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源头
又一天清晨。
木屋里，林昊在收拾行李，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今天是离开的日子。
认真的将被褥叠好，放进一口木箱中，锅碗瓢盆洗干净后，也让他整齐的搁置在柜子里，这些东西没法携带，只好留在木屋。
一个粗布做的包袱，里面装了两套洗净晾干的随身衣物，同时还有个布袋，布袋中是他所有家当，二十五两三钱十七文。
二十两来自李大牛，十七文属于他原本所有，剩下的五两三钱是由石金叔昨天给的他。
昨天他去找石金叔辞行，当说出决定后，石金叔没进行挽留，只略微沉默，随后在叹气声中取出这些银子。
银子是他往日进山打猎，带回猎物后，一股脑塞给石金叔，也没说怎样处理，石金叔自己做主，把猎物全卖了换成银子，替他保管。
听他说要走，银子也就没了保管的必要，索性拿出来交给了他。
期间，青丫头听说他要走时，转身跑出了门，直至他从石金叔家离开，都没瞧见人影。
给包袱打个结，两头系在一起，再由单肩挎上，手里拿起长弓，随即出了门。
跨出门后，伫立在门前又往屋内打量了一圈，然后收回目光，小心翼翼为门挂上了铁锁。
路上，他原本想再去见一面石小虎，又考虑到见面只会徒增伤感，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了院落，他直往李大牛家的方向走去，但没走几步，一眼瞧见了站在路中的石小虎。
两人眼光相对，他快步向前，到了近前时才发现，晨露已将石小虎发丝侵湿，甚至能看见发丝上明晃晃，染上了一层薄霜。
他瞬间想到，石小虎估摸是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离开，怕错过时间，天没亮就等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自贺岁那天起，几天来再一次见面。
再次相见，林昊感觉石小虎多了些憔悴，人消瘦不少，瞳孔里没了光亮，变得暗淡。
“你等了多久？”林昊忽然心里像被人拧了一下，有些难受，眼眶微润，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
“不清楚。”石小虎表情平静，可以说是淡漠，摇摇头后缓慢说道：“考虑了几天，还是想来送送你。”
“谢谢你来送我。”林昊上前，张开臂膀一把抱住石小虎，在他耳边认真的说道。
石小虎没任何动作，兀自站立，任由林昊抱着他，只是微微抖动的身体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松开手，林昊替石小虎拂去肩头的凝露，揉了下他的头，强作镇定的说道：“我走了。”
“嗯！”石小虎嘴里应了一声，错开身，率先迈步，越过林昊朝院落里走去。
林昊回头，目光望向石小虎背影，忽的眼神微凝，他看见石小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个位置，是眼睛。
“唉！”
林昊张了张嘴，向石小虎伸出一只手，想说点什么，发现又不知怎么开口，无奈缓慢把手放下，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转身，迈步，继续向前。
走在路上，林昊心情颇为沉重，环顾眼四周，尽是成片的庄稼地。
田地里小麦茁壮，绿油油的小麦苍翠欲滴，顶端长出了麦穗，有淡淡麦香飘散。
紧邻小麦一旁，油菜生机盎然，其枝干强劲有力，笔直向天，林昊清楚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否则那时会是金黄一片。
田地旁，几棵老树孤零零耸立，老树光秃，仅为数不多的枯叶在证明曾经的存在，但仔细留意下，老树枝桠上有嫩芽冒头，翠绿的芽苞晶莹。
入目所及，是在历经秋的洗礼，抗过冬的严寒，展现于世人眼中的生机无限。
望着眼前景象，林昊心中的沉重有所缓解，不在那么强烈。
脚下步伐逐渐加快，他和李大牛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他不想被人等。
好在李大牛的院落不算远，他去过一次，轻车熟路，不需要谁指引。
一盏茶时间过去。
林昊已能隐约看清李大牛的房屋，又走上几步，连屋前平地上停放的马车也瞧见了轮廓。
总共三辆马车，拉车的马匹低下头，在地上吃着什么，林昊猜测是诸如料草一类。
每匹马后面，都拖着一副车架，车架是用木板制作，车架下面有两个木轱辘。
三副车架上都已装满了货物，货物堆砌如山，具体什么货物林昊看不清，但他清楚肯定都是需要李大牛拉进城里售卖的。
此时，马车前有三人站着，其中一人靠在旁边，另两人似发生了争论，看样子挺激烈，偶尔会伸手比划。
林昊不由加快了脚步，待再靠近些，才发现是李大牛在和人争论，另一人他没见过，不知道是谁，总之是村里的人。
这时李大牛也看见了林昊，嘴里立即停了下来，不在说话，和他争论的人一样闭口不言，变得缄默。
“李叔准备好了吗？”林昊开口，笑呵呵打了声招呼。
