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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难明

    时间匆匆过去,伊仪一溜烟地跑向自己的房间后,这才小脸微红,感觉自己刚刚的举动也太疯狂了。

    “完了,师弟不会认为我对……呀,这误会大了,究竟是何方鬼邪,敢对我用嫁梦术,居然影响到了我……完了完了!”伊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碎碎念。

    过了好一会,房间变得一片狼藉时,伊仪才开始收拾残局,所幸自己的闺房布置相当朴素,除了床铺和打扮用的案台,就是各种琴棋书画放置其中,所以收拾起来,并不会费太多功夫。

    “伊仪?她是不是想利用我啊,怎的如此殷勤?”叶瑾躺在深蓝色的屋瓦上,看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陷入沉思道,毕竟一想起吃饭时,伊仪总是瞥向他,似乎是有事相求的样子,可还没等他问,便飞快离开了,所以觉得特别古怪。

    并且这府中上下,据叶瑾估计,占地至少要有寻常八十户人家的总和,这在永宁城中建筑里说是最为夸张的,也并不过分,而且这么大的地方,让吃完饭后,到处窜来窜去的叶瑾都搞得迷路了,只好专门找到一处低矮的白墙蓝瓦房,爬上去休息一会。

    “陈易,留口气,别打死,留着有用!”

    “好,如此胆大的毛贼,是该教训一下。”霎时,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在叶瑾眼前闪了一下,下一瞬,他就感到脖子处遭受到了重击,然后双眼一黑,就又晕了过去。

    “陈易,董朗,你俩在干什么!”

    “是伊妹妹啊,你看,这里有个毛贼被我一掌拍晕了,真是太弱了,哈哈哈。”

    “董朗见过伊学子,学士,我们此来印章所,是有老爷授意的,不过碰巧,遇到了一个无礼小贼,哼,居然敢偷穿老爷的玄衫。”

    “我说怎么心神不宁呢,你俩完蛋了,叶瑾那可是老师新收的亲传啊!”

    “什么!那赶紧的,陈易你快背他到御巫所中治治!”

    “啊!董朗,不是你叫我下重手吗?”

    “啊什么,快点带叶公子走!”

    “你们爷们点啊,他就是个普通人,再不救就断气了呀!”

    “那走着。”

    ……

    “师弟,醒醒……”叶瑾感觉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并且有人在他耳边唧唧歪歪了。

    “娘的,之前一天只吃一顿饭,也没见晕过,怎地是娇贵了,不行了吗?”叶瑾摸了摸沉重的颈部,有些迷糊的说道。

    而后,他艰难的睁开眼皮,观察着周围,陈旧的天花板上有许多裂痕,身子底下放着一张黑石方台,泥泞的屋内上,甚至还长着杂草,不过比起曾经那种绝望,并令他感到恐惧的地方,这种环境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还算不错。

    厄,这草药味真难闻。叶瑾掀开身上的被单,跳了下去,深呼吸了一口,差点没被呛死,不由得在心里郁闷的吐槽。

    这里大概有百步见方,地面上有东一茬,西一茬的,长着各种古怪的花草,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专门的栏杆隔离,看起来像是仓库一类的地方。

    可是,当叶瑾瞅了下身上的丝绸,便知道自已之前并不是在做梦,虽说就算是梦,触感也不会那么真实。

    可正当叶瑾准备逃离这里的时候,他的耳畔却被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开门声惊住,当即就找了个草堆蹲了进去,最后感到一阵刺痛,但也忍住不叫出声来。

    “御巫先生,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叶瑾他醒了吗?”随着一声熟悉的女性声线,那扇两米多高见方的破木门被打开了来,从门边的阴影上来看,确切说是有两个人。

    “小家伙身体素质不错,挨了那狂士一击,仅仅只是压迫到经脉,导致的昏迷,你们送来的及时,喝完安神符水后,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处在少女旁边的一位老汉开口说道,语气很自信。

