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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贵客

    郑离红了脸,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想带这位姑娘回玄月观!”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你是玄月观弟子?”

    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略有些婴儿肥,但面目已经长开,模样清秀。

    “我的确是玄月观的,但是算不上什么弟子。”郑离嗫嚅道。

    少女拍了拍手,开怀道:“那就是了!师父有事在身,暂时无法前来。于是让我和师兄先行一步,前来拜访玄月观。”

    “可是我的师父,明月道人不在……”郑离说完就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盯着少女,见她并未失落,才松了口气。

    少女有些发懵,讪讪道:“观主不在吗?这我就不知道啦,师父只说是故人有约。”

    “故人,难道是李先生?”郑离越想越有可能,他陷入沉思,在外人看来却是呆呆的。

    “我叫钟铃,你叫我铃儿就好啦。小道长,你叫什么?”钟铃换上笑颜,先前听旁人如此称呼,她也就拿来用。

    “当不得,当不得!我不是什么道长,你叫我郑离好了,你……”郑离小脸微红,看着少女清丽的面庞,不知如何,竟说不下去。

    钟铃噗嗤一笑,替他解了围:“郑道长是想问我们的来意吧。我师兄钟鸣,道行高于我。我俩初来乍到,又口拙手笨,不知玄月观的去处。我俩又惦记着恩师的嘱托,日行一善,便在此义诊,只盼不堕了云中子的名声。只是怠慢了访问之事,还请郑道长谅解。”

    “钟姑娘哪里话!你们为我们免费治病,真是神仙在世,哪里会堕了云中子的名声呢?”

    众人连连称赞,又有人不断附和。钟铃闻言,神色一肃,向众人行礼。众人哪里当得起她的礼,连忙拜了回去,钟铃只得苦笑地谢过。

    这以后,徐家镇人对云中子愈发敬佩了。

    郑离乘着这段空档,望向前方,只见一名青年,与李沐年纪仿佛,端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听来人陈述病症,只三两眼就看出病灶,遂开出一碗符水。来人感激涕零,一饮而尽,欢天喜地地去了。

    “又是灵符,我要是能画符就好了。”郑离暗自叹息,却又想道,“这人看上去和李先生差不多年纪。我平日倒没注意,原来李先生这么年轻……”

    恰在此时,钟铃清脆的声音响起:“郑道长,既然你家长辈不愿你带人回去,那就请你为我们送上名帖,义诊结束,我们自会登门拜访。”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不对,你误会了,李先生不是那个意思。”郑离言语混乱,众目睽睽之下,更加紧张。

    钟铃本严肃绷着的俏脸,顿时如花绽放,噗嗤一笑百媚生,令众人都丢了魂。

    “郑道长想说什么?”

    面对钟铃的疑问,郑离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心跳极快,错漏百出。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以带你们去玄月观,李先生本就吩咐我,要好好待客,我可不能怠慢了你们。”

    “那就劳烦道长了,只是要等好一会儿呢。你瞧,这队伍还长哩!”钟铃笑道。

    “无妨,我也可以帮你们的忙的!”

    于是,郑离也维持起队伍的秩序来。直到众人散尽,他才开始懊恼。今日出来,本来是要买茶叶糕点的,也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告谢散去,那钟鸣起身,快步走到郑离跟前,拜访道:“你就是郑离道长了吧,方才听众人说起,如今一见,果然是年少有为。”

    年少是年少,可哪里有为了?

    郑离不过十二岁,哪里懂得客套话,只好小心应答:“哪里哪里,你也是年长有为。”

    钟铃顿时掩口轻笑,郑离只好挠头,却不知道错在什么地方。

    郑离又想起之前的符水,迫不及待地问起。不待钟鸣回答,钟铃却抢一步伸出葱指,点了一下郑离的鼻子,笑道:“郑道长,哪有一来就问别人道术的,这可是很没有礼貌的。”

    郑离大惊失色,摸着鼻子不知所措,连连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见那符水药到病除,十分神奇,不是有意冒犯!”

