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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站在近千人考生和家长面前分享陪考经验

    “小雨妈妈,学校想诚挚邀请您作为家长代表,给高三孩子和家长们分享下自己的陪考经验。”

    这个场景,宁宁预想了很久,久到在小雨尚在小学时。当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宁宁感叹不已。原来,念念不忘,真的会有回响。

    12年前,小雨进入小学,稚嫩的小身子顶着尚无智慧的小脑袋,在一众早早被父母各种陪过早学的孩子中间,稚嫩生就变成了“差生”。

    学校作业来不及做,放学时总是要被老师留下;字写得又歪又大,跑不进格子,老师经常气得用橡皮把他一口气擦完让他重写,以致于气太大时就会把纸擦破,气更大时就把他本子摔在地上;考试一考,总是倒数七八名……

    宁宁总是戏称小雨为“垃圾宝”,并在小雨三年级时写了一篇《垃圾宝小记》来记录小雨的日常。

    每个未曾走入应试教育前的孩子,在父母眼中都是天才般的天使。而进入小学后,成绩划分了孩子,造成了一批焦虑的家长和一批苦恼的孩子。——宁宁

    儿子说:“妈妈,我们老师说,成绩好的小朋友再丑也漂亮,成绩差的小朋友再漂亮在老师眼中也不漂亮。”成绩给了孩子明确的等级划分,也给了家长压力,还有承受着考核压力的老师。儿子也喜欢成绩好的同学。一个小女生据他说又漂亮成绩又好,他几次叫爸爸去跟小女孩的爸妈说一下,长大要娶她做老婆。等爸爸告诉他已经跟小女孩的妈妈说过了,小女孩的妈妈也同意了,儿子才放心了。成绩,让单纯的孩子有了最单纯的喜欢和不喜欢。

    儿子的成绩却不怎么好。考试后问过一次老师孩子的排名,老师一句话:“应该是倒数七八名吧!”老师对我们差生的家长也是皮笑一下都不行,更不可能肉笑,从此我也再不敢问老师成绩。我于是笑着跟儿子说:“垃圾宝啊,垃圾宝,你怎么就这么差呢!把你扔垃圾筒里去算了。”儿子咯咯大笑:“好呀,把我扔到你房间里的垃圾筒里,晚上我可以偷偷爬起来抱着你睡!”

    好心的老师以严厉淡漠的语气建议我们报下补习班,特别是大宝的字写得歪歪扭扭。老师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跟我们家长说:“报个写字补习班吧!”我对儿子说:“垃圾宝啊,你的字能不能不写成一坨屎一样啊,堆在那里丑死了!”儿子笑的弯下了腰:“一坨屎,屎就是大便哦,哈哈,我的字有这么难看吗?”

    但是,被那么多孩子折腾的老师可不会像我们家长一样对孩子无限宽容。儿子有次无比沮丧地跟我说,他辛苦写满的作业,因为字写得不好,老师非常生气地拿橡皮把他全擦了。而且老师越擦越火,把作业本擦破后,就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我能够感受孩子自尊被贱踏的痛,也能感受到老师的恼火。每天带孩子那么累,她多希望看到每个孩子的作业都是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呀。但是,很遗憾,我的孩子给老师的眼睛和心添了堵。

    但是我是孩子的妈妈,是他心灵最温暖的归宿,是他寻求安全时最强大的支柱。我的孩子让老师生气了,而我能做的就是抚慰我孩子的内心。我跟孩子说:“我们一辈子会遇到很多老师,我们会一路向前,而大部分老师却一辈子留在学校为学生付出,他们很辛苦,你却成绩不好,老师当然容易生气。不过妈妈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因为你是男孩子。三年级后就会好了,男孩子都会在三年级后变好的。”孩子的眼神有了期待的光芒。“老师要凶就让她凶,要骂就让她骂,至少她不会打你。”很荣幸,现在的老师没有体罚。

    我想我的孩子轻松快乐,但我更在意的是我孩子的安全。他可以做可爱的垃圾宝,我也不会拿“优秀”两字的要求去压榨他的童年,但是如果他因为是个垃圾宝而遭受安全威胁,我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我也希望孩子优秀,什么都很能,但是我的孩子,他暂时优秀不了。因为每个孩子心智开得有迟早,我觉得我的孩子心智是属于开的比较晚的,所以他不可能像有的优秀小朋友这样老练,我更不要求他有多少老练。很多父母的过度焦急导致了自己的无知,他们不知道分析自己的孩子成绩不好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凭几个分数就去划分了孩子的好与差,也让孩子认可了这样的划分。学校已经给了成绩不好的孩子压力,难道家里还要给孩子压力吗?

