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狗
那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圆滚滚的身材，一看就是个肥宅，眉眼之间却和沈岚有些相似，正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外面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
沈岚眉头一皱：“沉住气，慌什么！外面什么出事儿了？”随即又转向我道，“这是我弟弟，沈聪。”
我料定小魏和吴立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不会主动出击，而门卫那几个人在见识过机枪的威力之后，也必不敢轻举妄动，沈聪所说的大事儿，十有八九与我们无关。
我打定主义先静观其变再说，于是冲那小胖子点了点头，这小子仍在努力平复呼吸呢，没空理我。
“北、北门那边，那伙儿强盗又来啦，这次有五六十号人呢，北面的守卫顶不住了。李木冰带着人去支援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人人都有枪，我们的枪太少了。”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马上再召集人手，我这就过去！”沈岚口中说着，纤手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指向了我！
“呼啦”一声，她的三个属下，也都跟着抬起枪来，把我和老焦团团围住。
我和老焦纹丝未动。
这几个人动作缓慢，反应迟钝不说，枪都快怼到我俩脸上了，显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倒是沈岚掏枪的动作干净利落，应该是真的当过警察。
沈岚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控制住了局面，缓缓道：“两位莫怪，你们前脚刚到，强盗跟着就来了，未免太巧，我不得不防。还请两位委屈一下，先交出武器，在这大厅暂时休息一下，待我赶走强盗，咱们再谈不迟。”
“小沈姑娘身手不错，谨慎些也是应该的。”我微笑道，“不过请姑娘想想，以我们的火力，突破南门的防守易如反掌，并不需要和谁配合。更何况这小镇守着路口，我们如果知晓其他路径，能绕过小镇和北边的强盗联系上的话，也就不必请求姑娘你放行了。而且……嘿嘿！”
“而且什么？”
“而且你这几个人也对付不了我们！”
我话音未落，老焦突然发难，只见他身体微微一侧，双手搭上了左右两人的枪管，只一推，枪托便撞在了两人肩上，那两人被撞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枪已脱手。同时一记右鞭腿踢出，正中居中那人膝盖内侧，那人顿时侧身单膝跪了下来，待他抬起头来，一把枪托早已“呼”的一声砸了下来，却避开他的脑袋，轻轻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人一惊之下，手中枪不觉落在地上。
而我的手，也已经搭在了沈岚的左轮枪上，拇、食二指捏住了她的转轮，那枪便击发不了。
沈岚俏脸苍白，放开手枪，退了一步，神色黯然：“我输了。你们想怎样？”
我把枪口倒转，递了过去：“刚才说了啊，我们只想北上。既然有强盗在北门，那也刚好阻住了我们的路。常言道，好狗不挡道，我们陪你去打打狗如何？”
我们处处手下留情，释放善意，沈岚又不傻，岂能不知？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接过枪来，面露喜色道：“如此便多谢了，咱们这就去吧。”
我见沈聪还在旁边，一脸惊愕的表情，便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走吧，小胖子，你这反射弧还真够长的！”
为避免误会，我用步话机通知吴立暂时不要动，需要支援时我会通知他们，然后便和老焦跟着沈岚等人赶往北门支援。
我们赶到时，北门已经失守。东湖镇的人退守到镇内，正依托街道两侧的房屋苦苦支撑。我和老焦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投入战斗。
我偷眼看去，却见沈岚已换了支长枪，瞄准，射击，隐蔽，动作沉稳，干脆利落。“这小妞倒是有几分做狙击手的潜质。”我暗中赞道。再看其他人，却差点儿被气吐血。这些人射击起来杂乱无章，就差没像非洲黑叔叔那样把枪平举过头顶随缘射击了。
