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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十字路口的传闻(下)

    昌城城市学院位于昌城边缘的一座小镇上,这里远离市区,远离了城市发展带来的各种污染,因此,余岁很喜欢这里,因为夜里的昌城院,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光。

    余岁还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第一次见到李轲时的情形。

    四方局昌城总部的某间办公室里,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子,笑眯眯地坐在一张略显老旧的办公桌后面,正热情地向桌前的一个年轻人鼓吹着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少女是多么的优秀且靠谱,遣词用句极其浮夸,简直就差将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才这样的话说出口了。

    而那个少女,那天只不过是加入四方局的第三天,勉强能算得上是个实习生。

    当时的余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臊得慌。

    余岁虽然只是个新人,但能够通过层层考核进入到四方管理局工作,对于四方局的基本架构和情况她大体上还是了解一些的。

    东方界域三界之间世界屏障薄弱,想从仙界或是地府穿行到人间界并非难事。仙界并非代表善,地府并非代表恶,两届之中皆有守序之人,亦皆有行事随心之人。四方管理局所行之事,便是维护这人间界的仙魔秩序。

    由修行者或是异种引起的突发事件,根据事件的危急程度,被四方局划分为了己、戊、丁、丙、乙、甲,六个等级。

    而与之对应的,四方局所属、负责出面解决各类突发事件的“行走”们,根据处理事件的实绩,事后则会获得晋升相应的头衔。

    仙魔穿越三界屏障、或是异种穿越界域屏障来到人间界寻求定居和融入,就是等级最低的己级任务之一。按照惯例,四方局会派遣一位监察者随同,仅仅只负责监察和汇报,三年期满则视为任务完成,正式成为四方局行走“河卒”。

    刚刚入职第三天就能接到己级任务,余岁知道自己其实挺幸运的,毕竟新人里打了好几年的杂都接不到合适任务的人,大有人在。这个糟老头子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看年纪就能知道,至少也是个通过了战力测准的“执驹”级行走前辈,“执驹”也是四方管理局的中层管理者中最常见的等阶。

    甚至有着极小的可能性,这个糟老头子会是一个“飛将”级的大前辈。

    不过这个念头在余岁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昌城总局所属的“飛将”战力总共也就那么些,个个都是能够坐镇一个分局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闲心来处理这种己级任务的分派呢。

    余岁转头看了看身旁这个相貌平平、至多只能算作清秀的年轻人,这个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需要她监察的对象,此刻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个糟老头子漫无边际地吹着牛批,时不时竟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个对待事情很认真的纯良小伙子。’当时的余岁如此想着。

    一顿吹嘘过后,那个老头子转头望向余岁,开始交待她的任务。

    大致意思是,这个小家伙是来自西方大世界的魂修,家乡战乱,不得已逃亡到这里。这次启用的身份是一个25岁刚刚毕业的研究生“李轲”,四方局已经安排好让他第二天到昌城城市学院去担任辅导员一职。

    魂体同调则在余岁进到这间屋子之前就已经完成,因此余岁所看见的,只是‘李轲’这具人造义身的形貌。样貌平平,略显瘦弱,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比档案上的年龄要显小很多。

    而魂修这东西,余岁并不陌生,相传三界中的地界中人,大半都是魂修,靠吞噬他人灵魂凝炼自身,因其特殊的修炼方式,一向被天界所嫌恶、被人间界畏惧。

    至于‘李轲’,糟老头子告诉她,他还只是刚入门不久的小家伙,一个成年人一成的灵魂量,足够他吸收修炼三月有余。因此监察者余岁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监察李轲单次吸取灵魂的体量,绝不可超过一成,并且每三个月只允许收取一次。

    并且糟老头子还提出,可以借鉴西方大世界恶魔交易的模式,在收取别人一成灵魂的同时,也帮助对方完成一些小的心愿或是愿望,这也算得上是出自自愿的等价交换了。

    而在余岁监察李轲的这一年里,李轲确实也是老老实实、严格地按照四方局提出的要求在做。在余岁看来,这个化名李轲的家伙,特别地喜欢各种条条框框,他会死死地将自己限定在那些条条框框之中,绝不会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更不会去给自己找麻烦。