    伊仪,她怎么会来这种破地方?叶瑾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后,目光一凛,便把身旁一株割伤他屁股的草掰断,看起来有点像一根木枝,不过侧面尖锐,仔细看,还有一种刀锋特有的银泽。

    当他们朝着叶瑾方向走过时,当机立断,草丛当中的少年就整个人跳了起来,抓着手中的木枝就刺向伊仪,他敢打赌,自己今天要是能让她流血,甚至染红了草丛的话,那自己绝对就是在做梦。

    而果不其然,叶瑾看着视线向后,随即小腹一阵吃痛,安静地倒在了地上,然后神色一点也不慌乱的爬起来,面向收起精美长脚的伊仪,他笑了笑。

    “哎,怎么是你?你为何要袭击我?”伊仪身穿一身厚实白衣,看清袭击者后,面色露出惊讶道,同时,她赶紧收起修身的黑皮裤下,即将要踏出的二连击,平稳的让一双亮黑色长筒靴并拢起来。

    叶瑾看着她纤细的双手遮掩住面上的表情时,笑的就更加惬意了,不过他的笑容可毫无遮掩,属于站起来后插着后腰,狂放却不出声的那种。

    “这小家伙莫不是脑子磕坏了?不对呀,明明我在巫医科中,最善经络学……难道老夫还给误判了不成。”御巫忽然双手掐住夜景的一处皮肤,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然后面色颇为苦恼的细语道。

    叶瑾现在,可以初步断定,这两人对他没有威胁了,或者说是他对这两人没有威胁才对,不过既然没有杀他,那就肯定不是敌人了,至于能不能做朋友,他不抱希望。

    “是伊仪姐啊,哈哈,误会,你听我解释。”叶瑾直挺着身子,干笑了几声后,找了个理由解释道,可能他是天生的骗子,撒谎可从来不脸红,甚至不会心脏加速。

    至于专业对口的人士,现在似乎没空理会他,至于伊仪,一个叶瑾新生,唯二的熟人,倒是认认真真的听他解释,不过,如果让单纯的她知道,叶瑾心中的真实看法,绝不会介意以粉白的拳头锤爆他的狗头。

    因为叶瑾坚信,他人无缘无故送来的米饭,绝对是有毒的,他人无缘无故对你释放的善意,绝对是需要提防的,他可不会因为美色就丢了三年来的习惯,除非太美,不然他绝对把持得住。

    “哦,这种事情先打住吧,怎么样?你感觉自己的伤如何?”伊仪似乎并不想深究这件事情,而且听叶瑾胡扯也觉得无聊了,便转而切入她这次来的正题。

    一旁的御医不仅在这期间解开了叶瑾的麻穴,还很有眼色,以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看着两人谈话,愣是站在一旁,三分钟里没主动说过一句话。

    “啊,我很好,不必关心,不过这里是哪?我可以离开这里吗?”叶瑾先是一愣,随后晃了晃脑袋,把一只拽在手中的木枝扔掉,语气温和的说道。

    同时,他还尽力打消一些幻想的苗头,心中不感叹:乱想什么,人家只是看在你的身份关心一下,唉,这种单纯的女人就是麻烦,搞得我也变得太天真了。

    伊仪看了一眼一旁的老汉,见他微微点了头后,便提拳上扬,粉面上似乎失去了先前的冷静,换做了一副英气逼人的姿态道:“现在就走,我带你去找那两个混蛋算账,真是的,就算是凡生小贼,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随后,一股熟悉的大力从叶瑾左手边传来,这次他很积极的配合,所以便也没拽多久便松开了来,而当叶瑾看到了屋外的雪花,才知道这里是一处偏静的别院,有着很多逆季节生长的花草。

    果然是传奇话本中,最神秘的巫师。叶瑾心上不由得闪过这一道念头,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听过,那些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了,又有些伤感起来。

