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可疑的老人
随着灌木丛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猎魔人的表情也越来越沉——这晃动的幅度大过头了，只凭沼泽巫婆的体型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么，这是一头比沼泽巫婆大上许多的家伙，要么，是沼泽巫婆已经学会虚张声势了，不论是哪种情况，对猎魔人来说都不算好消息。
终于，一道身影从灌木丛中闯出，但脑袋恰好迎上猎魔人斩落的钢剑，却开口哭喊道：
“救命啊！杀，杀人啦！”
原本不敢往这边看的半身人转过头，恰好看到韦尔恩的剑悬在一名老妇额上，两者之间只有不到一指宽的距离。
“哎，怎么回事，韦尔你怎么能这样对个老人呢！”
米诺斯下意识地数落起猎魔人来。
“你应该先问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韦尔恩没有半点要收剑的意思，眼睛死死盯着这位突然蹦出来的老妇人。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身人觉得猎魔人说得有道理，又把头转向老妇人那边，重复了一遍问题。
老妇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直到半身人复述一遍后才渐渐换过劲来，张口就喊：
“魔物！魔物！这里有魔物！”
“她说这里有魔物。”
米诺斯老实地向猎魔人转述道。
“我听得见，继续说。”
“他说他听得见，让你继续说。”
半身人再次学舌后，被猎魔人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乖乖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我，我不知道，我，我是来采蘑菇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村子，叫什么，去哪儿，采什么蘑菇？”
韦尔恩那连珠炮弹般的追问别说老妇一脸迷茫，连在一旁的半身人也开始扳指头数，猎魔人到底问了几个问题。
见老妇唯唯诺诺不肯开口，猎魔人也不客气，把剑一横架到老妇脖子上，目露凶光地重复道：
“你的名字，村庄，目的，蘑菇种类。全说出来，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这次，韦尔恩特地放缓了语速，但配上凶狠表情压迫感却更足了。
这话让米诺斯一听，哦？这表现机会不就来了？连忙凑了上来说道：
“那我替你说怎么样？这次我听清楚……好的，我闭嘴。”
在对上猎魔人那足以杀死巨龙的目光后，半身人乖乖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再次退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闹，倒是让老妇组织好了语言：
“我叫玛西娜，是西边塔隆村的，我是要到这片焦木森林采点斑点菇回去。”
老妇在说这话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相比之前慌张的时候反而镇定了不少。
“米尼（mini，直译为迷你），她说的有问题吗？”
“不要乱给人起外号！你这是种族歧视！”
米诺斯奋力地蹦跶起来，试图拍打猎魔人的胸口以示抗议，但失败了。
“可你的确是半身人啊，那不还是迷你人？”
韦尔恩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不一样……算了，随你喜欢吧。”
“那个，打扰一下，我还被剑架着呢。”
被晾在一旁的老妇无奈地开口，试图重新引起两人的注意。
“哦，哦！虽然玛西娜夫人的名字真假不好说，但在我印象里，这一带好像是有个叫塔隆村的村子，但好像哪里怪怪的……这里的确是叫焦木森林没错，村民口中的斑点菇，也就是我们草药师常说的白斑红茅菇，在这一带确实有分布。”
米诺斯身为草药医师，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值得信赖的。
“你们村子里，难道没有把这座森林列为禁区吗？”
韦尔恩听了两人的话后，心中已然有了定夺，继续问道。
“这个，呃，”妇人显然没想到猎魔人会突然问这个，支支吾吾了半天，等猎魔人差不多要挥剑了才解释道，“村子里，是有这么说过，可是，可是如果不采点蘑菇回去的话，我的小孙子就要饿死了！”
妇人说着，脸上甚至挂起了泪珠，似乎真情流露。
“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采，非要来禁区？”
猎魔人不为所动，很快就找到了妇人话语里的漏洞。
“……我抢不过村里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村子附近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采光了，更远的地方是其他村子的采集地，我只能冒险来这，谁知道，这一进来就出不去了，哎呀！”
老妇说着说着，开始捶胸顿足，懊恼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和平年代，全村人都要靠采野果过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韦尔恩冷声喝道，虽然他才刚到尼弗迦德，可也踏足过十三教区大部分的土地，广袤的平原地貌农场遍布，虽说打响了宗教战争，但也不过是这两个月起的头，没道理会出现全村人闹饥荒，靠采集野果过活的情况。
老妇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米诺斯就抢先答道：
