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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死亡

    从宫司间回来后,苏井对于大河悦子这位巫女的好奇大大地消退了。

    从那个老头的样子来看,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关系,那老头还会开玩笑呢。

    吉鬼跟在苏井的身后,道:

    “神子,您怎么在宫司大人面前故意提起大河巫女啊!”

    “怎么,你怕那老头?”

    “……宫司大人说您和那位巫女的命途相悖……”吉鬼犹犹豫豫、答非所问。

    苏井向来信仰唯物主义,前世的教育让他只相信科学,更何况还是那老头说的鬼话。

    苏井道:“你别怕那老头,你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多少年活头了,怕他干什么!”

    吉鬼摇摇头,“宫司大人养育了我,所以我也要尊重爱戴宫司大人,视宫司大人为再生父母。”

    “那我呢?”苏井好奇问。

    吉鬼一时语塞,想了想,试探似的道:“爱岗敬业?”

    苏井:“……”

    ……就凭你这一句话,你以后祢宜的位置没了。苏井心想。

    ……

    东京保安总署位于一区,那么自然,东京最有钱的一批人就住在一区,其中也包含长泽林檎的父亲。她老爸是一区的警视监,位高权重,母亲来自财阀家族,多财多亿。

    来到保安署,绕过考试成为一名小小的准保安官,这其中虽然长泽林檎的父母出了亿点助力,但更多的还是长泽自己的努力。

    就这么说吧,依靠长泽家的钞能力,长泽林檎得以零履历进入高层们的视线。领导们在给长泽林檎安排新手任务时,就给林檎安排了超级轻松的任务——调查51区居民的非自然死亡原因普查。

    之所以说这个任务超级轻松,是因为它并不需要直面大骸,并无生命危险。

    毕竟这种事情就像普查人口一样,是高层们搜集他们口中所谓的什么“大数据信息”,用来分析判断整个东京的大致情况。

    就算51区真的存在大量大骸,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派保安官来把它们剿灭吗?

    当年清理核心区后,东京当局惨胜,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

    故而,这种任务多半已经变成了走走形式就能糊弄过去的差事了,这可是新人保安官打破头都抢不到的好差事。

    为了防止意外,上级甚至还安排了那位天才……雨宫武男来帮助她。还有两位在学校里表现极好的新人保安官,竹野一辉和石黑攀岩。

    按理来说,这种简单任务加上好队友,长泽林檎应该很快就可以完成的。只是没想到华国会突然插手,安排了王师来“监察”。现在来看,这位监视官一定有着别的任务。

    长泽林檎这般想着,和雨宫一起跟在王师的身后,走进了神社大门。

    他们昨天就与神社的祢宜约好了,今天神社会专门空出一个房间,用来为画师使用。王师想要通过大河悦子口述,画出那个大骸的模样。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是王师身后的华国来处理的事情了。

    神社并不知道王师的想法,也不知道保安官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们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和能力。

    林檎等了一会,却看见神社的祢宜带着两个年轻人走来。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大约在十二岁,另一个在十五六岁左右,年龄小的少年其衣冠都可以用华丽来形容了。

    就在林檎猜测这个华服少年的身份时,老祢宜介绍道:

    “两位大人,这位是我们的神子,这位是神子的侍奉官。”

    “您好,我们是51区的保安官,我叫做王师,这位是长泽。”

    “您好,鄙名长泽林檎。”

    林檎发现,那个少年神子在听见王师的名字时,似乎激动了许多……是错觉吗?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的原因吧,毕竟这位神子还是一个孩子呢。林檎心想,虽然华国人和东京人的外貌几乎没有差距就是了。

    “您是华国人是吗?”那个神子突然问道。

    王师疑惑,“是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

    ……感慨?

    这个词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多少都有一些让人不适的感觉。不只是林檎,就连王师都觉得,这种词天生就应该和孩子绝缘的。

    可接下来,这个孩子的脑子里就像装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至。

    “您会说华国话吗?”

    “当然。”

    “华国的首都还是上京吗?”

    “一直都是上京……”

    “原来如此。”

    神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道:

    “‘你好?’”这是一句华国话,但带有一点刻意的感觉。

    王师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孩子的童心,随意用华语回答道:“你好!”

    接着,那位神子立刻说了一句无比标准的“你好。”

    林檎有些惊讶,王师更加惊讶,这孩子口音天赋这么好吗?

    他们看着这位神子,却听见神子开口道:“宫廷玉液杯。”

    王师懵了,“宫廷什么杯?”

