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谋事在人

    “皇...上！你这是去对岸打劫了只战船回来啊？”王修傻傻的看着面前的战船，不可置信看着赵愍，“咳咳，这不是朕一人的功劳，是咱们王爷老而弥坚，才从碶国那边抢了条船回来。”赵愍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属下王修，参见王爷！”王修这才看见从船中出来的徐老者，抱拳一礼道。“王将军，你让人好好看看这碶国的战船和我们的有啥不同，多拆点东西下来，过几天还得让人送回去。”赵愍压低声音在王修耳旁说道。“属下遵命！”王修看见徐老者之后心中已了然，若不是这位出手，可能碶国的战船又要攻过来了。倒是免除了一场不必要的战斗。而不明原由的众将士们看着赵愍从战船上出来，都开始大声呼喊着：圣上万岁！圣上威武！赵愍也是激动的看着面前的大好儿郎们。心中更是坚定了一些想法。“目前，碶国的南下军队，已经在浣湖沿岸驻扎，等待后方的辎重等。我目前并不担心那三十万人的去向，而是更担心郦河口会守不住。江南的驿道并非行军驿道，数十万大军在江南地域很难展开锋线，现在常州城、九江城、綦江城等已经做好了守城准备，等六营七畿的军队整备之后，只需在五日内赶赴这三座城池，我相信碶国除了要忍受江南的绵绵细雨，还要注意头上诸多的箭矢。”说到这里王修笑了笑。赵愍也将手中的茶壶放下，喝了口茶水。“郦河口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十六万的人马挡住了碶国三十七万人马的进攻，虽说碶国兵士并不擅长水战，但是数千艘的战船出击，蚁多咬死象啊。”徐老者赞赏的看着王修。“郦河口能够登陆的位置只有矮河岸、琴河岸、五云第河口、关山河口这四处，之前碶国每个登陆口岸都安排了数百艘战船进行强渡，幸好咱们江南众将们都熟识水性。我们用小型艟船进行骚扰，箭头上携带火油攒射，使碶国的战船大都无功而返。只是...”赵愍看了一眼王修，示意其继续说下去。“只是末将担忧，如果待碶国全部使用重型，乃至于更大的战船时，火箭的威力会大打折扣，一旦登陆进行肉搏战。我军兵力根本耗不过碶国。”王修一脸苦涩的说道。

    “王将军，我能说说我的一些想法吗?”徐永全在一旁跃跃欲试道。赵愍大手一挥：“有什么就说，咱们又不是外人。等这阵子忙完，哥回去写个旨意封你个官当当！”徐老者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吊儿郎当的赵愍，看着徐永全点点头。“我认为，在短时间内，碶国没办法造出太多的重型战船参与战争，一来他们要消化北方三洲的地盘，不管是军备还是后方的稳定，都需要大量的人员。二来南下的碶国军队，如果不再像以前那样去争夺城池了呢？而是在这片区域找到可以大量驻军的地方。像一颗钉子牢牢的钉在江南道了呢？”徐永全指了指常州以东大片的平原地区。“如果碶国急切的想要短时间击败我们，肯定会以攻城为主，这反而给了我们大量的喘息时间和机会。一旦他们选择在此地进行驻军，等待碶国消化完北方，他们可以三面，甚至于四面向江南道进军。”徐永全用手点了点地图。看向了众人。“如此说来，碶国的郦河口攻势不过是障眼法？甚至对江南道的用兵也是！这样一旦熬过两三年。这.....”王修说完惊出了一身冷汗。“根据以往的朝廷调度，整个西北、蜀地、南域，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在北莽的边境上。根本无力向碶国发起有效的进攻。要是能够整合这片区域的兵力，那么！！”“那么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徐老者接口道，说完他赞许的看着徐永全：“这么多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徐永全挠挠脑袋：“得空的时候，我把师爷以前留下的书慢慢看完了，有时候会在那张地域图上，自己排兵布阵。徐伯伯、燕叔叔他们都给我讲过一些课。还有陈伯伯他们的兵书我也看了不少。”“哈哈，看来咱永全兄弟不得了啊，有这么多的名将、大家给上课，咱们离阳又多了一个兵家大师呐！”赵愍在一旁起哄道。

