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纪元
“姓名？”
“莱茵。”
“年龄？”
“……十八。”
“十八？你看起来还不到十六岁。”
“那就十六吧，我也不知道具体的。”
“……性别？”
“……不够明显吗？”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要是不脱裤子，我确实辨认不出来。”一身警服的男人打量着眼前娘里娘气的少年，眼神里并没有太过遮掩那纯粹的欲望。
莱茵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啪！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沃夫。”收回打在下属脑袋上的巴掌，玛丽安娜甩了甩红色的卷发，碧蓝色的眸子俯视着少年，“抱歉啊小弟弟，这家伙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嘴巴没个把门的。”
被打了的沃夫嘿嘿傻笑了两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玛丽安娜在坐到桌子前，直视着莱茵那双金色的眸子：“听着莱茵，你的信息并没有被收录在联邦的信息库里，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到联邦？”
莱茵看着眼前已经隐隐开始释放压力的女人，只能保持沉默。
这些问题的答案太过于荒谬，以至于有些东西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在他被关进黑牢最底层之后的半年里，他经受了一系列的折磨和研究，再然后好像外界出了什么事情，黑牢里的工作人员匆忙撤走，甚至没来得及转移里面的囚犯，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关押他的装置因为年久失修而老化，他才摆脱了束缚重获自由。
而当他费尽千辛万苦离开黑牢之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物是人非。
黑牢已经成为废墟和历史，而这座距离黑牢最近的城市，也不再属于奥托帝国。
已经过去了多久呢？莱茵也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境，或许自己还躺在黑牢底层，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些疯狂的帝国科学家编织出来的幻觉。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眼前这些人仍旧说着奥托帝国的通用语，他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见莱茵不说话，玛丽安娜和沃夫对视了一眼，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嘿，听着孩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那按照联邦法律，你这样没有联邦公民身份的人在这里只会寸步难行，甚至因为非法入境的原因还会受到拘留，你也不想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男人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吧？”
莱茵抬起眼睛，表情有些挣扎，似乎在做出什么决定。
玛丽安娜一看有戏，便立刻趁热打铁：“孩子，我们愿意相信你并不是他国派来的间谍，但你也要相信我们……”
“奥托帝国。”
“……什么？”
“奥托帝国，我来自奥托帝国。”莱茵说道，“我的家族是奥托帝国的权贵……”
“开什么玩笑！”沃夫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莱茵，“奥托帝国在战争初期就解体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长官，这孩子绝对有问题……”
“沃夫，你先出去。”玛丽安娜挥了挥手，打断了下属的发言，后者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善的瞪了莱茵一眼，然后负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是，这间审讯室就只剩下了莱茵和玛丽安娜。
女人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撒谎呢？你知道这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没有撒谎！”莱茵有些气愤的瞪着玛丽安娜，“爸爸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不可能骗我！”
“好吧，好吧。”玛丽安娜的眼神微变，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么，莱茵，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好吗？包括你的爸爸，你的妈妈，其他家人什么的。”
莱茵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始缓慢的讲述。
当然了，本质上就是编个故事，合情合理还不好追究细节的那种。不过对于曾经的【狩瞳者】来说，这种操作并不难，否则他又是如何将那些位高权重的受害人从那铜墙铁壁的保护中诱骗出来下手的呢？
于是很快莱茵就用断断续续不连贯的记忆碎片，和乱七八糟的逻辑，外加上大量模糊的细节，堆出了一个【战时开始避世苟在安全屋里直到现在才出来的孤儿】人设。
