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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夜变天

    天刚擦黑,冈本一行五个人换了便装从镇子东头小路潜入小镇,赵小凡亲自带路把他们接进家里,又亲自给几个鬼子安排了饭菜。

    过了大约一个钟头,小毛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了,现在保安队已经封锁了镇子所有的出入口,每个保安队员都发了子弹,说是今晚有大行动;小野队长照例去了朱大彪家,现在还在喝酒饮宴呢。

    冈本他们刚进了镇子,朱集浩就得到了密报,说有五个可疑人员进了赵小凡家里,他觉得搞掉赵小凡的机会来了,不管那五个人是不是抗日份子,他都要把藏匿抗日份子的帽子扣到赵小凡头上。他立即向守桥的鬼子说明了情况,申请了弹药发放下去。可临到去抓人的时候却又犹豫了,他琢磨着,赵小凡毕竟是维持会长,据说冈本大太君非常重视,赵小凡白天去了市里,估计是找冈本太君告状去了,如果这次抓人出了岔子,自己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最好的办法是让皇军出面去抓人,这样就不会得罪冈本大太君,因为皇军肯定会向着皇军,偏巧今天晚上小野队长去自家府上喝酒去了,没有小野的命令皇军他可调不动,如果这会儿去找小野太君汇报吧,估计小野太君正醇酒美人乐呵着,扫了皇军的兴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一来二去的一犹豫,已经到了夜里十点,朱集浩沉不住气了,今晚还要过一个运输队,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朱家已经收了一大笔保护费,耽误不得。他急匆匆赶回家,小野已经喝得醉醺醺,正准备搂着二姨太入巷。

    小野听了朱集浩的汇报却立即提起了精神,抓捕抗日分子那可是大功一件,这个功劳自己无论如何要捞到手,自己升职可全靠这个呢。他二话不说,兴冲冲调集自己的手下在朱集浩陪同下到赵小凡家里抓人。

    朱集浩调动了保安队第二、第三小队包围了赵小凡家的几个院子,把抓捕抗日分子的机会让给了皇军。一个日军悄悄翻墙进了院子,从里面把门打开,一小队鬼子成战斗队形朝内院摸了过去,小野和朱集浩跟在后边,内院黑黢黢的一片,没有动静。

    “小野君,你是来抓我的吗?”屋内突然传出冈本的声音,用的是日语。

    外面的日本兵都愣住了,他们听出了是冈本的声音,冈本是宪兵队少佐,他们的顶头上司,军衔比着小野高出好几级。屋里点亮了油灯,冈本背着双手面带微笑走了出来,四个鬼子兵也跟了出来,赵小凡举着油灯跟在冈本身边。几个鬼子兵赶紧收枪立正给冈本敬礼,小野疾步上前给冈本敬礼,然后垂手说道:“冈本君,我得到报告说有可疑份子到了这里,所以过来抓人,没想到是个误会。”

    闻到小野满身的酒气,冈本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野转头朝朱集浩吼道:“朱桑,你的情报滴大大滴错误!”

    朱集浩也傻了眼,心道太君们都穿着便装,保安队哪认识去呀,他不敢辩驳,上前弓腰说道:“对不起,冈本大太君,是我的属下没看清,引起了误会,请您原谅。”说完啪啪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哦,是朱桑,你滴保安队中队长的干活?”冈本问道。

    “是是是,中队长的干活。”朱集浩赶紧回道。

    “呦西,你们滴警惕性很高,你滴很好。”冈本说道。

    “哎呦大太君,您太夸奖了,我滴不好不好。”朱集浩得了夸奖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

    “外边滴是你的保安队?”冈本问道。

    “是,保安队第二、第三小队在外边警戒呢。”朱集浩立正答道。

    “保安队辛苦大大滴,我滴见一见,朱桑就让第二小队先进来吧。”冈本淡淡的语气说道。

    “是,太君。”朱集浩立正敬礼,然后走到大门口招呼一声:“猴子,把第二小队的兄弟们都招呼进来,太君要接见。”

    不一会,第二小队的保安队员都进到院里排成一队,二十个人一个不拉。

    冈本上前挨个询问姓名,聊上几句,拍拍这个肩,拉拉那个手,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众队员受宠若惊,都感到无比的荣幸。其实冈本是故意在耽误时间,按照赵小凡告诉他的消息,再过一会儿应该有骡马队带着违禁品过桥。

    冈本故意磨蹭时间,朱集浩渐渐感觉出不对味来,看到旁边的赵小凡,不由得心里一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冈本太君,您看这时间都这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我这些兄弟也得回去换岗了。”

    冈本嘲讽的眼神看着朱集浩说道:“朱桑,你滴很着急吗?”

    “太君,不急不急。”朱集浩苦着脸说道,能不急吗!

