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庆幸
“我在排队等着考试的时候，结果碰到小飞哥和雨薇姐，他们就让我拍了一段。”周冬雨淡淡的微笑着，“那时候我还有点犹豫，因为我不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那天状态也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懵懵的。几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候着，挨着个的去见导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试镜，没有生活经验，没有表演经验，只能凭自己去想象。”
“然后进去了，副导演就说‘哭吧！’，我就问‘为什么’，他说‘练习你哭’。那时候其实心里特别抵触，不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哭。”
采访主持人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旁边的洛雨，“你呢？怎么被选中成为男主角，正式面试是什么样的？过程能随便聊聊吗？”
周冬雨笑眯眯的把话筒交给洛雨，如释重负。
“剧组的人去我学校，通过老师问了一些人，然后找到我。”洛雨平静的叙述道，“我和蒲伦姐见第一面，还是在外面的大街上，我当时正在打工呢！没想到老师带着她就过来了。”
“打工？”主持人敏锐抓住了话题点，紧接着问出了题卡之外的问题，“资料上你大二，是勤工俭学吗？”
洛雨爽快的回答道，“因为一些原因，我需要赚钱，所以我经常在外面打零工。”
“什么原因呢？”主持人追问。
“这一点，我暂时不想回答。”洛雨推脱道。
主持人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一个角度，试探道，“那你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呢？大概能赚多少钱？”
“发传单，配合活动穿人偶服，洗碗工，勤杂工，帮同学代课，高中家教，初中家教，还卖过一些小饰品···”洛雨简单的列举了一些，“赚的钱有时候多的，一天三五百，少的，额，最少的一天有一次洗碗，老板没给工钱。”
“为什么？”主持人被带着节奏走，他的问题都是洛雨话里留下的缝隙。
“说我洗的不干净，大概四百多个盘子碗筷吧！要求洗三遍，但那天中午我穿着人偶服发传单，因为天气太热，可能中暑了。所以下午去餐馆后厨的时候，脑子迷迷糊糊的一团浆糊。”洛雨不紧不慢的说道，“后来我也不记得洗了多少遍，反正就是没合格！”
“最后的结果呢？”主持人问道。
“回家呗！”洛雨面色轻快，语气松弛，“人家不给你工钱，你想怎么样？一个打临时工的，又没签合同。”
“额，”洛雨沉吟道，“话题扯得有点远，我是一个经常跑题的人，对不起。”
主持人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们就喜欢聊这些。”
洛雨也笑了笑，没当真，接着说道，“电影角色面试过程也比较简单，那天受到邀请后，我原本是不想接受的。因为我没有任何的表演经验，贸贸然去演戏怎么会好呢？但后来一想，我确实要赚钱，所以···，哈哈，你懂得，赚钱嘛！不丢人。”
拍戏为了赚钱的说法明晃晃摆在台面上，倒是与现在社会网络上主流的价值观有相悖的意思。但看着洛雨眼睛里的沧桑经历和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在场所有人又觉得洛雨是一个真诚，努力的年轻人。
“在剧组的这段日子，你们感受如何？张一谋导演平时会很凶吗？”主持人新提出一个话题。
洛雨把话筒递还给周冬雨，毕竟《山楂树之恋》的主角是‘静秋’。所以在面对媒体采访时，周冬雨是主角，小姑娘可能不在意或者反应不过来，但洛雨需要保持分寸，可以避免很多误会。
“我们拍戏的时候，导演是很严苛的，对于镜头，他要求很高。”周冬雨如实说道，“但拍戏的间隙，他也是一个非常和蔼的前辈。”
顿了顿，周冬雨接着说，“比如，我们拍完一段戏，他会说，‘冬雨很好，96分’，但其实我知道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好，是他故意在给我信心。”
说完话，周冬雨把话筒交给洛雨。
“张一谋导演···，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都非常照顾我们。”洛雨微笑着说，“有一次，剧组场务拿来的盒饭馊了，导演就特别生气，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主持人心里痒痒的。
