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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带血的历史1

    九月二十四日,六时五十分。

    冰岛,雷克雅未克,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中转区。

    随着发现BJ猿人遗址的消息公诸于世,立刻就引起了多方的窥视。由于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战乱之中,政府没有资金和精力用在考古发掘工作上。

    所以后续BJ猿人遗址的继续发掘和研究工作,由美国科菲家族基金会来赞助进行。

    挖掘出的化石和文物,被保存在科菲家族开办的北平和谐医学院内,基金会聘请了国际知名学者来医学院主持发掘和研究工作。

    一九二九年,在科菲家族主持的发掘工作中,裴文中先生发掘到了第一颗BJ猿人头盖骨化石。

    随后几年,贾兰坡先生又连续发掘到了三颗BJ猿人头盖骨化石。

    直到一九四一年,共发掘出五颗头盖骨化石。

    这些化石以及石器骨器等文物,都交给当时主持发掘研究工作的步达生先生,在和谐医学院内进行研究。

    这些成果震惊了全世界,被公认是补全了达尔文进化论中缺失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步达生先生为BJ猿人的研究工作倾其所有,最终因心脏病突发倒在了研究工作台上。

    在他逝世后,芝加哥大学人类学教授魏敦瑞先生,接替了他的研究工作,并在当时确立了BJ猿人是人类起源的核心地位。

    这也使得日本政府将BJ猿人化石列为必须抢夺的文物之一。

    一九三七年,日本占领北平。但在美国基金会的身份庇护下,研究工作仍然在正常开展。

    一九四一年,随着珍珠港事件,日本发表通告与英美全面开战,原本受到美国身份保护的和谐医学院也难逃厄运。

    所以当时科菲基金会和中国地质调查所决定,将化石随美国驻北平海军陆战队一起撤退,由QHD乘船转运至新加坡,再寻找机会运回美国。

    “我们也是在多年后才发现,在转移方案制定前,阴谋的味道就早已出现,只是我们当时太天真了!毫无保留的相信了美国人!”

    “原本化石可以在日军占领北平前,和故宫博物院的文物一起向中国西南省份转移。但是由于基金会的原因被一再拖延,错过了转运时间,所以只能跟随美国海军陆战队一起撤退。”

    科菲基金会计划将化石分成三条路线转运,Ⅰ号被藏在美国星条旗银行北平分行的密室内,Ⅱ号则被秘密送至美国领事馆暂存,Ⅲ号Ⅳ号和Ⅴ号一起随美军陆战队行李转运。

    由于美国人对局势的错误预判,造成领事馆还未转移就被日军包围,美国海军陆战队则一枪未开就全部被日军缴械俘虏。

    Ⅱ号由于无法转运,被就地掩埋在领事馆的花园里,战后被当时负责执勤的美军警卫曝光。

    社团也曾派人去实地进行勘察,但是由于现在花园上已经有建筑物,无法开展挖掘工作。消息的可靠性又无法保障,所以只能等待将来有机会再去印证。

    Ⅰ号一直在美国星条旗银行密室存放,没有机会转运出北平。

    直到一年后的一九四二年五月,在北平地下党的帮助下,牺牲了四名打入敌人内部的精英特工。才成功的帮助美国星条旗银行北平分行行长戴维一行人逃出北平。

    戴维随后被八路军一路安全护送,直至抵达延安,在延安短暂休整过后,经重庆、香港返回美国。

    由于香港当时也被日本占领,爱国侨领叔父曾经在香港暂住过一段时间。

    日军曾希望利用叔父在海外华侨中的号召力,由叔父担任香港维持会会长,以确保日本在香港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但遭到了叔父的严词拒绝。

    虽然恼羞成怒的日军对叔父严密监控,但叔父还是安排社团成员成功的进入了香港的各个行业,秘密建立起香港与内地,香港与美国之间的联络和运输通道,用实际行动为中国的抗日战争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所以美国星条旗银行北平分行行长戴维抵达香港后,就被社团成员安排藏身在一艘即将起航返美的邮轮储藏室内。

    在即将抵达美国的前夜,戴维兴奋异常,与掩护他返美的社团海员一起喝酒庆祝。

    酒醉后他透露出,这次随身携带的行李中,除了星条旗银行的秘密账册以外,还有一枚BJ猿人的头盖骨化石。

    “很可惜我们是事后才知道这条关键的线索,没能及时阻止。”

    当叔父得到消息后,兴奋异常,立刻与科菲家族进行联系,询问祖先血脉的安置情况。

    但被告知星条旗银行从未见到过类似的化石,更没有运送回美国。

    “会不会是戴维藏匿了化石?”赞德.安德森开口问道。

    “我们当时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同行的海员亲眼看见戴维下船后,立刻就被科菲集团的人接走了,并且没过多久戴维就被提升为星条旗银行的副总行长。”

    唐安良拨弄着咖啡勺子,“叔父也希望能拜访戴维先生当面求证,很可惜他未能如愿。戴维先生和全家很快就被秘密的派往其他国家任职,此后就再没有人见到过戴维先生和他的家人。”

    “社团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于是当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Ⅲ号带到美国后。社团通过一条暗线,向科菲集团传递出Ⅲ号将于三日后抵达旧金山的消息。”

