你娘亲。

    那就叫你糖宝好了,甜滋滋的糖,宝贝的宝。

    我叫糖宝,我有名字了,爹爹,娘亲。

    她想起来了,糖宝……那是她的宝宝,她的孩子,她最亲最亲的糖宝!

    花千骨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直奔妆台,到处翻找。

    “师父您怎么了,在找什么,幽若帮您一起找好不好?”

    哗啦啦,妆台上的东西掉了一地,一根簪子划破了花千骨的手指,可她顾不得这些,魔怔了一般继续翻腾着。

    幽若被吓住了,扭头往门外跑去,她得去找尊上,这种状况她处理不了。

    花千骨忍住眼泪,打开一个一个的小匣子,终于,找到了,那小小的一枚,是她的天水滴。

    她颤抖着双手,把它捧到嘴边,轻轻的亲吻,一滴滴的泪,顺着空空如也的天水滴,掉落在地上。不见了,糖宝不见了,再也没有人陪她哭、陪她笑,跟她一起打闹,抢好吃的东西,也再没有人会凶巴巴的叉着腰,叫嚣着替她打架了,更没有人会心疼她,依赖她,声声唤她娘亲了。

    她泪眼朦胧的想把天水滴挂在脖子上,却忽然一阵猛烈的晕眩,身子摇摇欲坠,天水滴自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

    哀恸欲绝的悲鸣,响彻绝情殿,心碎而绝望。花千骨眼前一黑,身子缓缓下坠,眼睛阖上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惊恐又焦急的面容。

    花千骨寝室中,幽若急的团团转,在笙箫默身后不停的问。

    “儒尊,我师父她到底怎么样了?”

    笙箫默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为花千骨的脉像无异而舒展,他看向始终坐在床尾,面无表情的师兄,无奈的深叹。这场劫难,究竟到何时才能结束?

    “师兄,你放心,千骨身体并无大碍,她只是……受到了刺激,一时难以接受。”

    笙箫默斟酌着用词,小心劝慰。

    白子画点点头,并未言语。

    幽若扑通一下跪在白子画面前,满脸愧疚。

    “尊上,对不起,都是幽若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师父。”

    “与你无关,起来吧。”

    幽若正要接话,自床上传来的微弱声响,让在场的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花千骨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里,她大笑过、幸福过、心痛过、绝望过,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外面阳光刺目,怎么她身上这么阴冷?

    挣扎着想起身,幽若立刻上前,轻轻的扶起了她。

    “师父,您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还疼不疼?”

    “我没事,谢谢你,幽若。”

    她平静的回答,完全不似昏迷前的激动,却疏离的让人心寒。

    “千骨,你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这样师叔才好帮你调理身子。”

    “多谢儒尊,让您费心了。”

    笙箫默笑容僵在脸上,连忙回头去看师兄。

    白子画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他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

    “小骨。”

    一声呼唤,花千骨避无可避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她咬了咬唇,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开口唤道:“尊上。”三人皆惊。

    “师父,您睡糊涂了吗?您唤尊上什么?”

    幽若先沉不住气的开了口,她怎么觉得,师父跟在云宫的时候一样了?

    “千骨,有些事情,师兄也是迫不得已,你们再好好谈谈?”

    笙箫默不便多说什么,心里却有些焦急,看千骨的样子,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不肯原谅师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幽若去销魂殿求救之前,他正在跟师兄商量着吉日,师兄一脸喜色,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打从心里替他高兴,为他祝福,可就在这当口,千骨却恢复了记忆,老天这不是作弄人吗?

    花千骨始终低头不语,对幽若和笙箫默的话置若罔闻。

    终于,那立在床边僵硬的身躯微微颤抖,沙哑着嗓子,问道:“小骨,你连叫声师父,都不愿意了吗?”

    “尊上早已将我逐出师门,我欺师灭祖,天地不容,已没了叫师父的资格。”

    “千骨,你何苦这样伤我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师兄待你如何,你心里很清楚,这份情意,你就当真一点也不顾念吗?”

    “儒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尊上两袖清风,不染纤尘,我不敢高攀,又谈何情意?”

    “师父,您怎么了?难道这些日子在绝情殿,您都忘了吗?”

    笙箫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赶忙问道:“千骨,你可还记得你昏睡前的事?”

    “仙魔大战,我自是记得,我虽没死成,但儒尊说成昏睡,岂不可笑?”

    白子画终是再也站立不住,连退几步,险些倒地,笙箫默赶忙上前扶住。

    “师父,仙魔大战已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您被世尊救了,这些日子在绝情殿,您与尊上一直都……”

    “幽若!”

    白子画急声喝止,不让幽若再说下去。如果小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杀了她,恨他怨他,那现在告诉她那些,又让她情何以堪?

    双拳紧握,白子画面色惨白,推开笙箫默的手,他艰难的让自己发出声音。

    “小骨,你……好好歇着,师父去替你拿点吃的。”

    再也无法呆在这里,他转身离去,快步走向厨房。

    她不记得了,那些倾诉衷肠,那些耳鬓厮磨,还有晨时的互许终身,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原以为尽心爱她,多些甜蜜、多些幸福,便可以让她忆起过往时能有所安慰,有所弥补,可以少恨他一点,可万没想到,那段刻骨铭心在她心中,不值一提,她竟统统都给忘了!小骨,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一道结界落下,厨房内,白子画捂着手臂,疼得钻心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