    “过段时日我会去北莽一趟，我来时已经安排了第一波进入江南道的西北军马，大雪龙骑一千人，各部属官约三百多人，步军三千人，大戟士七百人，各部参军、参领两百余人。还有徐怀枳带领的西北参谋府部属，共计五千六百七十五人。这都是当年大战后留下的最后一些家底了。”徐老者说完也不看王修和赵愍一脸的大喜之色。“你就留在江南道等你徐伯伯吧。”徐永光点点头。“这些人都是后来补充的，很多人都没参与过大战，军中人马虽然都经过了数十年的训练，偶尔还会在边境上参与一些小规模战斗。但你们也不要报太多的希望，当年那群将士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和现在的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大营中沉默了半响，赵愍才艰难的开口道：“离阳对不起他们。”“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你和你爹他们面临的情况不同了，只希望山河镜圆之时，你能好好善待百姓吧。”徐老者安慰道。“徐伯伯，我想到了那一天，在京都之中竖起英灵碑，也算我替父辈们向他们道歉了。”正欲出门的徐老者，微微一愣“有这份心就够了。”王修在旁默不作声，作为后起之秀，他对当年的西北众骑心神往之久矣。

    “王将军，我想近日就待在郦河口多学学军中的大小事物。”徐永全开口道。“求之不得！如今我还缺一个参谋军领，若殿下不嫌弃官小的话，就暂且担任此职吧。”王修笑着应道。“别看我啊，王将军堂堂一品大员，给你安排一个六品小官，我都觉得委屈呢。”赵愍摊摊手，也没有过多说什么。临州城内，张大人好不容易忙完大小事物，抽空坐在大堂内喝了一口茶水。“目前审问下来，牵扯的世家大小有数十家，甚至还有覃王在里面，真的是难办啊！！这呈章应该怎么写才行啊。唉...头疼啊。”张大人捏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实写？整个江南都得变天了，可是这个天变了，下面人心波动太大，怎么收拾残局呢？要人人自危的话，这江南可撑不住啊。哎！！有了！我得去找徐尚书。。”张大人起身就往外跑去。“刘尚书！刘尚书哎。。您老人家可帮帮忙吧。我现在头都快急大了。”张大人找到刘尚书时，刘尚书正悠闲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急急躁躁的样子，哪儿有朝廷命官的样子，别急！坐着喝口水！”刘尚书慢悠悠的起身给张大人倒了杯茶。张大人也顾不得喝茶，把来意说明之后，刘尚书看着张大人问道：“没了？就这事？”张大人不名所以的看着刘尚书。“很简单啊！圣上不是说了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至于有一些闹事的人嘛，前线不是在打仗嘛？统统送去前线。”刘尚书慢条斯理的说着，拎着茶壶又倒了一杯。“那世家的那些产业？”“什么世家的产业？那都是朝廷的！朝廷只是暂时交给了世家打理，你还是想想怎么找些人手来管理吧。还有..那些摸黑的勾当全部都要清理出来，参与的人众全部送往前线，我说！你守备府那么多兵，都是吃干饭的？在江南鸟语花香的日子过习惯了，没见过血是不？？”

