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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丧

    “你本可以不用告诉哀家这些的……为什么?”

    “我对太平有愧,对……于晏有愧……只要你下旨还政,我可以求陛下让你去行宫居住。”

    “于晏……”太后喃喃地叫了一声,神情哀痛,“你既知哀家与他的恩怨,就应该知道哀家不会服软,不会向他低头!”

    “我的洵儿不死哪里轮得到这个贱人的儿子!哪怕是她杀了我的皇儿,先帝依然选择包庇她,我恨极了!我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什么富贵荣耀,什么贤良淑德,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她死!她必须死!”

    “你错了……你为你的孩子复仇,她也为了她的孩子……”

    “你……是什么意思?!”

    “当年是还是皇子的陛下杀了于晏,淑贵妃不过是为了保她孩子性命免遭你的毒手,才将一切揽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她没有想到哪怕先帝护着,你还是对她下手了……那时我亲眼看见陛下将于晏害死,抛尸湖底。我将于晏救起时他已经没有了气息……先帝为了护住他最后一个皇子,命知情者三缄其口……最后你还是查到了陛下身上,淑贵妃不得已将所有事情揽了下来……”

    “不!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太后神情苍白,痛苦地咆哮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报错了仇!恨错了人!!!将真正仇人养在身边,悉心教养了数年!!!

    “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太后喃喃自语道,如同发了疯一般砸着慈宁宫的东西!自己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竟入了旁人的局!成了别人手中的棋!亲手将仇人扶上了帝位!!!

    “信与不信,你已有决断何必再问。”萧逸枫冷漠地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

    “萧逸枫!你的心真的好狠!从前你一句不说,我临死了……你到是把实话说出来了……于晏拿你当亲兄长,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太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无声又充满绝望。

    “我看见的时候于晏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将于晏投入湖中仓惶逃跑,我将于晏救起来时他已没有了气息……若能救他,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毫不犹豫……”萧逸枫脸色一沉,面色凝重。

    “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太后跪倒在榻前,声音凄厉且绝望。

    “太后……”谢裕佝偻着身子跪下,神情痛苦。当年是他没有看好小皇子,现在甚至连给小皇子报仇都成了奢望!对娘娘何其残忍!

    太后过了一会才冷静下来,缓缓擦干脸上的泪,眼神阴冷,神情怨毒,“萧逸枫,他从前可以杀手足,亲眼看着他的亲生母亲替他顶罪死在我手里,还可以在我膝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就不怕有一日……也落得同我一样的下场吗……”

    “若有这么一日,也是我命该如此。”萧逸枫丝毫不理会太后这如同诅咒一般的言语,她今日此举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否则她大可以置身事外,不管谁掌权她都是肱骨之臣。这时,张德海端着毒酒进来了,低着身子恭敬地说道,“太后,陛下说了,这是您送的断魂散,瞬间发作不会有痛苦,让老奴请您上路……”

    “张德海!你怎么敢!!!”谢裕双目赤红,撕心裂肺的怒吼,想要挣脱束缚,被泠鸢反手按着跪下。

    “罢了罢了……”太后悲凉的笑着撑起身子,张德海跪下恭敬地将托盘递到太后跟前。太后握住那杯毒酒,看着萧逸枫,“太平……就托付给你了……”说罢一饮而尽。

    “太后!!!”谢裕脸贴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刚进宫那会,他只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小太监,有幸被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看中要到了永和宫,一路栽培做到西厂厂公,太后有多苦只有他知道,先帝宠爱淑贵妃,冷落太后,太后渐渐也就死心了,一心照顾两个儿女,却没想到有一日收到了小皇子的死讯,先帝包庇淑贵妃对外只说小皇子是自己失足落水,杀了所有知情的宫女太监不肯处罚淑贵妃,太后痛不欲生,日日以泪洗面。最后还是铤而走险将淑贵妃赐死,先帝为了给淑贵妃报仇主张废后,太后向娘家求援联和朝中大臣向先帝施压答应了教养淑贵妃的孩子,立刘渊为太子才勉强保住了后位……

