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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醍醐灌顶

    “这……”

    安若尘听着空斩铭与佩毅讲述着昨夜里他们的所见所闻。

    “等等。”

    当两人说的在一处地方找到他跟梦羽涵时,安若尘打断了他们的话。

    “难道你们没有见到思召吗?”

    安若尘心里并不想脸上看上去的这么平静。

    “思召?她也在吗?可我们的确只看到了你们两个。”

    空斩铭轻轻摇了摇头。

    “难道那姑娘……”

    佩毅突然瞪大眼睛。

    “她被那些东西带走了,如今也不知下落如何。”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三人都沉默了。

    先有辛执,如今又是姜思召。此时安若尘的心境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别这样。既然我们能够救出别人,那也一定可以救出辛执和思召。”

    空斩铭第一次看到安若尘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那阵笑比让人强扯出来的还要苦。

    “至少……我们没让灾难降临。”

    佩毅也出言道。

    “可是……那些东西还会再回来吗?”

    安若尘无法想象最坏的情况。

    看着安若尘现在的状态,佩毅突然将手链扔给他,而后站起身。

    “走了。”

    “干什么去?”

    空斩铭拉住他后一阵皱眉。

    “我不喜欢跟懦弱的人做兄弟。”

    佩毅带着笑撇了撇嘴。

    “之前某人与我打完架后,还在那里与各路高手风轻云淡的聊着什么命运。现在看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而当那号称命运的枷锁真的束缚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却又不敢拿出半分勇气去面对。”

    “倘若真的有那样的信念,倘若真的有那样的实力。又怎么会害怕这种虚幻的东西呢?说白了不过是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微风轻轻拂起佩毅的头发。

    他的声音很轻,可落在安若尘耳中却是如雷贯耳般的重击。

    最后看了一眼安若尘,佩毅慢步离开。没再回头。

    “等等。”

    佩毅刚走出门片刻,空斩铭便快步跟了出去。

    屋子里,安若尘低着头独自一人坐在原地。

    片刻后,安若尘抓起手链,轻轻起身,走至床前看着梦羽涵昏迷不醒的梦羽涵。

    “我真的……错了吗。”

    ……

    离开医馆后,佩毅来到一家客栈里随意找了个无人的位子坐下。

    没过多久,空斩铭跟在他身后来到此处后在他身边坐下。

    “你刚才说的话未免也太重了吧。”

    空斩铭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就他现在的那个样子,你指望他自己清醒?别想了。我如果不把话说狠一点,就怕他这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此时,佩毅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顺带跟小二叫来一壶酒。

    “其实,受到这么大的打击谁都多少有些经受不住。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他认为自己错了。”

    “他能做错什么?若不是他,咱们还能好端端的坐在此处喝酒?要是没有他,昨夜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

    拔开木塞,佩毅将两人的酒杯倒满。

    “不过他真的很不走运,每次这种事都偏偏能碰上他。”

    “你猜他等会会去哪里?”

    佩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能去哪里呢,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羽涵都会跟他到城里逛一逛。如今发生的事情这么大,况且也羽涵昏迷不醒,不知道他自己会干什么去。”

    “这可以是一个终点,亦可以是一道起跑线。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佩毅一边无聊地敲着筷子一边说道。

    “听说了吗,窥天者昨天又预感到新的事情了。”

    就在这说,客栈外走进来几个修士。几人坐上桌后开始闲聊道。

    佩毅与空斩铭相视一眼后,没再说话。

    “是吗?说来听听。”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这次她说的话只有六个字。福未至,祸未平。”

    听到此处两人的脸色突然一变。

    “福未至,祸未平?什么东西啊,你确定她不是在耍我们?咱们来铭煌城这么久了,结果她给咱们来一句福未至。”

    “我看这窥天者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以往的事不过侥幸说中了而已。如今修士界没了什么大事,她倒是开始乱撒谣言了。还祸未平呢,都未曾见有过什么祸,何来平字一说。就知道打这些让人看不懂的谜语。”

    “噤声!你们说话小心点。这种事要是传到那些对他近乎迷信的修士耳朵里,咱们可遭不起这个罪。”

    听到此处,两人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这个窥天者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想来她也没那么神嘛。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没说清楚祸究竟是什么。”

    佩毅轻声道。

    “据说这一次她只是看到了大致的情况,没能看清事情的本源。”

    空斩铭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那现在该怎么办?”