这个设定是经过思考的，毕竟从刚才那个沃夫说漏嘴的话语中，莱茵得到了三个有用的信息。
奥托帝国不复存在、距离今天已经过去几百年、帝国解体的时候发生了战争。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如果是战时躲安全屋的后代，出生就在空间有限的安全屋中，对世界的认知乱七八糟，对自己的认知也并不怎么正常。而这种不正常就会成为最好的伪装，可以应对一大堆相当敏感的问题。
听完莱茵那颠三倒四的叙述，玛丽安娜感觉自己这个月的假期大概是要无了。毕竟摊上了眼前这么个玩意，成分太复杂了。
几百年前的战争改变了这个世界，人们以那漫长的【大混乱时期】为界限，将战争之前称之为【旧时代】，将战争之后的时期称之为【新纪元】。中间那百余年的战争打碎了旧时代的一切，奠定了新纪元的基础，整个世界进行了一轮大洗牌。
而在【大混乱时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非常时期有着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了，甚至直到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那个时期的各种段子和趣闻轶事，都是无法考证的。更别说在帝国解体之后有大量的公民信息遗失，战争期间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直到现在各个国家也没有敢说自己能够完全掌握公民信息的。
像是莱茵所说的这种避世党，大概就是【大混乱时期】为数不多比较真实的说法。在旧时代的帝国权贵掌握着大把的财富和权力，的确能够打造出那种运行数百年的安全屋，然后供给一家老少生存繁衍下去。
而且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好像是几十年前合众国那边有个探索队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旧帝国时期的遗迹，据推测是安全屋，里面的人已经死去十几年了……
让玛丽安娜头疼的是，莱茵现在的状况很微妙，属于那种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情况，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就像是地球上的宗教之所以大行其道，不正是因为上帝的存在虽然无法证实但也无法证伪吗？否则为什么会冒出一坨意大利面篡夺神位呢？
侦测谎言的术式一直开着，但不撒谎不代表说真话。或者说，这孩子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句句属实，但他的认知是否是真实的呢？测谎术式只能分辨出主观层面的谎言，就是你自身认为的和说出来的不一致。
至于莱茵这边，测谎术式要是真的对他有用的话他怎么可能连续犯下九十八起谋杀案才落网？
所以对于这个自称是“安全屋毁了家人都死光了一路流浪来到这座城市”的少年，玛丽安娜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处理，更别说对方的认知和常识欠缺的厉害，不好好引导的话根本没办法融入现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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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长官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孩子的鬼话吧？”审讯室外，透过单面玻璃看着留在审讯室里的少年，沃夫眨了眨眼睛，“说什么奥托帝国的幸存者，这也太离谱了。”
“你一遍一遍的不停强调，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也有几分相信了吗？”玛丽安娜翻了翻白眼，她自己手下的德行她自己很清楚，如果真的一点都不信的话才不会在自己耳边多哔哔，现在他无非就是想要找个权威来肯定一下自己的说法，才会一直叨叨，而这也说明其实沃夫也多少有点信了那套说辞，只不过是在下意识的怀疑而已。
两人看向审讯室里的少年，此刻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不少食物，而明显是挨过饿的少年却并没有狼吞虎咽，虽然进食的速度不慢，但动作却非常的规矩，而且透着一种莫名的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治安所的审讯室里吃面包，而是在旧帝国的宫廷里吃御膳一样。
“龟龟，吃饭居然也能吃的这么……这么好看。”沃夫挠了挠头，虽然他现在地位不低，但终归改变不了他是个泥腿子出身的事实，他不是没见过所谓的餐桌礼仪，那些高档餐厅里衣冠楚楚的有钱人怎么矫情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但那些人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刻意的做作，不像眼前的少年，仿佛浑然天成的优雅。
沃夫吞了吞口水：“我现在有点信了，大概只有旧时代的贵族才会折腾这种毫无意义的玩意。”
相比于沃夫，玛丽安娜的反应更大一些。沃夫是平民出身，但玛丽安娜不是，虽说她家并不是什么顶天的名门，否则她也不至于在这边境城市做一个治安官，但至少历史底蕴什么的她家并不缺，所以她认出来了，那真的是旧时代的礼仪。
【大混乱时期】击溃了奥托帝国，将它的一切都扫进了尘埃。帝国的国土分崩离析，帝国的体制礼崩乐坏，帝国的文化支离破碎，经历过那段糟糕的历史，又有谁会去在意礼仪这种与生存关联不大的传承呢？