    她只是一个可怜人,为了家族权势她被迫入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围墙里,一生都得不到丈夫的爱,唯一的儿子被人害死,丈夫却一心护着杀人凶手,让她哭诉无门。为母则刚,这个一生软弱的女人狠下心肠,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而已……

    “臣定不负太后所托……”萧逸枫退回两步跪下,顿首行了一礼,太后缓缓合上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谢裕疯了一般止不住的冷笑,状若癫狂,眼里满是怨恨、面目狰狞说道,“萧逸枫,你何必惺惺作态!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终有一日,你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我等着!我在地府等你!!!”说罢,看着泠鸢悬在脖子上的剑往剑刃上扑去,泠鸢心下一惊,迅速收回了匕首,谢裕扑了个空,很快被制服。

    萧逸枫不为所动,甚至不拿正眼看他。这时张德海从出来说话,“萧大人,陛下有旨,留谢裕一命,暂时关押进刑部大牢……”说到一半,萧逸枫终于看向了张德海,张德海不敢直视,陪着笑被萧逸枫盯着冷汗直流。

    “萧逸枫,你的报应要来了!”谢裕笑了,笑容阴鸷。

    萧逸枫回头,面上不显,接过泠鸢手里的匕首,笑了,笑容阴冷,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报应……”

    “就你?”萧逸枫冷笑着看着他。“你不配!”话落,萧逸枫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挑了他一双手筋,鲜血染红一片!萧逸枫不顾耳边的哀嚎,掏出身上药瓶,掐住谢裕的嘴直接给他灌了下去。

    “萧大人!”张德海惊呼,可不能真的把人弄死啊!

    萧逸枫不以为意地说道,“哑药而已。”

    “你……”谢裕立刻感觉喉咙撕扯般的疼,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双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抬不起来,只能像一条死狗一样躺着,面目狰狞,目光中是深深的憎恨。

    萧逸枫拍了拍谢裕的脸颊,不屑一顾地笑了,“若真想跟随旧主,那你就去吧……”眼神中充满着嘲讽,若真的想死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去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活着。

    萧逸枫慢慢地站起身,伴随着那响彻皇城的丧钟声,走出慈宁宫的大门。

    路过的宫人纷纷停下脚步,恐惧地低头行礼,生怕多看一眼,下场就跟这宫墙边的尸体一样。

    看着那染血的围墙,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宫人一遍遍冲洗都洗不掉的血渍……有那么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用部分人的死亡换取的和平又能维系多久?

    只是……她回不了头,也不能回头了……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看见萧逸枫走来,门口的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没人敢阻拦,只有一个比较机灵的进去通报。

    萧逸枫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刘渊高坐在主位,小太监跪在他脚边通报。

    “下去!”萧逸枫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小太监抖得跟筛糠一样,忙不迭地磕头行礼,紧张得手脚并用地爬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好。

    “枫弟,坐。”刘渊笑着示意萧逸枫坐下说。

    萧逸枫并没有领情,冷冷地说道,“陛下若是真的觉得臣碍眼了,大可以现在除之而后快,何必留下谢裕一条贱命来隔应臣!”

    “你就这么看我吗?!”刘渊瞬间变了脸色,“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臣不敢!”萧逸枫嘴上说着不敢,脸上的冷漠却没有减少一分。

    刘渊率先败下阵来,态度软和了下来,解释道,“他污蔑朕的母妃,岂能轻易放过,朕只是想留他一命,来日处以极刑,敲打一下这阖宫众人……”

    萧逸枫漠然,打断了刘渊的话,“他已被臣喂了哑药,挑了手筋,怕是不能如您所愿了。”

    刘渊脸色变了一瞬,转眼间笑容更甚,“只要你高兴,随你处置。”

    “谢陛下,天色不早,还请陛下歇息,臣告退。”萧逸枫作揖行了一礼。刘渊点了点头。

    出了御书房的门,泠鸢已在外面候着。

    张德海谄媚着上前,“萧大人,陛下特意吩咐给您备了轿撵,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不必了……”说着转头向御书房一拜,“臣谢陛下隆恩。”说完转身离开,泠鸢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看着萧逸枫走远,张德海这才入内,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萧大人婉拒了……”

    “猜到了,下去吧。”刘渊脸上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