“我敬爱的猎魔人，你刚来尼弗迦德还不知道：去年南方大干旱，种的庄稼收不上来几粒米，你也见过了，驻军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连串的糟心事下来，就连饿死的村民都有不少。”
老妇无比感激地看着米诺斯，然后向猎魔人补充道：
“是啊，大家都盼着秋收的世界快点到来，但这夏天吃不上东西，是会死人的呀！我的孙儿啊！”
韦尔恩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将长剑收回剑鞘，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相信你，但那只是暂时的。带你出去可以，但你要走在前边。需要转弯的时候我会提醒。”
“那，那可不行，这里有一头好丑好凶的魔物，我……”
老妇虽然害怕，但与其和那头魔物撞个满怀，似乎还是向猎魔人求情来得更轻松些。
“放心，只要我还醒着，它就不敢出来。”
“什么？你很困吗？我的天，这位半身人先生，我们是把命交给了一只瞌睡虫吗？”
老妇也看出了米诺斯更好说话，转而和他攀谈起来。
猎魔人只好再次抽出剑：
“我砍你的力气还是有的。趁我改变主意杀你这个可疑的家伙之前，赶紧走！”
韦尔恩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这倒真不是装的，昨天长时间的跋涉与战斗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为了守夜也没法得到良好的休息，即便是猎魔人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会儿他是又累又困，强打起精神来，就会像现在这样极端易怒。
老妇显然被猎魔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唬住了，听话地转过身迈起了小碎步，虽说老妇年纪大了，但在身后猎魔人的威慑下，速度直逼普通人
“哎，猎魔人大师，你的手，是魔物干的吗？”
走了好一阵子，老妇这才开口问道。
“嗯哼，你以为我是耍帅才不动左手的？”
猎魔人平淡答道，并未对老妇发火。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为什么诗歌里的猎魔人不去追踪魔物而是选择逃走，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那头魔物比我想的要棘手得多，我不过是选择了更稳妥的办法罢了。”
“哦，哦。”
老妇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直到老妇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那，如果这头魔物其实不想伤人呢？还需要消灭它吗？”
韦尔恩的脚步戛然而止，停顿了四五秒后才缓缓开口：
“在确定它是好是坏之前，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它是魔物，而猎魔人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猎魔。”
终于，一道身影从灌木丛中闯出，但脑袋恰好迎上猎魔人斩落的钢剑，却开口哭喊道：
“救命啊！杀，杀人啦！”
原本不敢往这边看的半身人转过头，恰好看到韦尔恩的剑悬在一名老妇额上，两者之间只有不到一指宽的距离。
“哎，怎么回事，韦尔你怎么能这样对个老人呢！”
米诺斯下意识地数落起猎魔人来。
“你应该先问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韦尔恩没有半点要收剑的意思，眼睛死死盯着这位突然蹦出来的老妇人。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身人觉得猎魔人说得有道理，又把头转向老妇人那边，重复了一遍问题。
老妇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直到半身人复述一遍后才渐渐换过劲来，张口就喊：
“魔物！魔物！这里有魔物！”
“她说这里有魔物。”
米诺斯老实地向猎魔人转述道。
“我听得见，继续说。”
“他说他听得见，让你继续说。”
半身人再次学舌后，被猎魔人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乖乖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我，我不知道，我，我是来采蘑菇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什么村子，叫什么，去哪儿，采什么蘑菇？”
韦尔恩那连珠炮弹般的追问别说老妇一脸迷茫，连在一旁的半身人也开始扳指头数，猎魔人到底问了几个问题。
见老妇唯唯诺诺不肯开口，猎魔人也不客气，把剑一横架到老妇脖子上，目露凶光地重复道：
“你的名字，村庄，目的，蘑菇种类。全说出来，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这次，韦尔恩特地放缓了语速，但配上凶狠表情压迫感却更足了。
这话让米诺斯一听，哦？这表现机会不就来了？连忙凑了上来说道：
“那我替你说怎么样？这次我听清楚……好的，我闭嘴。”
在对上猎魔人那足以杀死巨龙的目光后，半身人乖乖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再次退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闹，倒是让老妇组织好了语言：
“我叫玛西娜，是西边塔隆村的，我是要到这片焦木森林采点斑点菇回去。”
老妇在说这话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相比之前慌张的时候反而镇定了不少。
“米尼（mini，直译为迷你），她说的有问题吗？”
“不要乱给人起外号！你这是种族歧视！”
米诺斯奋力地蹦跶起来，试图拍打猎魔人的胸口以示抗议，但失败了。