现在无论是联邦还是合众国，亦或是其他政体的高层，对于旧时代的礼仪也仅仅是知晓其存在，至于传承，一方面是没必要，那种繁琐的东西还是乖乖呆在历史的角落里比较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做出区分，或者说避嫌。
“我养了。”
正惊叹于帝国礼仪的沃夫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看着身旁的长官：“啥？”
“我说这孩子我收养了，我来做他的监护人。”玛丽安娜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他真的是间谍什么的，放在我身边监视起来也方便。他的身上没有以太波动，根本没有经历过超凡启蒙，再说了，就算他完成了启蒙，难道还能打得过身为【统领者】的我吗？”
“额……”沃夫嘴角抽了抽，虽然他很想反驳，但自家长官的脾气他很清楚，对方说这话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算了，长官你开心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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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站在治安所门口，抬头看着数百年来未曾有过任何变化的天空，黑牢之中那单调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而更加遥远的旧时代记忆，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有些晦暗不清。他皱了皱眉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空荡荡的身体：“又要从头来过吗……”
眯起眼睛，他隐约之间感受到一片海洋，它无处不在，却又无处找寻。感受着四周充盈的以太，他勾起嘴角：“似乎也不是从零开始呢。”
换下了队服的玛丽安娜出门就看到对着天空发呆的莱茵，下意识的身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莱茵回过头，虽然换下了那一套威严满满的治安队服，但玛丽安娜的私服也是那种中性的款式，这让她的气场基本没有半分折损。
“跟我来吧，”玛丽安娜收回了少年头顶的手，径直走向停在治安所门口的摩托，将备用的头盔扔给莱茵，“先去给你买几套衣服，然后去政务局办一下手续，然后跟我回家。”
掏出钥匙启动了摩托，玛丽安娜回头看向跟到车边却没有上车的少年：“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莱茵抬起头，看向头盔包裹下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和发色一样，那是一对赤红色的眸子，只不过在阳光的映衬下稍微偏向橙黄，为其平添了几分柔和。
“你的眼睛很漂亮。”莱茵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如风的笑容。
玛丽安娜愣了一下，忍俊不禁：“谢谢夸奖。”
浑然不知，【狩瞳者】的这句赞美在旧时代是多少人的噩梦。
“莱茵。”
“年龄？”
“……十八。”
“十八？你看起来还不到十六岁。”
“那就十六吧，我也不知道具体的。”
“……性别？”
“……不够明显吗？”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要是不脱裤子，我确实辨认不出来。”一身警服的男人打量着眼前娘里娘气的少年，眼神里并没有太过遮掩那纯粹的欲望。
莱茵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啪！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沃夫。”收回打在下属脑袋上的巴掌，玛丽安娜甩了甩红色的卷发，碧蓝色的眸子俯视着少年，“抱歉啊小弟弟，这家伙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嘴巴没个把门的。”
被打了的沃夫嘿嘿傻笑了两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玛丽安娜在坐到桌子前，直视着莱茵那双金色的眸子：“听着莱茵，你的信息并没有被收录在联邦的信息库里，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到联邦？”
莱茵看着眼前已经隐隐开始释放压力的女人，只能保持沉默。
这些问题的答案太过于荒谬，以至于有些东西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在他被关进黑牢最底层之后的半年里，他经受了一系列的折磨和研究，再然后好像外界出了什么事情，黑牢里的工作人员匆忙撤走，甚至没来得及转移里面的囚犯，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关押他的装置因为年久失修而老化，他才摆脱了束缚重获自由。
而当他费尽千辛万苦离开黑牢之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物是人非。
黑牢已经成为废墟和历史，而这座距离黑牢最近的城市，也不再属于奥托帝国。
