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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朝阳

    林有根给自己新的儿子也取了个小名林二宝,乡下人的思维总是如此简单,既表达了与亲儿子的区别,也表示了接受。只要林宝回来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有根已带领全村人下山一个多月,地里庄稼七七八八完成得差不多了,但胡人的威胁依然存在,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自己不能做主。

    不过英雄总是从小就与众不同,这不,林宝年龄虽小,外出经验不少,已向南进雍岭打猎探路多次,春耕结束后,仍继续带着阿恒向南进山为家为村寻找可求活的地方,当然村里除了老弱病残也没其它壮年了,但人总得想法活下去不是?以前先生也就是阿恒老爹就说过,一路向南,翻过大山脉,有更大平原、城镇,可避胡锋。若不是对救回来的小弟感情有点特殊,过段时间不看心里总是不得劲,早已不知道走了多远,这次将小弟交给老爹和家里唯一侍女兼童养媳花花,看着二宝翻着泡泡的小脸,林宝发誓,这次一定找到一个可以让大家平静生活让小弟安全长大的地方。

    雍岭,离清岭村南约八十多里的地方,朱见恒仰面躺在两座大山的夹沟树下,清秀的脸上还有可见的泪痕,嘴里有气无力对靠在另一课树上的林宝说:

    “宝哥,咱回去吧,昨天晚上吃的那些青果子今早全吐了,没力气了,吃的也快没了,再不走,你给二宝抓的灰兔子都要死了,早知道还不如把它吃了,我难受”

    经过几天跋涉,林宝那多次被老爹向村民夸赞的浓眉大眼也有着深深的疲惫,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从家乡方向密林缝隙中细密透出的已逐渐升起的朝阳阳光,眼神中有犹豫彷徨,也有溺爱,但依然渐渐平静坚定,伸手撸了撸杂乱的头发,慢慢从怀里掏出来5、6个干饼,用一块麻布缠绕包裹了下,伸手递了过去。

    “阿恒,昨天在山坡上我看见了太阳落下方向有烟气,我想再过去看看,你就在这,别多吃,实在受不了再吃,如果明天响午哥没回,你…就回家吧!还记得路不?”

    “宝哥,我怕,路记不大清。”

    “就沿这条沟往回走,走2天,就看见我们放兔子的山洞,再往左手的沟走3天,就能回家了,记得把兔子带回去。”

    “宝哥,你会回来吧?”

    “嗯!把东西放下,说了现在别吃,不然回不去了,记得路。”

    林宝转身向前行去,走了大概十几步,又转身回来,从怀里掏出贴身的小刀,递给朱见恒,看着他的眼睛。

    “阿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回来,你会帮我照顾二宝吧?”

    “宝哥,你得回来,我害怕”

    “记得兔子!”

    林宝手里提着锈迹斑斑的柴刀,转身向前,身披朝阳,没再回头。

    不知道又翻过了几座山,趟过了几条沟,前方似乎已没了路,这是一座陡峭的山,没有上山的路,沟谷向两侧延伸,不是疑似有烟火的方向,沟内藤蔓密布,偶有青蛇穿行。

    林宝紧紧握了下柴刀,慢慢向右侧稍缓的坡脚前行,一路劈开挡路藤蔓,沟越来越宽,藤蔓倒不见少,逐渐出现了较大树木,林宝很小心,身边没有人,不能被毒蛇咬,因此速度并不快。天渐渐快黑了,林宝有点着急也很饿,天黑前找不到路就麻烦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突然左前方似乎有了点动静,林宝急忙前去,没注意到右侧有一被藤蔓遮住的2米见方的大坑,右脚踩空,身体倒了下去,幸好从小练武,身体协调性好,反应极快,右手及时在坑边藤蔓上搭了一下,没有头下脚上栽下去,左脚挂在坑壁藤蔓上,右脚踩到坑里,但林宝依然惨叫了一声,声音在幽静的深谷中传得很远,回音阵阵。

    林宝不到十岁就跟随大人上山打猎采草药,对山里的狩猎陷阱很熟悉,他已经知道这个坑是个陷阱,他踩中的东西是生铁猎夹,铁猎夹尖刺已刺入肉中,血流不止,幸好脚筋没太大事,虽然极疼,泪流不止,林宝却有点开心,既然有陷阱,附近就有人烟,前路依然迷惘,但不用死了。

    林宝艰难缓缓放下左脚,剥开藤蔓,强忍疼痛,一点一点慢慢掰开捕兽夹,撕开身上相对干净处的麻布衣,绑在腿上,以前不是没受过伤,处理并不犹豫复杂。

    远处有了动静,树木晃动,草蔓分离,还传来一阵阵狗叫声,看来自己的惨叫声传的很远,真的很好,很强大。林宝拿起了柴刀。

    “你谁?从哪里来,是梆子吗?”

    声音很好听,很清脆,是个女孩,年纪不大,应该不是山匪。

    “问你话呢!快说,小心我射死你哇”

    林宝转头望去,一条黄色的猎狗舌头差点舔脸上。狗见人转过来,狗急忙倒退到两丈外主人身边,呲牙咧嘴,咆哮不停。主人不高,林宝估计就自己肩膀高,梳两条辫子,头上缠着布条,手里拿着一把土弓对着自己,穿着浅色麻布衣,天色已渐晚,树荫下看不清面目。林宝很羡慕,他一直想要一把猎弓,他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骑弓手,射胡人、射山匪、射大型野兽。可惜村里的猎户在胡乱时早早死去,已有猎弓也早已毁去。

    “小妹,我叫林建安,小名林宝,从北边清岭村来的,我不是梆子,是…”

    “乱叫什么,说这么多干哈,把手里刀放下扔掉,不然我就射你!那个什么傻宝,踩坏了我的陷阱,猎物也没有,你就是我的猎物,完了,说不定晚饭都没吃的了,慢慢爬起来,别乱动”

    看来没听清自己的名字,就记了个宝字,林宝轻轻放下柴刀,感觉一阵眩晕,也许是流了很多血的缘故,也可能是饿的,更可能是終于见到了活人,心里放松下来,不再崩那么紧。

    “我受伤流了很多血,很饿很渴,你能帮我一下不?”

    林宝毕竟才十二三岁,有点变声也不多,虽然看不清,听声音也知道年纪很小。山里的姑娘是很纯朴的,犹豫了一会儿,扔过来一根草绳。林宝慢慢爬出去,伏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坐起来,腿上布条很显眼,粘满血迹。

    警惕性还是有点低啊,和我们山外不一样,不过我是好人。林宝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很清秀,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