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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8 做客

    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后,李晔对他颇为好奇,想继续瞧个究竟,遂答应道:“好啊,如此就叨扰了,门首处还有一名我的伴当,我们就同去了。”

    罗隐满口答应,于是起身离座,当他看到钱虞之后,再与其寒暄几句,心中不由得大震,他又观了李晔的面貌,心中若有所思。

    罗隐家所在的荣成坊在城西靠城墙处,这一代是贫民聚集区,进了坊,路便不好走了,坑坑洼洼的,既不平也不直,不少地方还堆满了垃圾污秽之物,臭气熏熏,坊中的民居也不整齐,有的靠前,有的靠后,坊中住民大概有两三百户,大半关着门,坊中行人衣着破旧,不少人脸上还有些菜色,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黄兄,这便是我家了。”

    罗隐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从门外看去,这宅院不仅小,还很破旧。

    土夯的院墙不高,还没涂石灰,露着黄泥在外,两扇木门也不知多久没换过了,受风吹雨打,崩裂出不少细缝,空荡荡的土屋内,整齐的摆放着几张破旧的家具。

    李晔没想到罗隐家境竟如此贫寒,和长安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宅院一比,云泥立判,同住一城,差距却如此之大,他心中大为感慨。

    罗隐之妻迎出门外,李晔定睛一看,只见她虽着布衣荆钗,衣服却很洁净,脸庞虽也有菜色但也掩饰不住天生的秀丽,举手投足间显得落落大方没有畏缩之感。

    李晔想到这样一位有气质的女子,不仅不嫌罗隐貌丑,且甘愿随他一起过贫穷的日子,心中就对她有了许多敬重。

    罗妻与李晔寒暄几句后,即反身入室奉水弄饭。

    罗隐从屋内搬出一张破旧的方几,以及三张小胡凳,说道:“黄兄,屋外更显清新一些,我们就在这里坐吧?”

    钱虞不敢与李晔坐在一起,就从中取出一张小胡凳,将剩下的两张小凳对面放一起,服侍李晔坐下,自己悄声走到一边。

    罗隐见状没有吭声,心中逐渐明了。

    罗隐家中没有存茶,只好白水相奉,李晔饮了一口水,说道:“罗兄之前落榜,只是时运不济,盖因朝廷昏聩无能,才使珠玉蒙尘。

    可如今不同了,当今圣人德才兼备,体貌明粹,有恢复前烈之志,贤德远非前任君主可比。其登基伊始,便开制举,筑黄金台,广纳豪贤,罗兄才华横溢,再次应举,定能高中!”

    罗隐这次没有直接拒绝李晔的好意,只是苦笑道:“鄙人何尝不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为明主效力,只是如今陷入困厄,若无贵人相助,终为无用。

    “何为贵人呢?

    “譬如太宗文皇帝,即为贵人。”

    “哦?竟然要如此贵人才能助你吗?看来如我等凡夫俗子,怕是帮不了你了。”

    罗隐笑道:“黄兄自谦了,观黄兄之相,与太宗皇帝相比,不逞多让,只是黄兄遭遇煞星,以致蹉跎困顿。”

    “罗兄言过了,鄙人如何敢与太宗皇帝相比?再说了,我日日洒脱游赏,心愿已足,并无未遂愿的地方,你这煞星之说,又从何而来呢?”

    “所谓煞星,即是黄兄之光被该星笼罩,让黄兄没有舒展的机会。”

    两人说话间,罗妻已在方几上布下了几道菜,盐水花生、小葱豆腐、卤肉,还有几块芝麻胡饼。

    然后便转回灶房,不再露面,李晔习惯性地想招呼他们,却又骤然醒悟,在这个时代,穷苦人家也依然守着礼,只要有客人来,女人都不能上桌。

    罗隐有些尴尬的道:“鄙人家贫无物可奉,唯有一些粗食淡饭款待,还请多多包涵,来来,这里有拙荆自酿的黄酒,请饮尽此盏。”

    李晔此时心情很不错,他举起酒杯,豪爽的道:“罗兄见外了,来,干了这一杯!”

    喝完酒,李晔伸出筷子夹了块胡饼,要入口时眼角不经意间看到门首后露出了半个小脑袋,他不由得放下了胡饼。

    一个小家伙此时正偷偷向这边张望着呢,看着他手中的芝麻胡饼时,目光不由得定住了,死死盯着胡饼,口中不停地吞着唾液。

    李晔见状不禁莞尔,知道罗隐家贫,这小娃儿估计难得沾上一点荤腥,现在看到了自然一副眼馋的样子,真是和小时候的自己一个样啊。

    李晔挥了挥手,叫他过来。

    小娃儿见自己的馋样被客人发现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回身看了看坐在灶房里吃着稀粥咸菜的母亲,又看了看坐在屋外的父亲。

    罗隐慈爱的看着儿子道:“二郎,黄叔叔叫你呢,过去吧。”

    得到父亲的首肯,那个叫二郎的男孩这才蹑手蹑脚的小步走到了李晔跟前。

    李晔摸了摸他的头,指着盘子里的芝麻胡饼,一脸温和的道:“二郎,想吃吗?”

    小男孩狠狠地点了点头,口中又开始吞起了唾液。

    “来,拿着。”

    罗隐见状,既有些尴尬又有些犹豫的道:“黄兄,这——”

    “没事,给他吃吧。”

    李晔重新将胡饼夹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小男孩的手上,小男孩接过胡饼,虽然很想立马送入口中,但他还是有礼貌的道了声:“谢谢叔叔。”

    “真乖,去吧。”

    罗二郎手捧着芝麻胡饼,开心地往屋内跑去,还没进屋就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口。

    罗隐有些窘迫的道:“小儿无礼,让黄兄见笑了。”

    “呵呵,别这么说,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某瞧着甚是欢喜呢,来,我们继续吃吧。”

    二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所涉话题颇多,不知不觉太阳已落下地平线,夜幕也渐渐张起。

    登基数月多来,面对内忧外患,李晔精神一直高度紧张,难得有如此轻松的时候,他于是就着菜,饮着黄酒,与罗隐言笑晏晏,竟然有些醉意了,钱虞上来劝阻,说待会儿还要回宅,他方才停杯。再看方几上那一大桌菜,他们二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吃下去一大半了。

    辞别之前,李晔再次劝他应举,罗隐爽快的答应了,夫妇两人将李晔送至门外,然后目送他们骑马驰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