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公审
下午，我和李木冰混在人群中。
我给了于浩一把短枪，自己还留着一把，风衣左右兜里，各揣了一枚闪光弹，李木冰兜里则是两枚烟雾弹。高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人，约有数十个黑衣人混杂其中。台上摆了一排桌子，坐了十来个人，有穿黑衣的，也有穿普通衣服的，看来就是“公审”的法官了。对面摆了两把椅子，面向台下观众，看来是给沈岚姐弟留的。
一个黑衣人高声道：“公审开始！把人带上来！”我心中一阵紧张，沈岚被关押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折磨虐待没有？
很快，沈岚便被从后台押了上来，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两个黑衣人押着她走到椅子前，按着她肩膀，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她秀丽的面容看上去略有些憔悴，但坐姿挺拔端正，眼神中满是轻蔑。从走路姿态看，她应该没受什么伤，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正胡思乱想，上面审讯已经开始了。一个黑衣人问道：“沈岚，有人告你执政期间独断专横，分配不公，你可认罪？”
沈岚道：“镇上的大事，桩桩件件，我都征求过大家的意见才执行，何来独断专行？物资短缺，我秉承按劳分配的原则，兼顾老弱病残，又哪里有分配不公了？你们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
黑衣人不答，旁边一个穿夹克的人问道：“你为一己私利，垄断渔业，置全体居民利益于不顾，你可承认？”
沈岚答道：“我作为镇长，带头组织大家恢复生产，怎么就成了垄断了呢？再说渔业恢复了，大家生活改善了，这是为镇上居民谋利益啊！如今连个合法货币都没有，大家都是统一分配，我该怎么为自己谋私利呢？难不成我家里多藏了几条鱼？”
最边上的一个大胡子问道：“上个月镇上很多人生病，你作为镇长，应对不力，导致死了十来个人，这事可有吧？”
沈岚黯然道：“有。如今镇上缺医少药，我们也没有合格的大夫，我只能尽力将他们隔离开来，避免传染。至于救治，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靠近中间的一个戴眼镜的人道：“还有人告你不顾本镇居民的利益，同情心泛滥，擅自收留外来灾民，给他们相同的福利待遇，这你总得承认吧？”
沈岚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轻蔑道：“渔场恢复后，我们食物还有不少富余，既然有难民到此，出于人道主义，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阁下看上去面生得紧，想必不是镇上的人吧？如若不是我收留难民，阁下还在荒郊野外饿着肚子游荡呢吧？你有什么脸面来审问我！”她顿了顿又道，“你们分台词的时候，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底下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心下暗暗叫了声好，没想到这小妮子怼人的水平不错，言辞还挺犀利的。
忽听有人高呼道：“肃静！肃静！”
我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走上台来，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黑衣人，振臂高呼道：“肃静，教主大驾光临，请大家肃静！”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大声道：“有人生病而死，是因为他们遭到了天神的惩罚！”台下众人听说，一时便安静下来。
那教主道：“这个世界远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大地是平的吗？是的！为什么你在局部看到的地面都是平的，而却有人告诉你，在远处、在高处看起来，大地是圆的？那是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天神虚拟出来的！
“科学家们不是宣称时间和空间是不连续的吗？它们都有个最小的单元，分别叫做普朗克时间和普朗克长度！告诉我，你们想到了什么？没错，就是帧间隔和像素！帧间隔就是你在虚拟程序里能观察到变化的最小时间，像素则是你在虚拟程序里可观察的最小单位！这两个物理量的存在，充分证明了，我们都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之中，我们就是神编写的一段儿程序，一段儿代码！
“一切都是运行中的程序，海平面上看到远处的船先出现桅杆是因为要渲染的数据太多了，一下子显示不出来，所以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呈现。天神设计一切！天神掌握一切！不信天神必然要遭到惩罚！