    “……”

    顿时间,两人沉默住了。

    “唉,没了支招的人,又少了一个有力的武器。还真是麻烦呢。”

    空斩铭知道他说的有力武器是指安若尘的那条手链。

    “等旁晚再去医馆找他吧,那个时候他也应该想通了。”

    “就怕他想不通。”

    佩毅打了个哈欠。

    ……

    安若尘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真是急死我了,我家那孩子一天都没回过家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唉,听说最近许多人家的年轻修士都不见了,竟然会有这种事。希望没出什么意外吧。”

    “能有什么意外。无非就是大家一群年轻人一起上到哪儿寻什么宝去了。可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悠着点,到现在都还不回来。这不是给咱们这些老的找事吗。”

    “想来也是,据说最近在那些小年轻口中穿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有什么宝物要在咱们城里出世。最近也是有很多外界来的年轻人到咱们城里来寻宝来了。这些小家伙也耐不住性子不去凑热闹吧。”

    “不管他们怎么闹都好,只要别忘了自己家在哪里,还能知道回来给我们这些老的看看自己的娃还活着就好了。”

    ……

    安若尘没有刻意去听那些话,可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声。

    昨天救下的的六个人也该醒了吧,到时候他们一把自己的遭遇昭告外界,铭煌城就该大乱了。

    到时候我该怎么跟辛执爹娘,跟姜思召爹娘,跟……赵姨,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羽涵……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想到那张可爱的脸庞如今全身冰冷的躺在床上,安若尘心中就感到阵阵抽痛。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安若尘想起了以前自己遇到烦心事的时候,都是梦羽涵硬拉着自己出去走走,逗自己开心的。

    “出去转转不好吗,一直窝在房间你怎么能欣赏到外面世界的精彩。”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爱生气呀,只有傻瓜才会为了这种事不开心。”

    “哼,活该,略略略。让你总是爱欺负我,现在遭殃了吧。”

    “真是个小气鬼,这点小事也要放在心上。”

    “想这么多,我都怕你什么时候精神分裂了跟自己吵起来。”

    往时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虽然安若尘不顺心时梦羽涵依旧会跟他斗嘴,但安若尘知道那是为了让他不去多想那些烦心的事。

    这样的事情多了以后,安若尘即使遇到再大的挫折也很少会不开心了。

    兴许是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安若尘竟会想到上街转转。

    可如今不但心情没有好一些,反倒是觉得越来越难受。

    可能我习惯的并不是某一件事,只是某一个人。

    如今没了梦羽涵在身边跟着,安若尘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哟,小尘。这么有闲工夫出来街上逛啊。”

    思绪飘忽不定间,安若尘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恍惚间听到突然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思绪定下以后,安若尘朝一旁望去,却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此时,林磊正手握一本经文坐在家门前翘着二郎腿若有若无的看着。

    “磊叔?”

    看到林磊,安若尘有些惊讶。

    “怎么了小尘?怎么看你有点闷闷不乐的呢。小涵那丫头呢?平时你们俩不是都形影不离的吗,今天怎么没见她?”

    “她……今天有点事,就没出来。”

    提到梦羽涵安若尘只能苦着脸笑了笑。

    “磊叔,昨天怎么没见你呀?”

    “哦,你说昨天啊。昨天有个好兄弟过生日,去喝了场大的,就没回来摆摊。”

    “那为什么今天也不摆摊呢?”