    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色上,毕竟在深巷中过日子,喜怒动于形色,等同于找死。

    “伊仪,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叶瑾神色很自然兴奋起来,对着走在前面的少女由衷得奉承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自己也不太明白,少女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是因为爱情,他想到过,可他不信这个,因为自己生存过,深切明白,所渭一时的感动,终究是一时的,在少年看来,最稳定的关系,除了一起赚钱时,就是一起杀人时。

    “嗯,叶瑾,你怎么说话扭扭捏捏的……你不要误会啊,师姐都十七了还未婚嫁……不对,我是说我不喜欢你……也不对……总之,我有心上人了,所以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只是单纯的同门之谊……”伊仪似乎是太过敏锐,想的有些太多,说话时难得的有些结结巴巴,而越说到后面,小脸越红,估摸着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先搪塞过去。

    叶瑾看她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纤细双手互相搓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修长的双脚走路时,就像用尽了力气一样,以至于她说完的那一刻,已经狠狠的把少年甩开,如果不是后面突然想回头,才发现自己把人没跟上,只怕少年又要迷路了,不过也因此这个话题不能再展开了。

    “伊仪姐,您是美人,当然是要配英雄咯,所以我相信您的心上人一定是个大英雄,我不过是路边的一颗杂草,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但您其实不必为我想太多。”叶瑾双手抱拳,微微的鞠了躬后,抬起头那平平无奇的脸庞上,目光明亮,语气正经道。

    这话里面自然是带着几分真情实感,毕竟谎言是不能让人感动的,不过掺杂一两句真实就行,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每一句话都完全是内心所思,所以做人要记得留一些,不然日后不好相见,那就麻烦了。

    “不,他不是英雄,他很普通的……”伊仪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不知出何原因,她并没有继续展开,只是之后的一路上,有些不怎么专心走路。

    别看之后,少女神情从容淡定,心里其实是一阵迷茫:平日里我不是这样的呀。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发现心灵上的异样,故走到某一段路的时候,脚步便停了下来,抚摸着自己稚气未脱的脸蛋,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她凝固了一样。

    “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会这样?”伊仪惊呼了一声后,迅速的又走了起来,嘴里小声的嘀咕道。

    过由于精神过度不集中,哪怕步伐足够稳健,期间在跨过一道门坎时,还是差点摔了一跤,所幸,核心力量强大的伊仪一个大跨步,稳住了柔软而有韧性的身段。

    至于这期间,叶瑾一向很识趣的,从不主动去找话题,而且他与伊仪始终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就算少女真的摔了,这家伙也没时间把她抱住。

    “师弟,再往前走一会儿,便到陈易的住处了,到时候你随便打他,我给你撑腰,打完他之后,我们再去踹董朗那家伙,你放心,这两个一个会导引调气,一个会弄丸之术,都是皮糙肉厚的主,总之你使劲打就对了。”伊仪脸上居然还有些红晕,不过已经从手忙脚乱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说话时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拘束。

    似乎是完全调整了过来,不过真实的情况也只有当事人会知道,至于是不是鬼邪作祟,伊仪悄悄的用法力推算过,貌似不是,可她一见到叶瑾,就总是心跳加速,容易紧张,所以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谁身上。

    “好。”叶瑾也不多废话,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要叫他舞文弄墨,可要是杀人放火,那绝对是专业对口,更何况只是揍人。

    在这秀美的亭台楼阁当中,雪花飘落,却又转瞬即逝,身处于此中,明明感觉现在是冬天,面前却是一片春色,而外面,却是皑皑白雪与天上的浮云相连,余有闪烁着大日的辉光,方能让这积寒已久的城中,有了些许暖意。

    不过雪光照应一下,周围的环境倒也明朗,对得起一个白昼的光亮,而叶瑾身旁四面都是假山绿植,凭四下角落里粉墙列序,而行走的道路伸向远方,两人经过一处又一处拐角,踏过一道又一道门槛,才来到了一处绿色瓦片装饰下的院子。

    “咚咚咚!”