“那些生病而死的人，就是不信天神的下场！而沈岚，就是他们中的首恶！”说着，他转身面向沈岚，狞笑道：“你还记得我吧？你把我驱逐出镇，打压天神的教会，所以才有今天！你所做的一切，天神都看着呢！今天，就是天神派我来揭露你的真面目！”这人说话内容虽然没有什么逻辑，但声音抑扬顿挫，再配上夸张的表情，倒是极具感染力。
“带证人上来！”教主喊道。
沈岚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很快有黑衣人带上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他自称是沈岚的秘书，曾听到沈岚和卫天择密谋勾结，一起演了一场戏。那天进攻的强盗其实都是卫天择找来的同伙扮演的，卫天择再假装帮忙守卫，目的是帮助沈岚树立威信，加强统治。不然怎么会把强盗一个不杀，全部放走？
又有一个胖女人哭哭啼啼地上来，自称是一个门卫的遗孀。她指责沈岚想独自发财，不肯跟嘲风镇的人分享恢复渔场的秘密，得罪了嘲风镇的人，这才引来大祸，害她男人在袭击中受伤死去。而且，沈岚还欺负她家没有男人了，故意分给她们家最小的鱼，刺儿多不说，还不新鲜。说到激动之处，还坐在台上，两手拍击台面，扯着嗓门大哭起来。
又有两个青年男子押着沈聪上来，把沈聪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说他们在机房抓住沈聪时，他正在搞“神秘活动”。
“沈聪这小子，以前就一直不干好事儿，黑人家电脑，盗人家账号，改人家密码，偷人家菜，简直无恶不作！”
“现在，他又阴谋勾结外人，打算出卖我们！”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一个黑衣人手里扬起一个小本本，走到沈聪面前，高声道：“沈聪，你自己说，这是你的本子不是？”
沈聪道：“是我的。”
“好，承认就好。大家看看，这小子里面记了些什么？”黑衣人说着，把本子翻开，大声念道：
“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
“何时启用？”
“下次。何时回？”
“很快，等我们杀回去。”
说着，把本子一合，摔在沈聪脸上，道：“看看你干得好事！快说，到底是谁要杀回来了？”
“没有谁啊！这，这只是我和卫大哥他们联系的记录。”沈聪哭丧着脸辩解道。
“那就是卫天择他们那伙儿强盗要回来了？大家看看，我可没冤枉他吧？这就是证据！”
先前那个瘦子秘书接茬道：“他们果然早就串谋好了！”
教主摊开双手道：“大家都清楚了？天神早就知道她们之间有猫腻！姓卫的那伙人不是拯救了镇子的英雄，他们根本就是和咱们的镇长大人狼狈为奸，串通起来演戏给咱们看的小丑！”说着双手握拳，用力一挥。
人群又开始骚动了。
这些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极尽污蔑造谣之能事，甚至还把我们、也扯进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沈岚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大喝道：“你胡说！”又对下面的人道，“各位居民，你们想想，沈岚姐弟自幼在这个镇子长大，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们姐弟的为人，大家是了解的。家父还曾是镇上的警长，我们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儿，做出对不起我因公殉职的父亲的事来呢！你们仔细听听，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捕风捉影，漏洞百出，可有一点儿逻辑没有！”
下面有一人忽然大声道：“镇长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勾结卫天择他们，你也没有正面回答啊？你说他们胡说，你也要拿出证据来啊？”
沈岚道：“你们这是在做有罪推定！应该是他们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自己举证，证明我无罪！”
下面有人喊道：“你有没有证据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家可是人证物证都有了呢！”
沈岚怒道：“他们这算什么人证？我什么时候用过秘书了？这个秘书我怎么没见过？那个胖大嫂，一场仗打下来，难道东湖镇只有她们家死人了吗？什么分鱼大小，刺多刺少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要陷害我，连台词儿都不舍得下功夫好好编一编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个个表演流于表面，表情做作，十分浮夸！”
我听到这里，差点儿没乐出声来！最后这句话，是我上次和她喝酒聊天时提到的，借用了我那里一个喜剧电影中的台词，没想到沈岚不但记得，情急之下居然还直接给用上了！
沈岚继续道：“沈聪的本子又算什么物证了？那上面记载是他和卫大哥他们的通话，他们断章取义，妄加猜测。这样也能叫人证物证的话，那天下的证据也太好找了，案子也太好破了吧？”
一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地怪笑了几声：“卫大哥？你叫得还挺亲的，莫不是和他有一腿吧？哈哈！”话音刚落，人群中居然也有人发出了附和的笑声。
