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雨欲来

    赵愍在郦河口大发神威的事迹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短短数日便传遍了整个南方。有些酒楼甚至将其编成了七八段桥段，在酒楼中轮流评说着。首批抢先的酒楼，生意大火！不管有没有位置，就算站在门口，当听到赵愍手拎双锤，脚踢碶国大将，手锤碶国君主的事迹。众人就忍不住大声叫好！开始信服的人并不多，但碍于赵愍的地位，捏着鼻子象征性的鼓鼓掌而已。当江南几大学院请来李公公亲自演讲了几场，还展示了从碶国君主身上得来的衣服碎片，加上郦河口王修将军的告示。整个江南道的百姓、学院、官员等等，都彻底变成了赵愍忠实的粉丝。特别是孔家孔景源因在会面的时候，奋勇护驾！用身躯为圣上挡了数百刀，而荣升礼部尚书。许多世家也开始相信了确有此事。“啧啧，孔尚书啊！你这被切成片了，还被救了回来，简直就是奇迹啊。”徐永全看着手中，新编写的一份手稿，里面将孔景源如何忠勇护君、如何独自一人鏖战碶国数十名高手，更离谱的是里面还写着，身中数百刀的孔景源，在战船搁浅的危急时刻，在水中扛着战船前行！“不关我的事啊，徐大爷，你可不能听这些人胡说八道啊！”孔景源幽怨的看着徐永全，委屈的可怜。“我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这些玩意也就图个乐子，倒是你，这下都成了江南女子的梦中情人了。”徐永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才安抚到。“他娘的，要是让我知道哪个王八蛋乱诽谤老子，非得抓起来揍一顿不可！”孔景源从绷带中解封后，现在也有了些暴力倾向。“你怕啥？又不是你写的。”徐永全摇摇头。“这都是圣上和你们的功劳啊，全都推在我身上，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孔景源不满的抱怨到。“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些媒婆不是把你家的门槛都快塌破了？你爹现在比你还愁。再说，凸现你的能力，不就显得咱们圣上更厉害嘛。想开点，回去洗把脸换身朴素点的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记得把你爹叫上。”徐永全神秘一笑。“你不会让我去学院演讲吧？我可没李公公那嗓子。”孔景源一脸警惕的看着徐永全。“不是，圣上也在那，赶紧的！”徐永全伸手攥过一件灰扑扑的衣袍催促道。“等会儿在瑞韵楼见。”孔景源一听圣上也在，赶紧一溜烟的向家中跑去。

    “咱们两位孔尚书都来了啊。自己找个地儿坐，先喝点茶水。”赵愍坐在上位，端着茶壶，悠闲的听着下面说书人激昂的声音，看见孔家主几人进屋时，招呼到。“话说当时，碶国君主阿耶小贼正与我主离阳圣上面谈，圣上正痛诉着碶国的残暴、专横，阿耶小贼恼羞成怒之下，竟将一壶才煮沸的水泼向了圣上，好在一旁手拿着龙袍的孔尚书，伸手用龙袍一兜，滚烫的水被咱们孔尚书全数接下，双指一引，给咱们正襟危坐的圣上茶杯中湛满了水，接着双手将龙袍向上一抛，剩余的水在空中四散，悉数的落入了大帐每个人面前的茶碗中。这一手惊的是碶国大帐诸人面露惧色……啪…”说书老者引堂板一拍，将还沉侵在孔尚书这移花接木的高明手段众人，回过了神。“这…”孔家主怀疑人生似的摇了摇脑袋。自己儿子回来那样，难不成真的是与碶国高手大战一番来着？“我…”孔景源看着自己老爹怀疑的眼神，张口结舌。“这是朕最近无趣，让小李子陪我编写的，看来效果不错。”赵愍兴致颇高的拍了拍大腿，随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不住点头。老谋深算的孔家主眼珠滴溜一转：原来没我啥事，该吃吃，该喝喝。不说话就行了。打定主意的孔家主，不客气的随手拿起块点心，吃的津津有味。“不是，圣上，我这什么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我那两招就对付我爹都吃力，还大战碶国高手。我以后咋出门啊？”哭丧着脸的孔景源求助的望向了徐永全。孔家主灌了一大口茶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孔尚书，圣上给你考虑到了，这书上说经过一番大战，你功力尽失，所以以后你也不用担心露馅。”李公公跪坐在一旁，边听边写着什么。“我还真是谢谢你们啊。”孔景源焉了吧唧，有气无力的说道。“嗯！？”赵愍斜剜了孔景源一眼。“啊，我是说要好好谢谢圣上和李公公。今日消费由我爹买单！”孔景源一个激灵，赶紧解释到。“这还差不多，都坐，都坐。今儿得敞开了吃才行。小李子，你去让酒楼把最拿手的菜都上一份，孔家主，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赵愍毫不客气的喧宾夺主道。“圣上谬赞，圣上谬赞。家儿能入圣上法眼，乃是孔家的福分。区区一顿饭，怎能报答圣恩。”好整以暇的孔家主，一开口就是毫无痕迹的豪斯屁。说完还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孔景源，却见孔景源与徐永全两人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完全没有感受到慈父般的目光。

