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丛林厮杀（上）

    路上阴冷潮湿，只有微弱的光，周身疼痛疲惫，好像是黑夜，因此周围都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感觉朦朦胧胧，径直的往前走着，阴风阵阵吹来，头皮发麻，一声咆哮从身后传来，黑暗中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有一双火红的眼睛在闪烁，似乎是在朝着自己追来，黑暗中只有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奔跑，明明很用力，迈着大步，却怎么也跑不快，后面追赶的咆哮声越来越近，而前方已经是深渊，无路可去，踌躇犹豫，回身看去，那双红色的眼睛越来越近，脚下一滑，坠入这无底深渊……

    他从梦中惊醒，发觉四壁冰冷，阴风阵阵从脚下吹过来，带来潮湿腐朽的味道。几只肥大的老鼠正在他身上寻觅，他慌忙拍打掉它们，胸口和腹部的疼痛再次袭来，游魂的这一脚差一点要了他的命。无照四下观察，发觉这是一条地下通道，这通道窄小，只能容许一人弯着腰蹲伏着走过去，此刻他正躺在这里。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村民们和朝云国的士兵对抗，老陆趁乱将他拖到了大蛟雕像后面，推开一个橱柜，掀开一块石板就要将他藏进去。无照当然是不肯的，奈何老陆都已经急哭了，五十岁的汉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道：“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无照不愿意这么藏起来，自己苟活，留着父亲哥嫂受他们的折磨，想想就怒不可遏，胸口一口气上不来，就晕厥过去，等他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他心头一紧，担心父亲他们已经出事，忙蹲伏这往寻找出口，一块石板遮挡在头上，任凭他怎么推也是推不开，心想一定是刀牙他们弄倒了雕像，将这出口遮盖了。这通道一定另有出口，不然父亲也不可能将他藏在这里。

    他摸索着墙壁往前走，发下着墙壁上有一个个小方龛，伸手抹去，摸到类似于火镰和蜡烛一类的东西，心里头大喜，他打着了火镰，点燃了红蜡，将那火镰藏在胸口里，举着蜡烛一路往前走。这个通道从来没有听父亲以及任何人提起过，应该是在建设这个神庙当初就已经挖好了，这里留着蜡烛火折子，想必是父亲当年早有准备，担心发生什么事情，特地留了这么一个通道。心里头不禁为父亲的深谋远虑感到赞叹，突的想到父亲也许蒙难，心头不禁缩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这条通道倒是非常简单，只是一条长长的道路，没有任何的岔口，就这么蹲伏这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前面便是一块石板遮挡，无照知道这是另一个出口，便将蜡烛放在方龛里，见里面还备有火镰蜡烛匕首一类的物件，只是那匕首常年受潮气已经生锈了。无照用力推开石板，风便涌了进来，根外让人心清气爽。只见外面此刻正是黑夜，明月清辉遍洒，外面正是神庙所依靠大山的背面，树林繁密，影影绰绰，依稀看到下面是一片湖水，波光粼粼。无照取了那把生锈的匕首，将洞口封好，又找来一些杂草遮盖，尽量的将洞口掩藏。他将匕首别在腰间，借着月亮投下来的光芒，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下面的湖水走去。到了湖边，只见那山峰黑影倒映在湖水中，明月高悬，周围树影围绕，竟然拴着一艘艘小船，足有几十艘之多，每一艘都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当下无照这心里头热血上涌，鼻子一酸，竟然有泪水涌了出来。这艘船不知道已经栓了多久了，肯定也是当年父亲他们准备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可是如今全村人竟然只有自己逃了出来，自己决不能就这么走了。他当下把心一横，在湖边的石头上蹲下，拔出那把生锈的匕首，沾了湖水，就着月光打磨起来。夜深林静，只听见乌鸦的咕咕声，繁闹的虫鸣，以及匕首打磨的声音。听见这乌鸦的叫声，他不禁想起游魂学鸡叫嘲讽他们的那一幕。热血再次上涌，打磨的更是用力。

    这一片湖水在山的后面，这山又在崖洛村的北侧，因此想要回到村里就必须再翻越回去。他想起这条湖水的下游便是一条河，而那河正绕着马场草坡的西面流过。他观察好地形，当下解开一艘小船，跳上去，摇船向着湖口下游而去。心想那游魂和绝影骑士都是顶尖的杀手，来这个小村子还要集体出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刀牙报仇而已。还有那绝影骑士所说，她说牛药马场里的马是他们国家的马匹，那么这件事就复杂了。那游魂他们三人，任何一个人出来，全村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更不要说了，恐怕连他们的脚也伤不到。一直以为自己武艺高超，可以保一方平安，现在看来，跟游魂他们比，渺如草芥。在心里不禁重重的叹口气，供奉的这个神庙，那个长仙，究竟能不能保佑他们，每天村民都会顶礼膜拜只求保佑平安，如今村子都要被灭了，雕像也毁了，却不见这长仙现身相救，看来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一种无奈的精神寄托罢了，谁强大，也不如自己强大。想到父亲对他说要好好活着，但是这么苟且的活着，未尝不是一种死亡。

