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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改革方案(二)

    李泌赶忙问:“愿闻其详。”

    张生一字一顿的说:“摊丁入亩,按田亩多寡征税;

    不论身份,全民纳税,扩大税源;

    分级税制,抑制土地兼并;

    这三点若能做到,基本可以解决财政难题。”

    见李亨和李泌听的懵懂,张生解释:“大唐开国之初便施行均田法,征租庸调,丁男年满二十,授田百亩,不管分到的土地是肥田还是贫地,不管地里粮食实际出息是多少,丁男一律要纳粟两石,这是以丁男人口征税,而非以田亩征税。”

    “客观的说,均田法实乃善政,如果各地严格执行均田之法,那每个男丁就应该有一百亩田,其中至少有二十亩永业田传给子嗣,而这两石粟米的租也不算高,不至于要了百姓的命。”

    “可是开国已有一百二十余年,如今情势跟开国之初大不相同,人口几乎翻了十倍,根本没那么多田地可授了,新出的丁男,甚至连二十亩的永业田也分不到,可是朝廷收租,只计丁男,不管你名下是否有一百亩田,就算没田也要缴两石粟,这就不合理了。”

    “如果施行我的新税法,不以男丁征税,而是按照土地征税,每亩地按一定收成比例征收租税,有地的农户就纳租,没地的农户不用交租。

    多收粮的多交租,少收粮的少交租,没收成就不交租了。”

    李泌皱眉质疑:“听着倒是好办法,但施行起来恐怕很难,比如关中和河北等地,很多百姓为了不交租,就将土地寄在官身人家或寺庙名下,因为朝廷对官身和僧尼寺庙是不征税的。所以道兄你的想法是好,但还是收不上来租税。”

    张生自信的一笑:“这就需要此改革的另一半政策解决了,分级税制。”

    “简单的说,田地越少,交税的比例就越低,田地越多,朝廷征税的比例就越高。

    每家每户有田一百亩以下,三十税一;

    一户一百亩到三百亩,二十税一;

    一户有三百亩到五百亩田地的,十税一;

    五百亩到一千亩的,五税一;

    一千亩到一千五百亩的,三税一;

    超过一千五百亩,一律两税一;

    而且朝廷征税,对官宦权贵和庶民百姓一律平等。”

    “也就是说,新的税法,上至王侯,下至百姓,只要你名下有田,必须纳租缴税。王子种田,与庶民同税。”

    “分级税制,人人纳税,谁还会兼并土地?谁还避的了税?”

    “所以只要施行分级税制,不怕他兼并,兼并的越多,他交的税越多。”

    李泌忍不住拍手叫好:“王子种田,与庶民同税,真真是好魄力,真乃圣贤之言。”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声音低沉的说“不过好是好,听起来似乎可以解决土地兼并,扩大朝廷税源,可是这么做,势必把全天下的世家大户都得罪了。”

    李亨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是啊,小仙长这个法子,怕是用不上十年,那些世家大族就都得反。”

    张生也冷哼一声:“不得罪世家大户,土地越来越兼并,朝廷税源越来越少,百姓挨饿,烽烟四起,朝廷无能为力,早晚亡国;

    得罪世家大户,会有权贵站出来反对,但百姓得了实惠,朝廷得了实惠,天下的百姓能吃饱饭,一旦有灾荒,朝廷也粮赈济,百姓不挨饿,乱子就大不起来,不至于亡国。”

    李泌忧心忡忡的说:“如果世家大户造反了怎么办?这些世家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他们都反了,朝廷也无力压制。”

    张生自信的说:“怎么无力压制呢……”

    “朝廷可以动员分了地的百姓,可以跟百姓们讲事实摆道理,阐明利害关系:跟他们讲明白世家大户为什么反对朝廷,因为朝廷将世家大户的地分给百姓了,还让世家大户交税,世家大户造反,就是要从百姓手中抢土地,就是为了不交税,……朝廷若是被推翻了,世家大户就会抢走百姓已经到手的土地,百姓就得挨饿,他们就养不活一家人。”

    “这么一说,你猜届时百姓会不会跟着朝廷走?他们会不会把自家孩子送到朝廷的军中?他们自家的男丁,为了保住自家的土地,上了战场会不会拼命?”

    张生这一招并非天马行空,是受到了教员土改的启发,这可是经过实践检验过的大招,在解放战争时争取了最广大民众的支持,以弱胜强反败为胜。

    “民心无常,唯惠是怀,谁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他们的真命天子,他们就供奉谁,信仰谁。

    谁让他们饿肚子,让他们走投无路,就是一万个传国玉玺和天命所归的理由,你也坐不稳龙床。”

    “没了世家大户的支撑,那朝廷岂不成了独夫?没了世家大族的约束,那百姓……怕是……”李亨仍旧眉头紧锁,张生说的这些实在太反常识了,他别说消化了,连理解都理解不上去,简直就是异端邪说。

    张生毫不客气的反驳:“殿下认为,是一户良田万亩的豪强世家好管理,还是一百户有一百亩地的普通百姓好管理?”

    李泌也觉得张生的改革太过激进了,这种改法,听起来很美,但要真这么做了,岂不要把天下的大族和士人都得罪光了?

    这要推行起来,结局恐怕比商鞅还惨,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他觉得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空想,死的实在不值。

    但他又不愿意打消张生的积极性,因为他听得出来,张生这些改革举措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思考,是不可能考虑这么完整且系统的。

    这一定是张生在云游四方,观察民间疾苦时思考总结的,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用心了。

    但这么激进的改革措施,以太子的秉性,是绝对不会推行的,继续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李泌说:“道兄还有其他的改革主张,不妨也说来听听。”

    李亨也赶紧顺着说:“是啊,小仙长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