我观察了下地形，见北门和南门的关卡设置基本一致，都是两个大车堵住入口，中间留个空隙焊上铁门。如今铁门已经被突破，已有二三十人攻入镇内，外面却不知还有多少人。我迅速和老焦、沈岚商量了一下，决定来个关门打狗。
我交给沈岚几枚闪光弹，让沈岚带领她的人马正面顶住，我和老焦各带几个人从两侧迂回过去。我俩一马当先，先清理了两侧公交车内的敌人，重新夺回关卡控制权，然后迅速关闭铁门。
这边铁门刚一关上，沈岚便按约定，让人迅速投出闪光弹，攻入镇内的人瞬间失明，沈岚指挥人马一拥而上，全部活捉，外围剩下的强盗见大势已去，全部作鸟兽散了。
战斗结束，沈岚通知南门守卫清理路障，腾出一条路来，我用步话机通知吴立，告诉他们可以进来了。巨无霸在沈岚手下的引导下，最后停在镇政府大厅院内，引来一些镇上居民远远围观。
小魏听说事情经过后，连叹可惜，搓手顿足，对没能在美女镇长面前表现一番深表遗憾，吴立笑而不语。
这一仗胜利后，沈岚的威望又提高了不少，我们几个也被视为英雄。在居民们的欢呼声中，我突然有种志得意满的幻觉，仿佛自己是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一般。
当然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我们的目标并不在此，短暂休整之后，还得继续我们的征程。
沈岚向我咨询如何处理俘虏的问题，她的下属恨透了这些强盗，欲杀之而后快。我想了想，建议道:“先审问下情况吧，武器收缴，有恶行的严惩，没有恶行的教训一下就放了吧。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沈岚点了点头，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忽听身后有人念道：“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卫兄这句话很有悲天悯人的意味啊，用词如此精炼，实在令人佩服！”
我转身看去，但见一人，身材比我略高，看上去倒也结实。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眯缝着，看上去总是笑嘻嘻的，年纪大概与我相若。
“客气客气，还没请教阁下怎么称呼？”我问道。
“在下李木冰，主要研究哲学。我曾有幸在联邦图书馆看过不少古籍，对古文字印象深刻。古人遣词造句，往往惜字如金，寓意深刻。不像今人语言这般碎片化、符号化，什么‘活久见’‘高富帅’‘绝绝子’之类的，言辞匮乏，粗鄙不堪。今人多不喜读古书，却不想卫兄居然精通古文，还可以出口成诗，真是令人佩服。”
我从他言语之中，听出他把这两句诗文当成是我创作的了，不由暗自好笑。
“精通可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我客气了一下道，“我个人的观点，语言本为沟通之用，能满足基本需求即可。至于诗词歌赋，则是基本需求之上的深层次需求了。设想一下，倘若古人见了一幅美景，想要描述给别人，除了绘画表现之外，也就只能依靠语言了。
“美妙的语言总能引起联想，在人脑中产生声音和画面感。然而即使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名句，每个人读时，在脑中所浮现出来的画面仍是不一样的。这正是语言描述的精妙之处，所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倘若古人有如今一般丰富的表现形式，比如VR技术，把现实中的景色逼真地重建在每个人的面前，直接作用于视听甚至是触觉感官，恐怕古人也会直呼‘我去，美！’‘我靠，直！’‘哎呦，圆！’了吧。”
李木冰哈哈大笑，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卫兄高见，闻所未闻！莫非卫兄也喜欢研究哲学？”
“研究不敢当。我只是个工程师，偶尔喜欢胡思乱想，总有些歪理邪说不吐不快，切莫当真，见笑见笑。”
李木冰喜道:“我也喜欢胡思乱想，却没想到今日得遇知音！”
我心下暗自奇怪，难道这个世界的人想象力都匮乏到如此地步了吗，胡说几句居然就可以被人引为知音？
沈岚却在旁抿嘴笑道:“李大哥你可省省吧。忘了你上次把一个邪教头目认做知音的事儿啦？”
李木冰也不生气，叹道:“我和他讨论哲学问题，君子和而不同嘛，哪知他辩论不过我，居然起了歹心，要把我架在火上烤。若不是蒙你姐弟相救，今天我就不在这里啦。”
沈聪正和吴立在交流些什么事情，忽听到这里，便插嘴道:“李哥，你那不是什么哲学问题好吧，那些人不过是想让你给他们找些理论支撑，好让他们的教义听起来更高大上一些而已。你非但不顺着他们说，还差点儿动摇了人家的立教之本，那还能对你客气？”
