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海上往事
破旧的小面馆中，陈卓理了理思路，慢慢从头开始讲了起来。
“我家族是福州人士，家族里多是海上做行商的人，主要做些东瀛，琉球等地的生意，也算是一方富甲。”
“海上发生的事多，巨浪，龙吸水，雷雨，海盗，疫病，都是常有的，从小到大家族里就经常一条船，一条船地丢，其中我二叔就是一次去跑船，然后人就没了踪影。”
“但是赚的也多，跑一趟船，带回来的就是一船的银子，玉石，玩物，有些货物转手一卖到江浙，京城，就是大把的利润。”
“我家行商还算本分，没有骗过雇佣的伙计，在他们上船前，都会立下生死状来，全凭自己自愿跑船，跑一趟船给的钱也多，再加上官府那边也是时常打点，几十年来，倒没出过什么大篓子。”
“两年前，我二叔带着当初的一些伙计回来了，还带回一个番邦男子，名叫里亚加，他长相古怪，自称来自苏路，一块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过的土地。”
讲到这，陈卓的脸色越发暗淡下去，他看着面前的茶水，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着，茶杯里的水也微微泛起波澜。
“看到二叔回来了，大伙都很开心，二叔解释，当时是遇到了一场暴风雨，船偏离了航道，帆也折了，只能看老天脸色，后来，船飘到了一个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下船之后，二叔跟当地的土人进行了艰难的交流，随着逐渐的深入了解，他却发现了这块新地方有着天大的商机。”
讲到这，陈卓抬起头，眼里全是怒火，“就是那个里亚加所在的国家，苏路。”
“这个里亚加说，二叔跑船所带的丝绸，瓷器，在他那里极受欢迎，而在他那里，遍地都是人们不要的宝石，香料，奇珍。”
“二叔也展示了从苏路带来的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上好的香料，玩物，珍奇异兽，宝石。你刚才所说的‘烟斗’也是他那边所带过来的，不过这东西算不上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他那里日常生活用来吸食一种树叶的器物。”
“是烟草，他们所抽的那种树叶叫烟草。”林朗答道，他手里把玩这做工精良的烟斗，石楠木的烟斗相当趁手。
陈卓点点头，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朗：“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一眼就看出那个烟斗，你以前也与苏路人打过交道？”
林朗叹了口气，中国古代叫苏路的地方，在后世，便是菲律宾群岛中的一个小国家，那里的确称的上是一块宝地。
这边还没答话，一旁的沉香就道：“我家公子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快点继续讲，休要胡乱打听。”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陈卓刚才吃的面还是这个小姑娘掏的钱，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便继续讲道：
“有新的商路，自然是好事情，大家伙都很有兴趣，那边二叔又把苏路夸得天下无双，也没人怀疑过他所说的话，那个里亚加自然也成了家里的坐上宾客。”
“有生意，肯定要做啊。”
“经过一番计划后，开往苏路的船起航了，是二叔和里亚加带的队。而等这群人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满满一船的货物。所有看到的人都明白了——这是要发财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朗叹气道，讲了句人尽皆知的俗语，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
“也没有白吃的早餐。”沉香接话道。
陈卓苦笑一声，继续道：“经过这次试探，家里的人都要疯了，然后在二叔牵头下，组织了一次最大规模的跑船，之前的商路几乎全都放弃了，全家族上下所有的跑船的男人都去了苏路。”
“而这一次，他们再回来的时候，那些跑船的男人没有回来，带回来的也不是货物，那天夜里，一伙苏路人在二叔的带领下，带武器闯进了陈府的庄园。”
“然后就是一场屠杀，哪里都是血，到处都是惨叫，二叔亲手把刀送进了老太爷的身体里，我亲眼看见的！亲眼！”
陈卓面色通红，忽地猛锤了一下桌子，一声巨响，连带着杯子里的茶水都四溅开来，周围饮茶的客人也都往这里看过来。林朗脸色不变，拿起茶壶，慢慢给三人的茶杯里续上水，“冷静一下，慢慢讲。”
听了林朗的话，陈卓深吸了几口气，涨红的面色才平复了下来，怒道：
“苏路人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要和我们贸易！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的是将我家所有财产掠走，我二叔也是早就叛变了陈家！”
“那日亏得我机灵，从府里后门溜了出去，才幸免于难，后来府里被一把火烧掉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府里就什么都不剩了，家里也没剩活口，你手里的那个烟斗，也是我那时候捡的。”
林朗低头看向手里的烟斗，经陈卓这么一说，他才发现烟斗上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沉香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的老大：“官府不管的吗？”
陈卓痛苦地闭上眼：“他们手脚做的干净，府里几乎所有的陈家人都被他们杀了，事后我去报官，官府却并不相信，只当做是普通的海盗处理。”
“后来无奈，只能到京城告御状，但是恰巧赶上关内疫情严重，官差并不理会，拿银子打点之后，只教我回去等消息，城里的粮食也渐渐卖到了天价，我身上所带的财物本就不多，变卖完全部，堪堪撑到了前几日。然后——”
说出来这些伤心事，豆大的眼泪也是从陈卓眼里流了出来，一双胖手也捂不住。
沉香的表情没了之前的轻松，扭头看向林朗，才发现林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扯了扯林朗的衣角，“公子——”
被沉香扯了几下，林朗才从思索中出来，看着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陈卓，突然问道：“冒昧问一下，陈卓，你想不想报这场大仇？”
“啊？”陈卓止住了哽咽，随便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物，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富家公子。
