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笔（四）
山河有灵。
草木丰茂，繁花竞艳，江河奔腾，山峰苍翠，甚至是田间麦陇，无不与天地灵气息息相关。
驭妖师修行能否达到更高境界，妖族可否得到更高造化，甚至人间田地是否可以获得更好的收成，都得依凭这天地灵力。
这是万物丰饶的根基。
九州安稳了将近两千年，尽管其间大小争端不断，皇室也曾更迭不知几许，可一直不曾再出现过两千年前那般尸横遍野的残酷场面，说穿了，还是得益于原白昔日立下的十道界碑。
界碑上的山河之力，是屏障，也是媒介。
“老祖破了相柳的山河鼎，将被吞噬的山河之力释放出来，可枯竭天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的回来的，圣山又是九州安定的根源，老祖不得已，只能给昆仑下了结界，十道界碑结阵，用神女峰的灵力滋养九州。”成浩叹息，“可一座神女峰，又怎么养的活九州如此广袤之地？”
圣山众峰主长老只知界碑是屏障，却不知竟还有这样一个功用。
包令涛愣怔半晌，对于九州，他这个圣山后勤头头最是熟悉不过，一年里总要有那么几个月为了圣山各种事务到人间奔波，“可九州如今草木丰茂，四季皆是欣欣向荣之态……”
“是啊。”成浩面上愁容更深，“知道天极海吗？诸位可知道那样一道遍野黄沙的天堑，是如何生成的吗？”
天极海上，烈日拉长了一大一小两条影子，离升窝在时运的怀里，免了烈日的蒸腾，却被时运抱的一身燥热，“这天极海，以前是没有的。”
“以前？”
“妖族落败，一路被原白带人从昆仑赶到沧水，我当时就在其中，那时候，化外一路都没有这样的黄沙。”
曾经的化外，也是一片荒芜，却不是如今这个荒芜法。
化外，曾经也是草木丰茂鸟聚兽肥的沃土，只是因为妖族盘踞，一直不见人罢了。
天极海的出现，是在妖族龟缩妖谷之后的事。
好好似一夜之间，这道天堑突然就现了形。
“大家都说这是圣山为了彻底断掉妖族反攻圣山的后路，所以才划出了这一条界线出来，我却不这么觉得。那个时候，圣山驭妖师已经坐大，妖谷元气大伤，根本不需要原白再这么大费周章。”离升一双猫眼里幽光闪烁，“你见过那十道界碑吗？哦，你三岁就上了圣山，这是第一次下来肯定没见过。”
时运：“……别绕圈子。”
“我以前以为，这天极海的形成，或许会跟那十道界碑有关，悄悄去研究过。”
“你一只妖，居然敢去研究原白的界碑？胆子颇大。发现了什么端倪？”
“好奇罢了。”离升掩住眼底的异色，“原白是个天才。”
“嗯？”时运眨眨眼，这讲着故事呢，怎么突然还夸起人来了？原白是天才，那不是举世皆知的事情吗？
“那十道界碑，其实是十组异常繁复的铭文。”
“铭文？”时运脸色变了，“那不是一早就已经失传了吗？铭文……那是上古时期的东西了吧？”
离升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是啊，上古时期的东西，居然出自原白之手。若相柳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觉得自己死得冤枉了？他一个活了一万五千多年的大妖都没见过的东西，却被他的对手用了出来。”
时运笑了笑，“小白，我怎么觉得你贼心不死呢？”
离升有点炸毛，“别叫我小白！”
“我以为你这心魔已经消失了，这可不大好呢。当年泊予保你一条命，让你有机会得以修得灵犀诀大圆满，我劝你还是略微惜命一点。”时运竟是叹了一声，“你已经算不得是妖了啊。”
离升沉默下来。
自己算不得妖了……可自己也不是人。
那他到底算是个什么呢？
时运却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呢？那十道界碑与这天极海又是什么干系？”
离升顿了顿，把心底那点惆怅藏好，“我当初怀疑，是界碑上的铭文造成的。界碑上的铭文既然能抽取神女峰的灵力输送给九州，当然就也可以抽取化外的灵力做同样的事。圣山有结界自然不受影响，若原白有心拖垮妖谷，将化外灵气全部输给九州，妖谷想不完犊子都难。”
“说的也是。”
“可并没有。”
时运垂眸，没有说话。
就听离升的声音沉沉的继续道，“我进入天极海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可沉睡之前还是有一点感应的，这天极海可以抽取我身上的灵息！”