“小兄弟来了，稍等一下，有些事还要处理。”李大牛脸上露出笑容，温和的说道。
放在以前，见到李大牛的笑容，林昊会觉得李大牛平易见人，性格和善，自从听石金叔提过后，他清楚此人没表面上简单。
能从一开始几支队伍运输，再到挤掉竞争对手，独揽整个村子的货物，没点手段，常人根本办不到。
虽然不明白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彼此间互有默契，未曾戳破而已。
不然很难解释清，同样的货物，他拉进城能快速卖出，别人的却没人要，最终只能靠零散售卖。
“不急，李叔你先处理，我去看下李敖。”林昊并不多言，若无其事的进了屋。
他来之前李大牛显然在与人争论，只因他来了后，两人都同时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那问题肯定没解决，他估摸李大牛要处理的事正是这个。
进了屋，林昊熟练的上了二楼，村子里的房屋都这样，一楼属于日常迎客用餐的场所，二楼才是睡觉休息的地方。
至于他的木屋，迎客休息都在二楼，属于是例外。
他能熟悉的上二楼，是因为上次来时，原本也想看望下李敖，结果碰上李敖恰好在熟睡，索性没有打扰。
到了卧室门外，林昊用手指轻扣了三次门后，停下手上动作，伫立在门口静静等待。
“请进！”屋里响起李敖的声音，中气十足，强劲有力。
推开门，林昊进了屋内，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敖。
“李兄我来看你了。”林昊嘿嘿一笑，径直朝床边走去。
他不禁感慨，这一幕过于熟悉，以往是他躺在床上，被人探望，今天身份调转，成了李敖躺在床上，他是那探望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敖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林昊会探望他，双手撑着床面，支棱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望向林昊。
“怎么？李兄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林昊故作愠怒，垮下了脸，开玩笑的说道。
嘴里说着走，人已到了床边，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
“你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敢不欢迎。”见到林昊的动作，李敖摇摇头，哭笑不得，随即又诧异的说道：“今天你竟有空闲来，以往这时不是应该在山中献身吗？”
林昊整个人是真的不美丽了，感情连眼前这位都知道，他现如今相信了石金叔的话，果然村里没人不知。
“你不是没法下床？”林昊怪异的看着李敖，同时探出手，向李敖腿上抓去，想确认下这位的腿是否真的还没痊愈。
李敖拍掉林昊探出的手，脸上一阵无语，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腿受伤了，又不是耳朵聋了，怎么不能知道，再说，这是郎中他对我讲的，还让我不要学你。”
听到李敖的话，林昊腾的从登子上起身，险些跳起来，他睁大眼睛，眉毛倒竖，手指指向李敖，嘴里直哆嗦，鼻子中哼哼的说道：“好啊！原来源头在你这里，我这是救了个白眼狼，竟然恩将仇报，到处传我谣言。”
林昊是真没想到，他一直在郁闷谣言是从谁那里传出，结果竟是李敖这里。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灯下黑，从郎中去给他看病起，到他带着恶狼回村，时间上满打满算，最多才三天，这三天除了他，谁还受了伤，需找郎中医治，估计也只有这位。
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但恰巧就是没往这位身上想。
“什么传你谣言？我听不懂。”李敖一愣，林昊激烈的反应把他整懵了，一会儿白眼狼，一会儿又是恩将仇报的，弄得他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还不承认，村里都知道了。”林昊嗤笑，将从石金叔那里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李敖，讲完后斜眼看向李敖，一副等你狡辩的神情。
“你真误会了，我腿这个样子，床都下不了，怎么去传你谣言。”李敖苦笑，他懂了，明白为何林昊反应那么大，也清楚自己替人背了锅，随即恍然道：“郎中对我说这话时，我有个姑来看我，正好也在。”
“真不是你？”林昊狐疑，一脸不相信的说道：“别是为了逃避，编个你姑来挡事。”
“不信拉倒。”见林昊还不信，李敖干脆不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
瞧了瞧李敖的神情，又看了看他的腿，林昊觉得或许李敖没撒谎，是真替他姑背了锅。
