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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预判敌人的预判

    “什么?”李泌大惊,几乎叫出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他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降低声量:“你胡说什么?”

    从李泌的反应和态度,张生初步判断李泌并不知情,但是如果连李泌这样的亲信都不知情,那么此事的谋划者,多半就是那个韦坚了,太子的大舅子。

    难怪韦坚从头到尾看起来那么镇定,不气不恼,后来又催促自己离开,阻挠自己继续勘察现场。

    李泌见张生表情严肃目光坚定,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太子怎么可能刺杀自己?”

    张生反问:“谁说太子刺杀自己了,中刀的不是一个奉仪吗?我说的是苦肉计。”

    “你凭什么说是……,”李泌再次观察四周,往前跨了半步,几乎跟张生脸对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张生冷笑:“如今不光我看出来了,怕是李林甫也看出来了,就算他之前没想明白,今天回去想一晚,多半也能想明白。”

    “我想到是太子的苦肉计,用的排除法,首先,其他皇子不具有刺杀太子的条件和能力,这一点咱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分析过了……”

    “而李林甫呢,前几天那件事,皇帝还在猜忌他,以他的性子,这时候一定是韬光养晦夹着尾巴,而且那件事他短时间内也查不到太子头上,就算他怀疑太子,以他阴柔的性子,也一定是暗中下手,绝不会干这么出格的事,所以太子的弟弟们和李林甫都可以排除……”

    “皇帝嘛,自然也可以排除了,虽然是皇帝让太子住进东宫的,但皇帝若想废掉太子,何必大费周章呢,所以更不可能是皇帝了……”

    李泌不甘心的说:“不能完全排除李林甫狗急跳墙。”

    张生反驳:“以李林甫的阴毒,若真想对太子出手,绝不会用刺客,他有的是别的办法,比如借刀杀人,既稳妥又不会伤及自己。我料定这是太子和韦坚给李林甫设的局!”

    李泌也是聪明人,思路一旦打开,再联系此前亲眼所见的种种疑点,立即就想通了,他叹了口气,不再质疑。

    张生之所以断定是李亨和韦坚合谋设局,是因为此前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李亨就算是遇刺了,为什么急着搬出东宫,就算是受了惊吓,这也太着急了,所以张生断定,李亨搬出去,一定是另有目的。

    既然有疑点,那么顺着往下想,张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李亨提出搬出东宫,根本就不是以退为进,而是以搬离东宫为由,彻底抹去遇刺现场的所有痕迹,太子要搬家了,自然要收拾一下,这样,现场的痕迹就不动声色的抹去了,而且理由十分合理,找不出任何破绽。

    “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张生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泌。

    李泌没说话,事已至此,问清楚又能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张生看着李泌失落的神色,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严庄。

    安禄山的首席智囊此时进京,就算跟太子遇刺无关,也必是为了别的要紧事,所以他急忙问李泌:“安禄山派人进京,不会只给太子送礼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李泌深吸一口气:“安禄山上了份奏疏,请示将平卢和范阳两军镇的将领调换一下,他说骄兵悍将总在一地任职驻扎,日子一久,难免生出骄悍跋扈之气,也懈怠荒疏了,所以他打算把两军镇的部分将领对调,都是平级调动,他想通过此举让将领们都振作起来。”

    张生心里一沉,妈的,还真不能小看了这安禄山,他奶奶的好手段好心机呀。

    把平卢的老部下调往范阳,将范阳的新手下调往平卢,这么一手,不仅范阳军镇的原班人马不贬黜一人,稳定了人心,而且原来平卢的铁杆亲信也没有特殊提拔,也算是一碗水端平。

    四两拨千斤的一手,在朝廷和外人眼中没有培植私人势力,却轻而易举将新到手的范阳军镇牢牢掌控在手中。

    范阳的将领到了平卢,虽是平级调用,但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势必要小心一些,收收尾巴,这样就被安禄山死死拿捏。

    安禄山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压制住原来范阳的将领。

    一箭三鸡,还真是高明啊。

    光就这一手,就足见其权谋手段厉害,若说那胡人死胖子没有二心,就算打死李亨,张生也不会信。

    张生暗自咬牙,不行,这事不能让安禄山得逞,自己还在想法子拿掉他的范阳节度使呢,范阳节度使若是被他坐稳了,以后可真是要乱了。

    想到这里,张生一拉李泌:“不行,陪我回去求见太子。”

    李泌没有动:“见太子干什么?都这么晚了。”

    张生瞪大眼睛,很认真的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殿下禀告,很重要!”

    李泌见他这么郑重,反倒有点不放心了:“你这样吧,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详参详,若真是重要,我跟你一起去。”

    张生说:“节度使有一镇的军政财全权,除了节度副使和留后不能任免,其他军旅事宜,包括军镇内将领换防,可以不向朝廷上报,这就在节度使职权之内,对不对?”

    李泌点头:“你的意思,安禄山派人进京,送奏疏申请调防军将是幌子,他还有别的目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军镇内调防换防虽是节度使全权,但是毕竟这跨了两镇,而且动作也着实不小,向朝廷报告,也算该当。我若是安禄山,我若有此大动作,也会向朝廷汇报。”

    张生知道,要想让李泌相信安禄山以后会造反,那是难上加难,所以只能往安禄山身上扣别的帽子:“不对,严庄是安禄山头号亲信,安禄山身边的机密机要事宜都是严庄来办,在平卢节度使帐下,一般的事严庄可以自行定夺,不需要上报安禄山,权力大的很。就算安禄山深谙为官之道,象征性的将调换军将的事请示朝廷,上一封奏疏不就行了吗?一封奏疏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派最亲信的谋士千里迢迢跑一趟呢?有这个必要吗?”

    李泌觉得有理:“你是说,严庄此来是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办,而且是机密的事,不能说与外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