    “就在第三天,美国联邦调查局联合旧金山警察局,以华人社团危害治安为由,对社团进行了残忍的全面清剿行动。”

    “一夜之间,旧金山的百年社团就不复存在,几千名社团成员被拘捕、遭受了严酷的刑讯,很多人遇害。社团名下的所有资产也都被没收。”

    唐安良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赞德能看到她眼中的愤怒和屈辱。

    唐安良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那是社团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叔父也总是自责说这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在那之后,社团内部也产生了分歧,很多人认为社团不能只依靠法律来保护自己,同时也需要有强大的武力保护,才能不任人宰割。”

    “这也为后来的社团分裂埋下了隐患。在新中国成立后,叔父带领着一批社团骨干力量回国参与建设工作,将社团托付给其他人来进行管理。”

    “由于没有了叔父的监管,社团的武装力量迅速壮大起来,在黑帮势力的不断拉拢下,开始参与违法生意。”

    “虽然这些生意让社团的收入暴增,但是这与社团成立的最初目标越行越远。”

    “社团内部的的争斗也日益激烈起来。最终在叔父去世后,社团分裂了。”

    “科菲集团和其他的势力想借机消灭社团,他们挑拨、分化、收买了很多人。在那段时期里社团内很混乱,争斗,叛逃层出不穷。”

    “再没有人关心祖先的血脉,大部分的知情者也都在内斗中遇害了,血脉的去向从此成为了谜团。”

    “您的外公外婆被迫从BJ重返纽约,将坚持叔父理想的成员团结起来,慢慢独立发展成为我们现在的社团,他们继承了叔父的遗志。”

    唐安良摘下自己的项链吊坠,打开后递给赞德。

    “这是我们社团的标志,不熟悉的人都会误认为这是共济会的徽章,只有社团的人才能辨认出来。我们就是靠这种隐匿的方式顽强的生存下来,您的母亲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独自承担起追寻祖先血脉的使命。”

    那是一个精致的金属镂空雕刻吊坠,有着巧妙的机关,唐安良简单的拨弄了几下就打开了,显露出隐藏在里面的徽章。

    但是赞德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搞明白这是怎么操作的。

    “这是您母亲亲手制作的,德叔把它送给了我,现在我把它转送给您。德叔就是您的舅舅,您母亲的亲弟弟。由于担心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影响,所以德叔一直没有主动和你们联系,但是他一直在关注您的成长。”

    “前往斯德哥尔摩的乘客,您所乘坐的航班已开始登机。”机场广播突兀的响起。

    九月二十四日,七时五十分。

    冰岛,雷克雅未克,飞往斯德哥尔摩的航班上。

    “难以置信,这是我母亲亲手制作的?它是这么的精美。”从登机开始,赞德就紧紧的握着这个有温度的项链。

    落座后,他仔细的端详着徽章,仿佛想和它建立起一种连接。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它装在胸前的口袋里,让它紧紧地贴着心脏。

    “您母亲的家族传承着中国古机关术的技艺精华。这是她高中时的家庭作业,在她去东京前交给了德叔。我这里还有一张您外公家的全家福照片。”

    一张微微泛黄的黑白色照片,背景是一幅画在整面墙上的装饰画,画着江南风格的中式庭院。

    前排坐着两个人,左侧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浅色的中山装,国字脸,目光坚毅,显得一身正气。右侧坐着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士,合身的中式旗袍,眼神里流露出满足和幸福。

    后排站着两个年轻人,左侧是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穿着一身小学校服,这是他的舅舅德叔。右侧的少女身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散发出青春的气息,俏皮的微笑着。

    只是可惜照片的颜色已经发黄,人物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虽然赞德.安德森没有母亲影像的记忆,但他始终保存着母亲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一直伴随着他辗转各地的求学和工作。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更年轻的母亲,和父亲的描述完全一样,她就是一位天使。

    “他们还好么?”

    “当您外祖母得知您母亲的噩耗后,她被悲痛击倒了。第二年就带着对您母亲深深的内疚和怀念去世了。”

    “您的外公一直在努力让社团恢复往日的辉煌。但是由于其他势力的不断阻挠,让他感到力不从心。女儿和妻子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在您外祖母去世几年后,他也去天堂和她们团聚了。”

    唐安良遗憾的和赞德说道。

    “您的舅舅德叔继承了您外公的遗愿,但是年轻一代的华裔都想融入美国社会,纷纷放弃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社团的影响力也随之越来越低,一度被迫中断。”

    “但献媚式的积极融入带来的不是被接纳,反而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欺凌。在付出了越来越多血的代价后,华人们才意识到,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不断提升社团的实力和影响力,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这几年随着年轻人的逐步回归,社团也渐渐有了一些起色,不过我们的力量还是很有限,没能保护好您的父亲。”

    “我母亲究竟发现了什么?是谁杀害了他们?”

    随着赞德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也让他了解到母亲家族这些年来的艰辛,和他们身上所背负的民族使命。

    对母亲的思念和双亲被害的愤怒感,让他希望能为唐安良代表的社团出一份力,这应该也是他母亲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