    小野也有点着急了,不知道冈本在这儿磨蹭什么呢,二姨太暖好被窝还等着自己呢,他也忍不住上前说道:“冈本君,朱桑说的对,您滴不要太辛苦了。”

    却不料冈本突然变了脸色,啪的一个漏风巴掌打在小野脸上,他指着小野的鼻子开骂:“八格牙路-----”说的日语,在场的除了鬼子,其他人谁也听不懂。

    小野脸色越来越差,额头冒汗,头也垂得越来越低。旁边的鬼子也有些骚动不安,都低垂着头,跟冈本一起来的四个鬼子跟守桥的鬼子凑到一起,不经意之间鬼子已经把一队保安军给围了,一帮保安队员这才傻了眼。

    小野被骂的狗血喷头,恼怒中一声令下,几个鬼子上前将保安队员的武器给下了,连同朱集浩的手枪也给收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啪的一声枪响,几个鬼子冲了出去,赵小凡也跟着跑了出去,只见第三小队的队员排着队,小队长倒在不远处,有根的枪口还冒着烟。

    几个鬼子举枪瞄准有根,赵小凡赶紧叫道:“太君、太君,自己人。”

    赵小凡询问一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第三小队早早在门口集合等着太君接见,可等了半天没见招呼,小队长朝院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刚好看见第二小队的保安队员被鬼子缴了械。第三小队虽然是招募来的,但是小队长却是朱大彪的亲信,他看出苗头不对,拔腿就跑,打算到石桥给第一小队送信,有根知道赵小凡今晚的安排,见小队长要跑去报信,果断的开枪把他给毙了。冈本出来听了汇报,更加相信了中午赵小凡的说法,下决心要除了朱大彪。

    枪声并没有引起石桥上保安队员的警觉,皇军去抓捕抗日份子,响枪很正常,不响才不正常呢。在家里等信儿的朱大彪听到枪响,一下放了心,响枪就对了,说明赵小凡家确实藏了抗日份子,这回他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维持会长的位子很快就是自己的了。朱大彪索性不等了,哼着小曲放心的回房睡觉了。

    第二小队被解除了武装,小野让鬼子把他们关进了赵小凡家的厢房,朱集浩被捆上,单独关押。小野留下两个鬼子和几个三小队的保安看守俘虏,然后带着其他鬼子和保安队员回石桥,冈本和赵小凡跟在后面。

    石桥上有四个一小队的保安员在值哨,其他保安员都在营房里睡觉。小野一声吩咐,几个鬼子上前将四个值哨的保安员拿下,押回营房,桥上换了三小队的保安员值班。剩下的鬼子四下散开,躲到了黑暗中。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支骡马队着从东边沿着公路迤逦着走过来,骡马队有七八匹骡马,每匹骡马背上都驮着麻包,两辆马车上面堆满了棉布,几个黑衣人打着火把在货队两侧护卫。

    商队靠近石桥,领头的黑衣人朝保安员打着招呼说道:“兄弟,朱队长呢,怎么没在?”

    “朱队长跟着皇军抓抗日份子去了。”保安员回道。

    “哈哈好啊,看来朱队长要立功了。”黑衣人笑道,凑近了,他掏出一封大洋递到保安员手中说道:“这点小意思兄弟们收着,也给朱队长带个好。诶,兄弟,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生啊。”黑衣人凑近了说道。

    “哦,我新来的。”保安员回道。

    “行,那兄弟我就先过桥了。”黑衣人说道,他一挥手,骡马队重新启动。

    “等一等,这批货物皇军要检查。”小野带着一小队日军从暗影中现身出来,包围了了车队。

    几个黑衣护卫一下紧张起来,有的慢慢将手伸向腰间。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小野,赶紧弓腰问好说道:“原来是小野太君,您不记得我了,有一回在朱老爷家吃饭我还敬过您酒呢。”

    “废话滴不要。”小野丝毫没给面子。

    黑衣人陪着笑挥手叫护卫们让开说道:“皇军要检查就让皇军查一查。”

    两个鬼子上前挨个麻袋和两辆马车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只搜出一袋粗盐和一小袋白糖,这两样东西属于管控物资,但并不属于违禁品,且数量不大,就是被查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收、罚点款就能过关。

    小野暗自松了口气,如果真查出违禁品,那自己麻烦就大了。他刚想挥手放行,暗影中冈本走了出来,他毕竟是宪兵队的少佐,没那么好骗,刚才他观察那些护卫的表现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这批货物肯定有问题。

    他从暗影中走出来,绕着马车转了两圈,然后挥手叫两个鬼子将车上的棉布全部卸下来。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马车车厢底板太厚了,有暗格!