沈岚怒骂道：“你，你无耻！”她毕竟是女孩子家，拿枪打仗可以，辩论也行，骂人就差多了，不过是“无耻下流”之类的词，完全不给力。
眼见沈岚受辱，我也不由得心中大怒，心想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在的时候，都一个个跟孙子似的，背后里嚼人舌头！沈岚怎么就为了这些东西劳心费力呢，真是不值！等会儿老子就叫你们好看！想到这里，我暗自把两手揣进兜中，紧紧握住了闪光弹。
又有一个身材矮胖的老人上来介绍自己，说自己是沈岚父亲的老战友，也是当年镇上的警察。说沈岚的父亲其实不是因公殉职，而是和毒贩勾结，在一次缉毒行动中暴露了，警队为了丑闻不外扬，于是给了他个机会，让他自杀的。
只见沈岚一时呆住，半晌才说道：“我不信！我父亲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庞叔叔，你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我见她刚才遭遇各种污蔑陷害，虽然委屈，但仍能据理力争。然而这矮胖老人上来整了这么一出，沈岚便有点儿乱了方寸了，显然沈岚十分看重父亲的荣誉，所谓关心则乱啊。
只听那老头儿叹道：“即是为了维护警局的声誉，如何能留下证据？当年的知情者，也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今天要不说出来，这个秘密就带进棺材里了。”说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这个老王八蛋！和之前那几个相比，简直是影帝啊！
这种来自亲友的突然背叛，说的又是陈年旧事，短时间内确实难以辨别真伪，更别说查证反驳了。这么一来，沈岚就从因公殉职的英雄的女儿，变成畏罪自杀的罪犯的亲属了。
这个身份的转变，显然从根本上动摇了沈岚统治镇子的合法性！也动摇了一大部分人对沈岚的同情心！更是通过质疑沈岚自幼便在心中树立起来的父亲的光辉形象，打击了沈岚的精神支柱！
出这招的人果然厉害，回头再把这老头一灭口，这个事儿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果然，教主高声道：“大家现在明白了吧，你们的镇长大人，不过是个独断专行，吃里扒外，不敬天神的人！是个勾结毒贩、畏罪自杀的腐败警长的后代！她不配做镇长！她不配留在镇上！她不配生活在这里！”振臂高呼，“驱逐她们！”
人群中开始有人开始跟着喊起来。
“驱逐她们！”
“驱逐她们！”
这声浪越来越高，我看着沈岚，她似乎努力忍了又忍，终于控制不住，几大颗泪珠涌出，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我给了于浩一把短枪，自己还留着一把，风衣左右兜里，各揣了一枚闪光弹，李木冰兜里则是两枚烟雾弹。高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人，约有数十个黑衣人混杂其中。台上摆了一排桌子，坐了十来个人，有穿黑衣的，也有穿普通衣服的，看来就是“公审”的法官了。对面摆了两把椅子，面向台下观众，看来是给沈岚姐弟留的。
一个黑衣人高声道：“公审开始！把人带上来！”我心中一阵紧张，沈岚被关押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折磨虐待没有？
很快，沈岚便被从后台押了上来，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两个黑衣人押着她走到椅子前，按着她肩膀，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她秀丽的面容看上去略有些憔悴，但坐姿挺拔端正，眼神中满是轻蔑。从走路姿态看，她应该没受什么伤，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正胡思乱想，上面审讯已经开始了。一个黑衣人问道：“沈岚，有人告你执政期间独断专横，分配不公，你可认罪？”
沈岚道：“镇上的大事，桩桩件件，我都征求过大家的意见才执行，何来独断专行？物资短缺，我秉承按劳分配的原则，兼顾老弱病残，又哪里有分配不公了？你们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
黑衣人不答，旁边一个穿夹克的人问道：“你为一己私利，垄断渔业，置全体居民利益于不顾，你可承认？”
沈岚答道：“我作为镇长，带头组织大家恢复生产，怎么就成了垄断了呢？再说渔业恢复了，大家生活改善了，这是为镇上居民谋利益啊！如今连个合法货币都没有，大家都是统一分配，我该怎么为自己谋私利呢？难不成我家里多藏了几条鱼？”
最边上的一个大胡子问道：“上个月镇上很多人生病，你作为镇长，应对不力，导致死了十来个人，这事可有吧？”
沈岚黯然道：“有。如今镇上缺医少药，我们也没有合格的大夫，我只能尽力将他们隔离开来，避免传染。至于救治，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靠近中间的一个戴眼镜的人道：“还有人告你不顾本镇居民的利益，同情心泛滥，擅自收留外来灾民，给他们相同的福利待遇，这你总得承认吧？”