“我家族是福州人士，家族里多是海上做行商的人，主要做些东瀛，琉球等地的生意，也算是一方富甲。”
“海上发生的事多，巨浪，龙吸水，雷雨，海盗，疫病，都是常有的，从小到大家族里就经常一条船，一条船地丢，其中我二叔就是一次去跑船，然后人就没了踪影。”
“但是赚的也多，跑一趟船，带回来的就是一船的银子，玉石，玩物，有些货物转手一卖到江浙，京城，就是大把的利润。”
“我家行商还算本分，没有骗过雇佣的伙计，在他们上船前，都会立下生死状来，全凭自己自愿跑船，跑一趟船给的钱也多，再加上官府那边也是时常打点，几十年来，倒没出过什么大篓子。”
“两年前，我二叔带着当初的一些伙计回来了，还带回一个番邦男子，名叫里亚加，他长相古怪，自称来自苏路，一块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过的土地。”
讲到这，陈卓的脸色越发暗淡下去，他看着面前的茶水，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着，茶杯里的水也微微泛起波澜。
“看到二叔回来了，大伙都很开心，二叔解释，当时是遇到了一场暴风雨，船偏离了航道，帆也折了，只能看老天脸色，后来，船飘到了一个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下船之后，二叔跟当地的土人进行了艰难的交流，随着逐渐的深入了解，他却发现了这块新地方有着天大的商机。”
讲到这，陈卓抬起头，眼里全是怒火，“就是那个里亚加所在的国家，苏路。”
“这个里亚加说，二叔跑船所带的丝绸，瓷器，在他那里极受欢迎，而在他那里，遍地都是人们不要的宝石，香料，奇珍。”
“二叔也展示了从苏路带来的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上好的香料，玩物，珍奇异兽，宝石。你刚才所说的‘烟斗’也是他那边所带过来的，不过这东西算不上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他那里日常生活用来吸食一种树叶的器物。”
“是烟草，他们所抽的那种树叶叫烟草。”林朗答道，他手里把玩这做工精良的烟斗，石楠木的烟斗相当趁手。
陈卓点点头，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朗：“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一眼就看出那个烟斗，你以前也与苏路人打过交道？”
林朗叹了口气，中国古代叫苏路的地方，在后世，便是菲律宾群岛中的一个小国家，那里的确称的上是一块宝地。
这边还没答话，一旁的沉香就道：“我家公子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快点继续讲，休要胡乱打听。”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陈卓刚才吃的面还是这个小姑娘掏的钱，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便继续讲道：
“有新的商路，自然是好事情，大家伙都很有兴趣，那边二叔又把苏路夸得天下无双，也没人怀疑过他所说的话，那个里亚加自然也成了家里的坐上宾客。”
“有生意，肯定要做啊。”
“经过一番计划后，开往苏路的船起航了，是二叔和里亚加带的队。而等这群人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满满一船的货物。所有看到的人都明白了——这是要发财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朗叹气道，讲了句人尽皆知的俗语，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
“也没有白吃的早餐。”沉香接话道。
陈卓苦笑一声，继续道：“经过这次试探，家里的人都要疯了，然后在二叔牵头下，组织了一次最大规模的跑船，之前的商路几乎全都放弃了，全家族上下所有的跑船的男人都去了苏路。”
“而这一次，他们再回来的时候，那些跑船的男人没有回来，带回来的也不是货物，那天夜里，一伙苏路人在二叔的带领下，带武器闯进了陈府的庄园。”
“然后就是一场屠杀，哪里都是血，到处都是惨叫，二叔亲手把刀送进了老太爷的身体里，我亲眼看见的！亲眼！”
陈卓面色通红，忽地猛锤了一下桌子，一声巨响，连带着杯子里的茶水都四溅开来，周围饮茶的客人也都往这里看过来。林朗脸色不变，拿起茶壶，慢慢给三人的茶杯里续上水，“冷静一下，慢慢讲。”
听了林朗的话，陈卓深吸了几口气，涨红的面色才平复了下来，怒道：
“苏路人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要和我们贸易！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的是将我家所有财产掠走，我二叔也是早就叛变了陈家！”
“那日亏得我机灵，从府里后门溜了出去，才幸免于难，后来府里被一把火烧掉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府里就什么都不剩了，家里也没剩活口，你手里的那个烟斗，也是我那时候捡的。”
林朗低头看向手里的烟斗，经陈卓这么一说，他才发现烟斗上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沉香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的老大：“官府不管的吗？”
陈卓痛苦地闭上眼：“他们手脚做的干净，府里几乎所有的陈家人都被他们杀了，事后我去报官，官府却并不相信，只当做是普通的海盗处理。”
“后来无奈，只能到京城告御状，但是恰巧赶上关内疫情严重，官差并不理会，拿银子打点之后，只教我回去等消息，城里的粮食也渐渐卖到了天价，我身上所带的财物本就不多，变卖完全部，堪堪撑到了前几日。然后——”
说出来这些伤心事，豆大的眼泪也是从陈卓眼里流了出来，一双胖手也捂不住。
沉香的表情没了之前的轻松，扭头看向林朗，才发现林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扯了扯林朗的衣角，“公子——”
被沉香扯了几下，林朗才从思索中出来，看着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陈卓，突然问道：“冒昧问一下，陈卓，你想不想报这场大仇？”
“啊？”陈卓止住了哽咽，随便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物，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富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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