    “是伊妹妹啊……哎,你怎么对我用镇海珠的力量?”

    “师弟,揍他!”

    “是!”

    一片片的雪云吹过串连的围墙,几只慵懒的黑猫卧于蓝瓦角落,叶瑾与伊仪,此刻就身处在其中一处,有四面围墙包围住的院落中,这里的地面平整且没有杂草,边角当中生长着几颗倒垂的绿树。

    闪烁着光泽的兽衣晒的晾衣杆上,右侧有着方方正正的石锁,左侧一栋两层的屋舍拔地而起,里边则正传来细碎的响动,在门外边檐下,还摆着一个漆架,上面插着几把长柄兵器,具全铁。

    “这是陈易,快,师弟,动手!”伊仪面色不善的开口,并从胸膛中间摸出一颗眸子般的珠子,上面闪烁着灰蓝色的光芒,就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珠子猛然射出毫光,将一位开门的壮汉给定住。

    少年盯着此刻动弹不得的陈易,观其身材挺拔,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相貌精悍,有着一把看不出年龄的钢须,体型威武,穿着深蓝色劲装,脖子上还挂着串兽牙挂坠。

    “对不住了。”叶瑾先是礼貌的拜了拜,随即握紧拳头,往他小腹处就是猛地一打,而且还是专门往侧面使出上勾拳。

    这里也是叶瑾怕得罪人,所以做的样子,要是真的成心报复的话,这栋院落里可摆放着不少兵器,只要陈易还在人的范畴,砍死了都有可能。

    “呃!”

    令叶瑾始料未及的事,他原以为像这样的强者,他这一拳无非是不疼不痒,可是此刻陈易那面上扭曲的表情,以及叶瑾从拳头上传来的肌肉抽搐感,他这一拳绝对是打到肉,而且打疼了。

    “师弟,这家伙已经被我封了内气,一身本事十不存一,所以哪怕是你,也是能给他造成伤害的,所以使劲打。”伊仪看见了少年面色上的疑惑,便收回手中的石珠,随后向其解释道。

    叶瑾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想到原来传奇话本中,描述的极其隐晦的内气居然真的存在,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可就不能欺负陈易,因为这是一位高手,一位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高手。

    “抱歉,您被我这样的庶民折辱,一定很不甘吧,但是我有幸得到师姐的青睐,况且我对于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是毫无怨言。”叶瑾一边卑微的说道,一边快速的锤击。

    “什么青睐啊,师姐照顾师弟,天理也,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词汇呀。”伊仪闻言,回味一二后,便矜持道,毕竟她在正常状态下,对叶瑾的感觉更多是爱屋及乌之余。

    片刻之后,陈易虽满身狼狈,但他发现这小子还算识趣,专挑了有保护的部位下手,至于现在伤势皆轻微,属于缓一会儿就能好的那种,又自知自己理亏,所以还假装配合的吐了几口血。

    “伊仪姐,我觉得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走吧?”叶瑾感受着有些僵硬的四肢,和脸上流动的液体,便知该急流勇退,转而收劲,看向身后正在发呆的少女,面色恭敬的抱拳拜问道。

    光华四溢的大雪天下,漫天飞舞的雪飘更盛,飘零在此地时,虽然会顷刻间融化,但是落在叶瑾身上却会久久不散,寒意透体,但这种现象这并未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只能说他们果然与不同凡生。

    “啊,也差不多了,那走了。”伊仪瞧见少年通红的脸上鲜红的血,以及泛白的黑发上,不经意间的颤抖,看着有些心疼了,便点头答应道。

    不多时,叶瑾不假思索的跟着伊仪离开了陈易的住宅。才走出没多远,陈易就猛地往活动隆起的肌肉,调节的有些僵硬的关节:“元帅的千金啊,怎么就喜欢上了个贱民呢……娘的,一会我定要狠狠的去飞星楼找小茜干一番……”