“你们到底讨论了什么哲学问题？”我好奇起来。
“他们说地球是平的。”李木冰淡淡地道，“他们那个教，本就叫做’地平教’。我却说地球既不圆，又不平，乃是一个椭球。”
沈岚眉头一皱：“沉住气，慌什么！外面什么出事儿了？”随即又转向我道，“这是我弟弟，沈聪。”
我料定小魏和吴立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不会主动出击，而门卫那几个人在见识过机枪的威力之后，也必不敢轻举妄动，沈聪所说的大事儿，十有八九与我们无关。
我打定主义先静观其变再说，于是冲那小胖子点了点头，这小子仍在努力平复呼吸呢，没空理我。
“北、北门那边，那伙儿强盗又来啦，这次有五六十号人呢，北面的守卫顶不住了。李木冰带着人去支援了，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人人都有枪，我们的枪太少了。”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马上再召集人手，我这就过去！”沈岚口中说着，纤手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指向了我！
“呼啦”一声，她的三个属下，也都跟着抬起枪来，把我和老焦团团围住。
我和老焦纹丝未动。
这几个人动作缓慢，反应迟钝不说，枪都快怼到我俩脸上了，显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倒是沈岚掏枪的动作干净利落，应该是真的当过警察。
沈岚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便控制住了局面，缓缓道：“两位莫怪，你们前脚刚到，强盗跟着就来了，未免太巧，我不得不防。还请两位委屈一下，先交出武器，在这大厅暂时休息一下，待我赶走强盗，咱们再谈不迟。”
“小沈姑娘身手不错，谨慎些也是应该的。”我微笑道，“不过请姑娘想想，以我们的火力，突破南门的防守易如反掌，并不需要和谁配合。更何况这小镇守着路口，我们如果知晓其他路径，能绕过小镇和北边的强盗联系上的话，也就不必请求姑娘你放行了。而且……嘿嘿！”
“而且什么？”
“而且你这几个人也对付不了我们！”
我话音未落，老焦突然发难，只见他身体微微一侧，双手搭上了左右两人的枪管，只一推，枪托便撞在了两人肩上，那两人被撞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枪已脱手。同时一记右鞭腿踢出，正中居中那人膝盖内侧，那人顿时侧身单膝跪了下来，待他抬起头来，一把枪托早已“呼”的一声砸了下来，却避开他的脑袋，轻轻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人一惊之下，手中枪不觉落在地上。
而我的手，也已经搭在了沈岚的左轮枪上，拇、食二指捏住了她的转轮，那枪便击发不了。
沈岚俏脸苍白，放开手枪，退了一步，神色黯然：“我输了。你们想怎样？”
我把枪口倒转，递了过去：“刚才说了啊，我们只想北上。既然有强盗在北门，那也刚好阻住了我们的路。常言道，好狗不挡道，我们陪你去打打狗如何？”
我们处处手下留情，释放善意，沈岚又不傻，岂能不知？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接过枪来，面露喜色道：“如此便多谢了，咱们这就去吧。”
我见沈聪还在旁边，一脸惊愕的表情，便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走吧，小胖子，你这反射弧还真够长的！”
为避免误会，我用步话机通知吴立暂时不要动，需要支援时我会通知他们，然后便和老焦跟着沈岚等人赶往北门支援。
我们赶到时，北门已经失守。东湖镇的人退守到镇内，正依托街道两侧的房屋苦苦支撑。我和老焦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投入战斗。
我偷眼看去，却见沈岚已换了支长枪，瞄准，射击，隐蔽，动作沉稳，干脆利落。“这小妞倒是有几分做狙击手的潜质。”我暗中赞道。再看其他人，却差点儿被气吐血。这些人射击起来杂乱无章，就差没像非洲黑叔叔那样把枪平举过头顶随缘射击了。
我观察了下地形，见北门和南门的关卡设置基本一致，都是两个大车堵住入口，中间留个空隙焊上铁门。如今铁门已经被突破，已有二三十人攻入镇内，外面却不知还有多少人。我迅速和老焦、沈岚商量了一下，决定来个关门打狗。
我交给沈岚几枚闪光弹，让沈岚带领她的人马正面顶住，我和老焦各带几个人从两侧迂回过去。我俩一马当先，先清理了两侧公交车内的敌人，重新夺回关卡控制权，然后迅速关闭铁门。