    我分析我的孩子,单纯而可爱。爱玩,特别爱玩游戏,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一年级的那些字早都会认了。本来应该是先拼音再认字,而他反过来了。当拼音和字同时出现时,他心里读出来的是字,而没去看拼音,一年级考的又大部分与拼音有关,所以他的语文成绩很难好。拼音还是重要的,但是我觉得没必要拼命给他补习。小学这么漫长的学习时间,只要智力正常的小孩,这点拼音知识老师迟早会给他磨进去的。而数学,即使一年级不好,等二年级时再让他回头做一年级的,一定超级简单。何况儿子对数学本来特有兴趣,去过早担心更没必要。至于写字,我觉得一年级的小朋友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成体,还这么小,何必去练。我记得我读一年级时,老师老是把我的字传给全班看,当时应该写得很干净工整,而我叔叔的儿子的字却很差。现在大了,我的字不见得好,他的字却钢劲有力。所以小学低年级的字,根本不值得去过份要求。我儿子的字写得太大,总是钻不进格子,但是我发现他的笔划非常有力,只是暂时控制不了字的大小,所以提醒他写小一点就会干净些,也不过度去要求了。

    孩子只要本质好,不偷不抢,不傻不笨,父母尽可相信自己的孩子。

    二年级了,小子似乎有点开窍了。字慢慢的开始能钻进格子里了。数学一如既往的喜欢。拼音似乎也能拼了。特别是做作业,以前太慢放学要留下来,现在他说做得非常快。而且老师还开始安排了一个做作业慢的同学让他管,管的好有小星星可以加,管得不好要扣星星。对于我家垃圾宝来说,让他管人真是无尚的荣幸。他终于发出:“妈妈,管人真爽啊!他顽皮不及时做作业,我用眼睛瞄他一下,他就乖乖地做了。”那我说你再好点,当个小组长之类的,能管一组的人呢。再再好些,能管一班的人呢。他说我先努力捞个组长当当吧。不过我们班的小朋友一个个都那么好,我得等好几个小朋友退步了才能当组长呢。我说男孩子只能进,哪能等别人退呢?

    垃圾宝还是垃圾宝,早上睡着起不来,考试经常时不时出现错别字,错题。但是他至少有了兴趣,有了信心,有了目标,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当过小组长。

    前几天一个电视节目里出的题:火焰山在中国的哪里?垃圾宝脱口说是XJ土鲁番的旁边。我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垃圾宝说他在看奶奶的地图时看到过。我说我就不会看地图,不懂地理,你既然喜欢看地图,就给你买两张地图吧。垃圾宝很高兴,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到了后,经常爬到地图纸上东看西看,当然问题也一个接一个:世界上最小的国家是哪个啊?哪个国家和中国好,哪个国家跟中国坏啊?最大的国家是哪个啊?我实在答的烦或答不上,就买了本《世界地理全知道》,垃圾宝捧着这书,笑得像个暴发户。(补:现在我的孩子你随便报一个国家,他都能在地球仪上准确指出位置,他已经把整个地球仪映在脑子里了。然后从三年级开始出国旅游,一年走一个国家)。

    突然有一天,垃圾宝又问了我个怪问题:“妈妈,我们有个同学叫宇婷(雨停),可是听说古代有个人叫夏禹(下雨),这个人的名字怎么跟她反着来的啊,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呀?”

    我告诉他大禹和夏启的故事,还告诉他历史上有很多好玩的事。垃圾宝又说想看历史书了。于是上网买了几本历史书,包含了野史,正史。垃圾宝于是捧着历史书和地理书,一有空就问:妈妈,看“地”还是看“历”啊?就像一个人突然得到了很多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感觉。此刻厚厚的书,无需拼音,让我感觉到垃圾宝平时认字多的好处了。那些还没上一年级就去上拼音班的家长,是没法知道其中的乐趣的。(补:我们去浦江郑义门游过一天后,孩子对明史着了迷,三年级后去找语文老师聊明史,可爱的老师居然被迫也钻研了一个月明史)。

    二年级的孩子要开始看图写话了。垃圾宝总是写个一句两名就写不出来了。20分要扣10多分,10分要扣七八分。此时家长们开始都给小孩买《如何写好作文》之类的书了。我给孩子买了曹文轩的长篇小说《草房子》,里面文笔优美,情节或搞笑或催泪,内容纯洁干净,讲的都是些小孩子的事。我和孩子一起读,让孩子跟着一帮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去感受情感世界。还有一些小书,《二年级的小朵朵》,《二年级的小豆豆》,《我的同桌是班长》或一些喜羊羊的书,这些小书对于垃圾宝来说有点小儿科了,一小时或半天就把一本书看完了。我给他买了漂亮的密码日记本,告诉他那些书的作者写出书后出版出售,妈妈就可以坐着收钱不用上班了。垃圾宝非常的期待,半催半哄的情况下也写点小日记之类的。只是非常苦恼,让他写真实的东西,他总说不行的,如果老师知道会骂的或者会说的。我说这个日记本不会给老师看,但他非常顽固的只觉得应该听老师的。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是没有解决。但是明显看图写话对他来说比较轻松了。

    因为对学习的浓厚兴趣,垃圾宝似乎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不仅是学习上,连平时每天要练的钢琴也开始自觉起来。有天看到地图上《国歌》的五线谱曲,他说:“妈妈,这曲子我一看就会弹了,要不弹给你听听?”

