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不负

    每一次王朝的更迭，都有不同的人受益，每一次战争的开启，都有不同的人获权。何为世家，世世代代的传承，在权力和金钱的话语权上，它们拥有更好的人脉和硬实力，数十年、数百年的积攒，是他们在每个朝代能拥有不同的权柄和地位的保障。最后饱受摧残的都是民众而已。

    公元584年，离阳王朝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北方来的一群恶狼占据了曾经辉煌的国都，所有的一切都很突然，也很自然。当离阳最后一任皇帝-赵愍，伴随着数百骑的保护仓皇逃离国都-京都时，离阳王朝已经名存实亡。“将军，探马来报，在前方六里处发现了离阳皇帝的踪迹，他们向西北逃去了。”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听闻后，默默的翻身下马。“传令，探马再寻十五里，如果确定离阳皇帝已逃往西北，立即报送兵部。剩下的事..就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还有途中若遇离阳骑兵，允许不交战。”男子迅速的发出口令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远处。“下马休息，待机出动。”银色铠甲的男子朝身后挥了挥手，“赵将军，这样会不会被....”侧面走来一名副将，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自会向兵部解释，我已收到内庭密旨，不必多言。”赵姓将军打断了副将的话，发呆似的的看向了远处，嘴唇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该多好啊，或许我们都错了。可惜我们都老了。”男子摘下了头盔，灰白的头发使他看起来更苍老了一分。远处尘烟四起，众将士不约而同的起身站于马侧，倒也不怕会有敌军。毕竟已经攻陷了号称百年不破的离阳国都，南方的兵力还被堵在郦河口，被摁着地上揍呢。“我说前方是谁呢，原来是赵将军！赵将军您这是怕被那个赵姓小儿秋后算账而不肯追捕了吗？你看！我带了数千骑兵马来支援你呢！哈哈...”当远处的人马赶到时，前方一名身穿蟒袍的男子一骑当先的停在了赵将军面前，其后跟着数骑亲兵。“末将赵荥参将琉王。前方探马已报，赵氏残编已向西北逃去，根据...”“哎...赵将军快快请起，圣上说过，赵将军在殿前都可不必行跪拜之礼。本王怎受的赵将军之礼呢，既然发现踪迹，赵将军不如陪我一同追击，如果能生擒赵氏皇帝，岂不是大功一件！”琉王嘴里虽然说着请起，却驱赶着马匹立于赵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赵荥依旧下跪抱拳着说到：“内庭密旨，请王爷见谅。”琉王听闻，紧皱着眉头，向身后打了个手势，转马离开赵荥。“传令.命巺马营给王爷带路，其余人继续休整。”赵荥起身吩咐到。琉王突然回头看着赵荥，赵荥却面无表情的看着琉王。琉王身侧一骑身穿布衣的男子不着痕迹抖了抖袖口。琉王面露笑容的拨马便走，“怎么？受伤了？”琉王看着身侧的布衣男子。“一点小伤，赵将军还好没拿枪，不然可能...”“哼...一个外人而已，武功再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他还敢与我大契国为敌？若不是当年阿耶哥保住他，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无策！”“王爷，我们还是小心点，赵氏余孽虽然败像已显，但西北那边...”“别跟我提西北...西北！西北！人人都怕西北，我可不怕。今日我必要亲手砍了赵氏狗头！”琉王发狂似的吼叫着，“霍师傅，你受伤了就先调养，我自有对付赵氏的手段！”被打断话语的霍师傅，没有多言，微微叹了口气，在马背上开始调整气息。他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堪比仙人的存在。