这边铁门刚一关上，沈岚便按约定，让人迅速投出闪光弹，攻入镇内的人瞬间失明，沈岚指挥人马一拥而上，全部活捉，外围剩下的强盗见大势已去，全部作鸟兽散了。
战斗结束，沈岚通知南门守卫清理路障，腾出一条路来，我用步话机通知吴立，告诉他们可以进来了。巨无霸在沈岚手下的引导下，最后停在镇政府大厅院内，引来一些镇上居民远远围观。
小魏听说事情经过后，连叹可惜，搓手顿足，对没能在美女镇长面前表现一番深表遗憾，吴立笑而不语。
这一仗胜利后，沈岚的威望又提高了不少，我们几个也被视为英雄。在居民们的欢呼声中，我突然有种志得意满的幻觉，仿佛自己是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一般。
当然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我们的目标并不在此，短暂休整之后，还得继续我们的征程。
沈岚向我咨询如何处理俘虏的问题，她的下属恨透了这些强盗，欲杀之而后快。我想了想，建议道:“先审问下情况吧，武器收缴，有恶行的严惩，没有恶行的教训一下就放了吧。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沈岚点了点头，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忽听身后有人念道：“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卫兄这句话很有悲天悯人的意味啊，用词如此精炼，实在令人佩服！”
我转身看去，但见一人，身材比我略高，看上去倒也结实。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眯缝着，看上去总是笑嘻嘻的，年纪大概与我相若。
“客气客气，还没请教阁下怎么称呼？”我问道。
“在下李木冰，主要研究哲学。我曾有幸在联邦图书馆看过不少古籍，对古文字印象深刻。古人遣词造句，往往惜字如金，寓意深刻。不像今人语言这般碎片化、符号化，什么‘活久见’‘高富帅’‘绝绝子’之类的，言辞匮乏，粗鄙不堪。今人多不喜读古书，却不想卫兄居然精通古文，还可以出口成诗，真是令人佩服。”
我从他言语之中，听出他把这两句诗文当成是我创作的了，不由暗自好笑。
“精通可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我客气了一下道，“我个人的观点，语言本为沟通之用，能满足基本需求即可。至于诗词歌赋，则是基本需求之上的深层次需求了。设想一下，倘若古人见了一幅美景，想要描述给别人，除了绘画表现之外，也就只能依靠语言了。
“美妙的语言总能引起联想，在人脑中产生声音和画面感。然而即使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样的名句，每个人读时，在脑中所浮现出来的画面仍是不一样的。这正是语言描述的精妙之处，所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倘若古人有如今一般丰富的表现形式，比如VR技术，把现实中的景色逼真地重建在每个人的面前，直接作用于视听甚至是触觉感官，恐怕古人也会直呼‘我去，美！’‘我靠，直！’‘哎呦，圆！’了吧。”
李木冰哈哈大笑，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卫兄高见，闻所未闻！莫非卫兄也喜欢研究哲学？”
“研究不敢当。我只是个工程师，偶尔喜欢胡思乱想，总有些歪理邪说不吐不快，切莫当真，见笑见笑。”
李木冰喜道:“我也喜欢胡思乱想，却没想到今日得遇知音！”
我心下暗自奇怪，难道这个世界的人想象力都匮乏到如此地步了吗，胡说几句居然就可以被人引为知音？
沈岚却在旁抿嘴笑道:“李大哥你可省省吧。忘了你上次把一个邪教头目认做知音的事儿啦？”
李木冰也不生气，叹道:“我和他讨论哲学问题，君子和而不同嘛，哪知他辩论不过我，居然起了歹心，要把我架在火上烤。若不是蒙你姐弟相救，今天我就不在这里啦。”
沈聪正和吴立在交流些什么事情，忽听到这里，便插嘴道:“李哥，你那不是什么哲学问题好吧，那些人不过是想让你给他们找些理论支撑，好让他们的教义听起来更高大上一些而已。你非但不顺着他们说，还差点儿动摇了人家的立教之本，那还能对你客气？”
“你们到底讨论了什么哲学问题？”我好奇起来。
“他们说地球是平的。”李木冰淡淡地道，“他们那个教，本就叫做’地平教’。我却说地球既不圆，又不平，乃是一个椭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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