木屋里，林昊在收拾行李，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今天是离开的日子。
认真的将被褥叠好，放进一口木箱中，锅碗瓢盆洗干净后，也让他整齐的搁置在柜子里，这些东西没法携带，只好留在木屋。
一个粗布做的包袱，里面装了两套洗净晾干的随身衣物，同时还有个布袋，布袋中是他所有家当，二十五两三钱十七文。
二十两来自李大牛，十七文属于他原本所有，剩下的五两三钱是由石金叔昨天给的他。
昨天他去找石金叔辞行，当说出决定后，石金叔没进行挽留，只略微沉默，随后在叹气声中取出这些银子。
银子是他往日进山打猎，带回猎物后，一股脑塞给石金叔，也没说怎样处理，石金叔自己做主，把猎物全卖了换成银子，替他保管。
听他说要走，银子也就没了保管的必要，索性拿出来交给了他。
期间，青丫头听说他要走时，转身跑出了门，直至他从石金叔家离开，都没瞧见人影。
给包袱打个结，两头系在一起，再由单肩挎上，手里拿起长弓，随即出了门。
跨出门后，伫立在门前又往屋内打量了一圈，然后收回目光，小心翼翼为门挂上了铁锁。
路上，他原本想再去见一面石小虎，又考虑到见面只会徒增伤感，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了院落，他直往李大牛家的方向走去，但没走几步，一眼瞧见了站在路中的石小虎。
两人眼光相对，他快步向前，到了近前时才发现，晨露已将石小虎发丝侵湿，甚至能看见发丝上明晃晃，染上了一层薄霜。
他瞬间想到，石小虎估摸是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离开，怕错过时间，天没亮就等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自贺岁那天起，几天来再一次见面。
再次相见，林昊感觉石小虎多了些憔悴，人消瘦不少，瞳孔里没了光亮，变得暗淡。
“你等了多久？”林昊忽然心里像被人拧了一下，有些难受，眼眶微润，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
“不清楚。”石小虎表情平静，可以说是淡漠，摇摇头后缓慢说道：“考虑了几天，还是想来送送你。”
“谢谢你来送我。”林昊上前，张开臂膀一把抱住石小虎，在他耳边认真的说道。
石小虎没任何动作，兀自站立，任由林昊抱着他，只是微微抖动的身体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松开手，林昊替石小虎拂去肩头的凝露，揉了下他的头，强作镇定的说道：“我走了。”
“嗯！”石小虎嘴里应了一声，错开身，率先迈步，越过林昊朝院落里走去。
林昊回头，目光望向石小虎背影，忽的眼神微凝，他看见石小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个位置，是眼睛。
“唉！”
林昊张了张嘴，向石小虎伸出一只手，想说点什么，发现又不知怎么开口，无奈缓慢把手放下，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转身，迈步，继续向前。
走在路上，林昊心情颇为沉重，环顾眼四周，尽是成片的庄稼地。
田地里小麦茁壮，绿油油的小麦苍翠欲滴，顶端长出了麦穗，有淡淡麦香飘散。
紧邻小麦一旁，油菜生机盎然，其枝干强劲有力，笔直向天，林昊清楚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否则那时会是金黄一片。
田地旁，几棵老树孤零零耸立，老树光秃，仅为数不多的枯叶在证明曾经的存在，但仔细留意下，老树枝桠上有嫩芽冒头，翠绿的芽苞晶莹。
入目所及，是在历经秋的洗礼，抗过冬的严寒，展现于世人眼中的生机无限。
望着眼前景象，林昊心中的沉重有所缓解，不在那么强烈。
脚下步伐逐渐加快，他和李大牛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他不想被人等。
好在李大牛的院落不算远，他去过一次，轻车熟路，不需要谁指引。
一盏茶时间过去。
林昊已能隐约看清李大牛的房屋，又走上几步，连屋前平地上停放的马车也瞧见了轮廓。
总共三辆马车，拉车的马匹低下头，在地上吃着什么，林昊猜测是诸如料草一类。
每匹马后面，都拖着一副车架，车架是用木板制作，车架下面有两个木轱辘。
三副车架上都已装满了货物，货物堆砌如山，具体什么货物林昊看不清，但他清楚肯定都是需要李大牛拉进城里售卖的。
此时，马车前有三人站着，其中一人靠在旁边，另两人似发生了争论，看样子挺激烈，偶尔会伸手比划。
林昊不由加快了脚步，待再靠近些，才发现是李大牛在和人争论，另一人他没见过，不知道是谁，总之是村里的人。
这时李大牛也看见了林昊，嘴里立即停了下来，不在说话，和他争论的人一样闭口不言，变得缄默。
“李叔准备好了吗？”林昊开口，笑呵呵打了声招呼。
“小兄弟来了，稍等一下，有些事还要处理。”李大牛脸上露出笑容，温和的说道。
放在以前，见到李大牛的笑容，林昊会觉得李大牛平易见人，性格和善，自从听石金叔提过后，他清楚此人没表面上简单。