    陈易在脑海里正想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时,身上的肌肉正跟着不断膨胀起来,一股股如同实质的细流在毛孔中喷涌而出,可他却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事,都已被角落里的一双绿眸尽收眼底。

    “能够担负门阙的力量,果然也无法抗衡镇海珠吗?不愧是来自异界的秘宝啊……”

    董朗的住宅在永宁城之外,也就是附近的郊野,因此伊仪与叶瑾两人还需出城,故而花了不少时间,比如伊仪,抽空给叶瑾换了一身厚实的戎装,将乌色的长发和浓密的眉毛笼罩在一顶兽皮帽下,看起来整个人隐约间都结实了不少。

    至于伊仪自己,并没有换装,只是雪白的肩膀上多了一件连帽披风,青色的兜帽半遮粉面,行走时,赤色的发梢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连连,而披风上绣着百花图,末端裙摆则保守的掩盖了翘臀,颀长的双腿包裹在黑茶色皮裤内,踏长靴在外,显得一双玉足有棱有角。

    “伊仪姐,不如还是算了吧,这大雪天还是不要为难人家了。”叶瑾刚一踏出府邸后门,便觉得霜冻难耐,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了忍耐,所以有些打起退堂鼓。

    伊仪抬起五根月牙饱满,腕部有一圈花环作为修饰的右手,粉嫩得似乎吹弹可破,只有不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提醒着叶瑾,少年吞了吞唾沫,相较于他见过最美的绝美,此时的伊仪虽稍逊风韵,可但凡少年稍微意志力不坚定,那后果说是断子绝孙太严重了,但也绝对轻不到哪去。

    “老师说过,哪怕是丧失心智的魔物,他的请求,答应了也必将做到,更何况,你我是同门!”伊仪青涩的脸蛋上双眸明亮,尚有些婴儿肥的粉腮鼓动,展开后而又合十的右手握紧,语气坚定,充满一种诱人的气息。

    飘零的飞雪下,隐蔽了重重门瓦,可它无力再掩盖的,是青春少女的真挚热情,身形消瘦而又眼神憔悴的少年,虽没有了这个年纪的天真,抬眼望去,却有一位美好的姑娘,既单纯又天真,能过理睬被世界冷落的他,去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慰问少年,世间最难以理解的事情,绝对是我们可以去认知感情。

    “师姐,明早我要是起不来,那你还会像今早一样吗?”叶瑾为了转移注意力,好不让自己再去幻想,也不能说是随便,他应该是很严肃的在搭话。

    “你想读书当然要趁早,师姐只是太笨了,可我才不会在青春过去后,哀叹为时已晚呢!”已经跨过了门槛,伊仪踏在了青石街道上,斜对着少年神色认真,那高挑的身材,那大大方方展示而出的白晳双臂。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把道路两旁的一些枯枝吹断时,叶瑾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身体在冷,他那分明是在内心最深处的更深之处,对严寒怕的要死。

    “师姐,在我成为贱民之后,那个时候我很迷茫,但没有人来帮我,之后也没有,直到在一个很黑暗的白天里,我杀人,第一次听见金属刺进骨头里的声音,我当时害怕极了,鲜血在我身上不断的喷涌……我突然好后悔。”叶瑾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心中早已经沉积了很久,如今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并且毫不遮拦自己的疯狂情绪。

    那时是有人要杀了他和阿瑜,而恰巧父亲不在,但是少年总是勇敢的,他第一次拨出父亲借给他的配剑,第一次朝别人冲锋,却是最后一次被别人夺刃,最后一次被别人刺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那一天的,明明肺叶早已被剑口给填上。

    鲜血不断在喷涌,他疯狂的叫他疯狂的喊,可他知道,除年龄尚小的妹妹在哭,黑暗中其他人的眼睛中,早已放出了贪婪的光芒,那是在看食物的眼神,他不会记错,他永远也不会记住。