    “给比!”冈本大叫一声,四周日军立即抬起了枪口,对准了几个黑衣护卫。

    领头的黑衣人知道事机败露了,他猛地扔掉火把,同时扑倒在地上,鬼子的枪声砰砰砰的响起,黑衣人连续翻滚,同时抽出短枪还击,一个鬼子被击中,黑衣人也被几颗子弹打中,死在血泊中。

    其他几个护卫趁黑四散逃跑,却被四周的鬼子用枪逼住当了俘虏,只有一个护卫趁乱逃脱了,小野示意几个鬼子追了下去。被俘的护卫被收缴了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冈本上前打开马车的暗格,里面竟然是枪支弹药!

    “八格牙路!朱大彪良心大大滴坏了!”冈本骂了一声,朱大彪勾结悍匪走私枪支弹药,还射杀了皇军,这是死罪!小野在旁边脸色刷白。

    这时候,公路上一片车灯闪亮,冈本埋伏在镇外不远处的一个小队五十多个鬼子援兵赶到了。

    冈本当即命令这个小队的鬼子去查抄朱大彪的家。小野在前面带路,心里这个憋屈呀!他只知道朱大彪走私一些管控物资,挣点黑钱,却没想到他居然敢走私枪支弹药,这可是日本人绝对不允许的!自己的前途算是毁了,小野恨恨心道:“朱大彪,你老小子害死我了!”

    小野带兵到了朱家,他亲自骗开了院门,几十个鬼子蜂拥着杀了进去,朱家大院顿时鸡飞狗跳乱了起来,随着几声凌乱的枪响,院子里慢慢的又归于沉寂。

    赵小凡陪着冈本赶到朱府,混乱已经结束,鬼子兵在挨屋翻箱倒柜的搜查。朱家的几个护卫家丁被打死,剩下的家眷、佣人分男女分别关押在几个房间里,朱大彪被一枪打在脑门上,死透了,是小野干的,一来小野恨朱大彪断了自己前程,二来只有朱大彪死了,自己那点烂事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一个便衣鬼子跑过来向冈本汇报,冈本示意赵小凡跟他走,两人跟着那个鬼子到了朱大彪的卧室,在卧室侧面墙上开了一道暗门,两人走进去,这是一间密室,密室不大,几排架子上散放着古玩字画、金银财宝。两个转了一圈,赵小凡发现那些古玩都是明清年代的一些瓷器、字画,挺值钱,但也算不上多名贵;金条一箱,共计大黄鱼十根,小黄鱼一百多根;大洋一万多块,还有法币几千元。按规矩,这些查没的财产都是应该上缴的。

    看到冈本拿眼扫着自己,赵小凡微微一笑,他随手翻弄着那些古玩试探着说道:“冈本太君,木村大佐对我有知遇之恩,他深谙中国文化,我想他肯定会喜欢这些东西,我想挑选几件东西由您送给木村先生,您看合适吗?”

    “呦西,非常滴合适。我想木村老师喜欢滴大大滴。”冈本眉毛一挑,高兴的说道。

    见冈本上道,赵小凡又走到金条箱子面前,从里面取出两根小黄鱼放到旁边,然后指着那箱子说道:“冈本先生,您知道,我做维持会长根基太浅,需要维系不少关系,这两根金条我想自己留着打点关系。皇军这次出动了这么多精英来帮我,实在是太辛苦了,您更是亲身涉险,在下感激涕零,我知道,皇军平时花销大,在日本家里还有家人要照顾供养,所以我想这些金条交给您来处理,慰劳帝国的精英们。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呦西、呦西,赵君滴太客气了,你滴可以再多拿一些,你滴花销也是大大滴。”冈本心花怒放,连连说道。赵小凡太上道了,太懂事了,他自己拿了两根金条,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呢。

    两人商量妥当,冈本安排自己的亲信找来箱子把几件古玩瓷器和两幅字画包装好搬走,金条放进亲信的挎包里。回去鬼子怎么分赃就不是赵小凡关心的了。

    见朱府搜查的差不多了,赵小凡琢磨着打蛇一定要打死,朱家的产业还多着呢,趁着这会儿手里有兵,干脆来个狠的!他请示冈本同意后,立即让赵大狗带着几个亲近的保安队员带路,领着大队的鬼子开始查抄所有朱大彪名下的产业。一时间小镇上鸡飞狗咬,乱成一片,朱大彪名下的买卖全都遭了殃,饭店、客栈、赌场、妓院、烟馆、货栈、仓库一律被连夜查封,里面的人不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一律抓捕,遇到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抓来的人一律被押到朱家大院,后院关女子,前院关男丁,什么老鸨、妓女、大茶壶,赌客、嫖客、大烟客统统抓起来再说;抄没的金银细软一律送到镇公所一个房间里,有人在那里登记造册。

    赵三少爷雷霆手段,小镇一夜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