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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一千零一缕风

    今天本来应该在早晨就出发的。

    特里克斯看着窗外的雨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那就睡个回笼觉吧,昨天为了维持与【徘徊海】的通道消耗了她很多的魔力,现在关于自己魔力上限到底在哪里她自己都没有用定数。

    如果不是封印欧洛斯的千风瓶像闹钟一样在床头震动的话,她估计得下午的时候才会醒过来,魔力变少真是一件不方便的事情。

    她打着哈欠把头蒙进被子里,选择让千风瓶接着震动,她知道让欧洛斯如此暴躁的原因是昨天那缕看起来很特殊的千风,那个东西现在应该就在附近。

    千风之间的共鸣是卡伊迫切地想要复活的结果,但流动的风很难聚集在一起,自从卡伊陨落后就更加自由自在了,这一点特里克斯也很清楚,所以现在更不能让欧洛斯出来活动了。

    “叩叩叩!”

    “叩叩叩!”

    “砰!”

    在两次都没有得到特里克斯的回应后,房间的木门被粗暴地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巨响让特里克斯腾的坐了起来,但当她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时,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奇怪,难道是风?自然的千风确实可以引导自然风没错,但这力度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不过想到有可能是那缕特殊的千风,似乎合理了一些。

    “谁啊?”

    尽管知道有可能不是人,但特里克斯还是问了一下,起身下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门边,被打扰睡回笼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当特里克斯的手接触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睡裙的领子将她拉了出去,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做这种把戏的只有一个人了。

    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特里克斯的传送门成功展开,落下的地点从地板变成了床上,已经顾不上穿好衣服了,必须带着她的契约灵们尽快离开才行。

    她从床上侧身翻滚了下来,顺手将她的三把武器和玛娜抱在怀里,嘴里还叼着千风瓶的挂带,传送门再次打开,为了避免和那个家伙再打上照面,她设定的地点是托瑞斯的一条小巷子中。

    刚起床就给她这么大的运动量,特里克斯的心情自然是糟到了极致,不过没办法,自己现在只有挨揍的份,如果对方是其他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她揍到动弹不得了。

    在她将要穿过传送门的瞬间,一道反魔法法阵将特里克斯弹飞,重重地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口上,武器散落了一地,玛娜也被弹飞到墙角。

    “故意不开门可不是好习惯,赫莲娜应该告诉过你这一点。”

    如同树藤缠绕在一起的银色法杖在特里克斯面前用力地顿了顿,像是教师敲着黑板要学生注意听讲一样。

    “不,这一点是爱芙老师教我的。”

    如果特里克斯改掉偶尔嘴贫的坏习惯的话,她的麻烦事或许会减少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毕竟和魔女硬碰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趁着梅洛斯还没有行动,特里克斯抢先一步从他的脚边滚开,顺势抱起地上的武器们,以及墙角的玛娜。

    逃跑一直是特里克斯对付梅洛斯的方法,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供选择了,正面对抗的话只有被暴揍的份,现时代的大魔女打不过次时代的魔法师,说出去是会造成恐慌的。

    “是格雷亚斯从来没有教过你怎么使用魔法吗?还是纳维汀根本没教过你怎么战斗?”

    只是一抬手,梅洛斯就打破了特里克斯开启的传送门,强大的冲击力将特里克斯再次弹了出来。

    蒂尔斯现在估计还在楼下捣鼓他的蜘蛛纸牌,现在只能祈祷他不会走上楼了,得想个办法离开酒馆才行,否则这个疯子会把这个小酒馆烧掉的。

    特里克斯本能地翻了个身,迅速调整好战斗的姿态,一个足以吸收巨量魔法的法阵在小小的房间里展开,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在打起来的时候波及到附近的无辜群众。

    极寒的魔力瞬间凝聚成大大小小的冰刺朝梅洛斯飞去,按照特里克斯正常的力度,这些冰刺会直接将对方捅个对穿,但梅洛斯只是挥动了一下法杖,那些冰刺就全部碎成了冰渣。

    但这只是特里克斯的热身兼障眼的把戏而已,如同岩浆般炽热的魔力顷刻涌出,还没掉到地上冰渣便全部变成了水蒸气,狭小的空间里瞬间雾气弥漫,看不清任何东西。

    漆黑的利刃划开水汽,直奔梅洛斯的面门而去,梅洛斯举起法杖很轻松地挡下了这一击,周围的水汽瞬间在剑身上凝结,将剑身与法杖牢牢地粘在了一起,梅洛斯拉动法杖,用另一只手紧紧地钳住了特里克斯的脖子。