能从一开始几支队伍运输，再到挤掉竞争对手，独揽整个村子的货物，没点手段，常人根本办不到。
虽然不明白具体用了什么手段，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彼此间互有默契，未曾戳破而已。
不然很难解释清，同样的货物，他拉进城能快速卖出，别人的却没人要，最终只能靠零散售卖。
“不急，李叔你先处理，我去看下李敖。”林昊并不多言，若无其事的进了屋。
他来之前李大牛显然在与人争论，只因他来了后，两人都同时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那问题肯定没解决，他估摸李大牛要处理的事正是这个。
进了屋，林昊熟练的上了二楼，村子里的房屋都这样，一楼属于日常迎客用餐的场所，二楼才是睡觉休息的地方。
至于他的木屋，迎客休息都在二楼，属于是例外。
他能熟悉的上二楼，是因为上次来时，原本也想看望下李敖，结果碰上李敖恰好在熟睡，索性没有打扰。
到了卧室门外，林昊用手指轻扣了三次门后，停下手上动作，伫立在门口静静等待。
“请进！”屋里响起李敖的声音，中气十足，强劲有力。
推开门，林昊进了屋内，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敖。
“李兄我来看你了。”林昊嘿嘿一笑，径直朝床边走去。
他不禁感慨，这一幕过于熟悉，以往是他躺在床上，被人探望，今天身份调转，成了李敖躺在床上，他是那探望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敖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林昊会探望他，双手撑着床面，支棱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望向林昊。
“怎么？李兄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林昊故作愠怒，垮下了脸，开玩笑的说道。
嘴里说着走，人已到了床边，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
“你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敢不欢迎。”见到林昊的动作，李敖摇摇头，哭笑不得，随即又诧异的说道：“今天你竟有空闲来，以往这时不是应该在山中献身吗？”
林昊整个人是真的不美丽了，感情连眼前这位都知道，他现如今相信了石金叔的话，果然村里没人不知。
“你不是没法下床？”林昊怪异的看着李敖，同时探出手，向李敖腿上抓去，想确认下这位的腿是否真的还没痊愈。
李敖拍掉林昊探出的手，脸上一阵无语，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腿受伤了，又不是耳朵聋了，怎么不能知道，再说，这是郎中他对我讲的，还让我不要学你。”
听到李敖的话，林昊腾的从登子上起身，险些跳起来，他睁大眼睛，眉毛倒竖，手指指向李敖，嘴里直哆嗦，鼻子中哼哼的说道：“好啊！原来源头在你这里，我这是救了个白眼狼，竟然恩将仇报，到处传我谣言。”
林昊是真没想到，他一直在郁闷谣言是从谁那里传出，结果竟是李敖这里。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灯下黑，从郎中去给他看病起，到他带着恶狼回村，时间上满打满算，最多才三天，这三天除了他，谁还受了伤，需找郎中医治，估计也只有这位。
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但恰巧就是没往这位身上想。
“什么传你谣言？我听不懂。”李敖一愣，林昊激烈的反应把他整懵了，一会儿白眼狼，一会儿又是恩将仇报的，弄得他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还不承认，村里都知道了。”林昊嗤笑，将从石金叔那里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李敖，讲完后斜眼看向李敖，一副等你狡辩的神情。
“你真误会了，我腿这个样子，床都下不了，怎么去传你谣言。”李敖苦笑，他懂了，明白为何林昊反应那么大，也清楚自己替人背了锅，随即恍然道：“郎中对我说这话时，我有个姑来看我，正好也在。”
“真不是你？”林昊狐疑，一脸不相信的说道：“别是为了逃避，编个你姑来挡事。”
“不信拉倒。”见林昊还不信，李敖干脆不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
瞧了瞧李敖的神情，又看了看他的腿，林昊觉得或许李敖没撒谎，是真替他姑背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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