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声

    84

    米佳并不知道，在他所在之处不远有着这番谈话。当时这谈话除两位参与者外，没有任何存在知晓。

    他打了个哈欠，灰黑色的粒子飞起又很快落下，一幅松散的样子。米佳突然感觉到疲惫，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快没有灵性了。

    米佳伏下身体，绿色的草地像是被一块针脚潦草的黑布覆盖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米佳似乎听见泥土小声地赞美他，青草的汁水从叶片渗出来叫他品尝。

    于是米佳张开嘴，用从口中伸出的“触须”去抚摸、去舔䑛那些草叶。那液体是淡绿色的，有苦有甜，其中流淌着的是它们长成的故事。

    在灵性耗尽之前，米佳本能地收回了感知，他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一双赤裸着的脚出现在草地上，斯蒂亚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被祂踩得倒伏的草在祂背后又完好无损地立起来，就好像只是被风吹弯了一次腰。

    祂走到米佳身旁，他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孩童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米佳的脸埋在草叶间，显露出健康的玫红色。

    看着米佳的样子，斯蒂亚诺露出一幅古怪的表情，像是感到了幸福，又像是在不知所措。祂最终下了决心。

    斯蒂亚诺跪坐而下，祂伸手将米佳抱起，把他的头部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枕着。然后祂低下头，轻轻地用额头抵在米佳闭合的双眼上，双手则紧紧地贴住他的耳朵。

    祂怪异地蜷缩着，开始用一种古老的、从未在人类世界里以任何形式流通的语言轻声歌颂，四周的灵性随着祂的发声波动起来:

    “创造一切的神啊，启禀‘最初’，响彻的乃是荒野之声。”

    这声音并不是出自于斯蒂亚诺的口中，祂的嘴是闭合的——它从祂的胸膛中，透过拟态的血肉和皮肤传到这世间:

    “您是本质的化身，一切信息的本源。您是星之灯火，魂之帷幕。您是欲望之火，启明之光。您是源远流长，您是恒久不熄。”

    斯蒂亚诺闭上了眼睛，语气虔诚地说：

    “赞美您，我主。”

    “赞美知识荒野!”

    85

    “怎么样？”米佳歪了歪头，询问萨斯利尔：“你看完了吗？”

    “结束了。”萨斯利尔松开米佳，祂后退了两步，揉了揉眉心：“我让您感到不舒服了吗？”

    “并没有。”米佳伸手拍了拍祂：

    “我只是很好奇，在其他存在眼中，我的记忆是怎么样的。萨斯利尔，给我讲讲吧。”他如此要求到。

    “这不会和您头脑里原本有的有什么不同的。”萨斯利尔温和地回答米佳。

    尽管如此，萨斯利尔还是将祂所见的记忆简单明了地复述了一遍——但是祂口中的记忆里没有突然消失的造物主，没有闪烁着的光，没有那些最隐秘的知识，更没有“知识之妖”。

    萨斯利尔当然没有欺骗米佳。实际上，祂只是没有看见这段记忆，这段被斯蒂亚诺良好而细致地隐藏了的记忆。

    能够影响记忆的非凡能力可不止观众有，隐者的法术也能做到改变、抹除或者隐藏记忆，只是可能没有空想家能做到的那样好。

    【不过，谁能有“知识之妖”了解“知识之妖”？更何况萨斯利尔所放牧的仅仅是一位“洞察者”，也没有那个父亲会把混沌海往自己孩子身上招呼。】

    【既然“洞察者”不够用，天国副君为什么不放牧一位“作家”？还有，那个时候的你才刚被那位造物主拿石板拍了不久，不是吗？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作家”都在“亚当”的身体里。好了，让我们接着来看看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