时运眼前滑过自离升和蔺茹身上流出的光点的样子，不由陷入沉思。
“记得吗？当年无妄崖下山河剑出现的时候，我被你带进无妄崖的时候就被一种莫名的气息给压制住，当时，我身上还有残余妖力，虽然不多。泊予曾说，那是因为山河剑那里有可以压制妖力的法印。”
“你怀疑……”
“那可能根本不是普通法印，可能……也是铭文，被改过伪装成普通法印的铭文。”
“铭文……可以被轻易修改？那可是出现一点差池都要毁天灭地的。”
“可山河剑是原白的。”
“你是说，原白……不是得到了上古铭文，而是……可以操控铭文？”
“不无可能啊，原白其人，我们说到底，知道的也不过就圣山史上记下来的那一鳞半爪而已。”
一直默默旁听的蔺茹突然插嘴，“你们俩嘀嘀咕咕……到底在说什么？天都被你们说黑了！”
“嗯？”
时运回神，这是正午啊，怎么天就黑了？
一人一猫齐齐仰头。
天确实黑了。
却不是正常的夜幕降临，而是天空，突然起了厚重浓云。
浓云有如实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极海……突然动了起来。
地动？
安静了两千年的天极海突现地动。
最先有反应的反倒不是天极海，而是九州上方的十三座驭妖塔。
天极海上空黑云刚刚集结，矗立于九州十三城内最北端的驭妖塔顶，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铃声。
三十六层高塔直插云端，凡人不可见的塔端，起妖铃炸响，可感应天地异动的天机峰陀螺一般疯狂旋转起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断变幻，最终灯光齐暗，十三只天机灯突然整整齐齐熄了火，变成一片黑沉。
起妖铃，瞬间嚎得更凶了。
同时尖叫起来的，还有天机殿正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天机锁。
大殿上方，瞬间被映出一片赤红。
正在议事的圣山各峰主长老，倏地转头。
草木丰茂，繁花竞艳，江河奔腾，山峰苍翠，甚至是田间麦陇，无不与天地灵气息息相关。
驭妖师修行能否达到更高境界，妖族可否得到更高造化，甚至人间田地是否可以获得更好的收成，都得依凭这天地灵力。
这是万物丰饶的根基。
九州安稳了将近两千年，尽管其间大小争端不断，皇室也曾更迭不知几许，可一直不曾再出现过两千年前那般尸横遍野的残酷场面，说穿了，还是得益于原白昔日立下的十道界碑。
界碑上的山河之力，是屏障，也是媒介。
“老祖破了相柳的山河鼎，将被吞噬的山河之力释放出来，可枯竭天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的回来的，圣山又是九州安定的根源，老祖不得已，只能给昆仑下了结界，十道界碑结阵，用神女峰的灵力滋养九州。”成浩叹息，“可一座神女峰，又怎么养的活九州如此广袤之地？”
圣山众峰主长老只知界碑是屏障，却不知竟还有这样一个功用。
包令涛愣怔半晌，对于九州，他这个圣山后勤头头最是熟悉不过，一年里总要有那么几个月为了圣山各种事务到人间奔波，“可九州如今草木丰茂，四季皆是欣欣向荣之态……”
“是啊。”成浩面上愁容更深，“知道天极海吗？诸位可知道那样一道遍野黄沙的天堑，是如何生成的吗？”
天极海上，烈日拉长了一大一小两条影子，离升窝在时运的怀里，免了烈日的蒸腾，却被时运抱的一身燥热，“这天极海，以前是没有的。”
“以前？”
“妖族落败，一路被原白带人从昆仑赶到沧水，我当时就在其中，那时候，化外一路都没有这样的黄沙。”
曾经的化外，也是一片荒芜，却不是如今这个荒芜法。
化外，曾经也是草木丰茂鸟聚兽肥的沃土，只是因为妖族盘踞，一直不见人罢了。
天极海的出现，是在妖族龟缩妖谷之后的事。
好好似一夜之间，这道天堑突然就现了形。
“大家都说这是圣山为了彻底断掉妖族反攻圣山的后路，所以才划出了这一条界线出来，我却不这么觉得。那个时候，圣山驭妖师已经坐大，妖谷元气大伤，根本不需要原白再这么大费周章。”离升一双猫眼里幽光闪烁，“你见过那十道界碑吗？哦，你三岁就上了圣山，这是第一次下来肯定没见过。”
时运：“……别绕圈子。”
“我以前以为，这天极海的形成，或许会跟那十道界碑有关，悄悄去研究过。”
“你一只妖，居然敢去研究原白的界碑？胆子颇大。发现了什么端倪？”