    钟鸣露出微笑,却轻轻呵斥钟铃,颇为儒雅,“师妹,休要胡言乱语。那符水不是什么稀奇物事,若是郑道长感兴趣,过几日可以详谈。”

    “真的?”郑离身躯一震,满脸惊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钟鸣稳重,令人心生好感。

    言罢,郑离便在前引路。一路上钟铃招蜂引蝶,天真烂漫。钟鸣则始终跟在两人身后,默默观望四野。

    “钟铃姑娘,也只比我年长些许。”郑离不时偷看钟铃,看着对方高挑的身材,不禁起了对比之意。可余光瞥见身后步伐沉稳的钟鸣,郑离又忍不住暗自嘀咕:“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李先生也是,可为何这般不同。难不成人一到了年纪,就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郑离想不明白,就如钟铃和钟鸣两人,相差不过三岁,性子却截然相反。

    想不通。

    胡思乱想间,三人很快就来到玄月观前。

    “师兄,这里好漂亮!”道观四周讨喜的翠色,令钟铃一脸惊喜。

    “玄月观果然是方外之地,不同于俗世。”钟鸣见环境幽雅清静,也忍不住赞道。

    不知为何,听到两人称赞,郑离心中暗喜。

    “还请郑道长为我二人送上拜帖。”钟鸣将一物郑重地放入郑离手中。

    “进来吧,我等候你二人已久了。”观内,一个缥缈的声音传出,三人皆是心头一震。

    与江湖方士不同,钟鸣与钟铃二人可不是假把式。可这一声传出,竟让钟鸣生出无法抵抗之意。明月道人云游不知归处,那眼前之人是谁,难道是师父口中的神秘存在?

    院中,李沐早就看清来人修为。钟鸣修为较高,是练气三层;钟铃较次,只有练气两层,且修为轻浮,不像是老老实实修炼上去的。

    李沐虽然只有练气四层,但练气每三层一个桎梏,四层与三层的差距,俨然差了一个层次。再者,他出生于世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和西洲这等贫瘠之地的散修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钟氏二人战战兢兢进了观门,院中一颗参天大树,冠似华盖,隐蔽整个院落。树下,一个人影盯着一片落叶,视野未有半分挪动。钟氏二人不敢有半分逾越,只耐心等待,好似晚辈般垂立。

    “筑基大妖?师父不是说只有练气圆满吗?”钟铃余光暗窥,见李沐身上的气息时强时弱,如海之深,心中暗惊。忽见李沐目光寻来,她顿时埋头,不敢有半分造次。

    “盛夏之中,也有落叶飘下,真是人世无常。”李沐叹了口气,看向钟铃的目光,似有深意。可他转而问向郑离,“郑离,若你看到这片落叶,你要怎么做?”

    钟氏师兄妹不解,郑离同样不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若是我看到这片落叶,我就把它拾起来,重新插回树枝上。其他树叶万分茂盛,它也没有独自凋落的道理。”

    “天地岂有那么多道理,这就是它的命,又如何呢?”李沐追问。

    “命?先生,我不知道什么是命。别的树叶长得好好的,凭什么凋落就是它的命?”郑离堵气,竟破天荒地反驳李沐。

    “是啊,凭什么?郑离,我再问你,若你是这片树叶,凋落就是你的命呢?”李沐此问,竟运使法力,好似对灵魂发问。

    云中子的两名童子,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变。

    郑离挠头,想了片刻,忍不住回道:“天底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命吗?”

    “是啊,天底下,有这么不讲道理的道理吗?”李沐喟叹一声,看向钟氏二人。

    钟鸣和钟铃齐齐变色,身体也忍不住发颤。

    “郑离,送两位客人去客房吧。”

    “哦,我知道了。”郑离小嘴一撇,似乎还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