    “人人都觉世家好，有钱有势吃的饱，人人都夸世家好，祖宗坟头没有草，人人争当世家狗，仗势欺人真不少，如今世家遭了殃，嘁哩喀喳都砍倒！”一段江南民谣不知道从谁嘴里唱了出去。许多受尽世家欺压的民众们都不敢相信似的，一夜之间那些凶神恶煞的世家走狗都消失不见了。而那些没被抄家问罪的世家，人人自危。纷纷拎着礼物去了守备府。待徐尚书亲自接见了诸位后，据有关人透露，这些世家家主出来之后，都眉开眼笑的回了府，第二天江南道临州城、雄州城等地就涌现了一大批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世家。不是捐银、捐粮，就是大肆低价出租上等的良田！一时间江南道风雨欲来的紧张感被消散了不少。听说雄州城某世家家主出门散步时，还亲自救下了一名溺水女童，被众乡亲们吹锣打鼓的送了块“见义勇为”的牌匾，守备府得知后，特地请示了圣上，圣上龙颜大悦之下，给此世家挥毫写了副三好世家的奖章，如今高挂在该世家的大堂正中！据闻该世家已经把前院拆了，中门大开！路过的民众只需略微抬头，便能看见那份特殊的荣誉。当然那位世家家主天生惧水的毛病，一小部分人选择遗忘了。正当江南道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复时，一批人数在五千左右的人马悄悄进入了临州城。“徐伯伯！”当徐永全看见徐怀枳后，开心的放下手中事物，迎了上去。“又长高了啊！咳咳...没事，还是老毛病了！我在路上听说了你对整个江南道的分析，很有条理。你爹信中夸了无数遍呢。”徐怀枳在永全的搀扶下，才慢慢坐在了椅子上。“江南道的局势和我之前做的沙盘推演，已经大致不差。京都之役，只是输在了时间上。如今只要能稳住当前局面，再与碶国一决高下，我们胜券略高啊！”“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我又不会武功，那些事只能交给你爹了！”徐怀枳说的理直气壮。“徐伯伯，褚大哥呢?”永全侧头看了看外面。“那小子，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进城就不见影子了，我是不想看见他。你去找他吧，我在这儿等刘尚书。”徐怀枳一眼就看穿了永全的心思。“好嘞！”徐永全嘿嘿一笑，溜出门去了。

    刚到府衙门口的徐永全迎头和褚统领碰上了，“褚大哥。”徐永全欣喜的看着褚统领。“永全！你小子被你爹逮着揍没？我可是什么都没给你爹说啊！”褚统领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没有，我爹他去北莽了。最近我都呆在军中学习。”永全双手一摊。“噢？那不是....嘿嘿嘿。”褚统领一脸猥琐的笑意，伸手搂住徐永全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道：“咱们明天去雄州城玩玩？哥带你喝花酒去。”“我可是没钱啊。”徐永全愁眉苦脸的看着褚统领。“唉...咱们这难兄难弟啊！对了...徐尚书在西北跟我说过，到了江南道，他请客喝酒来着。走走走...找他去。”褚统领原本垮着的脸又瞬间兴奋了起来。拉着徐永全就向府衙中走去。“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江南道的世家现在安分了不少。不过都只是临时之策，还需要有万全之法。。。”这边刘尚书和徐怀枳正在屋内认真商议着。“刘尚书，刘尚书！别躲了，我看见你...”褚统领兴致勃勃的拉着永全一头就闯了进来，看见坐在一旁的徐怀枳，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堂堂一军统领，成天胡闹是吧？”徐怀枳瞪了褚统领一眼。“你咋不说徐伯伯在这呢?”褚统领低着脑袋埋怨徐永全，“我想说来着，你自己拉着我一阵乱跑。”徐永全翻了个白眼。“行吧，那今日先这样，你把这些世家的所有档案拿过来，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现在不是比谁心慈手软的时候，谁能快速的解决后方问题，谁才能占得先机。”徐怀枳转头向刘尚书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刘尚书看了眼褚统领，打了个眼色。“我们找刘尚书有事相商，刘尚书，来来来，咱们这边详谈。”褚统领赶紧拉着徐永全打着哈哈跟着出去了。“两个小东西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得跟去看看，唔...是监督。”徐怀枳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跟着几人身后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