    然而下一秒,却见那孩子仿佛确定了什么的表情。

    “……没什么。”

    那孩子叹气,接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好像很失望一样。

    “您在叹气什么?”

    “唉,你太年轻,等到了我这个情况就懂了。”

    “……”

    林檎完全不知道那孩子在说什么,她看着王师,却见王师也一脸懵。

    这时候,大河悦子才姗姗来迟,

    “您好,我来晚了——啊!”

    这位巫女在看到神子后吓了一跳,尖叫一声。

    “您怎么了吗?”林檎问。

    大河悦子用手捂住嘴巴,对着神子颤抖,好似激动道:

    “您……您是神子大人吗?”

    “是的,您是大河巫女吗?”

    “……是的。”

    林檎发现,大河悦子此刻在打量着那位神子。林檎心想,这是因为大河悦子身为巫女,却是第一次见到神社的神子的原因吗?

    “您可真漂亮,怪不得宫司大人会这么喜欢您。”神子赞美道。

    “啊?”大河疑惑。

    “我是说怪不得宫司大人会这么看重您,您是一位相当有魅力的巫女呢。”

    大河悦子认真回答:“您谬赞了,我只是后山的普通打杂巫女罢了……”

    见两人的话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考虑到自己的任务,王师道:

    “神子,请您先出去吧,我们保安官还有案子要查。”

    “你们要问什么?昨天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很抱歉,我不能说。请你们先出去吧。”

    “那好吧。”

    神子双手一撇,带着神官和祢宜一起出门。

    “雨宫,请您负责在门外照看。”

    “好的。”雨宫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几人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画师于是从背包里出去所有设备,包括画板和铅笔等。

    大河悦子瞪大眼睛,她不太懂,为什么小小的背包里能放下那么多东西。

    “请开始吧。”画师道。

    “那,我该做什么呢?”大河悦子问。

    “请您讲嫌疑人的面部特征告诉我,我将在纸上画出来,您到时候看看像不像。”

    画师不知道大骸,以为画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当然,大骸和人类也差不了多少。

    “我……我不确定我说的对不对。”

    “没关系,鄙人先画着,您看着改。”

    ……

    几个小时后,一张被反复多次修改,五官来回割据的人脸出现在纸上。

    画师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巫女会说她不确定了。他现在都怀疑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个人类!

    画师道:“您确定嫌疑人长这样?”

    大河看着画上比起人类,其实更像人猿的怪物,犹豫道:“也许……大概……”

    “真的有人类长这样吗?”画师疑惑。

    大河若有所思,道:“要不,重新画一张?”

    画师连忙直言道:“不必了!”

    他真起身体,对着王师道:“很抱歉,但鄙人觉得,大河小姐的情况可能有些复杂,我希望她能好好再想想!很多东西,是画不了的。”

    “今天麻烦您了。”王师起身和画师握手。

    “毕竟是职责所在,不麻烦。”

    王师突然道:“您的技法没问题吧?”

    画师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您在开什么玩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好的,就这样吧,您今天回去请好好休息,下次也要加油啊!”

    画师走到门口,脚一软,差点摔倒。

    “抱歉,这都是我的错!”大河鞠躬道。

    王师收起所有的纸张,将房间所有的作画痕迹全部收集起来,笑道:

    “没关系的,毕竟是我们提出了这种无理的要求,让您反复去回忆那个可怕怪物。这种痛苦的回忆,别人都想要早点忘记,而我们却还在做这种如同揭人伤疤的事情。该道歉的事我们才对。”

    “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下次再画。”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大河道:“神社并没有吩咐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好的……”

    时间约好在三天后的下午,王师几人便乘车回到镇上的警察署。

    雨宫问:“情况怎么样,有结果吗?”

    “暂时没有。”

    “怎么回事?”

    “可能是时间太久,她其实已经不是记得很清楚了,总之,只能先尽量还原她的记忆了。”

    雨宫道:“她有没有可能在撒谎?”

    王师认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应该不会,毕竟死者可是她唯一的家人。”

    车子很快开到警察署门口,长泽林檎先下车。

    一个警察看到他们,便立刻把一封被牛皮袋包裹的文件交给林檎。

    林檎看了一眼牛皮袋上面的字,对着王师和雨宫解释道:“是竹野发来的电报。”

    打开电报,林檎的娥眉很快就皱了起来,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师见状,赶紧问:“他们发现什么了?”

    “石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