    在梅洛斯发力的前一刻,特里克斯从空间抽出炽钢匕首狠狠地划过梅洛斯的胳膊,但却好像划在了空气上一般,挥动后的惯性打乱了特里克斯呼吸的节奏,绝望瞬间占据了她的内心。

    在脖子被掐断之前,特里克斯借力转动了一下身体,从梅洛斯的手上消失,出现在自己的帽子底下,这种帽子戏法在平常她是不屑于使用的。

    顶着没喘上来的一口气,特里克斯再次举起十字剑朝梅洛斯劈去,双手持剑押上了她的全力,燃起火焰的剑身如同一只陀螺,用力地击打在了梅洛斯的法杖上,火焰顺着杖身迅速蔓延,犹如出击的蛇缠上到了梅洛斯的手臂上。

    梅洛斯顺势利用手臂上的火焰连带着风魔法召唤出了火龙卷,巨大的冲击力让特里克斯不得不展开法阵格挡。

    在这一瞬间的空当,梅洛斯的法杖像是一支银色的箭矢,紧随其后,力道之大可以将特里克斯的法阵轻松击碎,破碎的魔力碎片又化作金色的锁链,将特里克斯紧紧地捆住。

    本以为自己会再次被“杀死”,特里克斯咬紧了牙,做好了承受那一击的准备,但那一击却迟迟没有落下,身上的锁链也再次碎成碎片消失在房间中,突然消失的危险气息没有让特里克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在反复确认好几次梅洛斯真的离开后,她才敢松一口气。

    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她捡起地上被吹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因为沾了水汽,现在已经变得湿哒哒的了,居然没被刚才梅洛斯的火龙卷没吹干。

    梵蒂娜,梵蒂莎,玛娜——欧洛斯掉到哪里去了?因为那缕风还在附近,所以特里克斯并不敢用召唤的方式呼唤欧洛斯出来,她顾不上换衣服,几乎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尽管如此依旧没有千风瓶的影子。

    等等,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联系刚才梅洛斯的行动后她才恍然大悟——梅洛斯的目标是欧洛斯,而不是她。

    “特里克斯小姐这么火急火燎的上哪去,你的早餐还没吃呢!”

    蒂尔斯显然不知道刚刚楼上发生的事情,即使特里克斯像是风一样地冲出去,他也依旧头也不抬地按照攻略上的方式摆着面前蜘蛛纸牌。

    房间已经被特里克斯简单用魔法收拾过了,虽然有一些打斗的痕迹,但好在并不明显,其他地方也和特里克斯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动。

    跟着与欧洛斯契约的指引,特里克斯坐在那根她还在研发阶段的飞天魔杖上,从草地上方疾驰而过。

    四周紊乱的千风把气流带得十分奇怪,好像在故意阻挠她前进一样,这也是对这把飞天魔杖的测试,不过很可惜,测试没有通过。飞天魔杖在一阵强烈上升气流中解体,把特里克斯远远地抛了出去。

    欧洛斯对她来说十分的重要,因此就不要在意那些小节了——特里克斯脱下外套当做简易的滑翔伞凭借自己对自然风的引导,吹着她先前飞去——早知道如此就裙子了。

    越靠近欧洛斯的地方躁动的千风就越多,这些千风好歹算是神明的遗物,在引导自然风这一方面自然是特里克斯比不过的。

    “都给我滚开,不然把你们抓去给迪里利安大人拉车!”