    垃圾宝还是很懒,在家里做个作业拖拖拉拉,暑假了早把作业的事丢脑后了。他说老师让他们一天做五页作业,我说三天做做完吧,这样整个暑假可以放心玩了。他用一天时间做了一半就不做了。因为他的兴趣跑到玩模型上去了,作业,早抛脑后去了。有位老师规定成绩好的小朋友可以领免做作业卡,别的优秀的小朋友都谦虚的放弃免作权利,认真的完成作业。而垃圾宝虽然对免作卡垂诞欲滴,却一直领不到,“妈妈,我宁可不要奖状,而最好每个老师都发免做卡!我真的好想做优秀的小朋友。“

    而对于我,不管优秀与否,我至少到现在为止没为他焦虑过。会骂他,凶他,甚至偶尔打他,特别是当他玩游戏玩得忘乎所以,或者缠着我想玩手机电脑游戏时,我凶相毕露。可是有时无奈的想,现在的孩子,除非大人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陪伴他出去玩,在家里,或在室内,除了游戏还能玩什么。想玩游戏和妈妈不让玩游戏成了我们目前的主要矛盾,特别是我怀孕期间无法正常带他出去玩,让他倍感苦恼。

    懵懵懂懂的垃圾宝,在不断的长大,也在不断的懂事,更是在不断的对我的思维,能力或管制方法提出质疑。他嫌我开车慢,嫌我拼个模型图纸都不会看,嫌我玩个游戏几下就翘掉了,又嫌我爱生气。不过他大度的说:“孕妇本来就爱生气,所以这个爱生气就暂时不算你的缺点吧!”当然在他慢慢的发觉自己的老妈比较弱,比较笨时,他也学会了照顾。比如每天监督并帮我准备好孕期该补的东西。特别是有次我跟我自己的哥哥吵架了,垃圾宝知道后说:“妈妈,以后去大舅舅家你带着我吧,因为我在的话他应该就不敢跟你吵了。如果他跟你吵,我会跟他说不要跟妈妈吵,因为妈妈是女人,而且还是孕妇呢!”

    于是,除了学习上要监督和引导垃圾宝,除了待人接物上要引导垃圾宝外,我发现其他的方面他越来越不需要妈妈了。应他的要求,暑假让他跟着他喜欢的小女孩一起上兴趣班,每周一次的乒乓课和小主持人课,他都能跟自己喜欢的小女孩呆在一起玩。每次他们一碰到就大叫着对方的名字,开心兴奋的样子,终究还是快乐的孩子。这个小女孩冰雪聪颖,干净乖巧,兴趣广泛。在她的鼓励和带动下,垃圾宝有了非常直接的榜样。垃圾宝成绩好了,小女孩高兴的回家告诉家人。而垃圾宝更是崇拜的叫她学神,而不是学霸。“学霸没什么了不起,学神才是最厉害的!”垃圾宝说。这又是垃圾宝的一大进步,他有了榜样。也特别感谢小女孩开明的妈妈和外公外婆,他们一点也不嫌弃差生垃圾宝,而是非常愉快地让他们的女儿多多帮助同学。

    仅以这些文字记录孩子一小段成长时刻。

    2013年宁宁记录

    宁宁和小雨的母子幽默,这称呼就充满了诙谐的味道。

    “垃圾宝啊垃圾宝,你什么时候能让老妈成为优秀学生家长的代表,站到台上得瑟演讲一下?”

    “大家好,我是垃圾宝小雨的妈妈,我家垃圾宝今天能如此优秀,语文满分,数学满分,英语满分…..主要他有个好妈妈……”宁宁的眼睛充满荣光,“骄傲”地自行演讲起来,小雨笑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10年左右的时间后,宁宁真的站到了台上,站到那个千余人看着的台上:“让我们一起,做一个会爱孩子,敢于相信孩子,自己情绪平和,又能给到孩子强大支持力的家长!”

    掌声伴着很多家长的泪花,孩子的感慨,宁宁走下演讲台。

    包里手机震动,宁宁接起电话。

    “齐齐妈妈吗?我是余老师,学校想请您周一来学校一趟,一起聊聊齐齐的学习。目前齐齐的学习很糟糕,希望家长能够重视,如果爸爸能来,尽量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