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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盛水

    “原来是方法错了,我不该去捏造,而是要把外放的灵力直接想象成利刃。这样一来,从它离开我的身体的那一刻,本身就是一把剑!”李沐恍然大悟,他自幼博览群书,这份长久的积累,为不能修行的他打开了一扇窗。

    虽然说御力之术就是变化,但变化之间也有区别。李沐最初将灵力外放,尝试挤压它,企图“捏”成想要的形状。但毫无疑问,这种方式并不正确。后来,他调换了步骤,先在脑中想好一把剑的形状、性质,以及他能想到的一切细节,再一鼓作气,一股脑释放出来。

    他成功了,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关键在心念,而不是制造,不愧是修仙世界,很好,很唯心!

    这种事情就和学数学一样,大量的积累必不可少,但最终就隔着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一通百通,没有什么难的;捅不破,就一直困在其中,永远都在挣扎。

    李沐如今就捅破了窗户纸,这是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突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做完以前不给吃的?也许,我今天就能做完!”

    李沐眼前一亮,有一就有二,随着一道一道灵刃挥出,他心中的那把剑越来越锋利,也越来越具体。最初还偶有失败,到后来无往不利,很快就砍了满满一地的竹条。

    “这就完成第一步了?”乌束庭错愕无比,他看得入神,甚至连头发上插着的几根竹叶都没来得及拔去。从毫无章法,到熟练运用,再到收集足够的竹条,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乌束庭忍不住啧舌,族叔是从哪个地方把这小子揪出来的,我也整一个!

    他却不知道,李沐虽然不能修行,但基础早就牢固到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李沐修行至今,无不信手拈来,面对从未接触过的法术,却仿佛是拾起本就属于自己的记忆。这源于其姐李妤对于修行独到的见解和精妙的设计,让李沐在不能修行的时候,也能领悟到其中精髓。

    李沐毫无疑问是天才,能够在无法修行的情况下洞悉修行之秘。但他的姐姐李妤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惊才艳艳,万古无一!

    正是在李妤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指引下,李沐将这些无法言说的玄妙能力融进了血液,刻入了灵魂深处。如今,当他无意中得到明月铸魂经,将魂魄雕琢成了最利于修行的模样,自那一刻起,他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潜力完全释放出来!

    却说李沐以御力术拾掇起竹条,顿时犯了难。

    劈砍和编织,不说是毫无关联,也至少是两个极端!

    化灵为刃,需要的是一往无前,从释放到结束,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越快越好,可以说是眨眼决胜负。但编织恰巧相反,需要的是绵密的水磨工夫,不仅要同时操纵多条灵力,像人手一般精巧,还要连续操控,不可中断。一个是猛然爆发的力量,一个是持续精准的控制,陡然的变化,打了李沐一个措手不及。

    “又爆了……”李沐欲哭无泪,新鲜的竹条含有大量的水分,非常脆弱。所以这一步的关键,就在于外放灵力的稳定。

    这已经是连续“捏碎”的第十片竹条了,竹屑尽情翻飞,宣告着又一次尝试的失败。突然失控的灵力,就像是锥在气球上的钉子,一碰就炸。

    “不对,这感觉不对。”李沐丢下竹片,没有立刻继续。

    远处,乌束庭微微点头,心道:“这一步,比上一步困难许多,能够及时抽身,平静思绪,才是上上之选。穆力这小子,能够克服我熊族与生俱来的暴烈之气,不愧是可塑之才!”

    李沐若是知道乌束庭心中的想法,恐怕要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但话又说回来,人就不能脾气暴吗,是不是瞧不起人?气抖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就在这当口,李沐已经闭上眼睛打坐,运转起了凝神术。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坐定,平复心绪的同时,不断在内心推演。

    这是李沐一贯的方式,不能修行的日子里,他就一直在心中推演。

    终于,他睁开双眼,尚且年轻的面庞,却有着不符合年轻的宁静气质。只见他仍是盘坐在地,身前两枚竹片轻轻飘起,纵横交错,相互垂直,形成了基准。更多的灵力外放出去,一片片竹条就像是排列好的士兵,在李沐的指挥下,被安放到了恰如其分的位置。一心多用,这是地球李沐作为一名手偶娃娃主持人,长久养成的职业素养,在这奇异的修行世界,被无穷地放大了。

    乌束庭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小子……”

    在乌束庭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李沐身前,一个足有人高的竹桶一点一点地出现,李沐的极限是操纵五道灵力,但这已经足够。此地的绿竹很是坚韧,给了李沐很大的操作空间,但编织的难度明显加剧,李沐还是折断了不少竹条。

    一个粗糙的竹桶呈现在李沐的眼前,然而这竹桶还有数不尽的缝隙,根本不能盛水。

    “乌束庭只用了这两步,就完成了一个能够盛水的竹桶。”李沐不断回想细节,最终垮下脸来。这其中的秘诀,说来也简单,那就是严丝合缝!

    远处,乌束庭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小子,终于被我难住了吧!你以为我给你的考验,是这么好完成的吗?”

    两天后,乌束庭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他一直盯着李沐,可整整两天,他竟是没有挪动一步!每天不眠不休,从早到晚,就只做两件事。

    劈竹子,换竹条。

    李沐最初想填补竹桶的缝隙,但发现根本行不通,只能将竹条一片片地抽离、替换,直到彼此紧紧依靠,无法轻易抽动为止。他的眼中,最终只剩下了这一个竹桶,天地万物,都在他的世界中消失了。山风吹过,幽幽竹林是那样寂静,仿佛迷失了岁月。而他对灵力的操控,也在这一劈一砍,一拆一织中,疯狂地进步着。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的过程,并且不能有丝毫急躁。好几次,他取水灌进竹桶,却在盛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漏水,只能推翻重来。但李沐毫不在乎,更没有半点烦躁。

    一遍又一遍,这让李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翻着书,对照人体经脉走向,执拗地重复着修行之法。曾经的他,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而现在,他揉了揉深深的黑眼圈,看着一桶清水,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三步取水,并没有难度,只是为了检验竹桶的密闭性。

    没有漏水,浑然一体。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终于获得了回报。

    无数的声音、影像突然回到了李沐的世界,这让他应接不暇,充满欣喜。

    “活着,真好啊!”

    李沐笑着喃喃一句,便朝着身前,直愣愣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