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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前夕

    时值十一月下旬,居伦城也是由秋季换成冬季。空气中隐含着寒意,寒意之下,是一道青石板大路和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

    宁云走过伦河上的一座石桥,看着脚下缓缓流淌而过的伦河,眉宇间仿佛略有愁色,今日的他正用完全不同以往的眼神在审视这条河流,尽管伦河的景色仍旧如一,但他的立场却是不同了。

    过去的他以看客的眼神看着这座城市,现如今却是居伦城中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了。

    就在片刻之前,宁云正式接受秦立等人交给他的重任,不过过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宁云现在还记得当他含蓄地要求掌握包括军官任免,改编扩编,后勤运输,乃至是军械采买制造等所有和军队有关的权力时,蔡弘和欧阳横的表情有多难看。

    然而出乎蔡弘和欧阳横预料的是,秦立很爽快地答应了,还直接地表示军队事宜全部交由宁云裁决。不需汇报批准,也不会做任何干预,全由宁云自己说了算!

    不仅如此,秦立更是亲自提出要全力保证军费供给,让宁云不用操心军费问题。

    蔡弘和欧阳横深感不解之时,宁云大言不惭地借答谢之语表示了同意,这场权力的谈判就这样结束了。

    此时,黄昏时分,宁云行走在居伦城中的大街上,街旁不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原先的繁华地带,眼下不乏关门停业的店家商铺。按照约定,明天,锦历六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就是宁云奔赴军营的日子,今日的他仍能体验须臾清静。

    回到家,关上门后刚走进前院,眼前就弹起一抹赤红色,扑进宁云怀里。定睛一看,赫然是只雌性的道妖狐。宁云对此司空见惯,旋即将其抱住,用手轻轻抚摸起来。

    一路抱着道妖狐到书房,宁云坐在一张躺椅上眺望出窗外,不知是在看着什么还是在思考着,一边看一边抚摸着道妖狐。摸着摸着,手已经滑到了狐尾处,眼神仍旧望着远方。多时之后,宁云才把道妖狐从身上放下,而后站在书房之中,刚想办事时,小道妖狐就是连声叫唤起来,小步跑到他的脚下。

    宁云低头看去:“怎么了,花月?”

    被宁云叫作花月的道妖狐又对着宁云叫唤几声,狐耳一动一动。

    宁云见此俯下身子,摸摸花月的头:“等会再陪你玩,先去椅子上吧。”

    此话说罢,花月仿佛听得懂一般,转过身移步到椅边轻轻跳起,在之前宁云坐过的位置上蜷缩成团,双眼紧盯着宁云不作声了。

    书房中一片肃静。宁云将手抬起伸出,手心朝上,手指略向中心收起。下一刻,一把极刀惊现在了宁云手中!

    极刀的附近飘散开点点金黄色的细粒,释放出明亮的光芒,随后很快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

    宁云收紧手抓住刀鞘,另一只手握住刀柄缓缓将刀半拔出鞘中,一半刀身仍暗藏在刀鞘里,而另一半逐渐显现,只见刀身闪耀着苍寒之感,刀刃平整锐利。随后将其全部拔出,即见刀刃的直线在刀尖处一折,又呈一条短直线和刀背相连,刀身整体修长而笔直,让全刀都显露着坚韧与杀意!

    刀名霞冬,外形乃是标准的极刀样式,极刀可以称作神洲最多见最常用的一类刀了,其外表类似唐刀,不过长度略长于唐刀。当然唐刀有不少款式,此处所说的是最为大家所熟知的唐刀。

    神洲军队素有佩刀传统,明日参军,宁云也不想穿得太过随意,至少这刀得好好佩戴。

    将刀查阅过后,宁云又把刀收起,霞冬刀忽地通体金黄,不仅颜色和先前的细粒相同还同样发亮,形状倒是仍保持原样。不多时,就如同来时一般转瞬消失不见了,然而有一点明显不同的是这次不见任何细粒。

    宁云收起刀后,身后立即传来声狐叫,回头便见花月直直地盯着他,只得笑着走到椅子边,抱起花月坐下。

    夜幕悄然来临,整座居伦城都陷入寂静之中,烟火停息,往日在夜间也灯火通明的几条大商业街已经全部歇业。冬风叛乱之事一经发生,居伦城便实行了宵禁,禁止民众夜间外出行动。

    居伦城一片冷清,不过城中心的赵家却是热闹得很。赵家庞大的议事堂中,王振端坐在一张高级木椅上,眼神飘忽着不断看向堂中的其余诸人,只见堂中坐在最上方的是名大腹便便的男子,正是赵家的家主赵敛。

    赵敛左手边下方,坐着的都是些穿着华贵但面露谨慎的商人地主,年龄不等。另一边坐着的各个从头到脚流露着官僚和家主风范,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王振的汇报。

    “诸位阁下,秦城主意志坚决,今日午后一聚,不为议事,只为传达。”坐在右侧末位的王振热忱地开口道,两眼紧盯着众人的表情,“成立军队之事已成定论…”

    此时,赵敛左手边的位置上有人急道:“这领军人物由谁担任?”

    不料顿时受到不少白眼,对面更是有人投来鄙夷的眼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是闭嘴了,王振可是不能不答,在座的基本都想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尚有耐心不说出来罢了:“是由一名年轻人担任,名字叫宁云,我后来研究了一下,他是我们居伦城人,去年曾游历神洲,今年三月归来,现独居在城中,出身平凡,不是大家族子弟。”

    “实力如何?”王振说罢,身旁一人问道。

    “尚不明确,我尽快找人查实。”王振心情忐忑地回道,所幸谁也没有就此为难他。

    随后,有人语气既不兴奋也不沉闷地判断道:“这么说来,秦城主是铁下心要战了。”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骤然变化,你看我我看你,却是谁也没有率先接话。举目望去,皆是见到对方眼中的惊异。

    堂中沉默瞬息后,最上座的赵敛抬高声音,缓缓地下结论:“既然如此,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诸位看好自家的产业,还有,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