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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雨

    青蟹港里的气氛逐渐焦灼了起来,这里是福州的军港,面积不小。马藤答应的四千军士已经来到了这里,筑起了临时的帐篷,和之前的两百水军一起训练着。

    商船陆陆续续驶进了青蟹港,经过统计和初步的筛选,最终合计大型海船五十条,中小型海船一百五十余条,整整齐齐排列着,倒是颇为壮观。

    与商船随之而来的是愿意前往苏路的水手,虽然这一次的行动很危险,但是丰厚的报酬足以让这些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选择性遗忘,到最后一统计,报名的人竟然有了差不多四千人,这些人自己带着兵刃和防具,也是很坚实的一股力量,林朗没有拒绝他们的理由,最后按照船只的编号把这些人编入了军队里面。

    林朗已经不敢去看万昊的眼神,在行伍里吃饭的人,更能明白这些名义为水手,实则为私兵的人的影响及危险程度,好在万昊也是识趣之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尽量完成自己的练兵任务,至于说会不会秋后算账之类的,林朗暂时也不想去考虑。

    军队的暂时的名义统帅为林朗,实际掌兵的还是随军的福州将领,和这群人打交道林朗只追求最简单快捷的办法——砸银子,先满足这些领兵的人,其他的事情就好办许多,福州这里常年无战事,军人的话语权并不高,只要钱给到位,听指挥还是没有问题的,同时,一群人的吃喝问题也落在了林朗头上。

    因为这件事,林朗的眉头最近一直在皱着,他这次来福州,倒也是带了些银子,只是现在完全是杯水车薪,好在马藤早有准备,拨了些款项下来,又找许多海商筹措了些,勉强能对付,不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前往苏路的行动若是失败,几乎就没有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同时,林朗也绝对支付不起事前允诺的高额报酬。

    林朗控制自己不去多想。

    事情有那么多,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奉行着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财务等的琐事完全交给了巢建中和他的手下,连离茹都被林朗调了过来做秘书,就出战的一些细节问题,临时的会议室里人来人往,像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不停推演着。

    一条条命令被传出去,一条条命令又传进来。

    林朗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大蜘蛛,在青蟹港里不停地织着网,这些网上面牵连着不同地势力,人物,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不过好在事情千头万绪,也有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在林朗几乎要被压垮之前,所有的推演几乎都有了结果,许多其他的琐事也是一步步走向了正轨。

    这日里下了些微雨,一扫往日的燥热,训练也都停了,军港里暂时获得了少许的宁静,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七七八八,一些结尾工作交给了吴天他们去搞,林朗忙里抽出点闲,抱着一壶清酒,从厨子那里搞了些洗净杀好的海鱼,在屋檐下拿小炉子烤着。屋檐下是细密的雨帘,打在院内的青石板上,阵阵清冷的风从檐下吹过来,这景色倒也雅致冻人。

    倒不是因为想吃鱼了,只是借着烤鱼的功夫,舒缓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而已。

    一条鱼还没烤好,手里的清酒倒是喝了大半,酒精作用,身体里也有了些暖意。

    旁边传来声音。

    “刚才没看到大人,没想到在这里偷吃。”

    转头,是离茹从会议室那里走过来,看样子是刚结束手头的工作,林朗挑了挑眉:“哪里是偷吃,我可没有想瞒着你们的意思。”

    离茹摇了摇头,走近林朗旁边,伸出手去接屋檐下的雨水。

    “我们从京城出来好久了。”离茹轻轻说了一句。

    “两个月了。”林朗心里想了想,点了点头,“是挺久的了,一忙起来,倒是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对于交通不像后世那么发达的古代来讲,两个月的离别已经足以勾起他们的思乡情绪,林朗倒是还好,只是用快马和信鸽来传递信息的时候,也让他渐渐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距离感。

    “什么时候能回去呢?沉香那丫头总是说梦话,要吃东呈街的小食,这两天吃饭都不香了。”离茹喃喃道。

    军港内房间短缺,离茹和沉香是挤在一间房间里面的,相互间听些梦话倒是不奇怪。

    “谁知道呢?慢慢等吧。”林朗看着手中的烤鱼喃喃道,烤鱼翻着白眼,似乎也在嘲讽着什么,他想了想,又说道:“小丫头还是太闲了,你明天给她安排点活干,别让她胡思乱想。”

    离茹也翻了翻白眼,“当我没有说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屋檐外,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几只不知名的飞鸟还在穿行在雨中,羽毛全被打湿。

    与此同时,遥远的,罕有人烟的一处海域,也正在下着雨,而比起陆地上的微雨,海上的雨就粗暴许多,仿佛连成一片,不停坠下来。

    一艘中型的海船正在这样的风浪中颠簸,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帆早就落了下来,整艘船在随波逐流着,保证不翻船已经是万幸,至于船要飘向哪里,也没人在意,船上能动的人都在甲板上忙碌着,不停用木桶把积水给不断舀出去。

    刘开泰就是其中最麻利的那一个,不知何时,这位糙汉子已经练就了一身海上功夫,甲板很滑,不停有伙计摔满一个屁股墩,非常狼狈,刘开泰这个两个月前还没怎么见过海的人赤脚站在上面,稳稳当当,双手各持一支木桶,弯腰,舀水,泼掉,一套动作端是熟练,顺带着嘴里还在不停骂街,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好在运气不错,很快,这艘中型海船就驶出了狂风暴雨中。一缕阳光从云层里洒下来,雨已经停了,刘开泰也能稍微歇歇气。

    揉揉有些发酸的腰,看了看远处的海面,刘开泰突然愣住了。

    咚,一边的陈卓手里的木桶滑落了,砸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桶里的水也哗啦啦往外流着,不过,已经没人注意这些了。

    所有的海员都停住了手里的活计,看着同一个方向。

    那是阳光洒下的地方,也是——

    一片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