沈岚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轻蔑道：“渔场恢复后，我们食物还有不少富余，既然有难民到此，出于人道主义，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阁下看上去面生得紧，想必不是镇上的人吧？如若不是我收留难民，阁下还在荒郊野外饿着肚子游荡呢吧？你有什么脸面来审问我！”她顿了顿又道，“你们分台词的时候，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底下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心下暗暗叫了声好，没想到这小妮子怼人的水平不错，言辞还挺犀利的。
忽听有人高呼道：“肃静！肃静！”
我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走上台来，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黑衣人，振臂高呼道：“肃静，教主大驾光临，请大家肃静！”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大声道：“有人生病而死，是因为他们遭到了天神的惩罚！”台下众人听说，一时便安静下来。
那教主道：“这个世界远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大地是平的吗？是的！为什么你在局部看到的地面都是平的，而却有人告诉你，在远处、在高处看起来，大地是圆的？那是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天神虚拟出来的！
“科学家们不是宣称时间和空间是不连续的吗？它们都有个最小的单元，分别叫做普朗克时间和普朗克长度！告诉我，你们想到了什么？没错，就是帧间隔和像素！帧间隔就是你在虚拟程序里能观察到变化的最小时间，像素则是你在虚拟程序里可观察的最小单位！这两个物理量的存在，充分证明了，我们都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之中，我们就是神编写的一段儿程序，一段儿代码！
“一切都是运行中的程序，海平面上看到远处的船先出现桅杆是因为要渲染的数据太多了，一下子显示不出来，所以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地呈现。天神设计一切！天神掌握一切！不信天神必然要遭到惩罚！
“那些生病而死的人，就是不信天神的下场！而沈岚，就是他们中的首恶！”说着，他转身面向沈岚，狞笑道：“你还记得我吧？你把我驱逐出镇，打压天神的教会，所以才有今天！你所做的一切，天神都看着呢！今天，就是天神派我来揭露你的真面目！”这人说话内容虽然没有什么逻辑，但声音抑扬顿挫，再配上夸张的表情，倒是极具感染力。
“带证人上来！”教主喊道。
沈岚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很快有黑衣人带上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他自称是沈岚的秘书，曾听到沈岚和卫天择密谋勾结，一起演了一场戏。那天进攻的强盗其实都是卫天择找来的同伙扮演的，卫天择再假装帮忙守卫，目的是帮助沈岚树立威信，加强统治。不然怎么会把强盗一个不杀，全部放走？
又有一个胖女人哭哭啼啼地上来，自称是一个门卫的遗孀。她指责沈岚想独自发财，不肯跟嘲风镇的人分享恢复渔场的秘密，得罪了嘲风镇的人，这才引来大祸，害她男人在袭击中受伤死去。而且，沈岚还欺负她家没有男人了，故意分给她们家最小的鱼，刺儿多不说，还不新鲜。说到激动之处，还坐在台上，两手拍击台面，扯着嗓门大哭起来。
又有两个青年男子押着沈聪上来，把沈聪按坐在另一把椅子上，说他们在机房抓住沈聪时，他正在搞“神秘活动”。
“沈聪这小子，以前就一直不干好事儿，黑人家电脑，盗人家账号，改人家密码，偷人家菜，简直无恶不作！”
“现在，他又阴谋勾结外人，打算出卖我们！”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一个黑衣人手里扬起一个小本本，走到沈聪面前，高声道：“沈聪，你自己说，这是你的本子不是？”
沈聪道：“是我的。”
“好，承认就好。大家看看，这小子里面记了些什么？”黑衣人说着，把本子翻开，大声念道：
“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
“何时启用？”
“下次。何时回？”
“很快，等我们杀回去。”
说着，把本子一合，摔在沈聪脸上，道：“看看你干得好事！快说，到底是谁要杀回来了？”
“没有谁啊！这，这只是我和卫大哥他们联系的记录。”沈聪哭丧着脸辩解道。
“那就是卫天择他们那伙儿强盗要回来了？大家看看，我可没冤枉他吧？这就是证据！”
先前那个瘦子秘书接茬道：“他们果然早就串谋好了！”
教主摊开双手道：“大家都清楚了？天神早就知道她们之间有猫腻！姓卫的那伙人不是拯救了镇子的英雄，他们根本就是和咱们的镇长大人狼狈为奸，串通起来演戏给咱们看的小丑！”说着双手握拳，用力一挥。
人群又开始骚动了。