已经过去了多久呢？莱茵也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境，或许自己还躺在黑牢底层，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些疯狂的帝国科学家编织出来的幻觉。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眼前这些人仍旧说着奥托帝国的通用语，他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见莱茵不说话，玛丽安娜和沃夫对视了一眼，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嘿，听着孩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那按照联邦法律，你这样没有联邦公民身份的人在这里只会寸步难行，甚至因为非法入境的原因还会受到拘留，你也不想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男人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吧？”
莱茵抬起眼睛，表情有些挣扎，似乎在做出什么决定。
玛丽安娜一看有戏，便立刻趁热打铁：“孩子，我们愿意相信你并不是他国派来的间谍，但你也要相信我们……”
“奥托帝国。”
“……什么？”
“奥托帝国，我来自奥托帝国。”莱茵说道，“我的家族是奥托帝国的权贵……”
“开什么玩笑！”沃夫还是忍不住打断了莱茵，“奥托帝国在战争初期就解体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长官，这孩子绝对有问题……”
“沃夫，你先出去。”玛丽安娜挥了挥手，打断了下属的发言，后者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善的瞪了莱茵一眼，然后负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是，这间审讯室就只剩下了莱茵和玛丽安娜。
女人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撒谎呢？你知道这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没有撒谎！”莱茵有些气愤的瞪着玛丽安娜，“爸爸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不可能骗我！”
“好吧，好吧。”玛丽安娜的眼神微变，她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么，莱茵，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好吗？包括你的爸爸，你的妈妈，其他家人什么的。”
莱茵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始缓慢的讲述。
当然了，本质上就是编个故事，合情合理还不好追究细节的那种。不过对于曾经的【狩瞳者】来说，这种操作并不难，否则他又是如何将那些位高权重的受害人从那铜墙铁壁的保护中诱骗出来下手的呢？
于是很快莱茵就用断断续续不连贯的记忆碎片，和乱七八糟的逻辑，外加上大量模糊的细节，堆出了一个【战时开始避世苟在安全屋里直到现在才出来的孤儿】人设。
这个设定是经过思考的，毕竟从刚才那个沃夫说漏嘴的话语中，莱茵得到了三个有用的信息。
奥托帝国不复存在、距离今天已经过去几百年、帝国解体的时候发生了战争。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如果是战时躲安全屋的后代，出生就在空间有限的安全屋中，对世界的认知乱七八糟，对自己的认知也并不怎么正常。而这种不正常就会成为最好的伪装，可以应对一大堆相当敏感的问题。
听完莱茵那颠三倒四的叙述，玛丽安娜感觉自己这个月的假期大概是要无了。毕竟摊上了眼前这么个玩意，成分太复杂了。
几百年前的战争改变了这个世界，人们以那漫长的【大混乱时期】为界限，将战争之前称之为【旧时代】，将战争之后的时期称之为【新纪元】。中间那百余年的战争打碎了旧时代的一切，奠定了新纪元的基础，整个世界进行了一轮大洗牌。
而在【大混乱时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非常时期有着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了，甚至直到现在网络上还流传着那个时期的各种段子和趣闻轶事，都是无法考证的。更别说在帝国解体之后有大量的公民信息遗失，战争期间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直到现在各个国家也没有敢说自己能够完全掌握公民信息的。
像是莱茵所说的这种避世党，大概就是【大混乱时期】为数不多比较真实的说法。在旧时代的帝国权贵掌握着大把的财富和权力，的确能够打造出那种运行数百年的安全屋，然后供给一家老少生存繁衍下去。
而且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类似的事情，好像是几十年前合众国那边有个探索队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旧帝国时期的遗迹，据推测是安全屋，里面的人已经死去十几年了……
让玛丽安娜头疼的是，莱茵现在的状况很微妙，属于那种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情况，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就像是地球上的宗教之所以大行其道，不正是因为上帝的存在虽然无法证实但也无法证伪吗？否则为什么会冒出一坨意大利面篡夺神位呢？
侦测谎言的术式一直开着，但不撒谎不代表说真话。或者说，这孩子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句句属实，但他的认知是否是真实的呢？测谎术式只能分辨出主观层面的谎言，就是你自身认为的和说出来的不一致。