    他摇着小船一路向着下游划去，出了湖口几里地都平安无事，两岸密林影影绰绰，小船荡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能够平安无事到达马场西岸最好。正想着，突然前面的山林里群鸟惊飞，似是什么东西闯入了一般，待群鸟啁鸣的经过，隐约听见前面山林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仔细看，两岸山林有火把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来，粗略一数有十几个，初始他以为是逃出来的村民来这边躲避，但又不敢确认，担心是朝云国的士兵，如果被他们发现小船的位置和出口就遭了。当下摇船靠岸，将小船拖到一条沟壑里，自己也躲在小船下面，这样藏在阴影里不容易被发现。屏息的躲在下面听着上面的动静，感到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片刻后只听得忙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确定那就是朝云国的人。这一队人正是奉命来这一片山林寻找无照踪迹的。他们带着鬼面，举着火把匆匆穿越树林，迈过沟壑，都没有注意往下面看，最后一个士兵迈过去，碰掉了几块石头，砸落在船底，无照听得感受得清楚，正砸落在他头上的位置，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无照心里暗叫糟了。这几声自然让最后跳过去的鬼面战士听到了，他停下脚步，轻轻迈步缓慢的走了回去，举着火把往下照去。突然从下面传来沉闷的磕碰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身影从下面窜了起来，匕首划过去，鲜血从战士脖子上崩飞出来，双腿发颤，无照将他顺势扑倒在地，捂住他的嘴巴，又在他脖子补了一刀，彻底结果了他。将那火把踩灭，看前方的火把已经有一段距离，他便换下那人的衣服，戴上他的面具，从后面追了上去，跟在队伍的后面。前面的人还回头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他便拉低声音谎称闹肚子蹲了一会，那人又问你的火把呢，无照连忙说刚刚蹲着的时候把火灭了，起来就忘记了。那人也没再说什么，无照心里头长吁一口，总算蒙混过去。

    众人举着火把边往前走边四下搜寻者，眼看着就要到停靠小船的地方。无照心里头着急，找到小船的位置他们肯定会无休止的在这里搜寻，必然会发现那个洞口。他一边跟在众人后面假模假样的四处搜寻，一边又着急的想办法。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向着身后的树林里扔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连忙大喊：“那边好像有人！”说罢带头向身后的位置跑去。众人也跟着过去，无照朝着对岸那边的人喊道：“快过来啊，这边有人！”那边的火把便开始往这边移动，趟过河水跑了过来。他们在无照的引导下一路向前，便来到了刚才无照杀死那个鬼面战士的地方。火把围照过去，无照心里头暗叫糟了，这一下弄巧成拙了。

    “这个人是阿七，你又是谁！”那个刚才问无照去哪里了的士兵质问道。众人立刻将无照围在人堆里，“他不是阿七，是他杀了阿七！”那个士兵大喊大叫。无照纵身一跃，翻出了人堆，顺手从一个鬼面战士后背拔出一把剑，挺身挥舞着便刺了过去。无照虽然不是游魂或者刀牙的对手，但是对付这是几个战士还不算太吃力。如果不是之前受了内伤，胸中血气郁结，不敢太过用力，这些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是此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既然被发现了，就一个都不能放走了。

    无照左右砍杀，眨眼放倒了几个战士，胸口的疼痛也是剧烈，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那些战士左右围攻，要不是又树木可以叫无照作为遮挡，恐怕此刻做了刀下鬼了。无照躲过了几把剑攻击，滚身躲到了另一颗树后面，刚抬起头，就听到“哆”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钉在了他躲避的树干上，探身借着火光一看，是一把雪花状的六角黑色暗器，锋刃磨得铮亮，却发着悠悠蓝光，似是喂毒了。心中暗骂畜生，听得破风之声，几把暗器又飞射而来，无照滚身再躲，哆哆几声又钉在了树上，定睛一看，一把暗器从树空中飞射而来，连忙用剑格挡，发出火星，金铁交鸣，暗器崩飞出去，手中的铁剑也是震颤，虎口发麻。鬼面战士扑拥上来，无照借着树木，纵身几个翻越，脚踏树干飞身，几剑将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挑破了喉咙，纷纷倒地，无照落在地上，胸口阵痛，差一点站立不稳，回身看到火把闪烁，剩下的十几个人再次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