这些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极尽污蔑造谣之能事，甚至还把我们、也扯进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沈岚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大喝道：“你胡说！”又对下面的人道，“各位居民，你们想想，沈岚姐弟自幼在这个镇子长大，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们姐弟的为人，大家是了解的。家父还曾是镇上的警长，我们怎么可能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儿，做出对不起我因公殉职的父亲的事来呢！你们仔细听听，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捕风捉影，漏洞百出，可有一点儿逻辑没有！”
下面有一人忽然大声道：“镇长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勾结卫天择他们，你也没有正面回答啊？你说他们胡说，你也要拿出证据来啊？”
沈岚道：“你们这是在做有罪推定！应该是他们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自己举证，证明我无罪！”
下面有人喊道：“你有没有证据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家可是人证物证都有了呢！”
沈岚怒道：“他们这算什么人证？我什么时候用过秘书了？这个秘书我怎么没见过？那个胖大嫂，一场仗打下来，难道东湖镇只有她们家死人了吗？什么分鱼大小，刺多刺少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要陷害我，连台词儿都不舍得下功夫好好编一编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个个表演流于表面，表情做作，十分浮夸！”
我听到这里，差点儿没乐出声来！最后这句话，是我上次和她喝酒聊天时提到的，借用了我那里一个喜剧电影中的台词，没想到沈岚不但记得，情急之下居然还直接给用上了！
沈岚继续道：“沈聪的本子又算什么物证了？那上面记载是他和卫大哥他们的通话，他们断章取义，妄加猜测。这样也能叫人证物证的话，那天下的证据也太好找了，案子也太好破了吧？”
一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地怪笑了几声：“卫大哥？你叫得还挺亲的，莫不是和他有一腿吧？哈哈！”话音刚落，人群中居然也有人发出了附和的笑声。
沈岚怒骂道：“你，你无耻！”她毕竟是女孩子家，拿枪打仗可以，辩论也行，骂人就差多了，不过是“无耻下流”之类的词，完全不给力。
眼见沈岚受辱，我也不由得心中大怒，心想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在的时候，都一个个跟孙子似的，背后里嚼人舌头！沈岚怎么就为了这些东西劳心费力呢，真是不值！等会儿老子就叫你们好看！想到这里，我暗自把两手揣进兜中，紧紧握住了闪光弹。
又有一个身材矮胖的老人上来介绍自己，说自己是沈岚父亲的老战友，也是当年镇上的警察。说沈岚的父亲其实不是因公殉职，而是和毒贩勾结，在一次缉毒行动中暴露了，警队为了丑闻不外扬，于是给了他个机会，让他自杀的。
只见沈岚一时呆住，半晌才说道：“我不信！我父亲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庞叔叔，你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我见她刚才遭遇各种污蔑陷害，虽然委屈，但仍能据理力争。然而这矮胖老人上来整了这么一出，沈岚便有点儿乱了方寸了，显然沈岚十分看重父亲的荣誉，所谓关心则乱啊。
只听那老头儿叹道：“即是为了维护警局的声誉，如何能留下证据？当年的知情者，也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今天要不说出来，这个秘密就带进棺材里了。”说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这个老王八蛋！和之前那几个相比，简直是影帝啊！
这种来自亲友的突然背叛，说的又是陈年旧事，短时间内确实难以辨别真伪，更别说查证反驳了。这么一来，沈岚就从因公殉职的英雄的女儿，变成畏罪自杀的罪犯的亲属了。
这个身份的转变，显然从根本上动摇了沈岚统治镇子的合法性！也动摇了一大部分人对沈岚的同情心！更是通过质疑沈岚自幼便在心中树立起来的父亲的光辉形象，打击了沈岚的精神支柱！
出这招的人果然厉害，回头再把这老头一灭口，这个事儿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果然，教主高声道：“大家现在明白了吧，你们的镇长大人，不过是个独断专行，吃里扒外，不敬天神的人！是个勾结毒贩、畏罪自杀的腐败警长的后代！她不配做镇长！她不配留在镇上！她不配生活在这里！”振臂高呼，“驱逐她们！”
人群中开始有人开始跟着喊起来。
“驱逐她们！”
“驱逐她们！”
这声浪越来越高，我看着沈岚，她似乎努力忍了又忍，终于控制不住，几大颗泪珠涌出，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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