洛雨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总感觉好像还有继续问下去，挖掘下去的价值。但这小子如泥鳅一样，滑的抓不住。每次想要深究追问，他却不肯说了。
“能详细聊聊吗？”主持人引导着。
不远处蒲伦和庞雨薇焦急的神情写在脸上，不停用眼神递话，可当事人洛雨自始至终好像没看见一样，脸上挂着的笑容天真单纯。
“说起来也简单，剧组的盒饭坏了，连续好几天，我没办法吃，作为一个新人晚辈，又不敢告诉其他人。那天，恰巧拍完戏，张一谋导演让我和他一起吃饭，顺便聊聊角色。这件事情自然他就知道了。”洛雨微笑着说。
“可盒饭为什么会坏呢？”主持人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据我所知，剧组盒饭都是大锅饭，如果你的饭坏了。其他人的饭也一定坏了，为什么你没说，其他人也没闹事儿呢？”
“啊？”洛雨呆傻的眨眨眼，一脸迷茫，“这我就不知道，说起来也真是有趣，居然只有我的盒饭是坏的，哈哈。”
“好了，好了，这些与电影无关的话题就不要再聊了。”庞雨薇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主持人虽然还想再深问，但毕竟经纪人已经开口拒绝，自己团队是对方邀请来的，主编吩咐过，不可以过分，只好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回肚子里。
蒲伦和庞雨薇默契的盯着洛雨，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他，但洛雨依旧好像没看见一样，始终一副表情，淡淡的微笑着，乖乖的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
···
···
回程的车上。
副驾驶的蒲伦脸色不善，“这段时间，网上和圈子里已经有传言，说公司高层不合。为了今天的采访，我把相关问题都过掉了，你却故意提起盒饭的事情？”
车子在街灯下穿梭，昏黄的灯光浮动在洛雨的脸上，一明一暗，一暗一明。
“怎么不说话？”蒲伦受不了车上安静的气氛，气呼呼的问。
“没什么说的，回头真想问，单聊。”洛雨轻声道。
听到这话，蒲伦眼睛撇了撇司机和后排的高叶，转过身去。
一路无言，到了飞机上。
拿出眼罩和小毯子，刚想睡觉。
蒲伦做到洛雨身边，“现在能说了吗？”
洛雨没有理会，缩了缩身体，“说什么？”
蒲伦没耐心与他周旋，伸手拉掉了眼罩，“车上，我问你，为什么要故意在媒体面前提起盒饭的事儿。”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洛雨嫌弃道，“你原来这么笨的吗？哎呦喂，你想想为什么我不在车上说，你立刻便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当然能明白，你怕司机或者高叶把你和我的对话告诉张卫···，其他人嘛！”蒲伦斟酌着自己的一字一句。
“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缓和的余地吗？”洛雨拉了拉毯子，“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张卫平和张一谋之间一定要做过一场，你站哪边？”
“我当然无条件支持导演，当初进新画面，也是因为导演。”蒲伦毫不犹豫的回答，随即低着头，不敢直视洛雨，小声说道，“我，我，额，虽然我不想强迫你，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站在导演这边。”
“我就是这么做的。”洛雨淡定的回答道，“如果将来两张分家，我这段采访被‘有心人’翻出来，在普通人视角里，他们会怎么看？”
说到这里，蒲伦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是啊！洛雨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刚进剧组，被人欺负，连续几天吃馊了的饭菜，张一谋为洛雨训斥了工作人员。在这件事情上，制片人张卫平和导演张一谋，谁是‘正义’的一方，不言而喻。
打通了关窍，蒲伦再看看身边的洛雨，“长得清秀单纯，一颗心却七窍玲珑，九曲十八弯，让我有些害怕了。”
“这算什么？一点儿不入流的小手段而已。”洛雨平淡的说，“我不喜欢在一件事情上站队，这是很蠢的行为。但别人已经把枪顶在我的太阳穴了，我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说完话，洛雨重新戴上眼罩，拉了拉毯子，准备睡觉。
蒲伦心中很庆幸，庆幸当初是自己见洛雨第一面，把他带到这个圈子里；庆幸当初签合同，张一谋帮忙留下一份香火情；庆幸洛雨和张卫平没有走到一条船上。
