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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入大牢

    眼看名为常副尉的壮硕男子走向刚刚丧夫的孤儿寡母,身披凯甲,手握长刀,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且大刀寒气逼人,围观的众人纷纷四散而开,生怕被战斗波及,不过也有拍手叫好的,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这喝彩声听得刘心直摇头。

    燕夫人刚哭过一场,此刻体力不佳,而且身着丧服,手无寸铁,面对高大男子,明显吃亏。但夫人遇险,燕家人不能不管,此时几个燕家小伙站了出来,对着常姓男子就是一顿拳脚招呼,左边一人擅使虎爪,右边一人长用鞭腿,正当前那人则使出家传武功燕家拳,看气势不论武功高低都用上了内力。只见三人呈包夹之势,將常副尉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常人只道常副尉是凶多吉少,不过紫夫人却毫不担心,看都不看这边一眼,只将美眸冷起,气凶凶地瞪向燕夫人。

    令人没想到的是,常副尉微微俯身,将长刀横在胸口,奋力一挥。只见长刀在空中沿着水平面极其标准地转出半圆,瞬间将三人逼退。然后他的双脚猛一发力,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左侧的燕家青年,左掌向前一击,直接将后退不及的青年震飞出去,倒在地上,顿时就口吐鲜血,难以起身。另一边使拳的青年从正面攻来,想要以一记重拳围魏救赵,没想到常副尉右手长刀不停,快速劈出一刀,险些切断青年的胳膊,让青年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退开,不敢上前。

    最后一名使鞭腿的青年见状不对,倒是采取游斗之法,仗着下盘灵活,拉开距离与常副尉打斗。不过常副尉不急不躁,先是快速上前,使出一招从上至下的开山劈,势要将青年一分为二,却被青年闪身避开。青年见对手一刀劈空,正是旧力刚过、新力未起的时候,立刻抓住战机,一脚正蹬腿踢向对手要害。在青年感知中,这一脚结结实实踢中对手左胸,紧跟着内劲渗透进去,不敢说一击致命,但至少也能把心肺震个重伤。可他失算了,这不过是常副尉故意卖的破绽,他击中的是铁板一块,而渗透进去的内劲在常副尉强悍的内力面前,就跟挠痒痒一样,完全不起作用。

    而常副尉的反击就十分要命了,只见他左手成爪,然后闪电递出,直接抓住对方喉咙,然后手指用力,如恶虎扑食一般狠狠咬住对方喉中软骨,看上去轻轻一捏,对方就像个小鸡子样一命呜呼。

    明明刚才还在四处游走,活蹦乱跳的青年,顷刻间命丧当场,这一幕吓呆不少围观群众。

    “死人了!!!”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然后众人纷纷跑开,退避三舍,仿佛这里有一只凶禽野兽似的。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燕夫人忙差人去请夫夫,小少爷六儿则欲出手,却被一面相朴实的男子挡下,只见男子走到常副尉面前,一副冷脸,指责断气青年,问道:“常副尉,你这要怎么交待?”

    就在常副尉想要开口前,紫夫人挥手制止了他,反而打量了朴实男子一眼,有些随意地问道:“你是?”

    当着燕家众人面,男子也不好退缩,硬声道:“末官是永州副总捕刑成林,这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命案,本捕头不得不管。”

    紫夫人没有立即接话,接着男子似乎觉得语气有些重,忙补充道:“还望夫人卖我个面子,不要再与燕家为难。”

    没想到这次紫夫人回话了:“且不说我为何要给你个面子,单说交待,我倒要燕家给我个交待!”

    众人一听不解,刑成林也是皱皱眉头,不解其意。

    紫夫人冷笑一声,严辞说道:“刑捕头,刚才是谁先动的手,你不会没看见吧,常副尉做出自卫,又有什么错?”

    刑成林听完,有些尴尬地说道:“这,这不是夫人说要撕烂,”接着吭吭两声扽了嗓子,改口道:“常副尉要撕烂燕夫人的嘴在先嘛,怎能说……”

    不料,紫夫人打断他:“你哪只眼看到了?常副尉碰到贱人一根毫毛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你身为捕快,可不能凭空污蔑!”

    刑成林没想到紫夫人所言竟然有理,更何况紫夫人是拿他的原话来堵他,他知道紫夫人是在胡搅蛮缠,但他此刻被怼得无话可说。

    紫夫人见状乘胜追击:“正好副总捕在这里,我要你好好说说燕家三人围斗常副尉的事,常副尉身为永州府军副骑尉,官居七品,那三人不论是何身份,对着朝庭要官,却是招招致命,该当何罪!”