“可你的确是半身人啊，那不还是迷你人？”
韦尔恩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不一样……算了，随你喜欢吧。”
“那个，打扰一下，我还被剑架着呢。”
被晾在一旁的老妇无奈地开口，试图重新引起两人的注意。
“哦，哦！虽然玛西娜夫人的名字真假不好说，但在我印象里，这一带好像是有个叫塔隆村的村子，但好像哪里怪怪的……这里的确是叫焦木森林没错，村民口中的斑点菇，也就是我们草药师常说的白斑红茅菇，在这一带确实有分布。”
米诺斯身为草药医师，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值得信赖的。
“你们村子里，难道没有把这座森林列为禁区吗？”
韦尔恩听了两人的话后，心中已然有了定夺，继续问道。
“这个，呃，”妇人显然没想到猎魔人会突然问这个，支支吾吾了半天，等猎魔人差不多要挥剑了才解释道，“村子里，是有这么说过，可是，可是如果不采点蘑菇回去的话，我的小孙子就要饿死了！”
妇人说着，脸上甚至挂起了泪珠，似乎真情流露。
“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采，非要来禁区？”
猎魔人不为所动，很快就找到了妇人话语里的漏洞。
“……我抢不过村里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村子附近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采光了，更远的地方是其他村子的采集地，我只能冒险来这，谁知道，这一进来就出不去了，哎呀！”
老妇说着说着，开始捶胸顿足，懊恼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和平年代，全村人都要靠采野果过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韦尔恩冷声喝道，虽然他才刚到尼弗迦德，可也踏足过十三教区大部分的土地，广袤的平原地貌农场遍布，虽说打响了宗教战争，但也不过是这两个月起的头，没道理会出现全村人闹饥荒，靠采集野果过活的情况。
老妇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米诺斯就抢先答道：
“我敬爱的猎魔人，你刚来尼弗迦德还不知道：去年南方大干旱，种的庄稼收不上来几粒米，你也见过了，驻军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连串的糟心事下来，就连饿死的村民都有不少。”
老妇无比感激地看着米诺斯，然后向猎魔人补充道：
“是啊，大家都盼着秋收的世界快点到来，但这夏天吃不上东西，是会死人的呀！我的孙儿啊！”
韦尔恩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将长剑收回剑鞘，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我相信你，但那只是暂时的。带你出去可以，但你要走在前边。需要转弯的时候我会提醒。”
“那，那可不行，这里有一头好丑好凶的魔物，我……”
老妇虽然害怕，但与其和那头魔物撞个满怀，似乎还是向猎魔人求情来得更轻松些。
“放心，只要我还醒着，它就不敢出来。”
“什么？你很困吗？我的天，这位半身人先生，我们是把命交给了一只瞌睡虫吗？”
老妇也看出了米诺斯更好说话，转而和他攀谈起来。
猎魔人只好再次抽出剑：
“我砍你的力气还是有的。趁我改变主意杀你这个可疑的家伙之前，赶紧走！”
韦尔恩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这倒真不是装的，昨天长时间的跋涉与战斗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为了守夜也没法得到良好的休息，即便是猎魔人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会儿他是又累又困，强打起精神来，就会像现在这样极端易怒。
老妇显然被猎魔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唬住了，听话地转过身迈起了小碎步，虽说老妇年纪大了，但在身后猎魔人的威慑下，速度直逼普通人
“哎，猎魔人大师，你的手，是魔物干的吗？”
走了好一阵子，老妇这才开口问道。
“嗯哼，你以为我是耍帅才不动左手的？”
猎魔人平淡答道，并未对老妇发火。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为什么诗歌里的猎魔人不去追踪魔物而是选择逃走，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那头魔物比我想的要棘手得多，我不过是选择了更稳妥的办法罢了。”
“哦，哦。”
老妇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便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直到老妇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那，如果这头魔物其实不想伤人呢？还需要消灭它吗？”
韦尔恩的脚步戛然而止，停顿了四五秒后才缓缓开口：
“在确定它是好是坏之前，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它是魔物，而猎魔人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猎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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