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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祖宗

    春叔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桥边的胡奴,从酒肆里出来,她就直冲城门口的,春叔还以为她要去城外散散心,可是没走一会儿她就拐进一条暗巷子,春叔不禁有些为难,这可是城中最脏的街道,住的全是三教九流不正经的人,要是让少爷知道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不保啊。

    胡奴呆坐在河岸上,这是条城内河,很久以前她还曾经往里面扔过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鞋子,那时有人还派人打捞了很久。

    曹又见胡奴呆呆地坐着,看着静谧的河水发愣,像是陷入了一段很深很深的过往。

    “以前这条巷子不是这样的。”

    胡奴回头看着身后脏乱败破的房屋,在这繁华的玉京,这条巷子住的全是落魄的人,有人无家可依,有人走投无路,生活艰难的人总是要依据各种办法谋生,有人偷窃有人卖/身,只要可以活下去。

    曹又也学着胡奴坐在河岸边上,问:“我没有来过玉京,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

    胡奴指着身后的房屋说:“以前这条巷子都是一个叫铁兰心的女人的,她是皇商铁雄的独女,她心地良善乐善好施,这条巷子本就是给刚入京还无依靠的人落脚点地方。曾经的这里住着还未得志的才子,尚未发家的商贾,以及想要得一席安稳的卖唱女。”

    胡奴曾经见过这条巷子最鼎盛的样子,沿河叫卖的吃食,在桥边吟诗的才子,在楼上弹琴的美人,曾经的玉京,又一拨人叫做兰心巷人,他们像是无依无靠一拨人,却有些一群陌生的家人。

    曹又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并不圆满的故事,但是他还是想要让胡奴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问:“然后呢?”

    “然后,这个女人因为善缘入了高门,有一个爱护她的夫君,几个可人的孩子。”

    “后来呢?”

    胡奴惆怅的看着河水说:“后来她的丈夫战死沙场,她的孩子流离失所,而她客死他乡。”

    曹又忽然转身看向身后。

    一个声音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老讲这些悲伤的故事。”

    胡奴没有转身,听着声音就知道,他来了。

    沈熠站在胡奴的身后,说:“你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现在还记得这件事的人可不多了。”

    “长生你和春叔去和哥哥说,我今天想要放河灯,说完就回来,我坐在这里等你。”

    曹又见胡奴讲的随意,只好拉着春叔,李喆站在远处不靠近,靠着屋墙抱胸养神。沈熠站在曹又坐的地方,又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胡奴说:“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总会有人记得的。”

    沈熠望着河水说:“那你可知道,你谈到的人可是逆臣,虽然时过境迁,但是依旧是个不可提的禁忌。”

    两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沈熠蹲下身来看着胡奴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有些眼熟,这次入京,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你说说为什么?”

    胡奴侧头看着他,认真的反问:“为什么?”

    沈熠细细的打量着胡奴的脸,这张脸所有的细节这些日子都在自己的脑海来浮现,他甚至如梦的时候都会见到她,如果看的仔细,你还能看见她白玉般的耳垂上有一颗红痣,殷红如血,见到这颗红痣,沈熠更加肯定,她不简单。

    胡奴一颤,沈熠粗糙的手指摩擦过她的耳垂,说:“这颗红痣我也觉得眼熟,你说说是为什么?”

    胡奴本能的避开他的触碰,沈熠也收了手,盯着她说:“你说说看,我想听你说说是什么?”

    胡奴转回了身,盯着河岸沉默了很久,说:“你去过沈氏的祠堂?”

    沈熠听见胡奴的话,握紧了拳,他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他过去所相信的事情正在一点点的崩塌,这个小姑娘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不简单,他静静的看着她说:“去了。”

    胡奴说:“你是不是看到一幅画像。”

    沈熠知道她知道了,说:“看了。”

    胡奴有些自嘲地说:“那幅画像和我相像吗?”

    “如出一辙。”

    胡奴玩着手上的壳子,说:“画像上写着,沈氏女画于隆冬生辰。”

    沈熠看着胡奴说:“你能跟我解释一下画像上是谁吗?”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沈熠真挚的看着胡奴说:“我想听你说。”

    胡奴想了想,说:“可能如你所想,这就是件怪力乱神的事情,我和你可以说是同门同宗。”

    沈熠有些沉默,看着胡奴说:“你接着说。”

    胡奴说:“那幅画像是我的父亲给我画的,说是给我庆祝生辰,他不是一个喜欢女儿的人,可那日,他对我笑了,那天我很开心。”

    胡奴想了想继续说道:“那日父亲给了我一杯酒,说是那是我出生的那年埋下的女儿红,我从未喝过那样醇厚的酒,当下就醉了。当我醒来时,我被他们送去祭天。”

    沈熠沉默了很久,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问:“然后呢。”

    胡奴笑着问:“你想问什么?”

    沈熠说:“你现在是?”

    胡奴难得对着沈熠调皮的说道:“嘘,天机不可泄露,沈熠,论辈分,你叫我一身祖宗,我都资格答应你。”

    “那幅画一直藏在宗祠里,父亲说,每个继承沈氏的人都要对这幅画三跪九叩,但是并没有告诉我原因,你是谁的女儿?”

    “沈甚的父亲是我的嫡兄。”

    沈熠想了想说:“你可真的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