否则以洛雨的心机和手段，如果将来真的到了分家那天，导演要吃大亏。
感受着身边人的平稳呼吸，蒲伦也渐渐放松了心神，困倦感袭来，慢慢睡了过去。
“那天状态也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懵懵的。几个人在一个屋子里候着，挨着个的去见导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试镜，没有生活经验，没有表演经验，只能凭自己去想象。”
“然后进去了，副导演就说‘哭吧！’，我就问‘为什么’，他说‘练习你哭’。那时候其实心里特别抵触，不是我做不到，因为我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哭。”
采访主持人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旁边的洛雨，“你呢？怎么被选中成为男主角，正式面试是什么样的？过程能随便聊聊吗？”
周冬雨笑眯眯的把话筒交给洛雨，如释重负。
“剧组的人去我学校，通过老师问了一些人，然后找到我。”洛雨平静的叙述道，“我和蒲伦姐见第一面，还是在外面的大街上，我当时正在打工呢！没想到老师带着她就过来了。”
“打工？”主持人敏锐抓住了话题点，紧接着问出了题卡之外的问题，“资料上你大二，是勤工俭学吗？”
洛雨爽快的回答道，“因为一些原因，我需要赚钱，所以我经常在外面打零工。”
“什么原因呢？”主持人追问。
“这一点，我暂时不想回答。”洛雨推脱道。
主持人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一个角度，试探道，“那你平时都做什么工作呢？大概能赚多少钱？”
“发传单，配合活动穿人偶服，洗碗工，勤杂工，帮同学代课，高中家教，初中家教，还卖过一些小饰品···”洛雨简单的列举了一些，“赚的钱有时候多的，一天三五百，少的，额，最少的一天有一次洗碗，老板没给工钱。”
“为什么？”主持人被带着节奏走，他的问题都是洛雨话里留下的缝隙。
“说我洗的不干净，大概四百多个盘子碗筷吧！要求洗三遍，但那天中午我穿着人偶服发传单，因为天气太热，可能中暑了。所以下午去餐馆后厨的时候，脑子迷迷糊糊的一团浆糊。”洛雨不紧不慢的说道，“后来我也不记得洗了多少遍，反正就是没合格！”
“最后的结果呢？”主持人问道。
“回家呗！”洛雨面色轻快，语气松弛，“人家不给你工钱，你想怎么样？一个打临时工的，又没签合同。”
“额，”洛雨沉吟道，“话题扯得有点远，我是一个经常跑题的人，对不起。”
主持人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们就喜欢聊这些。”
洛雨也笑了笑，没当真，接着说道，“电影角色面试过程也比较简单，那天受到邀请后，我原本是不想接受的。因为我没有任何的表演经验，贸贸然去演戏怎么会好呢？但后来一想，我确实要赚钱，所以···，哈哈，你懂得，赚钱嘛！不丢人。”
拍戏为了赚钱的说法明晃晃摆在台面上，倒是与现在社会网络上主流的价值观有相悖的意思。但看着洛雨眼睛里的沧桑经历和他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在场所有人又觉得洛雨是一个真诚，努力的年轻人。
“在剧组的这段日子，你们感受如何？张一谋导演平时会很凶吗？”主持人新提出一个话题。
洛雨把话筒递还给周冬雨，毕竟《山楂树之恋》的主角是‘静秋’。所以在面对媒体采访时，周冬雨是主角，小姑娘可能不在意或者反应不过来，但洛雨需要保持分寸，可以避免很多误会。
“我们拍戏的时候，导演是很严苛的，对于镜头，他要求很高。”周冬雨如实说道，“但拍戏的间隙，他也是一个非常和蔼的前辈。”
顿了顿，周冬雨接着说，“比如，我们拍完一段戏，他会说，‘冬雨很好，96分’，但其实我知道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好，是他故意在给我信心。”
说完话，周冬雨把话筒交给洛雨。
“张一谋导演···，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都非常照顾我们。”洛雨微笑着说，“有一次，剧组场务拿来的盒饭馊了，导演就特别生气，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主持人心里痒痒的。
洛雨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总感觉好像还有继续问下去，挖掘下去的价值。但这小子如泥鳅一样，滑的抓不住。每次想要深究追问，他却不肯说了。
“能详细聊聊吗？”主持人引导着。
不远处蒲伦和庞雨薇焦急的神情写在脸上，不停用眼神递话，可当事人洛雨自始至终好像没看见一样，脸上挂着的笑容天真单纯。