“好奇罢了。”离升掩住眼底的异色，“原白是个天才。”
“嗯？”时运眨眨眼，这讲着故事呢，怎么突然还夸起人来了？原白是天才，那不是举世皆知的事情吗？
“那十道界碑，其实是十组异常繁复的铭文。”
“铭文？”时运脸色变了，“那不是一早就已经失传了吗？铭文……那是上古时期的东西了吧？”
离升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是啊，上古时期的东西，居然出自原白之手。若相柳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觉得自己死得冤枉了？他一个活了一万五千多年的大妖都没见过的东西，却被他的对手用了出来。”
时运笑了笑，“小白，我怎么觉得你贼心不死呢？”
离升有点炸毛，“别叫我小白！”
“我以为你这心魔已经消失了，这可不大好呢。当年泊予保你一条命，让你有机会得以修得灵犀诀大圆满，我劝你还是略微惜命一点。”时运竟是叹了一声，“你已经算不得是妖了啊。”
离升沉默下来。
自己算不得妖了……可自己也不是人。
那他到底算是个什么呢？
时运却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很快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所以呢？那十道界碑与这天极海又是什么干系？”
离升顿了顿，把心底那点惆怅藏好，“我当初怀疑，是界碑上的铭文造成的。界碑上的铭文既然能抽取神女峰的灵力输送给九州，当然就也可以抽取化外的灵力做同样的事。圣山有结界自然不受影响，若原白有心拖垮妖谷，将化外灵气全部输给九州，妖谷想不完犊子都难。”
“说的也是。”
“可并没有。”
时运垂眸，没有说话。
就听离升的声音沉沉的继续道，“我进入天极海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可沉睡之前还是有一点感应的，这天极海可以抽取我身上的灵息！”
时运眼前滑过自离升和蔺茹身上流出的光点的样子，不由陷入沉思。
“记得吗？当年无妄崖下山河剑出现的时候，我被你带进无妄崖的时候就被一种莫名的气息给压制住，当时，我身上还有残余妖力，虽然不多。泊予曾说，那是因为山河剑那里有可以压制妖力的法印。”
“你怀疑……”
“那可能根本不是普通法印，可能……也是铭文，被改过伪装成普通法印的铭文。”
“铭文……可以被轻易修改？那可是出现一点差池都要毁天灭地的。”
“可山河剑是原白的。”
“你是说，原白……不是得到了上古铭文，而是……可以操控铭文？”
“不无可能啊，原白其人，我们说到底，知道的也不过就圣山史上记下来的那一鳞半爪而已。”
一直默默旁听的蔺茹突然插嘴，“你们俩嘀嘀咕咕……到底在说什么？天都被你们说黑了！”
“嗯？”
时运回神，这是正午啊，怎么天就黑了？
一人一猫齐齐仰头。
天确实黑了。
却不是正常的夜幕降临，而是天空，突然起了厚重浓云。
浓云有如实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极海……突然动了起来。
地动？
安静了两千年的天极海突现地动。
最先有反应的反倒不是天极海，而是九州上方的十三座驭妖塔。
天极海上空黑云刚刚集结，矗立于九州十三城内最北端的驭妖塔顶，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铃声。
三十六层高塔直插云端，凡人不可见的塔端，起妖铃炸响，可感应天地异动的天机峰陀螺一般疯狂旋转起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断变幻，最终灯光齐暗，十三只天机灯突然整整齐齐熄了火，变成一片黑沉。
起妖铃，瞬间嚎得更凶了。
同时尖叫起来的，还有天机殿正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天机锁。
大殿上方，瞬间被映出一片赤红。
正在议事的圣山各峰主长老，倏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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