至于莱茵这边，测谎术式要是真的对他有用的话他怎么可能连续犯下九十八起谋杀案才落网？
所以对于这个自称是“安全屋毁了家人都死光了一路流浪来到这座城市”的少年，玛丽安娜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处理，更别说对方的认知和常识欠缺的厉害，不好好引导的话根本没办法融入现代社会。
————————————————————————————————
“喂喂，长官你不会真的信了这孩子的鬼话吧？”审讯室外，透过单面玻璃看着留在审讯室里的少年，沃夫眨了眨眼睛，“说什么奥托帝国的幸存者，这也太离谱了。”
“你一遍一遍的不停强调，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也有几分相信了吗？”玛丽安娜翻了翻白眼，她自己手下的德行她自己很清楚，如果真的一点都不信的话才不会在自己耳边多哔哔，现在他无非就是想要找个权威来肯定一下自己的说法，才会一直叨叨，而这也说明其实沃夫也多少有点信了那套说辞，只不过是在下意识的怀疑而已。
两人看向审讯室里的少年，此刻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不少食物，而明显是挨过饿的少年却并没有狼吞虎咽，虽然进食的速度不慢，但动作却非常的规矩，而且透着一种莫名的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治安所的审讯室里吃面包，而是在旧帝国的宫廷里吃御膳一样。
“龟龟，吃饭居然也能吃的这么……这么好看。”沃夫挠了挠头，虽然他现在地位不低，但终归改变不了他是个泥腿子出身的事实，他不是没见过所谓的餐桌礼仪，那些高档餐厅里衣冠楚楚的有钱人怎么矫情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但那些人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刻意的做作，不像眼前的少年，仿佛浑然天成的优雅。
沃夫吞了吞口水：“我现在有点信了，大概只有旧时代的贵族才会折腾这种毫无意义的玩意。”
相比于沃夫，玛丽安娜的反应更大一些。沃夫是平民出身，但玛丽安娜不是，虽说她家并不是什么顶天的名门，否则她也不至于在这边境城市做一个治安官，但至少历史底蕴什么的她家并不缺，所以她认出来了，那真的是旧时代的礼仪。
【大混乱时期】击溃了奥托帝国，将它的一切都扫进了尘埃。帝国的国土分崩离析，帝国的体制礼崩乐坏，帝国的文化支离破碎，经历过那段糟糕的历史，又有谁会去在意礼仪这种与生存关联不大的传承呢？
现在无论是联邦还是合众国，亦或是其他政体的高层，对于旧时代的礼仪也仅仅是知晓其存在，至于传承，一方面是没必要，那种繁琐的东西还是乖乖呆在历史的角落里比较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做出区分，或者说避嫌。
“我养了。”
正惊叹于帝国礼仪的沃夫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看着身旁的长官：“啥？”
“我说这孩子我收养了，我来做他的监护人。”玛丽安娜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他真的是间谍什么的，放在我身边监视起来也方便。他的身上没有以太波动，根本没有经历过超凡启蒙，再说了，就算他完成了启蒙，难道还能打得过身为【统领者】的我吗？”
“额……”沃夫嘴角抽了抽，虽然他很想反驳，但自家长官的脾气他很清楚，对方说这话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算了，长官你开心就好啦。”
————————————————————————————————
莱茵站在治安所门口，抬头看着数百年来未曾有过任何变化的天空，黑牢之中那单调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而更加遥远的旧时代记忆，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有些晦暗不清。他皱了皱眉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着空荡荡的身体：“又要从头来过吗……”
眯起眼睛，他隐约之间感受到一片海洋，它无处不在，却又无处找寻。感受着四周充盈的以太，他勾起嘴角：“似乎也不是从零开始呢。”
换下了队服的玛丽安娜出门就看到对着天空发呆的莱茵，下意识的身后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莱茵回过头，虽然换下了那一套威严满满的治安队服，但玛丽安娜的私服也是那种中性的款式，这让她的气场基本没有半分折损。
“跟我来吧，”玛丽安娜收回了少年头顶的手，径直走向停在治安所门口的摩托，将备用的头盔扔给莱茵，“先去给你买几套衣服，然后去政务局办一下手续，然后跟我回家。”
掏出钥匙启动了摩托，玛丽安娜回头看向跟到车边却没有上车的少年：“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莱茵抬起头，看向头盔包裹下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和发色一样，那是一对赤红色的眸子，只不过在阳光的映衬下稍微偏向橙黄，为其平添了几分柔和。
“你的眼睛很漂亮。”莱茵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如风的笑容。
玛丽安娜愣了一下，忍俊不禁：“谢谢夸奖。”
浑然不知，【狩瞳者】的这句赞美在旧时代是多少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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