    “这不刚醒酒吗,容我缓一缓再去准备点东西来开摊。来,过来坐坐。”

    林磊拍了拍身旁的一张小椅子。

    安若尘犹豫了片刻后便走到林磊身边坐下。

    “来,跟叔说说什么事能把你整成这幅摸样的。你不用骗我说没事,就你刚才走在路上那样子,魂都丢好几条了。”

    安若尘低头看向地面,没有说话。

    见他不想说,林磊便开口问道:“修炼上出问题了?”

    安若尘摇头。

    “最近太多厉害的高手来咱们城里,受到打击了?”

    安若尘摇头。

    “想要的什么东西没有得到,自己开始生闷气了?”

    安若尘依旧摇头。

    “不会是小涵跟哪个外面来的修士好上了,你又打不过他才这样的吧。”

    安若尘愣了愣,旋即立刻摇头。

    “难道说?是反过来了?”

    “啊?”

    安若尘不明白林磊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会是你跟某个外面来的漂亮姑娘好上了,给小涵整生气了吧?”

    “……”

    林磊见安若尘依旧没有反应,便没再问下去。

    “算了,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吧。”

    安若尘突然抬起头。

    “磊叔,你说要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跟你关系很好的朋友离开了你,你却无能为力,你会怎么做。”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离开我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是要做去了,这有什么。”

    “……”

    “小尘啊,你听过一个关于月亮与星星的故事吗?”

    林磊突然问道。

    安若尘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讲讲吧,故事是这样的。”

    “据说天上有几十个月亮,有上亿颗星星。在不同月亮出现在夜空中的时候,天上星星的数量也会不一样。”

    “其实每颗星星每一个夜晚都会出现在空中,只是他们没有闪出自己的光芒罢了。”

    “而月亮就不一样了,月亮每晚都要换一轮。”

    “一些月亮挂在天上的时候,夜空中一颗星星都没有。而另一些月亮挂在天上的时候,夜空中会闪烁着耀眼的群星,每一颗星星的光芒相互映照,形成满天星网。”

    “这是因为一些月亮即使自身的光芒并不耀眼,它们也会在夜幕降临前去唤醒那些偷懒的星星,不让它们就这样白白浪费自己的光芒。”

    “而一些月亮明明自己的光芒极为亮眼,却不敢去唤醒那些偷懒的星星。结果只能自己孤独地悬挂在半空中,因为那些月亮看不到自己耀眼的光芒。它觉得要是这么多的星星同时闪烁在夜空中,那它们散发出的光芒一定会掩盖过自己。”

    “可每当人们抬头望向夜空中时,看到最耀眼的东西永远是那一轮圆月。”

    “人也是如此。有的人生来就是月亮,即使并不出众,也有胆量敢尝试唤醒群星。”

    “而有的人生来就是最出众的一轮圆月,他们却害怕自己的光芒不能映照出躲藏在黑暗中的星星。”

    “所以有的时候,星星是看不见的。”

    听完林磊的最后一句话,安若尘脑海中仿佛炸开一般,思绪疯狂地涌动。

    看到安若尘的样子,林磊笑了笑。随后便翻动手中的经文,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若尘的双目中突然暴出一道精光。

    “看样子你想明白了。既然如此,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等会开摊了。”

    林磊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随后便往房中走去。

    “等等,磊叔,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一说。”

    “不用了,你想跟我说的事兴许我已经知道了。”

    “不,这件事情很重要!”

    “我真的知道了呀,昨天你不是来找过我吗?有人已经告诉我了。”

    “嗯?”

    安若尘清楚地记得昨天除了空斩铭和佩毅外,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磊叔为什么说他知道了?

    安若尘刚想再叫住林磊,却见他突然转过身,一只手拍住了自己的肩膀。

    这……

    感受到林磊手掌上传来一股怪异的波动,再看到他双目中锐利的眼神。安若尘觉得他是真的知道了,但一定有不说的理由。

    没再多问,安若尘与林磊道别后便离开了此处。

    这一次,走在街道上的安若尘四处观望着,从漫无目的变成了必有其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