    几人听着书，吃完饭。出了瑞韵楼。赵愍带着徐永全几人先行而去，孔家两位尚书慢慢朝着家中走去。“怎么？还在担心什么？”孔家主看着满腹心事的好大儿，心中万分满意。“还能是啥？我什么都没做，结果圣上如此吹捧我，这不是捧杀嘛？”孔景源求助的看向孔家主。“爹，要不你给圣上说说？别把我吹那么神好不？”孔家主心中暗笑，却端着当爹的架子，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以为圣上是为你造势呢？这是在告诉全天下，咱们离阳绝不妥协！这次会面内容我都仔细看过了。很多细节都需要再斟酌，你以为碶国是真心和谈？咱们离阳就会忍住这口气？”“难道还有其他意思？”孔景源不解的问到。“你别看爹现在掌管吏部大权，实际上是在给徐永全腾位置，就说徐太师的册封，这应该是昭告天下，焚香祭祖的事情吧？偏偏大家都没有提这一茬，就连你前些日子上奏的章程也没回应，知道为何？”孔家主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哪儿都好，可是这官场上的东西，却一直像是缺了跟弦。今日非得好好说教一番才行。“不知。”孔景源好奇的看着自己老爹。“蠢蛋，徐家从北凉王开始，到现在第三代，早就是异性王了，现在加封太师，本就封无可封的地步，再加封什么合适？恐怕只有圣上才心里有数。所以徐永全在圣上心中属于是再怎么封赏，也无法填满对徐家的亏欠。这次碶国会谈，连刘尚书都留在了临州城，就带着你和徐永全还有一群年轻人去。为何？这离阳官场看来是就要大洗牌了啊。碶国和离阳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和谈，双方心中有数都是在拖延时间，为了的就是尽快将手中的力量都集中起来。这次把你推在前面，是好事！除了让咱们孔家去当清理离阳官场的急先锋，还想着把所有世家的力量整合起来。这才是圣上的高明之处，你看着吧，过几日咱们孔家就有旨意来了。”孔家主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爹也是老了，以后孔家就要交给你打理了。你要记住，不管怎么变，我们不能学那些世家的作为，更不能得意忘形。我只希望咱们孔家，和离阳变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样我们孔家才能与离阳同寿。”最后一句话惊的孔景源瞪圆大眼。“爹！您这是想孔家封王？”“嘘！啥都别说了。好好记住就行。”孔景源被拉着向家中走去，脑子一阵迷糊。

    “看来咱们孔家主是猜到些什么了。”赵愍和徐永全慢慢在僻静的小路走着。“那又如何，孔家不愿意，我可以换个王家、刘家。这些世家要么乖乖的捏着鼻子认了。要么就从离阳消失。路怎么选，我可没有逼他们。”赵愍不咸不淡的说道。“碶国又送了份国书，说是下月初会派人来江南与我离阳再会谈一次。看来是想找回场子的。”徐永全听闻后，不解的问到：“这次派谁来的？”“听说是硫王…”说完赵愍和徐永全的眼神古怪起来。徐永全擦了擦拳头。“那咱们怎么个准备？”“准备什么？谈不好就揍他呗。”赵愍哈哈大笑到。小李子在一旁听着，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圣上出门传记了。江南道九江城，秋元哲和子墨等人慢悠悠坐着马车到时，九江城已经放开了戒严，当然只是针对城中百姓，对外来人员还是挨着清查一番后才予放行。“哲哥，我们这排队要等多久啊。”子张站在车下扭了扭发酸的腰。“我怎么知道！老老实实等着。”秋元哲不耐烦的放下帘子，却又立即从马车里蹿了出来，指着车里的子墨骂到：“你他娘的吃什么了？放屁又响又臭！车厢都被你给熏臭了。赶紧下来。”子墨毫不在意跳下马车，紧了紧身上的裤带，又放了两个屁。兜头挨了两个屁的子张，双眼直泛白，蹲在地上干呕了半天。“你看看！子张都快被你熏死了！”秋元哲指着可怜的子张痛心的说道。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城门守卫的注意，还不等子张喘完气，几名守卫已经走了过来。“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在这儿吵吵什么？把你们的路引拿出来。”一名守卫虎视眈眈的看着三人，另一名按着腰刀，随时准备拔出的样子。秋元哲狠狠瞪了子墨，从怀里掏出了由雄州城签发的路引，递给守卫。“原来是雄州城来的，到九江城办什么事？”守卫反复看了两遍，见没什么问题，便递给了秋元哲。“过来找个亲戚。”阿哲平淡的说道。“都老实点在这儿排队，再乱吼乱叫的，军法处置。”守卫说完便回了城门下。“哲哥，把你身份一亮，咱们不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吗？还用受这气？”子张不解的问到。“你懂个屁，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九江，不得好好尝尝九江烤鸭、春池鱼、南果酒啊？身份一亮咱们走哪儿都一堆人，还吃个屁啊。”子墨讨好的看着阿哲：“对吧？哲大爷？”阿哲白了眼二人，坐在马车不理傻缺二人组。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轮到二人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遥远的城外传来，秋元哲皱着眉头遥遥看了眼。“紧急军报！碶国斥候突袭浣湖南侧…”马上一名浑身血迹的军士，挥着军旗大声的吼叫到，马匹也随着吼叫声，蹄下一软，将军士掀翻了出去。秋元哲叹了口气，脚下一蹬便飞射至军士身旁。双手稳稳接住军士后，飞快的带着军士朝城中太守府而去。“你们到太守府找我。”路过子墨二人身边时，丢下了一块令牌。子墨一手伸出令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还不赶紧让人带我们去太守府？”守卫哪儿见过这阵仗，连令牌的样式他都没见过，城门守将倒是动作很快的就跑了下来。接过令牌看了两眼，忙不迭的叫了两个军士送两人进城。“大哥，什么来头？”一旁的守卫好奇的看着远去的二人。“什么来头？上面写着如朕亲临！你说什么来头？”守将吸了吸鼻子，伸手就拔出了佩剑。“立即清理城门，所有人员没有手令不得再进出城！”众守卫赶紧拿着手中武器，将还堵在城门口的百姓挨着驱散。“你马上去太守府禀告，就说北城门已开始戒严，请太守府派人支援。”守将指了指面前的守卫说道。而距离九江城不远的常州城同样也出现了这一幕。