    “你们立即返回大营，传令三军戒备。你回去把密信交予内庭，一定要亲手交给刘总管，琉王这是在玩火啊。。”赵荥从布袋里取出银枪，向身边副将嘱咐了一句，向琉王方向策马赶去。就在刚才，他后知后觉的感应到了一股气息。“如果那个人出手，如果遇到了那个人。这可就真的糟糕了啊。”赵荥催赶着马匹，向琉王赶去，也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和那个人，到底是谁。“王爷，赵氏一脉已经朝西北地域赶去，我们相距约十五六里地，我们可能无法在他们进入西北地界拦截住他们。”数骑巺马营将士沿途向硫王汇报着前方的情况。“辛苦了，阿七，你带着亲卫和巺马营将士相互交接，剩下的交给本王了。”硫王在马上乐呵呵的说到，完全不见了方才的阴郁之气。“相师，现在能捕捉到一些气息了吗？”硫王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身后一名老者。“隐约能嗅到了，如果相距十里内，老夫定能拦住。”被称为相师的老者，坦然的看着硫王。“那就一起去看看，所谓的中原之主吧。或者...叫丧家之犬更贴切一些。。”硫王最后一句话几乎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随着硫王的亲军出发后，巺马营将士们也聚在了一起，“校尉，我们在这儿等谁呢？不如先回禀赵将军？”一名将士看着校尉正在原地发愣，驱马问道。“原地休整，半刻钟后没发现后军，再行返回。”校尉不咸不淡的下令到。“是！”巺马营剩余将士虽然不明所以，也无人质疑什么。

    约莫八九个时辰后，一群灰头土脸的人马出现在了西北边境不远处。“皇上，还有一百多里就到西北疆域了，只要到了西北，咱们只要再联系上南方军队，稳住当前局势，再寻求与北方的决战！胜负还尤为可知啊！”随着临近西北地界，风尘仆仆的众人大部分都从心里松了口气，仿佛忘记了，过去这个西北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皇上，皇上？”旁边的几位面容阴柔的男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赵氏皇帝-赵愍。“我祖辈自开朝以来，国都一次都没有被外族占领过，这是耻辱，是朕的耻辱，也是整个离阳王朝的耻辱！”骑在马背上的一身铠甲的赵愍，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这一刻的他不知道该怪谁，也知道该怪谁。“朕自登基以来，虽偶不理朝政，却不是昏庸无常，更不是毫无作为。可为什么还是会败？”赵愍突然转头望向了身侧的一名老者。“唉...陛下，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我朝民心犹在，虽然数十世家的叛变，我们已提前察觉，但大碶国却大军逆行，强行跨出了北方寒苦之地，从东北方向大举进军，不到十月就兵临城下，足以可见，此战非一人之责。”一旁的老者，心中也苦闷不已，只要再给离阳半月时间，将阻拦南方众部的世家击败后，前后夹击，大碶国必将收到重创。可惜临门一脚、功亏一篑。“陛下，请快些进入西北边境吧，我总觉有些不安，后方追兵虽然一直没露出踪迹，但是今天负责断后的数骑亲营将士到现在都没任何消息，我怕出现意外。”身后一名身着长衫，拎着一柄长剑的剑客却突然出声到。“陛下，咱们先进入西北地界后，再做打算吧！”一旁的老者也出声劝慰到。赵愍看着远处的部分荒山，咬着嘴唇又开始驱马前进时。却看见前方一名古怪的老者一闪而过拦在了前方。“皇上，我先阻挡其人，劳烦刘大人尽快护送皇上到达安全的地方。”身后的剑客拎着长剑也飘然一跃，挡在了前方古怪老者数十步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马背上的赵愍却毅然的抽出了长剑，“唉...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我对不起先帝的遗嘱，更对不起国都内数十万的将士！”一旁的刘大人咬牙切齿的心中大气，一把也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喋喋喋..勇气可嘉。可惜是自不量力！”古怪老者发出一阵怪叫，说着拗口的中原话，”你们还是稍等一下吧，琉王可是想亲眼见见这位赵氏皇帝呢。”说话间，远处出现一缕缕烟尘。“不能再拖了，上！”剑客一撩手中长剑，气由心生，长剑宛如一阵轻风随着剑客一起杀向了古怪老者。“噢，那我得好好见识一下，中原的剑术！”古怪老者也不慌张，随手取下身后的包袱，慢慢悠悠的取出了一柄约莫两尺的钢鞭，钢鞭表面黝黑无光，钢鞭附近一丝丝光线的扭曲，仿佛光都被吸收了。随手一鞭便敲在了长剑之上，“铛”的一声巨响，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长剑被钢鞭挡住，长剑表面一层青色光晕，已经开始发出刺啦的破裂之声。钢鞭在老者手中一握，反手将长剑击飞。老者嘴中嗤笑着：“怎么了？这就不行了？看来京城第一剑客也名不副实啊！现在你还剩多少内力？一成？还是半成？”剑客面无表情，双手一引长剑迎风而长，剑气暴涨数寸，对着老者当头又是一剑。嘴里虽然说的很轻松，老者却面露凝重。双手开始握着钢鞭，钢鞭上黑气弥漫，迎着身侧各挥出数鞭。赵愍身侧的老者立即下令到：“马将军，你带人前去阻拦追兵，刘总管！劳烦您了。”