“说起来也简单，剧组的盒饭坏了，连续好几天，我没办法吃，作为一个新人晚辈，又不敢告诉其他人。那天，恰巧拍完戏，张一谋导演让我和他一起吃饭，顺便聊聊角色。这件事情自然他就知道了。”洛雨微笑着说。
“可盒饭为什么会坏呢？”主持人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据我所知，剧组盒饭都是大锅饭，如果你的饭坏了。其他人的饭也一定坏了，为什么你没说，其他人也没闹事儿呢？”
“啊？”洛雨呆傻的眨眨眼，一脸迷茫，“这我就不知道，说起来也真是有趣，居然只有我的盒饭是坏的，哈哈。”
“好了，好了，这些与电影无关的话题就不要再聊了。”庞雨薇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主持人虽然还想再深问，但毕竟经纪人已经开口拒绝，自己团队是对方邀请来的，主编吩咐过，不可以过分，只好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回肚子里。
蒲伦和庞雨薇默契的盯着洛雨，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他，但洛雨依旧好像没看见一样，始终一副表情，淡淡的微笑着，乖乖的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
···
···
回程的车上。
副驾驶的蒲伦脸色不善，“这段时间，网上和圈子里已经有传言，说公司高层不合。为了今天的采访，我把相关问题都过掉了，你却故意提起盒饭的事情？”
车子在街灯下穿梭，昏黄的灯光浮动在洛雨的脸上，一明一暗，一暗一明。
“怎么不说话？”蒲伦受不了车上安静的气氛，气呼呼的问。
“没什么说的，回头真想问，单聊。”洛雨轻声道。
听到这话，蒲伦眼睛撇了撇司机和后排的高叶，转过身去。
一路无言，到了飞机上。
拿出眼罩和小毯子，刚想睡觉。
蒲伦做到洛雨身边，“现在能说了吗？”
洛雨没有理会，缩了缩身体，“说什么？”
蒲伦没耐心与他周旋，伸手拉掉了眼罩，“车上，我问你，为什么要故意在媒体面前提起盒饭的事儿。”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洛雨嫌弃道，“你原来这么笨的吗？哎呦喂，你想想为什么我不在车上说，你立刻便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当然能明白，你怕司机或者高叶把你和我的对话告诉张卫···，其他人嘛！”蒲伦斟酌着自己的一字一句。
“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缓和的余地吗？”洛雨拉了拉毯子，“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张卫平和张一谋之间一定要做过一场，你站哪边？”
“我当然无条件支持导演，当初进新画面，也是因为导演。”蒲伦毫不犹豫的回答，随即低着头，不敢直视洛雨，小声说道，“我，我，额，虽然我不想强迫你，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站在导演这边。”
“我就是这么做的。”洛雨淡定的回答道，“如果将来两张分家，我这段采访被‘有心人’翻出来，在普通人视角里，他们会怎么看？”
说到这里，蒲伦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是啊！洛雨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刚进剧组，被人欺负，连续几天吃馊了的饭菜，张一谋为洛雨训斥了工作人员。在这件事情上，制片人张卫平和导演张一谋，谁是‘正义’的一方，不言而喻。
打通了关窍，蒲伦再看看身边的洛雨，“长得清秀单纯，一颗心却七窍玲珑，九曲十八弯，让我有些害怕了。”
“这算什么？一点儿不入流的小手段而已。”洛雨平淡的说，“我不喜欢在一件事情上站队，这是很蠢的行为。但别人已经把枪顶在我的太阳穴了，我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说完话，洛雨重新戴上眼罩，拉了拉毯子，准备睡觉。
蒲伦心中很庆幸，庆幸当初是自己见洛雨第一面，把他带到这个圈子里；庆幸当初签合同，张一谋帮忙留下一份香火情；庆幸洛雨和张卫平没有走到一条船上。
否则以洛雨的心机和手段，如果将来真的到了分家那天，导演要吃大亏。
感受着身边人的平稳呼吸，蒲伦也渐渐放松了心神，困倦感袭来，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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