    特里克斯并不知道这种威胁的话会不会对千风起作用,毕竟作为读物的次时代神明神话里就记载了迪里利安朝卡伊借走了八十匹千风构成的马匹去替换拉太阳的八只乌鸦的故事。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下来休假七十一柱纠察魔女和和常年在地面晃悠的菲尼克斯传出去的。

    特里克斯像是风暴中的蒲公英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平安落地了。

    欧洛斯与她的共鸣爆发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就连特里克斯自己也对如此强烈的共鸣力感到震惊,像是即将被抱走的孩子在最后爆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呐喊。

    扰动的千风吸引来了特雷索斯的雷雨云,旷野上空闪烁的雷光让地面的小动物躁动起来,成群的岩穴兔四处逃窜,就连平常都不露面的盖里斯也开始草地上徘徊。

    闪电如同雨点般落下,草地被劈得焦黑,如果不是特里克斯一直在头顶维持防御法阵的话,她的下场也会和那些草差不多。

    在风暴的中心,梅洛斯高举着特里克斯的千风瓶虔诚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而那缕特殊的千风则围着千风瓶舞动着。

    强大的切割力让梅洛斯的手变得血肉模糊,但这些伤痛对他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把欧洛斯还给我!!!”

    巨大的冰刺从地下钻出,直直地冲向梅洛斯。周围的千风似乎是感应到了一般,将即将碰到梅洛斯的冰刺拦腰截断了。

    面对千风——神明遗骸的存在,换做平时特里克斯只会敬仰地让路,但现在只能将它们当做碍事的家伙驱散了。

    高举起的法杖发出冲天的红光,强大的火魔力在顶端的西格利亚魔石上凝聚,紧接着数道震荡波自她扩散,狂风和雷云瞬间荡然无存,梅洛斯也差点被这股强大的冲击掀飞。

    这种强行改变气象的魔法仅存在于神迹之下,是特雷索斯那次所不能比拟的。特里克斯右眼中冒出的绿光相当闪耀——这是她解放自己一部分力量的证明。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见证吧,真正【千风】的回归——”

    梅洛斯手中的千风瓶猛地炸开,露出欧洛斯原本的样子——一团深绿色的发光球体,那缕特殊的千风无视了欧洛斯的反抗,强行破开防御钻入了欧洛斯的体内。

    特里克斯举着长剑突破了梅洛斯设下的防御法阵,想要重新夺回欧洛斯,她坚信只要欧洛斯回到她手里,自己就一定有办法清掉那缕特殊的千风。

    再次阻拦的并不是梅洛斯,而是重归于平静的欧洛斯,爆发的风墙将她顶了出去,来不及在空中调整好身位,一股更猛烈的风将她抛至高空,但特里克斯却借助推力踩着架在身后的防御法阵像箭一样重新冲了回去。

    但欧洛斯已经不是欧洛斯了,它十分抗拒特里克斯的接近,一次又一次地将特里克斯弹飞,但特里克斯却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冲回来,进攻越猛烈,特里克斯的反击就更猛烈。

    由于自身与欧洛斯的联系被切断,特里克斯并不能感知到此时的欧洛斯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但她知道,只有将欧洛斯的本体重新夺回来,她的欧洛斯才能回来。

    在一次最猛烈的攻击后,力竭的特里克斯掉到了地上,她眼睁睁地看着一直站在后面的梅洛斯朝她走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动弹了,但她夺回欧洛斯的执念却没有削弱半分。

    这一千缕千风是她从中阶魔法师开始一直收集到半步王级的魔女才完全收集完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她攥着拳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被梅洛斯一脚踩了回去。

    “即使是在新的时代,昨日的神明依旧不可或缺,你比起纳维汀和赫莲娜更像我的一个故交,各种意义上,但你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梅洛斯抛下这句话后就在特里克斯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咬牙切齿无能狂怒的特里克斯和那团已经稳定下来的千风。

    “欧洛斯,欧洛斯,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她没有继续理会梅洛斯的话,挣扎着爬向那团被她称作“欧洛斯”的千风。即使特里克斯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欧洛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对不起,孩子。”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特里克斯的脑海中响起,这是第一千零一缕风,不用想都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但是卡伊大人,你不能——”

    “对不起,孩子,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向你忏悔,失去同伴的滋味很痛苦,但这个世界千风不能没有归宿。”

    “但是,但是我,呜。”

    那团千风化作一个体态优美的女人跪在特里克斯的面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

    “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和那个名为欧洛斯的小家伙们,我向你保证。”

    卡伊凭空捏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千风瓶放在特里克斯的手边。

    “欧洛斯很喜欢你,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我保证。”

    卡伊轻吻了特里克斯的额头,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便在晴天的一阵微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是个好天气,蒂尔斯收起自己的蜘蛛纸牌,哼着小曲走到厨房准备特里克斯的午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