    刑成林听完话,冷汗直流,心里埋怨起三个小辈不知轻重,徒惹麻烦,嘴里却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一个字:“这……”

    燕家众人却是群情激愤,燕夫人骂道:“真是岂有此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刑捕头莫要怕她,秉公说话,我不信这天下还能没有王法?”

    刑成林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会聚在自己身上,却仿佛像火一样炙热,烤得是脑袋又晕又胀,自己要是在做梦就好了,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没想到紫夫人又喝醒了他:“刑捕头,我问你话呢,该当何罪!”

    刑成林只觉压力山大,一边是提拔他,对他多有帮扶的燕家,一边是咄咄逼人却深得知府宠爱的美娇妾,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好了,终于他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想要说话,却止不住地哽咽。

    紫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郎,跪在地上乞求她的仁慈,一声声哽咽动摇着她的心。看着眼前这个无助的男人,她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早已成冰的心此刻也起了变化。陷入回忆的时间没有多久,紫夫人口气缓和下来,对下人招招手:“扶刑大人起来。”

    接着刑成林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他刚才因为压力太大而崩溃,此时完全注意不到紫夫人语气的变化,他甚至都不清楚是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脑子里只有刚才跪着时看到的地上石沙,还有一滴滴似泪似汗的水迹。

    紫夫人见对方神情有些木讷,轻声说道:“刑大人?”见没有反应,又唤一了一声:“刑捕头?”

    刑成林这才回过神来,认清是紫夫人后,又低下头来,坚定说道:“求紫夫人饶过燕家!”言语中还带着一丝哭腔。

    此刻众人的目光又来到紫夫人这边,只见她轻抚发丝,慢慢说道:“刑捕头多年来兢兢业业,为永州城立下功劳无数,这我也是听说过的。不是我故意难为刑大人你,只是这三人袭击朝庭要官,不可不惩。这样吧,刑大人先将他们押入大牢,我也不再追究此事,之后怎么样,全凭大人处置,如何?”

    刑成林听完,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称是,并唤人将两个燕家小伙押了下去,至于那个咽气了的,也一并带走。虽然燕家众人多有反对,捕快之中也有人不满,但刑成林知道只要紫夫人不再插手,一切都好说。

    服从上级命令是捕快们的职业天性,很快一众捕快不顾燕家人的阻挠,带着三名嫌疑人离开现场。燕夫人虽然上前想要劝阻,却被常副尉拦住。片刻功夫,在场的白衣队伍中人走了小半,还剩下的捕快不多,刑成林站在当中,受着燕家所有人的怒火,以及围观群众的白眼,浑身不自在。

    这一切紫夫人也看在眼里,当下便对下人说:“闹这么半天,我想刑大人也累了,你们带刑大人下去休息吧。”

    见两个下人忙不跌过来,刑成林正值壮年,自然不需要人帮忙,直接拱手告辞,顺手带着剩余的捕快准备离开。

    就在刑成林在一片谩骂声中,灰头土脸,将要离开之际,紫夫人笑着说道:“刑副总捕有空多来紫萝小苑坐坐,燕天双身死,总捕头的职位可是空缺出来了……”

    刑成林久居官场,此时也是听出言外之意,紫夫人想要拉拢他,不过他刚做下亏心事,此刻内心愧疚得很,便拱手说道:“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刑某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见被拒绝,紫夫人也不恼怒,只是笑笑,接着挽起耳边秀发,带着数缕风情地柔声说道:“大人先别急着拒绝。我听人说,大人的孩子连续考了几年秀才,一直运气不佳,今年的乡试,可是我家老爷做主考官~”

    这一番话却是说到刑成林心坎里了。刑家有一独子,今年约十九岁,平日在家读书写字,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刑家上上下下也十分支持他,尤其是刑成林当捕快多年,游走在这永州城间,见惯了市井小民的苦,因此极力支持儿子读书考功名。儿子倒也努力,可谓是十年苦读圣贤书,一心想做人上人,但功名哪有那么容易?天下学子千千万,金榜题名不过三,也许是天份不足,也许是努力不够,几年来儿子连乡试都没有过,眼瞅着人已成年,却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哪怕考个秀才也好啊,起码还能到衙门里当个师爷,哪像现在一事无成,说媳妇都费劲。刑成林本想劝儿子当捕快,但儿子连考连败,连败连考,秀才这事已经成了儿子的心病。