    “咱家受于皇恩，这是本分之事。”一直没出声的刘总管微微一笑，双手运气挥拳，“皇上，奴才再送您一程！”此时刘总管眼中再别无他物，只是脑中想起了刚进宫的时候。他被几名太监欺负，先皇还未登基时，在园内四处溜达看见他一个人在角落偷偷哭泣，问明缘由后对他说的话语:“你叫什么？如果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教你几招，必定打的他们落花流水！”“来来来，今天教你几招，看好了啊！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啊！猴子偷桃...猛虎下山...仙人指路...我还有一招，乃是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所创：千年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名字的，实属震古烁今的第一招式啊！”“啊！这...这...这位大人，这都是什么招式啊，对我们...不是，对他们有用吗？”“额...容我想想啊。。应该是有用的啊，当年在大殿上被那小子偷袭，我可是痛了数日啊！！还有，不是给你说了吗？叫我惮腾剑客。这是我哥们给我取的，当时说好了不当皇...算好黄历了我和他一起去闯荡江湖来着”“惮...腾...惮大人，我担心我资质不够，要不这几招，您还是另找他人传授吧?”“哎...这怎么行，我看你根骨奇佳，乃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好好跟着我，哪天我介绍我哥们给你认识。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啊！”刘总管永远也忘不了，说这些话时，那位皇帝脸上猥琐又奸诈的表情。“皇恩浩....荡啊！”刘总管仿佛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出了人生最后的两个字。随着刘总管原地的逝去，赵愍被浓郁的皇气包裹，一阵耀眼的金光向远处一闪而去。“这...荡啊。。是个什么密语吗?”刘大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古怪的想到。但看着重要人物的远去，剩余众人也开始严肃起来，因为此时，前方的剑客已经被钢鞭逼的开始退步了。“咱们也准备吧，冲出去的人马按照之前的办法汇合。务必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是！”众人都知道，可能此后再也见不着对方了。却也没有再退缩之人，毕竟到了这个境地，该叛逃、躲藏的都已经不在了。“噗”剑客再次后退数步，口中喷出了大量鲜血。古怪老者拎着钢鞭的双手也微微颤抖着，方才他看见了金光的出现，却被剑客用命拖着，无法出手阻拦。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无可奈何。“祁兄，事到如此你先离去吧，剩下的，就看我们的造化了。”刘大人出声说到。“哈哈..人生于世，总得有始有终。与其退而再退，不如一往无前，此乃我的剑心，也是我的剑道！”祁姓剑客怅然一笑，召回了悬在半空的长剑，回头看了眼那刘大人，眼神清澈。“我祁家终不负离阳...”“那你就去死吧！”古怪老者吼叫一声，钢鞭随人而动，沿着怪异的波动向祁剑客砸去，冲天的气息即将淹没祁剑客的位置。“那你也去死吧。”一句声音不大，却掩盖了所有杂音的话语突然在场中所有人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