    可他现在还站在这里,他还活着,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活下去,叶瑾只知道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沾染着心血,连手中紧握的利刃都充满了豁口,除了阿瑜,他杀了所有人。

    “你在后悔什么?”伊仪既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少年询问,那种眼神非常可怕,在少女的心中,就像记忆中父亲对母亲发怒时候的威慑力等同。

    明明对于她而言,眼前的少女说是指间的玩物也不为过,只要想,她反手就可以秒杀,可是那种极为雄厚的煞气是不会骗人的,那是手上沾满了鲜血,连自己的鲜血也沾染了之后,才会有这可怕气息。

    “我在后悔,我没有早点去求她,要是也能碰上你,我一定会舔着脸去求她帮帮我,因为这样我兴许还会有个家,如今我没有家了,但有了个老师和您,可惜,我还想再贪心一点。”叶瑾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袋,让短暂的痛楚使他清醒过来,面色和善,语气温柔的回答道。

    只是这笑容异常的假,不掺杂任何一丝真情实感,好似只是为了取悦他人而笑,而不是为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去笑,不过,叶瑾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笑的,只是看掺杂的感情有多少罢了。

    “老师说忘掉是一种烦恼,忘不掉也是一种烦恼……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不过师姐希望你开心点。”伊仪点了点头,轻声细语道,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个普通的,甚至有些丑陋的少年,他的一举一动,居然真的能触动她的心灵。

    心跳的好快,好难受。伊仪轻轻的捂住自己的左胸脯,感受着那熟悉的柔软中参杂着剧烈的动静中,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老师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些事情,隐约间开始对自己的反常有了一丝丝的推测。

    “不谈这些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谈的……师姐不是要帮我去主持公道吗?一起去吧!”叶瑾看得出少女难受的模样,但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怪这悲然的风刮的急切,让他心中的热血冻结的太快,但那种难以抑制的情感,爆发出来时连绵不绝,难以抑制。

    这场暴雪实在罕见,让这世界都成白色的,或者说门外的世界跟门内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但门外的世界中,总是有很多不得不踏足的理由。一重又一重的屋顶被染白,众多晾晒的物品被长风吹卷,人们要喝水要吃饭,所以在寒冷的天地间,足迹依然存在,狂暴的飓风可以吹断这世间最优美的声乐,可总有人要迎风而上,在风口浪尖处吹奏乐器和敲打鼓点。

    “师弟,很抱歉,我不能把家借给你,但是你放心,今后师姐定保你衣食无忧。”与世隔绝的府邸外,伊仪被兜帽掩藏的脸蛋被风掀开,这时,两人走在已经离开始的地方,很远的路上了,也就是这时,思索的少女被一丝凉意惊醒,顺势而为的开了口。

    少年扫视着四周,街道上再没有身穿黑甲的武士,道路两旁总是有衣衫褴褛的人在瑟瑟发抖,他们不能躲进深处,否则哪怕是如此瘦弱的身体,也总会有人会用上的,永宁城,永恒的终归不是他们的安宁。

    “哈哈,那我就保你一生平安!”叶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被风雪吹打的少女,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更白晳,他抖了抖有些结冰的眉毛,呼出一股白气后,露出微笑道。

    屋舍相连,不少高大的楼阁中,飘扬的彩旗笼罩在洁白的雪雾中,清净而又高扬,在那巍峨高耸连绵不断的城墙边界,街道上一个穿着戎装的人,坦言要去守护少女,可看他冻红的小脸,似乎是在大言不惭。

    “哈哈,师姐我可是武道天才,三年前便不弱于一般内气高手,又兼修的法术,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保护你还差不多。”伊仪倒是觉得感动,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少女作为名门之后,又在夏国境内重镇,虽说冬天这里的守备力量有些怠慢,可以不是哪一方势力,想来就能来的,至于一般的刺容,伊仪光那一手随意定住别人的本事,就可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嗯,这是实话。”叶瑾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少女初具规模的胸脯,表示万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