    殊不知,这事又怎不是刑成林的心病?此刻经紫夫人提起,他当即就动了心,只是碍于燕家情面,张不开口去答应。紫夫人也不急,只是简单说道:“秋收之后,就是乡试,眼下只值八月,算算日子,离考试也不远了。我刚好认识几个夫子,刑捕头闲暇时不妨带上令郎来府上一叙,让夫子帮帮忙,看这功名几时能考上?”说罢,莞尔一笑,也不等刑成林回话,径直走向自家马车,她知道,刑捕头已经心动了。

    刑成林也确实没回话,悻悻地带着手下离开,临走都不敢看燕家人一眼。

    见事情就要结束,众人也放下心来,当街死人的阴霾也散去大半,刘坚的心情也舒缓不少。他原本只是想看戏,结果出了人命,虽说与他无关,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此刻事情既了,他便对着刘心说起他的观后感来:“这紫夫人说话的本事真是厉害,你好好学学。骂人的本事不说,那拉拢人心的话术你可得学着点。你看她最后一句'看这功名几时能考上',你以为是说好话,其实里面有硬钉子,也不知道那姓刑的听出威胁之意没有,我猜他没听出来。不过不管听不听得出,他这个副总捕是被收买定了。唉,这女人,厉害哪!”

    刘心读的书多,本来瞧不上这种仗势欺人,骄傲蛮横的女人,还想着要不要擒下此女,借此威胁知府。此刻听父亲讲解,也对这女人的本事高看了几分,便打算细细品味女人的话,想取取经,毕竟多学一点,总没坏处。可就在众人以为紫夫人上车,事情就要结束之时,突生异变!

    在拨开车帘准备进去的时候,紫夫人揉揉太阳穴,对着一旁待命的高大男人说:“常副尉,吩咐你的还没完成呢。”没等男人反应,紫夫人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说道:“我乏了,你把贱人的嘴撕烂后再跟上来罢。”说完便坐进车里,紫帘一合,徒留外面惊讶无比的众人。

    燕夫人率先反应过来,高声喊道:“紫夫人,你不是说不再追究此事了吗!”

    接着群情激愤,一堆燕家人指责紫夫人出尔反尔。只见马车上侧帘微起,紫夫人对下人吩咐几句后,马车掉头离开,那下人却用更洪亮更专业的嗓门讲话:“紫夫人说了,不追究的是三人袭击常副尉的事,燕家遗孀出言不逊的事不算在内!”

    接着下人又加上一句:“而且我们紫夫人讲话,向来说到做到!”然后一脸得意地离开,也不知是不是紫夫人原话。

    随后披肩戴甲的常副尉向燕夫人走来,手中一米多长的大刀银光冽凛,燕夫人的这一劫终究是躲不过吗?

    而在一旁看戏的刘坚连续问了多人,才拼出了事情全貌,原来燕天双早年破过一起大案,搞得永州一个富户锒铛入狱,富户身死之后,财产充了公,一部分身家就来到了李青云手中。当时抄家的时候,官兵不顾法度,对于富户家里的妻儿美女做过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燕天双为了升官,对于这些丑事就没有过问。事后,李大人富了,官兵们爽了,燕捕头高升了,皆大欢喜,谁管那些苦命人呢?至于紫夫人与燕夫人还有什么过节,只能说李青云好宴,两位夫人肯定见过面,但具体怎么生的过节,路人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六儿,那是燕天双夫妇自知难以生育,从亲戚家过继来的孩子。至于为什么不育,听说是燕夫人早年习武伤了身子,留下的病根,不过燕家家事,路人也说得不太肯定。

    问完这些,刘坚松了一口气。其实刘坚询问这些一半是为了将来向知府下手作准备,另一半是因为他真的很好奇,毕竟女人之间的骂架太吸引他了,更何况是知府美娇妾大战捕头俏寡妇,更是让他好奇得不得了!刘心对于父亲举动可是既无语又无奈,尤其是父亲在人群中乱窜差点把自己甩丢了,一个五岁多一米高的孩子要是走丢在人群里,那可真是欲哭无泪,更别提还是修仙者了,提了更丢人。

    其实直到现在街上人都不多,毕竟有封城令,搞得大家不怎么外出,但现在正值傍晚,正是酒楼、商铺生意最旺的时候,再遇上两队达官贵人间的好戏,都纷纷站在店门口驻足观看,巡逻的士兵因为听说杀人魔已逃出城,也就放松了对路人的盘查和管控,结果就给了刘坚问人的机会,只是苦了年纪尚小的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