    说得好听点,叫做循规蹈矩、老实本分;说得直白点,就是胆小怕事并且懒得抽筋。

    所以当李轲从潘智礼躲藏的小旅馆房间里走出来,并且表示要去找老乡群里的那帮人时,余岁相当相当的惊讶。

    “转性了?不是闲事莫管么?”余岁双臂环在胸前,笑问道。

    李轲摇了摇头,“身为还在观察期的外来户,这事我是万万不想管的。”

    他抬头瞥了眼小旅馆二楼那个有着人但却并没有开灯的窗户,“但我好歹也算是一个老师吧,就不太见得了,那些即将绽放的花骨朵,被淤泥裹挟着无颜盛开的那份委屈。”

    “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刚刚用他的手机问过了,我说过去还钱拿欠条。”

    “这可算是增值服务了吧,收费了么?”

    “……前些天那个寸头帮他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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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城最出名的,除了大学城,还有它的重工业和夜生活。

    夜晚十点多,一条依旧灯火通明的喧嚣街道上,两旁是档次参差不齐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吧,穿着各色主题制服的年轻小姑娘、三五成群的大学生、勾肩搭背的小青年、光头花臂的社会大哥,形形色色的人**织在这里,有的为了宣泄,有的为了生存。

    在一间并不打眼的小酒吧里,三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正豪情万丈地推杯换盏吹着牛批。

    “要我说呀!我们还是太善良了!害!只给那小子写了四万!”其中一个顶着一头红毛的小青年似乎已经有了些醉意,大声说道。

    “对!我也觉得!”另一个把头发染成墨绿色的小年轻也附和道,“钟哥你看!这才几天?四万块阿!这小子这么快就说凑够了!家里铁定有钱的很!多要点我们还能多去潇洒几次…”

    被喊作钟哥的黄毛青年瞪了那两人一眼,“你俩懂个锤子。我都懒得跟你俩说。”

    四万这个数字,是他与那个姓潘的学生攀谈闲聊多次之后,整理分析了那个傻小子透露出来的信息后,根据他大致推断出的家庭经济情况定下的数字。

    这个数字是很有讲究的,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要考虑傻小子家里的实际情况,既要让他们家咬咬牙能拿出来这钱,又不能多到离谱、让他家里干脆放弃管他。

    能拿到手的才是钱,拿不到的、写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看?什么时候把帐清掉阿,钟哥?”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平头小哥自顾自地坐到了三人中间,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精神小伙,却是安静地一左一右站在了他身后,并未跟着一起坐下。

    黄毛看清来人长相,就像是被人用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一个激灵,酒醒了十分,竟是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宝爷!?好家伙…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六爷最近可还好?”黄毛一边卑躬谄媚笑道,一边连忙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酒双手放到了黑衣人面前的桌面上。

    平头青年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将面前的酒杯推到了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黄毛刚刚坐的地方。

    “这两位大哥怎么称呼?来来来一起坐啊?”但那两个站在黑衣人身后的青年同样没有搭理黄毛,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黄毛丝毫不觉得尴尬,小心翼翼地坐回原处,“害!就这么点小事还劳烦宝爷亲自跑一趟,罪过罪过啊!宝爷您放心!马上就有人送钱过来,四万块!我先把这个月的利息还上……”

    黄毛并不清楚,这个被他喊作宝爷的青年并不是专门来找他的,只不过这个酒吧正好在罗宝名下,他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了一眼。

    至于黄毛欠下的赌债,不归他管,他也没什么兴趣管。

    只是看到这三个红绿灯在自家店里大喊大叫的有点不高兴,过来点一下罢了。

    见到此刻噤若寒蝉的三人,罗宝觉得已经点到了,就准备起身离开了,他还有其他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一件天蓝色帽衫的清秀少年突兀地坐到了罗宝和黄钟之间。

    李轲看了眼面前倒满了酒的新酒杯,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然后侧过身面向着黄钟,瞅了瞅他头顶上的黄毛。

    “你就是那个黄灯是吧?把潘智礼的欠条拿出来,我给你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